第一思,修養。辦公室政治的小動作真是防不勝防,三不五時就有人想佔同事便宜,損人不利己。要說這是鬥爭嗎?或許更像是舉手之勞的未必故意。要人性本善的信念,真難。
八策。八個基本原理,對應八個基本卦象。⑴爭取承認的鬥爭;⑵消除不義的永續動態過程;⑶行動開啓改變可能性;⑷賦予人們創造生活意義的能力;⑸沒有構通就沒有拘束;⑹敏於志向鈍於稟賦;⑺作為方法的集體;⑻公民共同體的想像。
道德理想主義。人就是朝向理想前進,進步腐敗落後超前,由此而來。前進的努力,造就人的風格,風格有優劣美醜雅俗,善惡也是如此,有格調高低有風味好壞。理想是建構的、進步是建構的、風格是建構的,思想資源則是建構的素材。主體建構理想的過程,既是主體自我型塑的過程,也是主體被環境型塑的過程。思想資源是先在的,但不是給定的;是等待詮釋的,但不是本質的;是沉澱累積而成的,但不是固著僵硬的。
會通,法律史。汪暉《現代中國思想的興起》上部〈天理與時勢〉以及〈物的轉變〉,把握著禮樂與制度的分分合合,嘗試勾勒出一條貫通儒學思想史的軸線。可以批評之處不少,能挑毛病的地方又更多。但如果把它置於法律史或者法律思想史的視域之下,確實帶來不少啟發。禮樂刑律政令經典,如果通通包攝在規範的概念下,會是何等面目?
道德理想主義。唐君毅與牟宗三搞出來的東西,其實蠻有理論潛能。道德理想主義,就是要追求理想的實,實現道德的政治秩序。道德的政治秩序是種動態過程,複數的道德主體在過程中形成具包容力與感染力的道德共同體。在這裡,出現了從個人主義到社會主義的過渡,所謂道德也必須經歷由唯心論唯意志論到政治行動的轉型。唐牟二人只走了前半部,以至於其理論喪失了本來的批判性與實踐性。
五行論。標榜五行,就是要強調:許多爭議其實是風格問題,事關美醜,而非簡單的對錯。五行,就是五種風格。這樣的強調,其實是一種反抗,反抗某種對政治正確的執著,執著於萬無一失、執著於完美無缺、執著於周全圓滿,執著於尋找不會被罵不會被批鬥不會被嘲諷不會犯錯的安全位置。這種執著初衷良善,但很容易落入虛偽。
第八思,道統。考據學、知識社會學、思想史學、經典批判學,教義學,這些學問既然自成體系,也就難免衝突互斥。尤其前四者根本是最後者的大敵。但敵者,迪也。只要稍稍轉換觀法與表法,學問的兼融未必不可行。怎麼轉換呢?就是用輕重取代有無,用向量取代點陣,用詮釋取代檢證,用說服取代辯駁,用自覺取代自明。
綱要。修行與改革的二元架構,修行部有宇宙論、本體論、境界論、工夫論;改革部有治理論、解放論、策略論、生活論。治理論處理政治秩序的問題,解放論處理社會運動的問題,政治秩序與社會運動正好形成某種互相破壞又互相輔助的關係。策略論會
把所有社會互動都視為某種策略部署,進而回過頭來設定主體的策略;生活論把所有政治正確的價值都落實到日常生活,進而回過頭來指引主體的生活。
第七思,大同。2008年以前的反高學費運動沒有跟上,但至少從2010年新農運動以來,「公共性」這個語彙就不斷出現在各種抗爭論述中。後來的都更爭議、都計爭議、徵收爭議更是把它推上了另一層高峰。但話說回來,認真處理「公共性」的論述並不多。常見的抗爭論述大多採取負面表列,要說什麼什麼違反了、忽略了、傷害了公共性很容易,但要說什麼是公共性卻很難。最後,公共性的內涵幾乎被限縮成「個體利益與成本的相抵與總和」,可惜。
第五思,反復。整理立法院歷次重大議案的表決,可以體會基層政治工作者聽到「藍綠一樣爛」的苦悶。這個世界缺少的不是批評,而是有素質、有見地、有洞察的批評。不過,也是有不少基層政治工作者,仗著自己的經驗比人家多上那麼一些,就急著合理化與正當化實務現場的眉眉角角。沒有到過現場的就是活在象牙塔裡,沒有經歷過實務的就是蒼白理論家。孰不知,「出淤泥而染」其實也沒比「各打五十大板」好上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