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
揚州至金水外的官道不遠處,樸素的馬車停靠於溪水旁,很不幸的,今日楊清和墨麒得露宿野外了。
墨麒去打獵,打算就著乾糧這麼解決一頓,楊清見四下無人、位置又極其隱密,四周除蟲鳴蛙鳴外餘下潺潺溪流水聲,決定好好洗個澡,反正男兒身,也沒什麼好遮掩的。
對於楊清來說,他無法接受自己一日不清洗身體,黏膩的感覺會讓他十分不適,即使溪水冰涼也無法洗去他洗浴的慾望。
解下髮冠使一頭長至小腿的青絲披下,一身雪河校服整齊得放置於一旁,楊清緩緩踏入水中以皂角搓洗髮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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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濕的髮絲黏於光裸白皙的背脊,溪水打在身上有些太過涼了,此時更加慶幸自己修習內功,否則肯定忍不了。
捧起水淋在身上,楊清滿足得長吁一口氣。
「嘶——好冷……」
趕緊把身軀搓洗乾淨,上岸立刻套上乾淨的裏衣坐在火堆旁以布巾擦拭髮絲,溫暖的火堆終於使身軀暖和一些。
「糟糕……這是阿麒的裏衣吧。」
繫上後鬆垮垮的掛在身上,活像一件雪色的袍裙,此時被髮絲上的水珠沾濕貼,布料大片的貼在身上。
「都濕透了……」
雖是這樣,可楊清不想再弄濕一件,也不想光裸著,只好繼續套著。
長歌內功屬陰性,因而楊清的身軀比起一般人還要寒涼,涼夜下一身濕漉依舊會感到冷意而不適。
加之一整日沒有進食,可說是又冷又餓。
「阿麒怎的還沒回來,會不會碰上什麼麻煩了?」
抬起頭望向一旁林子深處,阿麒離開一段時間了,不免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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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段時間,墨麒終於扛著兩頭巨碩的熊屍回來,看得楊清手裡茶壺都落了地。
「阿麒,這熊哪來的?」
「殺了一隻發現竟然有伴,熊瞎子記仇,不殺了會來尋。」
碰的放下兩座肉山,墨麒這才注意到楊清的打扮,面容眉頭緊緊蹙起映著火光通紅一片。
「怎的這般穿著?」
「一時拿錯衣衫……」
低頭一看,壺裡的甜湯灑了自己一身黏膩,忍不住蹙起眉,有輕微潔癖的楊清完全無法接受如此的狀況。
「我去洗澡和洗衣,馬上回來……」
起身離開,楊清再度回到溪邊,褪去衣衫搓洗衣物和身軀。
「嘿!找到了!飛好遠。」公羊隼對著自己不小心仍出去插在樹下的輕劍自語,動手將劍拔了出來。
檢查了一下劍身,發現沾上一些污穢,便拎到旁邊的小溪打算清洗一下再回去,未料卻看到一個眼熟的人正在溪中沐浴。
師兄師姐也只說過女孩子洗澡不可以窺視,但是沒說過看到男的洗澡應該迴避否。
神經有些大條的他只想起師兄說看到人要打招呼,便對著眼前正在清洗身體的楊清大喊「教書先生你好,好久不見,吃糖嗎?」
聽見突如其然的叫喚聲,楊清腳底一滑整個人栽入溪水中。
再度起身時披頭散髮、長髮盡數黏在身上,看著有些嚇人。
「你……」
有些不知如何開口,腰部以下都浸在水中,一時十分尷尬。
看了溪水深度,公羊隼本想衝過去扶人起身,但以他的身高恐怕還沒過去就先讓溪水沖走了。
見人可以自己起身便安心了許多,但還是有些埋怨為何只有自己身高長得這麼慢。
「先生在玩水嗎?我也想玩!」公羊隼興沖沖的撥弄著溪水,但又怕被沖走,只是在溪水拍著水面,也沒有要真的下水的意思。
「不可!危險!」
墨麒的裏衣差點被沖走,楊清趕緊撈了回來,涼風吹過,一身濕漉的楊清不禁微微一顫。
趕緊套起大得活像襦裙的裏衣,楊清柳眉倒豎,有些惱羞成怒。
「弟弟,你家大人呢,又溜出來了嗎?」
看著楊清似乎發怒了,公羊隼嚇了一跳,不太明白自己又犯什麼錯,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呃,在那邊。師兄在睡覺,我來撿飛出去的劍。」指了樹叢後方,負責看照他的師兄正在那邊打瞌睡。
「小兄弟,非禮勿視。」
楊清深怕自己以後會對在野外洗澡產生陰影,誰知道一旁沒有多遠竟有另一行人,也幸好看到的是個少年,萬一唐突人家姑娘可不好了。
「可是先生不是女孩子啊?師姐只有說女孩子洗澡不可以看。」向四周張望了下,沒聽見師兄呼喚的聲音,想必是還沒醒。
反正離師兄的位置不遠,不用急著回去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才是。
「無論男子女子,窺他人洗浴終是失禮,不可如此。」
楊清耐著性子,如今他算是不敢起來了,模樣看起來十分狼狽。
「先生不是在玩水嗎?」雖然滿腹疑問,但公羊隼還是乖巧的轉身過去。
前陣子同門的師兄還會拎著他一起去洗澡呢,公羊隼就想不明白為什麼到了外面就成了非禮勿視。
見對方視線終於轉開,楊清吁了一口氣,上岸將自己擦拭乾淨,換上了乾淨的裏衣。
上前輕撫少年的頭頂,微涼的指尖安撫得揉揉臉頰。
「乖。」
「先生不生氣了嗎?」
顯然是搞不清楚狀況,但秉持著不懂就是要問的精神,便也毫無心機地問了出口。
「先生不生氣。」
楊清蹲了下來與對方平視,一頭墨色長髮披散至地面。
想想自己跟一個小孩較什麼真,不禁覺得自己有些好笑,忍不住輕笑著伸手捏捏對方的臉蛋。
「嚇到你了?抱歉,突然有人來先生嚇到了。」
「小心!」
感覺身後有什麼猛然竄上,見是一條大蛇,面目猙獰、獠牙外露,肯定有毒,連一把捏住將少年護在身後。
「是水蛇?這番模樣肯定有毒!」
「好大啊……」看著蛇的模樣,想起以前聽說過蛇可以吞食比他自己大很多的獵物,忍不住退縮了。
看女孩的服飾,似乎也是異族人的樣子?
見突然冒出的女孩一身苗服,心中多少猜出對方的來歷。
「抱歉,在這荒郊野嶺格外防範毒蟲蛇類,不知道是妳的寵物。」
伸手輕輕撫過蛇身,好像真的有些受傷了。
「不然,我回去拿些東西為你的小蛇治療可好?」
看蛇似乎很溫馴,好奇心終究還是壓過對大蛇的恐懼。
「我可以摸嗎?看起來好像很好摸。」從未見過有雙蛇交纏在一起行動,搞不好觸感跟一般的蛇不一樣?
「不會,醫者怎會怕蛇蟲鼠蟻?」
接過小蛇再次仔細端詳,應該傷得不重,但有些萎靡。
「等他傷好了再摸,可好?」
「跟師兄的猞猁感覺不一樣。」雖然明知道這是一句廢話,但第一次摸到如此滑順冰涼的生物,還是下意識地說了出口。
小心翼翼的摸著蛇的鱗片,腦中突然有個主意形成。
「我先去拿些東西。」
楊清將蛇重新交予五毒女孩,起身回馬車旁。
阿麒正在石板上頭抹菜籽油煎著熊肉,楊清直接略過他翻找著車廂,取出自己的甲片及琴。
「我離開一下,馬上回來。」
跟阿麒說了一聲,抱著琴小跑回到兩人身旁。
蹲下身輕柔的撥著琴,夾著內力的琴音沒入大蛇體內,修復著筋骨暗傷。
「要小心點喔,不是所有人都喜歡牠,有的人可是會很懼怕的。」
摸摸女孩的頭,楊清才想到自己一身裏衣,好像有些不雅,是不是該回去了?
「太大了,有點可怕,雖然摸起來很特別。」直率的把真實感受講出口,並沒有想到會不會傷到對方的心。
「啊,我只是來撿東西的,等等師兄應該快醒了,我先回去好了,不然師兄要哭了。」雖然不懂為什麼公羊隼跑掉都是師兄挨罵,但是看師兄挨罵那張委屈巴巴的臉,看久了也會過意不去。
「好了,該回去了……現在天色也暗了,不適宜再獨自亂走,下次有緣再相見吧,小朋友們。」
楊清微微笑著,抱起琴轉身走回墨麒身旁。

「去哪了?」
墨麒抬頭,肉已經燒好了,火堆上湯鍋咕嚕作響,裡頭滾著肉湯。

「去見見小朋友。」

放下琴,楊清從墨麒手中接過肉片張口咬下。

「很好吃……」

「嗯,多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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