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情/羅德】
阿瑟現在有點迷惘。
他盡力的把感知範圍擴大,分析著空氣的氣流和任何一種生物的動作,最後得出自己應該又掉進不知道是什麼空隙的東西裏面。
情況和剛剛掉進學院時一樣,當時被當成了迷路的入學生。
不知道現在會發生什麼事。
latest #34
他試著往回走,但很顯然空隙已經不在了,他不能回去。
旁邊有個水淺得很的水池,雖然能夠變回原形游泳是不錯,但由於沒有食物,不能長久地留在那裏。
即使是這樣想著,阿瑟還是被吸引著慢慢走近水池,伸出手指碰了碰水面。
突然之間,羅德在空氣之中嗅到了一絲鮮甜,這讓他不由自主的動身前往。而散發出如此味道的人正在水池邊,伸出纖長的手指輕觸水面。
羅德眨了眨毫無情緒波瀾的雙瞳,邁出腳步靠近了些,等到對方轉過頭來注意到自己時,他才開口說出了他的打算:「可以讓我喝你的血嗎?」
過於平靜的語調不像是請求或著詢問,更像的是高高在上的命令,而他卻渾然不知,打算著若被拒絕就如此放棄也無妨。
對方不經意流露出的威壓讓阿瑟反射性就想逃跑,但他連一根手指頭也動不了,只能僵硬的定在地上。
有種回到幼年期被眾多捕食者虎視眈眈的感覺。
經驗裏他知道結果不只是「吃掉和被吃掉」,強者會提出條件,弱者服從的話就能夠保住性命。
——吸血。
阿瑟腦中浮現出不少被體液抽乾的深海生物,自己似乎也吃了不少那樣只剩下皮囊的物體。
垂下頭想像一下自己被吸血之後會變成的模樣,突然發現對方靠得更近了。
立即下載
「……?」沒有得到回應,羅德略顯困惑,但也沒有直接衝動的下手。
「一點點也不行?」平淡的語尾比起平常高了一小度,但若不是聽覺靈敏的人也無法察覺。
雖然他是出聲這麼問著,卻想著這事情大概是沒辦法進行了,畢竟通常沒有立即給予他回應的人很多都會拒絕,而他只不過是抱著微小的希望詢問著。
存在著「捕食者都是惡質」的偏見,對方提高的聲調讓阿瑟有種「敢拒絕的話就咬死你」的感覺。把自己的性命放到最重要的阿瑟不敢再廷遲表態,但又擔心自己會變成人魚乾。
「一點點的話,我會死嗎?」
「不會,為什麼會死?」羅德不明白對方是什麼意思,於是直截了當的反問了回去。
他只不過是想要嚐看看味道,也不是拿來當作提升實力的踏板,就那麼一小口是連貧血都不會有的狀態。
「我『看』過被抽乾血的生物⋯⋯」得知不會死得很慘之後,阿瑟就便放下心來,受顫慄感影響的身體放鬆下來,沒有當初的緊繃。
「請吧?」不知道對方要如何吸血,但是想起自己強韌過人的皮膚,阿瑟只希望對方能夠搞清楚力度,千萬不要像他以往因為把握不好力量而過度用力把獵物撕碎。
聽到對方的形容,羅德想起了自己以前曾經所在的世界,直接把吸血對象吸成乾屍的也大有人在。他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會那麼做的。」
得到他的同意後,羅德便不客氣的上前,扯開了遮擋口鼻的衣物,露出了難看且醜陋的割痕,無法癒合的模樣讓大多數人看了都覺得反感。
張開嘴後一口尖牙也隨之暴露在空氣之中,將對方的領子稍微往下拉了些,然後傾身向前。
牙尖碰觸到那異於長人的皮膚,馬上便瞭解了無法輕易刺穿這點後,便緩緩加重力道,直至感受到了溫熱的液體湧出才停下。
果然是……不一樣的血液。
鮮甜的血液流入喉嚨,他吞嚥了一兩口後便十分節制的停止了吸血的動作,只不過舌尖有些依依不捨似的又舔了幾下,之後這才完全離開了對方。
「謝謝招待,是很特殊的血液。」羅德將遮擋口鼻的衣物拉上,然後抬起頭來正視對方,才發現對方那混濁且奇異的雙瞳,雖然好似正盯著他瞧,卻又不像是這樣。
在對方咬過來的一刻,阿瑟有種要反咬回去的衝動,但由於對強者的畏懼沒有動作。為了分神,他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在肩膀難以忽略的觸感上。
口腔不大,就和自己人形的時候一樣,嘴巴小得只能小口小口地慢慢進食,不能一口咬去大塊的肉。咬合力很強,控制力非常完美,在試探性的咬了咬之後,就馬上抓到感覺,控制到剛好能夠破皮流血的力度。
對方遊刃有餘的力量讓阿瑟不禁沮喪的想到若要被全力咬下去,他的肩膀一定會碎掉,那他只能被殺死了。
當他回過神來,才發現吸血已經結束,對方沒有離去,只是面對自己站著。
⋯⋯是在觀察我嗎?
眼睛故意地眨了眨,別開一直注視著前方的視線:「這裏是什麼地方?」
要是在海裏,作為原始星球中頂級捕食者的半成熟體,他在任何海洋都能活下去。但在陸地,他必須要小心翼翼才能保命。因此知道自己的所在地是很重要的。
羅德發現對方似乎別開了視線,雖然不明白為何如此,但也沒多問。
注意到他手腕上的綠色手環,確定對方是同為次元學院中的人,卻不能肯定對方是哪一區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羅德未曾在大學區碰過的面容以及氣味。
「大學區。」羅德先依照自身的想法給出了最大的範圍,若對方想問的不是這些的話那還能再進一步仔細的說明現在的場景。
「大學區⋯⋯」還是走不出學院呢⋯
手指往後擺,指尖輕輕觸著水面,清涼的感覺勉強緩解了心中的無力感。
「謝謝你。」沒有把我殺掉。
知道對方實力很強,對他的血液感興趣,真的如對方所說的淺嘗一兩口就停下了,阿瑟抱著些許希望問道:「請問高中部怎麼走?」
如果不是時空縫隙——對,他終於想起這個詞語了——,阿瑟完全不想和任何人求助。只是他根本沒有能力自行回到高中部。
接下來有堂不能缺席的課堂,班上有幾個同學因為被欺負得很慘沒能去上課,被老師歸類為無顧缺課。在另一堂被懲罰得要需要到保健室,而保健室拒絕他們進入,結果被旁觀的上位者整得差點沒命的悲劇狀況。
他可不想當接下來的那個。
聽到對方這麼提出疑問才知道是高中部的人,羅德的腦海裡瞬間閃過了曾經在高中部發生的那些不那麼令人愉快的記憶,但也只不過在眨眼間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裡。」平淡的指出了方向,然後視線瞄過他手上那綠色的手環,又開口補充道:「下位者不能隨意穿越區域。」
對方不明顯的動作讓阿瑟多費了點精神分析,摸索到大約方位已經是幾秒鐘過後,但對面的人還定定的站在他面前,似乎沒有離開的打算...?
「不能隨意穿越......」後知後覺的發現身在大學部的自己正在犯規,雖然自己是胡里胡塗地到了別的區域,但執法者怎麼會理會他的原因?想到高中部一直高得讓國中部老師時常提點的死亡率,學校周圍都有隨時隨地輾死他的人,不由得更加關注這個性命攸關的重點,小心翼翼的問道:「我走過去的話,會死嗎?」
手指指的方位並沒有被馬上看見。
羅德注意到對方遲疑了幾秒才看向方才自己指向的位置,又想起了不久前才剛看見的那雙眼瞳……那混濁的色彩還有幾乎看不見的瞳孔。
突然想到了什麼可能性,伸出了手在對方的面前晃了晃,同時開口回應道:「不知道,但是過不去。」在羅德還是下位者的時候並沒有發生過這類的事件,所以也僅是知道下位者若沒有取得權限的話是無法任意行動穿越於其他區域的。
逗留久了會被發現被殺掉,能回到高中部的方向是一個不能通過的路,但除了這條路之外,似乎沒有其他辦法回到自己所屬的校區。
苦惱著自己的前途,即使感應到有東西在臉前無攻擊意圖的搖晃,雙眼也仍然是無神地直視前方。衡量過留下來必死和有一點希望的不知名通通後,不死心的問道:「有能過去的辦法嗎?」
原來如此……
對於在眼前晃動的手沒有任何反應,那雙眼珠不會做出任何與正常「看的到」的反應,羅德便明白為何如此。
「上位者帶路。」收回那略顯失禮的手,不去對此多做疑問或是在意──畢竟他也沒想知道更多事情。
要回去只能靠上位者帶路,或者以自己的生命賭博。衡量過兩邊都是死亡作結的狀況,一邊是被上位者秒殺,一邊是未知的後果,阿瑟毫無猶豫地選擇了前者。至少最接近自己的上位者,正正站在他面前。
「你可以帶路?」試探的問道。
現實是他無論如何都得往高中部走,若能讓上位者幫忙,生命至少有個保障。
沒有考慮到上位者有可能出爾反爾,阿瑟很簡單這樣想。
「可以。」這並不是什麼難事,而接下來也沒特別安排去做什麼事情──不過就算接下來有什麼事情也是無所謂的,畢竟帶路過去也不是多久的事……也可以是順便當作感謝對方血液的回禮吧。
羅德沒有花多久時間就同意了這件事,而既然已經有了目的──「那麼……跟我來吧。」
不緊不慢的在後面跟著,雙方都沒有交談的意思,一直沉默地走到通道口。
感覺到自己正在靠近一群生物,即使有上位者帶著,阿瑟很警惕的防避著。
他在此刻就像一條小小的魚苗,就算好好地黏著大魚,旁邊的魚隨便咬一口,還是能把它弄死。
就在阿瑟還在警戒任何攻擊,負責人看到黑階領著綠階過來都沒有刁難,隨意問了些問題就放過去了。
簡單的不可思議。
這就回到高中部了。
路途上沒發生任何意外的事情也是理所當然,羅德平安無事的帶著對方回到了久違的高中部,儘管四周的人不在是他曾經所見到的那些,但場景仍就沒什麼大變化。
看見熟悉的景色後那無法癒合且永遠都保持疼痛狀態的傷痕傳來了更加劇烈的痛楚,他不動聲色的將遮擋住口鼻的布料拉得更高,彷彿這樣就能夠無視那些疼痛般。
「……到了。」仍然是那無抑揚頓挫的音調,平靜的讓人無法發覺任何異樣。
回到高中部,致命的危機因為對方的幫忙已經解除,為此,他應該好好道謝。
「⋯⋯謝謝。」看起來全無感激之意地念道。想到對方強橫的實力,還有剛剛微小得可以忽略的失血量,阿瑟想到了一個交換的方式:「以後讓你吸血,你來幫忙?」
「吸血不是必須的。」聽見對方的提議,羅德本下意識要搖頭,不過一想起對方似乎看不見也就沒做反應,平淡地陳述事實。
剛剛的請求也只不過是覺得特殊想嘗鮮罷了,平常時候他也不會想要特別去索取別人的血液,只要定時取一定的份量就已足夠。
如果他若真的想靠血液去強化自己的能力的話──那麼就剛剛的量來說,肯定是不夠的,而羅德也不怎麼喜歡用這種方法去進階──儘管這是他那個世界裡,大多數血族的生存方式。
羅德停頓了數秒,似乎明白對方為何如此提議,再次開口緩緩吐出一句:「……但是、我能幫上忙的話,我可以幫忙。」
沒想到對方拒絕後提出要幫忙。不過,肯幫忙已經是好事,沒探究原因淡淡的應下:「⋯⋯好。」
不知道對方是用什麼方式找到自己,阿瑟決定交換多些自己的資料出去:「阿瑟,高一。」想到沒有人會喚他的名字,不情不願的補充道:「⋯⋯人魚。」
「羅德,大二。」羅德像對方一樣簡短的自我介紹道,然後默默將對方的名字與種族給記住。
之前羅德也曾經吸過人魚的血,不過兩者的血液卻是天差地遠,完全不是能放在一起比擬的血液。
不過來到學院裡的便是各個不同世界的種族,也可能只不過是種族名字相同卻是完全不同的種族,像是羅德自己的血族也跟一種名為「吸血鬼」的種族相近卻不同。
交換了名字之後,阿瑟覺得已經沒必要停留在危險的路口,他聽到不遠處開始了一場殘忍的死鬥,應該快點回到安全的地方。
「我要走了。」冷淡道別,觀察到那場死鬥還沒有波及附近的跡象,在羅德還沒離開前提問:「那邊。你要去救嗎?」
同樣的早已察覺到不遠處的紛亂,羅德平淡地搖了搖頭,在高中部三年的他當然明白發生這種事情已是常態,而通常這些紛爭是不會有外人去介入的。
就像當初那樣,沒有能力的人只能存活再無止盡的欺壓之中,想要翻身的話──
只能靠自己。
不論是靠自己增長起來能力,或是靠著外交手段找到上位者幫忙……
這是不會有人主動出手相救的,因為這種人早就不該存在於此了。
「那麼,再見。」羅得掃過一眼,接著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本來就沒期待有人來拯救的阿瑟得到肯定的答案後,也掉頭遠離混亂的地方。
他應該沒什麼機會再得到羅德的幫忙了,果然凡事都要靠自己才行。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