ಠ_ಠ偷偷說
#文手接龍 #總之想知道靠旅人的文字能寫出什麼樣的作品 #卡馬狗 #kamago

窗外薄薄的白雪覆蓋著街道,這令他想起在挪威的日子。

——不知道他現在過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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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時被一陣襲來的寒意給驚醒後就無法再入睡了,他便梳妝打扮好自己,決定坐在書桌前繼續書寫那一張被他放置已久的信。
展信佳。
純白的紙上只留下三個字的印跡,墨水在尾端暈染開龍飛鳳舞的毛邊,他愣愣看著眼前飄雪的景,手裡的筆卻遲遲沒有落下。
明明內心想說的話、想問的思念,就有如可以容納進大海星辰般的那樣多,但提筆至紙前時,雙手卻微微顫抖著。直至墨水都滴落到信紙上暈染開了,依舊不知道該寫些什麼才適合傳達給對方。
最後連開頭工整的三字也用墨水抹去。
他重新放下筆,將未乾的信紙移至桌子一邊,將桌面簡單收拾過。他側首往窗外望,落在玻璃上半透明的面容清秀,帶著些許恍神。
街道逐漸傳來人活動的聲音,比起挪威熱鬧很多,他應該已經習慣,卻不免想起那人賴在棉被堆,含糊說著「再睡五分鐘」。
而那個五分鐘通常不是只有五分鐘。
他會習慣地揉了揉那人的髮,然後起身準備早餐。
培根跟咖啡的香氣比起鬧鈴更能夠在冬日的早晨喚醒賴床的人。
那人會用著軟糯的鼻音喚他的名,親暱的拉拉他衣角,用一雙水氣氤氳的眼自下而上的看他。直至他撥開那人睡亂的瀏海,在額頭上留下一吻,才笑意盈盈的前去梳洗。
「早安,早安。」那人會不斷反覆呢喃著早晨直至清醒,也許自床鋪上起身懶懶伸直雙臂,偶爾當他洗漱完回到房裡,又會看見人兒重新捲回暖呼呼的被窩,衝著他笑,好比朝陽。
然而如今坐在桌前咽下早餐的,只剩下自己一人。
察覺自己在回憶裡愈陷愈深,他趕緊甩甩頭停止了蔓延的思緒,起身,打算隨意準備些什麼餵飽肚子。
生活總是得繼續過下去的,對吧。
「叮咚。」
門鈴聲在他正要打開冰箱的時候響起,像是預示接下來會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發生。他開門,卻發現門外沒有人,只有地上放了一個禮物盒和一封信。他拿起禮物盒,出乎意料地輕。
裡面——僅有一張明信片。
明信片上的松恩峽灣依舊高聳,他想起冷風吹拂的寒,彼此依偎觀看壯麗的美,插在口裡的手調皮扭動,要他握緊。

挪威的雪和陽總不留情面,交替的在身上留下回憶的軌跡。
明信片上有著不明液體浸濕又乾枯的痕跡,他觸摸著。

不像是淚痕,更像是對方將雪也放進盒裡,好似如此就能讓他品嚐懷念的雪,可愛的心思。

「早安,早安。」他學著語調,在明信片上落下一吻。
他想,到頭來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彼此思念,然而永不相見。
理應成為過眼雲煙的過往異常清晰,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每當思念氾濫的時候,他偶爾會後悔當初自己不該堅持己見,接著思考或許一切平和的他們,此時此刻正漫步在雪中,感受不到雪的寒冷。
深呼吸一口氣,冷風灌進鼻腔,他的臉頰在發燙。
上一秒才想著停止思念,如今卻為了一份小禮物便瞬間瓦解。
太沒用了。他咬緊牙根在心裡嘲諷自己,卻怕傷了明信片,手抓得很輕。
於是他訂了飛往挪威的機票,啟航的時間就在今日午後。他隨意抓起幾件禦寒的衣物塞入行李箱中,還有那張被雪浸濕的明信片。

簡單的將房間收拾後便前往機場。
他想,無論是怎樣深刻的現實與無奈,都不足以抹滅遺憾。他難道不是這樣的人嗎——若要他放棄,除非親眼所見。如果一件事做與不做都可能後悔,那他非得做了再說。
他總能從瑣事裡收集微小的勇氣,而那張明信片足以吹響行動的號角。他往常這樣,總是這樣。在腦子冷靜下來以前,就已經開始動作。
雲霧在他腳下,他恍恍惚惚看著漸遠漸小的海島,猛然想起了還沒計劃好的現實——
哪裡找他?
是曾經共同居住過的小屋?是某天日出前露營的湖畔?是每週末一起採買的超市?還是第一次相遇的那間咖啡廳?無數回憶填滿了整個挪威,他感到茫然而悲傷。

焦慮如同層層雲霧,遮住了分離後居住的那座小島,雲層之上的藍天,是不安背後的思念,低頭看向那張明信片,失去聯絡方式的他,默默的下定決心。
他的決心來得太遲,就好像他做什麼都太遲。他的明信片沒有落款卻有日期,一個久遠的日期,就在那人被宣佈搶救無效的前一夜。他終於想起來他離開不是因為說好了分別,而是來不及說再見。
哪裡都有他,哪裡都能找到他。那個人仿佛是化作一絲幽魂,午夜夢迴出現,眼角餘光也出現。在他倆曾經共同生活的土地上,那人的模樣特別真切。
他要替那人把足跡一枚枚撿起,領著他走他們曾經走過的路。再喝一次相遇的那杯咖啡,再逛一次貨架層疊的超市。松恩灣冷風吹拂凍寒入骨,冰河鑿切出廣闊水路。他曾經的戀人坐在船頭朝他微笑,迎著清晨的陽光,那人的髮梢也像將溶的冰霜。
透明的冰霜一碾就碎。他看見他開口閉口,輪廓模糊,聲音消融,拼湊起來仍是那句熟悉的話:
「早安,早安。」
早安早安,再不相見。
-END-(?
沒想到過了一個月有結局了!
beetle2029: 不想填自己的坑,來滅別人的坑(?
結尾好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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