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還站的起來嗎？墨索里尼先生。」
耶吾帝記得那是入團後的第六或是第七個秋季，訓練結束後一個人也沒有的訓練場裡，自己面前躺了一個男人。
回憶起來，和自己差了十多歲的那個男人，和現在一樣沉默寡言。聽說是傭兵出身，結果耶吾帝對他的印象卻是──慘不忍睹。
「我可沒有欺負新兵的興趣，如果你也覺得不妥，這種『課後輔導』我會去跟阿曼達小姐說一聲沒有必要。」
──事實上是耶吾帝覺得麻煩。他對已經想不起來的那張臉伸出手。

「......。」耶吾帝先是看著踉蹌爬起的男人沉默一陣，他到現在還是有這個小習慣。
『讓比我年紀大的人叫我前輩，聽起來真奇怪。』耶吾帝想著，歪了歪頭。眉宇間還帶了點稚氣未脫的輕浮，他甩起長劍擺好架式，勾起的鈍圓劍端對準名叫拉法埃洛的模糊影子。「請吧，希望在晚餐前你能達到目標。」

對於耶吾帝而言，和拉法埃洛相處是相當自在的。
對方不會和自己說多餘的話，不需要寒暄、或一些像是禮讓似的互動。就像他們時常在同層宿舍的走廊上碰頭。偶爾，耶吾帝嗅到拉法埃洛那灰燼似的菸草氣味迎面而來時，會輕輕點個頭，卻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話。
　
「墨索里尼先生。」今日，他卻難得的主動開口了。「能麻煩你走在我前面嗎？我想把注意力放在聽覺上。」耶吾帝放慢行進的速度說。

比自己年長的後輩順利的走在前頭，耶吾帝維持在拉法埃洛身後三步的距離，避免代替手杖的黑刀掃到人的腿。
周遭大街上有著攤販食品的氣味與孩童笑鬧的聲音，盲人像平時那樣將那些喧鬧擱置腦後，專注在前方的皮鞋叩地，安靜的進行屬於他的工作。

夾在那單調的熙來攘往間，微小的、尖銳的不協和的音竄進盲人敏銳的耳裡。
「稍等。」他出聲提醒前人止住腳步，眉頭微微蹙起，神情嚴肅的面向狀似和平的景色。「有些狀況，距離遠了些...」

「挾持嗎...」若是如此緊急的狀況，沒有通知轄區警力處理的時間了，耶吾帝將長刀離地反手握起，與手臂平行適於隨時行動。
聲音中早已充滿驚慌的市民無法迅速為自己帶路，耶吾帝渾白的眼珠反而轉向身邊的同伴。雖然沒有出聲，他想對方可以理解的。

前方有人引路耶吾帝便無所顧忌，越是前進周圍越是充滿驚叫與慌亂的腳步聲。拉法埃洛停下來的路口，衝突早已打碎了和平。
耶吾帝看不見的那前方，一家珠寶店的櫥窗碎裂，兩位臉部下方遮著黑布的壯漢不論口氣或外表都並非善類，他們叫囂著，其中一個揮舞著手中的小型熱武，挾持街上某位哭喊婦人的小兒子漸漸的後退進小巷內，就等著他的同夥將戰利品搜刮進大袋，便要逃之夭夭。

「如果可以，我需要大型障礙物與歹徒周邊的地形。」耶吾帝冷靜的說著，一邊盡量從聲音判斷周圍的情勢，站至拉法埃洛身側，握緊了手中的黑器。

「了解。」淡淡吐出一句後耶吾帝率先踏步向前，將刀放置身側，慣用手搭上把柄，讓任何人都能看見隨時準備出鞘的姿勢。
「我們是楔斯洛軍隊！立刻放下武器！」耶吾帝大喊，帶有不容置疑威嚴的音量響徹街道。
　
「哇...喂！快閃啦！」雙手抓起沉甸袋子的光頭男人從破碎的櫃台鑽出，目光對上耶吾帝的時候發愣了一會難掩吃驚的神色，才趕緊拔腿。

「重覆一次...立刻放下武器！」
「我...我們手上有人質的啊！別過來！聽到沒！」耶吾帝這次拔刀，那驚人的長度和拉法埃洛在後方備好的槍口，讓擄著哭喊男孩的匪徒臉色更加慌亂。
他邊喊著要脅的話語，握緊板機的手不斷的在耶吾帝和拉法埃洛身上遊移。男人冒著冷汗漸漸往巷子內後退，然後終於挟著瘦弱的男孩颯腿便跑。
「喂！等我一下啦！」不知道是不是太緊張而忘記掩護同伴，挾持人質的匪徒身影先鑽進巷子，光頭男人才抱著沉甸的收穫跟上去。

耶吾帝將劍鞘末端放低在前，用迅速的追逐行動回答了拉法埃洛。
拐進周遭聲音被切斷的小巷時耶吾帝迅速的用長刀敲了兩側的牆壁確認寬度，還好堆放的雜物都不在小路中央，孩子的哭聲和裝滿寶石的提袋幫了大忙，在狹窄區域迴盪噪音貼心的提供了路標。

「掩護我。」判斷快要追上沒持武的搶匪時，盲人向同伴發話。

「噎噎...這傢伙...是瞎子吧！？」光頭男子回頭望向那讓他不敢置信的光景。那對任何場面而言可謂毫無意義的發言讓耶吾帝抓到了位置，他奮力向前一躍，衝刺的爆發力將他的身影如黑影般撲至對方眼前。
隨著像是被壓扁的青蛙那樣的聲音，壯碩的男人停下腳步回頭時只看到和贓物一同被翻至地面的同伴。

「不要過來！不然我打死這小鬼！」
失去戰利品，現在就算順利逃走只是加個擄人勒贖的選項，冒著冷汗的主嫌索性選擇了要脅。口中念著人質，卻將槍口對上了繼續朝他衝過來的軍人。

耶吾帝沒來的及去想充斥在耳內的巨響來自於哪裡。憑著最後的線索迅速判斷，盲人以慣用手設想，自壯漢的右側下手，一道銀光緊接在拉法埃洛援護的射擊之後，擊中了目標的小腿。
「啊啊！」
哀嚎、掉落的金屬械物，與相對堅硬的肌肉觸感，耶吾帝知道成功了。

「唰──」地刀鞘又揮舞了一擊打上下顎，徹底將人質與嫌犯分開，同時奪去了壯漢的意識。
「哇啊啊啊──」孩童那惱人的哭聲這時才又從身邊爆開，耶吾帝感覺到幼小的手抓緊了他的軍服，右半邊快被淚水浸濕了。
　
「......。」盲眼軍人沒有說話，隨著前方男人毫無反應後冷靜的收刀，也沒有伸手安撫身邊的幼童。
──在他身後一名搖晃站起的身影，抽出皮帶上的尖銳銀光襲來。

直到拉法埃洛大喊，耶吾帝才粗魯的抓住男孩迅速蹲低，隨著劃破寂靜的槍響，換成小刀落地、和另一名搶匪的哀號傳了過來。
「......。」耶吾帝轉了下眼珠思考發生什麼事，然後才舉起右手劃過眉旁，給了拉法哀洛的掩護一個不太標準的軍禮，取代言謝。

「哇啊啊啊！我好害怕阿大叔！」大概是好不容易聽見了關心的話語，男孩哭皺著臉奔向拉法埃洛，很快就在對方大腿上留下一攤水漬。
　
站起身的盲人沒有回答問題，僅是拍拍身上的塵土，整理了一下掀亂的軍服。「那就交手吧。」
側身靠牆讓員警將負傷的搶匪上銬帶離，稍稍伸展過筋骨的他晃晃腦袋，面著被男孩纏上的拉法埃洛。

沒能看見年長的男人被各種情緒圍繞的苦惱模樣，結束等待的耶吾帝聽見邀請時，帶著比聽見搶案時更明顯的驚訝。
「...隨意。」回覆平穩的表情說著無趣味的回答。算算結束巡邏也剛好是晚餐之前的空檔，耶吾帝沒有拒絕拉法埃洛；他側身，讓人先行踏上中斷的路線。

耶吾帝對於咖啡館非常陌生，不只是因為這是他沒光顧過的店，他實在是太少去餐館這類的地方了。隨著門板晃動的風鈴聲帶來的氣味撲鼻，是混雜了許多種不同豆子和熱度，與木頭空間交織的味道。
　
在拉法埃洛對面的坐位拉開椅子坐下，盲人只是端坐愣著，沒有去動他不清楚有什麼東西的桌面，眼神望直的看著前方。

「謝謝。」依著話語耶吾帝伸手去觸及物品，指尖細細的滑過確認形狀。「菜單麻煩你讀給我聽了，我喜歡中烘培的豆子。」

耶吾帝眨眨眼聽著對面的人死板的念完那些饒口的名字，忘記提醒他自己只喝黑咖啡，就不用讓拉法埃洛把拿鐵和加味類的品項一起念出了。
最後耶吾帝還是選了熟悉的名字給拉法埃洛。「不用糖跟奶精，謝謝。」

耶吾帝對於「以前」這個詞回想了一下。是呢，還未失明前便認識這個男人了，但是對方的臉卻一點也記不得了。
「墨索里尼先生，果然還是熱武比較在行呢。」只有這個特徵讓人難忘。

「沒什麼。只是工作。」耶吾帝手撫上熱燙的咖啡杯，提至鼻前嗅了一口酸香，那和自己泡的有些微的不同。忽然，他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微微勾動了嘴角「能在某個領域成事便行了，像現在遠距武器在我，也沒有意義了。」

讓熱度順著喉嚨滑下，一進胃袋暖起了身體，耶吾帝才有放鬆下來的感覺。
「是『被』發現的嗎，還真是低調。」他呼出一口熱氣，淡淡的說。

聽見拉法埃洛若有似無的回應了「低調」的相反詞，耶吾帝又給予了一個淺淺的笑意。拉法埃洛方才的表現不論冷靜或是準度都是讓先鋒的耶吾帝能放心陷陣的優秀。
「普通。」他用毫不在意的平常音量說，「還是自己泡比較習慣。」

「只是習慣而已。」再提杯輕啜一口熱液時，耶吾帝的眼珠搭著瞇起的眼眶，盯著拉法埃洛。「你的倒是菸草味。本人也是。」

「很濃。今天集合的時候我是靠菸味知道是你的。」耶吾帝靠上椅背，煽了下咖啡的白煙到鼻前，再抬起頭嗅嗅空氣中的氣味，不一會敏感的擤了下。
「像標誌一樣。」他皺起眉頭。

「喔...」盲人發出了像是敷衍般的聲音，眼眶瞇了起來。「不要緊，在哪裡都一樣。」

杯裡的咖啡很快地消耗掉一半，耶吾帝想著方才拉法埃洛口氣裡露出的情緒，過了良久眨眨眼睛又說。
「只是習慣了而已。」眼珠飄向別的地方，像是蠻不在乎的模樣。「改變了我反而麻煩，所以沒關係。墨索里尼先生這樣子就可以了。」

「...？」耶吾帝用啜飲的咖啡杯遮住嘴，對於拉法埃洛的笑聲挑起眉毛。喀地放下杯子時，裡面已無殘留。
皮夾裡的紙鈔用摺痕做上了記號，沒有說一句話，他將適量一杯飲品的錢推給對桌。

「嗯。」淡淡的回應了拉法埃洛，數著零錢的耶吾帝暗自在心中下了經濟實惠的評價，而且不用洗杯子，餐館就是這一點好吧。
耶吾帝起身戴好披風，將黑器夾著藏在暗紅的布料下，雖然麻煩了點，非值勤時他還是拿出白手杖展開，順著進店時的路線緩慢的探勘，才在拉法埃洛結完帳時剛好走到門口。

門鈴響起時外頭的涼意吹了過來。拉法埃洛站在身側，耶吾帝向他淺淺的行了一個禮，才率先走出門外。

首先感謝拉法中讓我們達成了喝咖啡沒有點點點交流 (蛤
我該去躺了腦袋糨糊中請讓我明日再發表感言O<<(縮下去(被打

好我回來了(晚
再次感謝拉法中畫了美圖TT!!!耶吾帝好可愛TT(嗯???
能夠牽到過去線真的很感動XDD在構思誰先發言的時候一直麻煩拉法一直到最後也是麻煩拉法邀請真是不好意思XDDDD兩個沉默人終於喝上咖啡了而且說了不錯多的話，然後我一直覺得我們前面打架超快的XDDD看到文件的行數都覺得嗯?????

拉法入的時候他沒有十幾歲那麼誇張啦大約20初!!20初!! 耶吾帝雙眼還清明時多認識一個人了開心(雖然忘記人家的臉了(欸

【休止中】: 因為他是個菸酒不沾的乖寶寶XDD二手菸什麼的太討厭了(拉開距離
叔叔近戰很弱真的太可愛了啦XD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