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跨越了兩個城鎮的水道被夕陽染成金黃時,Kyo正坐在沿海的河堤上。他仰著頭,雙目放空,嘴巴微微張開,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像是試圖吃下餘暉的傻蛋,但這念頭在日頭完全落下後被他拋至腦後,他將嘴闔上,含著空氣咀嚼然後咽下,假裝自己真的吃了一肚子的夕陽。
「看來我快瘋了。」他喃喃自語,看上去是說給自己聽,但只有他知道這句話是在向誰抱怨。他的脖子因為長時間保持同一角度而僵硬,連肩頸都開始痠痛,但他依舊梗著脖子,不屈地瞪著逐漸高掛的月亮。
天色逐漸向昏暗傾斜,靛紫色的夜空朝他襲來,Kyo感覺周身被惡意包裹,毫不意外,這是他十八年來一直有的感受。當頭上的夜燈照下來,路燈在他皮膚覆上一層熱度時他才從無機物那得到些許溫暖。
他惡狠狠地將含著的氣吐出來,他想吃熱騰騰軟呼呼的麵包,而不是這冰冷的空氣。他終於捨得動了,將視線從發著銀光的月亮上移走,眨掉被光線刺激沁出的淚液,他嘟囔著:「下次再找你。」
Kyo扶著膝蓋站起,伸展了下,或許他該慶幸自己是變年輕了五歲而不是老了五十歲之類的,至少不用忍受退化後的關節痛,這想法讓他稍微安慰了自己一點。這時節的風微涼,還沒到令人寒冷的地步——但入了夜就不能肯定了。Kyo想,他得在氣溫降至零下以前趕緊進到室內,這樣隔天才不會有人在路邊發現一具又瘦又小的失溫屍體。
他往跨至另一個城鎮的大橋上走,因為他確定現在住的城鎮裡絕不會有那種願意在夜晚收留不知打哪來的髒兮兮小鬼的好心人,他寧願花上兩三個小時穿過那座橋到臨鎮,或許那裡會有人願意讓他借住一晚。
阿☁️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橋上黑漆漆,只有在瞇著眼睛望向遠方時才能瞥見一些燈光。他們真該在橋上設置些燈的,也不知納稅人的錢都花去哪裡了,Kyo忿忿地想。也只有這樣他才有繼續走下去的動力,他感覺自己體內那團火快熄了,「如果你是為了讓我受這種苦才祝福我,」他沒力氣說話了,只能從喉嚨擠出像是氣泡被撕裂的音節,「那還不如直接殺了我。」
他已經穿著他所擁有的破布裡能被稱為衣服的布料了,但寒風還是往他衣服露出的缺口裡竄,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他的身體鐵定有九成以上都被凍傷了!他的腦袋和身體似乎被分割成兩個不同的個體,他的大腦吶喊著:「放棄、放棄!只要倒在這裡,你就輕鬆了!」但他的身體卻是毫無知覺的繼續前進,甚至還隱隱加快了步伐。
阿☁️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SHIT!連身體都要跟他做對!Kyo望著還有一公里就可以站上臨鎮的土地了,但他覺得自己撐不到那裡就會倒下,他像個旁觀者似的對自己說:「你到不了的,放棄吧。」他在心裡默數,一百五十步、一百四十九步、一百四十八步……
直到他數到零,雙腳踏上這鎮還沒鋪上石磚的泥土地時,他都未曾倒下。他想,或許該給自己一點鼓勵、為自己竟然堅持走過大橋而歡呼,但他實在太餓太累太冷了,他只想趕快找到某個願意收留髒兮兮小鬼的傢伙,然後在那人的儲藏室(好一點的或許會讓他進自己的客廳)好好地睡上一覺。
阿☁️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這個鎮比他原先住的明顯繁榮許多,連路燈都多了一倍,整個街上被照的亮亮的,Kyo希望他們能慷慨地挪一些到大橋上,至少不要讓那座橋一到晚上就像是會吞噬所有東西的怪物。想到自己竟順利地從那橋上走來,他莫名地多了點信心,儘管毫無根據,但Kyo覺得或許不用多少時間,他就會找到能夠收留自己一晚的地方了。
他沒有朝城鎮中心去,那區的人穿著大多都光鮮亮麗,他拉了拉自己帶著缺口拼布的上衣,朝著被月光照映發出螢光的小道走,「你可不能背叛我啊。」Kyo朝著月亮嘟囔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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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氣打下來魔法師根本沒出現
他曾聽過那個傳聞。就在三年前,Kyo還記得那時自己趴在從磚紅變成淺褐色的磚牆上,往下望去離地面有五層樓高,他的膝蓋在打顫,露出的皮膚摩擦到粗糙的石磚,他有些心疼地看著沁出的血珠,那些血液都是他努力活著的證明。
他在打零工,受僱於頗有些財富的商人,為他的店鋪砌上新的石磚。新的?他瞥了一眼身下的磚牆,Kyo猜這些東西的年紀都比自己還大,他嗤了一聲,反正不是他的店,只要有錢拿就行。
這時旁邊的兩個大叔正在聊天,Kyo分了神去聽,他們說臨鎮出現了一間魔法屋,它外觀神奇,沒人知道它從哪裡來,只知道有一天它就在那裡了。關於裡面住著的魔法師,兩個大叔各說各的,一人說他是英俊又年輕的男人,另一人卻說他是邋遢又年老的老漢,兩人爭執不休,都堅持自己才是對的。
或許他能同時年輕又年老呢?Kyo想。畢竟那可是魔法師,魔法!他知道世界上是有魔法的,卻從沒親眼看過。十五歲的少年對魔法還抱持一種未知的憧憬,他在那後面的幾天一直在思考魔法師會是什麼樣的人,他想了好幾種可能,每種都蓋上一層神秘面紗。但最後,他的腦中只想著:如果有魔法,不知道能不能把自己從一無所有的乞丐變成小有家產的商人。他一定不會像這個雇主一樣,用老舊的磚頭砌牆,讓每個來這裡光顧的客人都有生命危險。
十八歲的Kyo對魔法已經不再抱持奇怪的憧憬了,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想離那種東西越遠越好。於是當他走到小徑盡頭,看到眼前的建築物時,第一反應便是咒罵為他帶路的月光,「FUCK!該死的月亮!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好過!」他大吼,但他知道自己毫無選擇,他的雙腳已經被凍得沒有知覺了。
他覺得當時那兩個大叔形容這東西神奇都已經是至高的誇獎了,要Kyo來形容,他只會毫不客氣地稱這團廢鐵為垃圾。它看上去有三層樓高,但外觀實在不太美觀,黑色的圓盤橫插在建築物中間,幾十扇窗戶歪歪曲曲地貼在牆面上,房子的最尖端還有兩根尖角豎立。Kyo覺得要稱它為醜陋的怪物都沒問題,他往前走幾步,靠近了看才發現竟然連門都有幾十扇,一樣歪歪曲曲地貼在牆上,有些甚至都不是人類可以夠著的高度。
唯一的好處就是,或許這幾十扇門裡會有一扇忘記上鎖也說不定,Kyo這麼告訴自己。如果他運氣好一點的話,那麼他就能在不驚動到裡面住著的魔法師的情形下,偷偷溜進去度過這個寒冷的夜晚,然後再偷偷地出來。Kyo不確定他偷闖民宅被發現的話會被如何,或許被變成一隻青蛙?他挺喜歡青蛙的,但他不想吃蟲維生。
阿☁️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當Kyo握上正中間那扇門的門把時,金屬透著刺骨的寒意,像是在警告他什麼。「反正我什麼也沒有,要來就來吧。」他對著門說,語氣帶著輕鬆,他想過了,被變成青蛙總比冷死在街邊好些。
令他意外的是,門竟然沒鎖,他只用了點力氣就將門推開了。雖然身為闖入者,但Kyo還是忍不住嘀咕這位魔法師的粗心,他為對方慶幸自己不是個窮凶惡極的小偷,只是個弱小無助的乞丐。屋內傳來的熱度讓他把想法通通拋開,快步踏入,踏過房門的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像是落入陷阱的兔子,只一個抬眼,他就看見坐在火爐前的男人身影。
變成青蛙之前,是不是可以讓他吃最後一頓晚餐?Kyo僵直在那裡,不確定地想。
「你看,Aster,有小貓闖進來了。」魔法師的聲音很好聽,像是微風拂過臉頰那般,Kyo有些想請對方施法把自己難聽的嗓音變好一點。魔法師起身走來,他能從橘黃的火光中看見對方逐漸清晰的五官,魔法師看起來和他的嗓音一樣好,臉龐俊朗、年輕英俊,Kyo在心裡幫三年前的兩個大叔判定了勝負。
「進來吧,把門關上。」魔法師笑著說。那張笑臉配上笑聲簡直能迷倒世界上八成女性,Kyo想。他道了聲謝,努力讓自己忽略那句讓自己冒火的「小貓」。屋裡和房子外觀看上去相當不同,非常整潔乾淨,Kyo特地看了下窗檻那些容易積灰塵的地方,全都一乾二淨,或許這位魔法師會什麼『乾淨咒』之類的魔法。
阿☁️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魔法師不知從哪變出了另一張木椅,一起擺在火爐前,就在自己的椅子旁邊,他親切地笑著:「來,坐這。」
Kyo依言坐下,看了眼魔法師頭上那對突出的雙角,把視線轉到火爐上。Kyo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看出來的,他覺得火爐裡的火團抱著膝蓋坐在木材上,儘管那就是一團火。他覺得那團火似乎有著自己的五官,還長得挺好看。Kyo終於明白剛剛魔法師在和誰說話了,因為這團火朝著自己打招呼:「Hewwooo!可愛的小貓咪!」
Kyo內心又開始冒火了,不是室內溫度升高的關係,他很確定這團火是怒火。他很想保持友善,好讓自己顯得更禮貌些而不會被趕出去讓冷風填飽肚子,但他怕自己一開口就破功,於是能做的就只有盡最大的努力保持安靜。
這最好有用,他想。這位年輕的魔法師正帶著笑容觀察自己,Kyo能感覺到他的視線毫無惡意,只是純粹的好奇。魔法師問他:「你是誰?怎麼知道這裡的?」
我倒是想問這王國裡還有誰不知道這裡有個神秘魔法師的。Kyo想是這麼想,他斟酌了下,開口:「魔法師大人……」
「叫我Ren就行了。」魔法師說。他的笑容挺好看的,這人或許在自己臉上也施了魔法。「好的,Ren。」他試著喚出這個名字,Kyo看見魔法師的表情似乎變得更高興了,他覺得這傢伙有夠怪的。「我叫Kyo,是被月光指引而來。」
「月光?」Ren沈吟了下。Kyo覺得他的藍色眼珠在轉動時像是玻璃球閃動,令他想起了海洋、天空、安祥和寧靜。Ren繼續說:「你身上有股很強的魔力……」
「沒錯。」Kyo沒等他說完,接過下面的話:「是月亮給予了我祝福。」或許他該將祝福講成詛咒,畢竟月亮除了將他的身體治好,還把身體定格在永遠的十五歲。
「不只是祝福吧?」Ren把Kyo沒說出口的通通說出來了,「得到了好處,就得付出相應的代價……」Ren將Kyo從頭頂打量到腳底,沒有錯過他驚訝的眼神,「你付出了什麼?」
Kyo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看穿,但他早就豁出去了,因此也沒覺得有什麼大不了。Kyo覺得這位魔法師實在很有禮貌,明明什麼都知道了,卻還是把要不要說出來的選擇權交給自己。於是他聳肩道:「我覺得還挺明顯的。」
Ren又笑了,魔法師都這麼愛笑嗎?Kyo不知道,他只見過這麼一個魔法師。至於月亮?它根本不算在人類範疇內好嗎。但當Kyo瞥見Ren頭上那對角時,他又不確定了,或許這位魔法師也不能算是人類。
「我或許可以試試看。」Ren說。他的藍眼睛閃閃發光,這讓Kyo有些不自在,「試什麼?」
「解咒!」Ren看上去像是聽到要散步的狗狗,他的語速很快,大概是想到什麼講什麼:「我或許可以把你身上的咒語分成兩份,然後把不好的那份拿掉,這樣你就可以長大了!但是我該怎麼做?把紅色和黃色揉在一起……再把黑色裡的藍色抽出,接著——」他很認真地盯著Kyo瞧,但又不像是在看他,Kyo覺得Ren看的是另一個維度的東西。
Kyo根本聽不懂Ren在說什麼,顯然那位魔法師已經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了,他索性將注意力轉回到火團上。那團小人一直笑咪咪地望著他,「呃、嗨?」Kyo朝他打了聲招呼。
「叫我Aster就好。」小火人笑著說,「別擔心,Ren很厲害,我們能幫助你的。」Kyo點點頭,心裡卻不抱期望。他習慣了不對這個世界抱持善意和期待,他一直都是這麼活著的。
阿☁️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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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OOC耶www寫到不想寫為止好了(躺
Kyo在魔法屋裡定居下來了。
本來他隔天就想走,畢竟他原本的目的只是度過那個寒流的夜晚。在他思考接下來的去處時Ren拉住了他,臉上帶著那副能迷倒不少女孩的笑容,說:「住下來吧!你身上的咒語很複雜,我需要多觀察一些日子。」
Kyo沒想到Ren昨天說的是認真的,他一瞬間為自己的不信任感到愧疚,但下一秒鐘愧疚感如酒精那般快速揮發,他皺著眉拒絕:「多謝你的好意,但是不用了。」他盡量讓自己的話簡短些,以免說出不必要的挖苦,若是這位魔法師學藝不精反而讓自己提早葛屁怎麼辦?Kyo對於目前自己的身體狀況還算接受度良好,至於以後?等他能活那麼久再說吧。
「可是,」Ren皺著眉,Kyo第一次看到他露出笑容以外的表情,這讓他感覺自己十惡不赦,「拖越久情況越糟,等到你身體越來越年長,恢復時就越痛苦。」
阿☁️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往好處想,」Kyo說,「或許我根本活不到那時候。」他發出笑聲想緩解這逐漸緊張的空氣,但Ren卻是露出了更悲傷的表情。好吧、好吧,大概這傢伙得了必須幫助別人之類的絕症,不然為什麼他看起來這麼痛苦?Kyo被心中的罪惡感淹沒,「一個月,我就暫住一個月。」
「太短了!」Ren大喊。Kyo不懂他為什麼要這麼關注自己身上的魔法,或許魔法師都對魔法很狂熱?他猜。但Kyo可不會順從他,即使他是位隨時能將自己變成青蛙的魔法師。他更堅定地說:「不要就算了。」
「好吧,一個月,就一個月!」Ren趕緊改口,他的態度轉變像是沙漠裡的早晚溫差,笑容掛回他的臉上,「但我需要你的極力配合。」Kyo沒說話,嘴巴卻向下撇了撇,他有些猶豫,但還是問:「你會把我變成青蛙嗎?」
「什麼?」Ren的表情像是他從來沒想過這種事,「如果你想要,或許我可以試試看。」他邊說邊從一旁桌上的書堆中抽出一本印著複雜花紋封面的本子,邊翻邊問:「青蛙咒比較複雜,接近你體型的動物會比較好施展。貓怎麼樣?」
「你再多說一句,我就要立刻離開這間屋子了!」Kyo忍了忍,還是沒忍住說:「多管閒事的魔法師。」出乎他意料的,Ren不但沒生氣居然還大笑起來。他將書放回原處,然後走到另一邊的櫥櫃那裡。
「現在來吃早餐吧。」Ren從櫃子裡拿出一條長棍麵包,又拿出一些捲餅,他問:「你想要——」話還沒說完,Kyo就衝到他旁邊,一雙大眼睛直勾勾盯著那條長棍。
阿☁️
12 months ago @Edit 12 months ago
「你有非常好的食物品味,魔法師先生。」Kyo的表情像是看見魚餌的魚。
Ren被他的表情逗笑。他把捲餅放回去,將長棍切成幾片,又拿出生菜和一些魚肉片,但Kyo什麼都不要,他抱著麵包像擁抱全世界。
「看來我只要有麵包就可以讓你為我賣命了。」Ren把麵包和生菜魚肉夾在一起,咬一口。他輕聲喚醒Aster,在他頭上煮了兩杯熱可可。
「那得看你出多少麵包了。」Kyo兩頰都是麵包,他慢慢咀嚼,帶著夢幻的表情品味。他已經好久好久好久沒有嚐到麵粉的味道了,感動到簡直快要哭出來,最終眼淚通通化成唾液分泌。
阿☁️
12 months ago @Edit 12 months ago
就現在看來,住在魔法屋裡比流落街頭好多了。這裡有麵包、有溫暖的爐火、有舒服的椅子,雖然有稍微討人煩的魔法師和奇怪的火精靈,但有麵包!
當他吃飽並滿足的窩在椅子上時,Ren正在接待客人。真令人驚訝,這間魔法屋居然有在營業!Kyo看著Ren先是在門口接待客人,讓他們稍等後再跑到牆邊的工作檯處理,把施加了魔法的粉末包成小紙團後再回到門口交給客人。而Kyo得把昨晚給兩位大叔判的勝負收回——因為Ren每接待完一批客人,就會跑去披上一件灰色老舊的斗篷,眨眼間他就從年輕帥氣的青年變成邋遢不修邊幅的老漢,魔法真是神奇。
阿☁️
12 months ago @Edit 12 months ago
上門來的客人需求各式各樣,有婦人為祈求丈夫出海平安而求的避風咒——Kyo從Ren的說明聽出來這具有避開暴風雨的效果——還有懶得打掃的婆婆來買的清潔咒,以及嗜辣的男人來買的辣椒咒(雖然Kyo覺得Ren只是給了他單純的辣椒粉)。各種各樣的魔咒Ren都有辦法應付,Kyo津津有味的聽著,他覺得Ren或許比自己一開始想的還要有實力。
阿☁️
12 months ago @Edit 12 months ago
好想寫肉......好想讓他們在米O妙妙屋裡幹的昏天暗地解除詛咒的報酬用身體付啦嗚嗚嗚還是讓他們當砲
不不不我得思想純淨一點別動不動就用到金子鏡的屁股(?
Kyo感覺休息夠了就開始在屋子裡亂走,他沒有隨便亂碰,而是小心翼翼地巡視四周,然後走到樓梯間的窗戶邊上往外看。Ren的魔法屋位在小道的盡頭,房子周圍除了樹林就是灌木叢,除非是特地前來的客人,否則根本不會有人在這附近閒晃。但Kyo看到了幾位像幽靈般遊蕩的女孩子,她們化著精緻的妝容、穿著光鮮可愛的衣裙,把這裡當成王宮花園似的,四處張望著。
Kyo挑起一邊的眉毛,回頭看向打扮成老漢的年輕魔法師,忍不住偷笑。
「怎麼了?」Ren送走最後一位客人,將披風解下掛在手臂上,他走到Kyo身邊,彎腰往外看去。樓梯間很窄,Ren必須緊靠著Kyo才能看到窗外的景象。
「嘿、離我遠點。」Kyo說。Ren已經恢復原本的模樣,一張帥氣的臉湊到Kyo臉頰旁邊,讓他不適地退了退。「你太閃了。」
「太閃是什麼意思?」Ren笑著問,他的笑聲從胸腔裡傳出來,如同低音鼓般,讓Kyo又往後退了一步,只差一點他就要摔下樓了。Ren沒有繼續靠近,而是跟著退開,讓兩人保持了些距離,然後看向外面,說:「她們是誰?」
「這該問你。」Kyo笑他,「猜猜看是哪個邪惡的魔法師奪走了她們的心?」
「我才不邪惡!」Ren反駁道。
「看吧,你承認了。」或許是被祝福的同時也被詛咒的關係,Kyo總覺得魔法就是邪惡的,雖然Ren看起來不像,但他一定也有邪惡的地方。Kyo聳肩繼續說:「不管你邪不邪惡,你都偷走了她們的心。」
Ren很想反駁,卻找不到恰當的詞彙來反擊,他苦著一張臉,毫無攻擊力的說:「我才沒有。」他看起來真的很沮喪,連帶著頭上的雙角似乎都垂下了一點。
Kyo感覺自己獲得了勝利——和些許欺負人後的罪惡感,他用鼻子大力哼一聲,轉頭繼續朝二樓前進。二樓的走廊很窄,一條道上有三扇門,第一間門上掛著綠色草皮樣的板子,上面用藝術字體寫著『Ren Zotto』。Kyo問他:「只有你住在這裡,」他想到Aster,又補充道:「我的意思是——只有你會使用房間,為什麼還要掛上門牌?」
「這是種儀式感。」Ren帶著他略過自己房間,走向中間那扇門,「這間是空房間,你可以睡這裡。」然後他們走到第三扇門,門上的板子寫著『工作室』,Ren轉開門把,後退一步讓Kyo能看清楚。房內的窗戶全被遮光窗簾擋住,觸目所及皆是一片黑暗。他說:「這裡是我做魔法道具和藥水的地方,為了你的安全,一個人的時候最好不要進來。」
阿☁️
12 months ago @Edit 12 months ago
將門闔上後,Ren帶著Kyo繼續往上走,樓梯的最頂層有一扇漆成白色的門,Ren打開門走進去,Kyo緊跟在後。這裡不像二樓那樣分成好幾間,而是一整層就是一個房間,牆上嵌著落地窗,正中間擺著一架白色鋼琴,Kyo看到牆邊還擺著一把吉他。
「這是你的秘密基地?」Kyo問。
秘密基地這個詞讓Ren覺得很有趣,他說:「這裡是我放鬆的地方,原本沒有名字,現在——它就叫秘密基地了。」他打了個響指,Kyo回頭一看,發現白色的門板上多了一塊藍綠的板子,上面寫著『秘密基地』。
兩人重新回到二樓,Ren跑下去找Aster,而Kyo則去收拾他的新房間。房裡很乾淨,像是平常就有在清掃一樣,裡面有一些基本的傢俱。Kyo沒有行李,他四處看看,感覺不太需要整理,他有些不自在地在房內轉了轉,連床都不敢碰。這感覺很奇怪,他第一次什麼都不需要付出就能得到,毫無真實感。一個月而已,他提醒自己:只有一個月,可不能過於沈溺在這裡。
當他終於接受自己有了個新房間,並且試著在那看起來價格不菲的床緣坐下時,Ren開門走了進來。Kyo用不小的音量說:「你還真有禮貌。」
「抱歉,」Ren笑道:「我應該先敲門的。」他抱著好幾份包裹,手臂上也掛著三、四個提袋,他興奮地將東西一股腦地放到桌上,「快過來拆禮物!」
「禮物?」Kyo疑惑地上前,他對這個詞有些陌生:「給我?」Ren塞了一個包裹到他懷中,水藍色的盒子。Kyo拉開盒子上的緞帶,把蓋子打開,裡面是一件白色襯衫和黃色的馬甲,他顫抖著指尖去摸,襯衫摸起來非常柔軟,這讓Kyo嚇得縮回了手,他怕手上的繭會刮壞它。
「怎麼樣?」Ren把襯衫和馬甲拿出來,攤開在Kyo身上比對,「尺寸應該沒錯,再來拆這個。」他又拿了第二個包裹往Kyo懷裡塞。
Kyo皺著眉推開這些東西,說:「我不需要。」 Ren就這麼拿著盒子看著他。Kyo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那價格不菲的襯衫,繼續說:「如果你是覺得我一個乞丐在你面前晃會讓你同情心氾濫,那麼我可以離開這間屋子,然後每天定時過來給你研究。」
阿☁️
12 months ago @Edit 12 months ago
「我不是——」Ren愣在原地,他還想說些什麼,但Kyo已經越過他走出去了。踏出門的瞬間他眼角瞥見門板上不知何時多了個藍色的貓形木板,上面寫著『Kyo』,從那飛舞的字體可以看出寫的人心情有多雀躍。Kyo腳步頓了下,直直地往樓下走去。
路過火爐時,Aster慵懶的聲音傳來:「Kyo要出門嗎?」他剛睡醒,聲音軟軟的,小小的火團朝Kyo晃了晃,像是在揮動手臂一般:「路上小心喔。」Kyo的腳步又頓了下,但他還是堅決地朝門口走去。
當他再度踏上小道的石鋪路時,有種恍惚的感覺,他回頭看魔法屋,太陽和月亮給了它截然不同的感覺。夜晚時Kyo覺得這屋子就像可怕又醜陋的怪物,但在白天它看起來卻不再令人恐懼——就是一塊單純的廢鐵。他失禮地想著。
阿☁️
12 months ago @Edit 12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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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讓他們(單方面)吵起來了(鬆一口氣
有什麼能令他現在的心情更糟嗎?當那些遊蕩的女孩子看見Kyo從屋子裡出來而朝他跑來時,他想:答案當然是肯定的,不是嗎?這世界從來不會讓他失望。他一點也不想回答那些女孩即將發問的愚蠢問題,所以他開始朝前面跑,盡可能地遠離這個地方。
當Kyo不得不停下來以免他因為來不及換氣而掛掉時,他已經跑到能看見橋的地方了。他撐著膝蓋喘氣,因為跑得太急,原本就有磨損的鞋子變得更破爛,Kyo懊惱地看著快露出來的腳趾,以現在這副模樣,絕對沒有人願意雇用他。
幸好早上吃了東西,他想,至少暫時不用擔心食物問題。現在他得想辦法把自己打扮得體面一些,然後找一份工作和落腳的地方。在上一個城鎮時,Kyo住在一棵長滿青苔的大樹底下,它的樹根撐起了一個不大的空間,他就睡在裡面。昨天過橋前,Kyo有點感傷地跟那棵樹道別,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再找另一棵樹來當臨時住處。
「希望這個鎮上也有顆善良的樹Kyo喃喃自語。他開始朝樹林裡走,但他還沒找到樹,就先被找到了。當他走進深處四處張望時,被突然出現在身側的人影嚇了一跳,「FUCK!」 Kyo大叫一聲,然後他才反應過來這人是誰,隨即又大罵:「Fuck you Ren!」
Ren穿著深紫色的襯衫,肩上披著黑色的披肩外套,手上還握著一根金屬拐杖,他抿著嘴,直到Kyo冷靜下來,才說:「我很抱歉,沒有注意到你的心情。」他的表情很悲傷,藍色的眼睛好像有水光閃過,「我沒想過傷害你,Kyo。」
「當然,」Kyo說,「你就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大好人了,怎麼會想傷害我呢。」他發出毫無感情的哈哈笑聲,「我並沒有責怪你,魔法師先生,現在你可以離開了。」
Ren張了張嘴,最後什麼都沒說出來,但他也沒走,而是跟著Kyo到處轉。魔法師意外的很笨拙,他沒走幾步路就會被地上的藤蔓給絆住腳,每當他被絆倒,Kyo就會加快腳步想擺脫他,但即便他成功脫身,下一個轉角就會看見Ren正拄著拐杖站在那裡。魔法師不止這一點煩人,Ren沿路上還會和路過的花草樹木對話,他會問它們今早的露水味道如何、誇它們今天的花香如何迷人,甚至還會替它們牽紅線!
當他第十五次擺脫Ren,並且重新被纏上、然後第三十次聽到Ren和一株紫羅蘭說話時,Kyo終於忍不住了。他說:「我知道了。」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穩一些,以免忍不住奪過拐杖去毆打Ren。「來聊聊吧,魔法師先生。」
「我希望你能叫我Ren就好……」
「閉嘴!」Kyo瞪了他一眼,「你他媽的別鬧了!」他還是忍不住爆粗口,有了開頭後面就順多了,Kyo不再忍耐,而是一股腦地把話通通丟出來:「我受夠了,我試著友善,我努力過了。隨便你會吃人還是會魔法都好,我已經忍受一路你和你的渣男笑了,現在我只是想找能讓我睡一晚的地方,但你——」Kyo講到氣頭上,但卻被一陣笑聲打斷。
Ren發出Kyo正在抱怨的渣男笑聲,「我很高興你終於說出來了。」他抬手摸了摸Kyo的頭,下秒手背被打的通紅,Ren摸著腫起來的地方,他垂下頭,看著Kyo的眼睛,表情很誠懇:「對不起,Kyo,我錯了。」
這傢伙實在是蠢到沒救了,Kyo想。他看著那雙藍眼睛,明明是自己不知好歹亂發脾氣,但Ren卻追到了這裡,還誠誠懇懇的道歉,明明魔法師應該要是邪惡的才對,他應該要一怒之下把自己變成青蛙才對。Kyo迫切的想知道Ren邪惡的地方究竟在哪,他現在胸口難受的要死。
阿☁️
12 months ago @Edit 12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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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好的太快了
最近一直在想兄弟的後續這邊就忽略了www
看看最近能不能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