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𝘍𝘌𝘋 ❅ 愛睏水母
9 months ago @Edit 9 months ago

啵。
他想,他聽見水母在唱歌。
也許會有人抱持著疑問,但是他真切聽見了。水母會唱歌,水母也會作夢,儘管隸屬於無脊椎動物刺絲胞動物門的他們沒有中樞神經,但分散的神經細胞依舊能執行睡眠的指令,沉睡,而後做夢。
看不見面孔的人這麼說了,掌心捧的是漂浮的小小生命,從圓弧狀的窗口游了進來,漂浮在他的每個呼吸之中。

他看見了。

他真的看見了嗎?
金魚一尾巴拍碎了閃著光芒的空氣。
雪蘭的意識迷濛又清醒,映入藍色海面般眼眸的是早就看膩的白。

名為自己的存在依舊安穩的靜臥於純白的床鋪,僅有黑色的束帶作為裝飾。他不在那不曾踏入過的水族館,米契爾的水母漂浮在青年準備好的水缸,呼吸著混入鎮靜劑的空氣,那是自己賴以生存的海水與氧氣。

他入睡了,他做夢了。雪蘭突兀的意識到黑色而溫柔的先生不允許的事再度出現了,他的能力向來會自行於入睡後發動,但他只需要在會摸摸他的頭的青年要求時走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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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睡著,不可以做夢,不可以執行不被賦予的自由,不可以呼吸來自水缸之外的空氣。
他的身體毫無力氣,僅能轉動唯一靈活的眼睛,叫出了簡易的控制畫面。
隨著無機質的「嗶——」提示音出現的是流入手臂的冰冷,熟悉的溫度,而他的思考再度逐漸靜止。

米契爾先生……
完全靜止之前,他如日常般的提問。
我現在還是個好孩子嗎?
「呸,鎮壓局是沒人了嗎?連個小鬼都不放過?那群政犬對外抓得嚴,自己卻把小孩推上前線?該羞恥的是他們而不是至少會避免扯入他人我們!」
雪蘭看著掌心的蝴蝶,以及「視野」中逐漸滲透整個夢境的絲線。面前掙扎的男子喊的憤怒而激烈,卻絲毫無法掙脫夢能力者給予的服從指令。

米契爾先生再度交辦了任務,是審問新捕獲的反抗者,男孩看著逐漸被壓制在地的青年,動了動手指讓鋪著光芒的線紮進了不願服從的意識。
對方的意志很堅定,他判斷這麼做比起引導會來得更快一點。
「你就甘心這麼被利用嗎?太蠢了吧。」
頂著幾乎壓垮自己的束縛,意識在夢境中掙扎,周圍的景色模糊呈現又消失,那張面孔上卻依舊勾勒出了不服的笑容。
「鎮壓局給了你什麼,讓你願意做他們的狗?這是你父母的期望,還是你自己的?」

「……」
男孩突然皺起了眉。
隨著絲線導出的不只需要的目標情報,還有所謂反抗的意志。他放棄了維持在外界觀察著周圍的一絲清明,讓自己全心的進入睡眠。雪蘭很少遇到這種夢境遲遲未落入掌控的情況,這通常是……
「有心靈類A級異能者幫你做過防護?」
介於少年與男孩間的聲音第一次在夢中響起,鮮少聽見自己聲音的雪蘭頓了一下,卻不妨礙他讓蝴蝶拍動翅膀,停棲在男子身上如蝶群棲木。

「你說呢?」
蝴蝶越停越多,卻不妨礙棲木那張咧開的嘴一張一闔,持續吐出想說的話語——像是被設定好的流程一樣。
「小鬼,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那個自以為正義的鎮壓局利用了你?」
「他們要你完成他們希望的事情,又不希望你憑自己的意志行動。你是他們珍貴的武器,但也只是武器?」
這段話透露了很多訊息。雪蘭的掌停了下,最後的蝴蝶盤旋於空中與游魚共舞,沒有覆蓋住男子唯一一隻還未被遮掩的曈。

「……你的目標是我。」
這個人從一開始就是為接觸自己而來的,雪蘭有點疑惑,卻又暫時分不清這份疑惑從何而來。
「為什麼?」

守護意志的保護性能力,預先灌輸好、銘記於意識中的質問話語,被心靈類能力者審問的機會。這個反抗者是主動踏入陷阱的,他背後的人打從一開始想接觸的就是雪蘭自己。
看來米契爾先生身邊有老鼠混進來了,少年下意識採用了大人們在夢中的口吻與形容。
𝘍𝘌𝘋 ❅ 愛睏水母
9 months ago @Edit 9 months ago
「何必問為什麼?」
褐色的虹膜攀著血絲,像是劃開喉嚨後乾涸的血塊,笑開的嘴嚼碎了蝴蝶的翅膀,轉瞬又被蛛絲盤得更深。雪蘭總覺得對方很享受這種狀態,而這令他又些……不快,對,是該稱作不快。他該不快。

「喔不對,你確實該問為什麼。為什麼你在這裡,當其他孩子在玩樂,在享受父母疼愛,在單純的生活中歡笑時,你用屬於自己的異能將他人一個個推向深淵?」
「嘿,你知道我在說什麼的。為你的『父親』殺人有趣嗎?當你引導一個又一個居民做出不實指控,讓一位又一位人士永眠時,你有任何一絲罪惡感嗎?」
有什麼是你知道的?

有什麼是你做對的?

你所做所為是為了誰?

——這樣的你,跟你們冠予我們的罪有什麼不同?
「你的廢話太多了。」
收緊了掌,瑩藍的半透明絲線將猖狂大笑著的男子僅僅纏繞,成了個倒懸在夢中的繭,那名反抗者的潛意識認知終於毫無顧忌的浮現出來,扭曲成細長的影子,在周圍上演荒誕的戲碼。
他終於可以開始往日的工作,終於開始進行唯一被允許自由使用能力的任務。

就像他唯一的存在目的就是為了從夢中撈起各種資訊的浮渣,拼湊成一條條的魚,放到屬於那位黑髮先生的魚缸之中。
發覺自己出現了不該有的想法,雪蘭皺起了眉,漂浮與半空書寫出一行行文字的精緻羽毛筆——有著金屬般的體與魚鱗和羽的光,滿懷幼稚的空想——頓了幾下,簡明扼要的整理突兀的浮現無意義的氣泡,在下一秒被蝴蝶瓜分乾淨。
猜測著那位替眼前的人做了那層薄膜般防護的異能者也能在某種程度上影響他人思考,少年那張小臉的表情更難看了。
因為他真的開始思考起對方提出的那個「可能性」。

既然他的家庭可以拋棄他,就像丟掉購物後多餘而無用的贈品,那麼接過那個贈品的人,是否……
將潛意識中翻騰的氣泡按回海平面之下,雪蘭繃著身體,也許該說是意識,完成了今日的任務,於甦醒後提交給了立於身旁的白衣人員。
藍色的眼看著來往的大人拖走被困於深層睡眠的反抗者,以及討論和匯報著結果的身影。蒙上了煙霧的海垂下了浪到自己的脖頸,他想抬起手撥去那絲搔癢,卻也只能想想而已。

在夢之外的地方,他的腦袋是自由的,卻也只有腦袋是自由的。

固定著身軀的束帶不舒服,無力的手腳軀幹又令人煩躁,少年想咬緊牙甩掉那種搔癢,而得到的結果僅有稍微晃動一下而已。
不對,還有旁人的援手。有位人員注意到了雪蘭可憐的嘗試,好心的走了過來——拍了拍他的髮頂,完全沒發現有撮頭髮正在做怪。
「再等等,就快好了。」
那名人員看都沒有看坐在特製座椅上的男孩一眼,僅是敷衍的說著,接著轉頭看向自己的同伴。
「還有多久送他回去?」
「他在任務後固定有半小時的放風時間。」

雪蘭沒有分出更多的注意力在對方碎念著「睡個覺還要放什麼風」之類的話語,只是專注在這個人身上。
短短幾秒,他就下了個決定。

任何推測都需要事實來證明和推翻,這是他在夢中學到的。
而他同樣也學到了學習要實踐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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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雪蘭大概都是這個樣子的 長期臥床沒活動,大概走路會搖搖晃晃直接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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