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test #23
佩倫飯店今夜也是燈火通明。
天氣冷到幾乎飄下雪花,然而這阻止不了入住的賓客們享受夜晚活動的興致,被包下的宴會廳依舊飄揚著悠揚的樂,飛舞的裙擺轉過一圈又一圈,高跟鞋的倒影在酒杯中被一飲而盡。
不論笑語之中包藏的是迎合還是敵意,至少參與者們都沒有名目張膽的露出掃興的敵意,雷諾•達爾和某個熟識的富商碰了碰杯,有些醉意的男子頭髮有些泛白,卻絲毫不改年輕時的作風,攬著俏麗的灰髮少女親密耳語,像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達爾對這位商業夥伴的行為不語置評,就算他很訝異對方這個年紀居然還硬得起來,甚至調侃了下要對方注意心臟狀況和體力,但始終沒有對這種情況做出批評。

因為他也一樣。

軟在懷裡的褐髮女孩眼含秋波,笑語吟吟的聽著男人間充滿另種含義的對談。達爾對舉辦這種晚宴的主辦者致上敬意,即使明白這是對方換取某些方便的示好,大多數受邀者也是欣然的接受這片蛋糕。
酒杯又巡過幾輪,男子牽著少女在舞池中旋轉調笑,而有些賓客已經挽著今夜舞伴悄悄離開了宴會廳,留下炫目的光照耀他們的腳步,富商在離開前還對他擠了擠眼,準備和身邊的美人在飯店準備的高級套房中渡過美好的一夜。
接到了那眼神中的意味,達爾不置可否的扯扯嘴角,在音樂稍歇時將少女環在了懷中,貼在綴了鑽石飾品的耳邊提出了邀約。
少女當然不會拒絕。

酒精與雙人舞是完美的催情劑,而服用了兩者的人自然而然的享受了美好的體驗,女孩隱忍與舒服呻吟比今晚的伴奏悅耳,縈繞鼻尖的香氣和柔軟的溫度令人流連忘返。
一切是如此美好,至少在達爾睡著前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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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睛時,他所看見的是空無一人的房間。
男子的第一反應是惱怒,認為是那名少女在他入睡後悄然離開,還順手摸走了他的錢包和昂貴的物品,然而他很快就拋棄了這個想法。

這個空間不夠「真實」,電子鐘反覆在半夜兩點八十與八十五間轉換數字,浴室、房門和窗戶無法開啟,達爾打開了手機,螢幕上的圖樣是幼時幻想的好友與冒險,擺在陽台的花是年輕時熱愛的作品中創作出的品種,至今未能在現實中培養出,記事本上的文字是他未曾說出或記下的想法。
將房間查看過一遍,達爾做出了判斷。
應該是心靈類的異能,製造虛假的夢境來困住意識,讓失去意識控制的身體處於無保護之下。等級不高,製作出的夢不夠真實,才能讓他意識不被迷惑,細節破綻百出。
是那個少女做的?是之前的政敵和對手派來的嗎?
不管是哪個可能性,他都得從這裡出去才有辦法調查。
既然他還能在這裡思考,還能意識到這是個「夢境」,就代表他的身體暫時是安全的,然而誰也不知道這個安全能持續多久。

將各種常見的脫離夢境方法試了一遍——他甚至模仿著那種解謎遊戲搬動了畫框和花瓶——未能有效脫困的達爾只好沉默的看著手中的槍枝,為了保護自己而隨身攜帶的武器。
沒事,這只是個夢境。努力深呼吸了數次,他閉上眼睛,將槍口抵上了太陽穴。
扣下的扳機和大得令人意外的聲音沒有帶來任何疼痛,達爾再度於床上睜開了眼睛,房內依舊空無一人。

「Shit!」
他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這是個層層疊疊的夢境,他從相關職業的人哪裡瞭解過,這種夢理論上會一環扣一環,讓人的意識迷失在深層睡眠的迷宮,進而無法甦醒。
然而製作夢境的人等級不夠,只能做出無限輪迴的房間,而從方才的事來看,脫離夢境最快的方法是……
恨恨地瞪著那個數字反覆跳躍的電子鐘,達爾在心底咒罵著做出這件事的人,再度把槍抵上額角。
這個夢重疊的次數比他預想的多。
達爾覺得自己已經快習慣睜眼後往腦門開一槍了,甚至還有心情嘲笑對手找的異能者太不夠力,製造的夢境只有重疊量沒有好品質,將來必定成不了大器。
又一次從夢中睜眼,男子掃了依舊在跳動虛假數字的鐘,快速而熟練的抬起槍,扣下了板機。
直到錐心的疼痛經神經傳遞到大腦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事。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特製的子彈貫入了男子的大腦,將錯愕與懊悔攪成了泥炸裂開,在舒適的房間中央盛開了花,比十二月的聖誕紅還要鮮豔。

隔音良好的牆壁發揮了它的作用,也許本意是讓人們睡覺時不會因隔壁鄰居過大的聲響擾了興致,至少現在它完美的阻隔了槍聲,唯一在此刻醒來的人甚至不在同一層樓。
相隔一段距離的房內,坐在柔軟沙發上的纖細身影低垂著眼,握在手中的終端快速跑動著程式碼,將那位高官房中的畫面藉著懸浮的電視螢幕上小小的鏡頭全數轉播,包括轟然破碎的頭顱與逐漸失去溫度的身體。
隨著某段程式碼的消失,他看見畫面裡擱在桌上的電子鐘恢復正常的數字,正是享受歡愉後的人們深眠的時刻。
蹬上那雙鑲著藍鑽的跟鞋,他對床上安眠的富商及褐髮女孩拋了個飛吻,併上一個完美的禮。
他不擔心那兩人的記憶對不上,富商會記得他和他的灰髮女孩,以及半途加入的褐毛貓咪有了美好的一夜,少女掌心的紙條則會證實他被同伴邀請來玩了場三個人的親密遊戲,而灰髮的少女半途離開去休息室尋找遺落的東西,卻不勝酒力睡倒在那裡。

他將美麗的鞋子放回了在女孩們的整理室安穩吐息著的人面前,任由對方在如同他今晚記憶的夢境中沉睡或甦醒,不論是哪一個,都不干他這個外人的事。
把玩著早在他們入睡時就自目標身上取回的記憶卡,他在眾人的睡夢中離開了披著華美外衣的腐朽蘋果木箱。
一路回到了安全處,他在騰著熱氣的浴室中看著倒映於鏡面的臉——洗去了精緻動人的妝容,留下的是和灰髮少女僅存幾分相似的笑靨,湛藍如海的眼在白霧中冷得發亮,全然沒有平時的愉快親和。
溫暖的水珠從髮梢落下,雪蘭無聲的吐了口氣,灰藍半貼在打濕的身軀,像是天空未能散去的厚雲,遮掩月色的簾幕。

又一個。他在心中默數,又一個那個人的棋被掃下棋盤,他卻無法享受完成小小目標的喜悅。少年總在質疑,質疑這是不是又是對方的一盤棋,而他依舊在籠中起舞,等到指針正位的一刻,仍舊得沉溺於水缸中漂浮。
雷諾•達爾暗地的事跡足以使他被定罪,也許關三輩子都不夠償還。在出了人命後,那種培養孤兒或誘拐欺騙來的孩子以換取資源的宴會在各界的注目下也許多少會收斂一點。米契爾暫時不會妄動,那個潑墨般的男子會先審視自己是否會被牽連,分神處理掉和雷諾•達爾相關的部分事物,探查自己身邊有沒有背叛者,又或是這僅為單純的針對性行動。

雪蘭認為最後一個是奢侈的盼望,他都摘掉多少青年暗地的手段了,某位前輩的調查也堵在了道路上,對方肯定猜想到了什麼。
思緒流轉,他的額抵住了冰涼的鏡面,而唇在垂落的灰藍後猛地拉起弧度。
那,他們就來比誰更無路可退吧。
他只有這條命了,夢能力者多的是讓自己永眠的方法,再輸也無法慘到哪去。

「……你這樣笑真的很像瘋子啊。店長不會真的找了瘋子吧?」
水聲間夾雜的突兀聲響模糊不清,雪蘭卻一點都沒被這異象驚嚇,只是微微抬起了臉,又是慣常的似笑非笑。
「嘿,你們店裡難道還缺瘋子嗎?我才該抗議你擅自偷窺別人洗澡吧,我還是個受法律保護的未成年喔?」
「啊,這倒也是,大家的個性都很鮮明呢。放心吧,我可沒有看別人裸體的興趣。」
來自鏡面的聲音溫和卻毫不留情,少年笑了幾聲,轉而問起別的事,以對方的態度來看,後續的發展應該和他們預計的半點不差,他放在約定地點的目標物品也確實回收了,那個聲音才會如此悠哉。
「你也別太勉強自己了。」
交換完資訊與下一步計畫,來自湖水的聯繫中斷前,雪蘭聽見對方如此說。
對此他只是笑笑,說了自己會記得量力而為。
這是他熟悉的日常,他才不會在這裡跌倒。
只是想寫寫看雪蘭的花式使用異能法 (欸
這種方式甚至還是米契爾教的,好想問他被用自己教的方法踢掉棋子的感想如何
Caution✛Angel
6 months ago
夭壽這種能力真的很可怕ㄋ !!一槍又一槍bang掉自己,結果有一次就真的是現實了
EC:灰塵們
6 months ago
夢境的能力真的好讚...好喜歡製作成夢中夢中夢的方式
真的是難怪偶們心靈類要被歧視欸殺人都不用留痕跡的
paradise13:
在假的裡面混一個真的防不勝防 為他默哀三秒鐘
對方還跟你說surprise想不到嗎(並沒有說
motacilla1031:
假假真真假假的,很像那種以為來到安全區結果一轉頭跟鬼臉貼臉的恐怖遊戲
真的沒錯怪歧視心靈類的人耶,直接讓人家被自殺
乍看無限卻終點站是真實的夢中迴廊好好看……超級漂亮……各種意義上的好看又漂亮……好喜歡這個……超級喜歡……!!!
lunar_pony:
一層一層一層的夢境,讓醒來的人以為還沒醒來 謝謝喜歡……
𝙷𝚞𝚐𝚑
6 months ago
好喜歡無限迴圈的夢喔!!這種能力也太Op了!!看了超級爽爽的!!到底是醒來了嗎?沒醒來?被留在夢中的人永遠都不知道了吧⋯⋯被自殺真的很帥帥了!!
Hugh_00:
寫完確實感覺到夢能力的強大,沒有直觀的聲光效果但在無形的領域好好用,感覺會跟連續熬夜三天還跟著出勤一樣分不出夢跟現實 醒來但也醒不過來了很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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