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交流】with lunar_po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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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test #51
如果要雪蘭為黑市下個定義,他會說那是個像所有同事們一起煮的黑暗火鍋一樣的地方。
正常的肉和青菜,普通的火鍋料,卻又同時可以撈出難以融化的廉價金幣巧克力、大蒜口味軟糖,以及泡得軟爛的香菜爆米花。
但就算是這種吃下去隔天就不用上班的黑暗火鍋,也一定比現在這個地方好。

深色的靴子在踩到不明液體匯集成的水窪前先行避了開,早就換下那身白的少年嫌惡的皺起眉,完全不想去思考這些到底是什麼東西。
在黑市閒逛時拐進某個角落後一腳踩空的體驗太過標準,連他自己都想幫自己留個照,說這是最經典款的穿越異世界,然而隨身儀器的定位告訴雪蘭他仍舊在異都——只是不在海平面之上。

連之前突擊行動時埋伏的地點都比這條下水道好,至少那是個路線明確的地方。
點起的光照在了腳步,也許他該慶幸掉下來時沒有一起把裝備扔了。

向下、向下跌落。

  糟糕透頂又難過至極——阿提密斯於最終落地前,抓緊一旁興許是管線或欄杆的可支撐之物才得以順利雙腳著地(儘管仍以近半蹲的姿勢才得以沒有摔倒在地上),少女調節著呼吸並抬頭看著深不見底的深淵或盡頭,並於起身的同時向上拋出一枚硬幣,並在落下前浮空以異能接住——她凝視著不遠處的同伴、與自己一樣跌落此地的「同伴」。

硬幣閃爍、閃爍並透出勉強可照亮周圍的光。

  阿提密斯伸了個懶腰、嘆了口氣、然後避開水窪及垃圾走到同伴身旁,她抬起頭看著對方,這時候應該說些什麼?嗨?早安午安晚安?您好?

「你也是拐到某個角落摔下來的?」

重構且重組後的電子音訊迴響於隧道或通道內,興許驚醒了些什麼而於前後遠方傳來不明確的聲響細語,她皺了皺眉並調低音量。
喔,是傳說中絕望之際會從天而降的同伴……才怪,對方很明顯也是落難同伴,雪蘭忍不住為自己的遭遇默哀了三秒鐘,同時思考起上頭的黑市會不會哪天就整座垮了下來。

「居然是也嗎?那我還真為那上面的地基感到不安,也許我們出去後應該鼓吹他們配合都市更新……當然,前提是要出得去。」
按下本能的,像執勤時那樣把光往別人臉上照的衝動,他攤攤手,而那明亮卻不足以照清前方道路的光束也跟著搖晃。

他沒有錯過那些夾雜於回音的低語,難以辨明的事物在這種情況下格外令人不安,即使少年現在的好奇多於了緊繃,理智卻很好的發揮了功用。
「一起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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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

  就像是歷久不衰的經典恐怖電影或遊戲章節開場——阿提密斯對於異都仍存在於這種——明顯就不是安樂之都或糖與蜜之地擁有的「前方及後方不明」感到意外(各種層面上的,如果這裡還是異都而不是異世界的話),她一邊調整著重構的電子音訊音量及頻率至不會讓這裡更讓人感到噁心的等級,一邊轉頭看著後方似乎是被廢棄物與鐵網、木板強行堵上的死路及其後面延伸著的深淵(她當然知道那也是一條可選擇的路、可選擇但後方明顯有著什麼才會被堵起的路,以及更多的細語、鈴鐺聲與似有若無的轟鳴,往好處想至少前方還有路看起來是可以前進的。

「我猜我不該回頭,但至少沒『看到』什麼『東西』。」

無光的月亮朝著唯一可行的道路前進。(dice4)
「喔,金魚?這裡除了角落外還連通到某人家的魚缸嗎?」
想起了夢中那些很親近自己的金魚,雪蘭對那些身影的同伴致上了默禱,掌中的手電筒則不知死活的往天花板移動,理所當然的照不出什麼道路。
「嗯……你是怎麼過來這裡的呢。總不會跟我說這邊幾分鐘前還是在水面下吧。」

太難以理解,卻又是一個「異能」詞語就能解釋的事情,藍色的眼低垂望著掙扎幅度越來越小的生命,腦中卻不是哀傷而是一個又一個的推測——他想他們也許沒有時間為金魚哀悼,他們很可能也是金魚。

啪踏、啪踏、啪踏啪踏啪踏踏踏踏啪踏啪踏啪踏——

  興許是觸發了某種「機關」或「玩笑」,凝視著同伴對金魚的一字一句最後凝結成從黑暗中而來、從無光之處掉落下的更多、更多掙扎而垂死的金魚(或是已經放棄掙扎的、啪地一聲便不再動作的),阿提密斯不去思考「從何而來」或「為什麼」,能夠解釋的答案太多太多。

「……就像是被刻意『撈』起來的樣子。」

她嘆了口氣,並看著彷彿某種警告的地面與金魚們。
「真是令人不愉快的暗示。」
藍色的海面倒映著生命至沉寂,雪蘭倒是覺得眼前的景象在哪裡看過。啊啊,想起來了,是某個夢中的魚掙扎著破碎,更多的金魚窒息於海中,像是下起了惹人厭惡的雨。

「如果這是一個人做的,那他肯定跟金魚有仇。」
他依舊未能察覺異象的來源,只明白這場雨似乎在催促他們的腳步,明亮的視野游過鱗片的反射,繼續向前投入不明的前景。
死去的金魚眼珠混濁,反射不出兩人的身影。
(dice4)
🌝 ‖ 𝐒𝐞𝐥𝐞𝐧𝐞
5 months ago @Edit 5 months ago

複雜的、新與舊的交雜著的足跡。

  草率參加完了金魚與金魚們的葬禮,繼續向未知前行的阿提密斯注意到此刻腳下所踩著的並非鋼鐵金屬而是泥土——她操控著一旁的硬幣向地面下照射,對於應當不會有如此多的、於此處並非常規之事的足跡皺起了眉頭。

「除了『我與你』以外,看來這裏還有其他人。」

  她並非擅長辨識足跡的那種專家,但除了鞋印外至少還能看出有——人類赤足而行的腳印及有些異常的手印,或是某種拖行而造成的……痕跡。
「看起來人數不少,四人起跳,另外至少還有兩個以上的異型類能力者。如果對方都是人的話。」
光源照過牆面明顯和地面不同的細長手印——如果那還能稱為手印——職業病發作開始分辨起痕跡的少年語氣平常到報了出來。
「看起來新舊混雜,大概不是同一批下來的。那個拖行痕跡的顏色有點像血跡。」

把後半「出去後要不要考慮報警」的玩笑話語吞了回去,雪蘭認為出沒在黑市的人應該不會想聽到這句,就算只是個玩笑也一樣。
「我有點好奇他們是不是也從轉角摔了下來,在黑市失蹤的人不會都劇集在這裡了吧?」

「……如果還是人的話。」

  興許是她的惡夢過於漫長而延展至現實,阿提密斯聽著同伴——似乎是個少年以那種偵探懸疑影集裡探員的口吻報告著地面及牆面上的痕跡,並複述著是否為人的猜測,人不一定是「人」(披著人皮的  、失去人皮的  還能稱為人類嗎?),荒唐也好、超乎常理也好。

「如果我們沒找到出口,也會成為失蹤的一員呢。」

  微弱的硬幣燈光照射至靠近地面的牆面上計算天數的劃痕及求救的扭曲字跡,後方或前方再次傳來細語及某種轟鳴——這次堆疊上不規律的滴嘟聲,電子機械或某種暗語,阿提密斯晃了晃頭繼續前進。(dice4)
「這倒是,怎麼辦呢?這裡似乎也沒辦法對外通訊呢……」
至少他的手機在剛落入這漆黑的通道沒多久就顯示無訊號了,也不曉得鎮壓局配發的緊急通訊器還有沒有功能,他也沒有直接測試的意思。

異能能否脫離這般無名深淵?雪蘭沒有測試過,無論白色的信鴿飛羽或是蒙於霧中的游魚銀鱗都還在手裡,作為最後的保險似乎也足夠,就差在時間點不是現在。

手電筒點出的光移動,因老舊與濕氣而黯淡雜駁的色澤讓少年停止了腳步,花了一點時間才認出那不是浸過油漆的頭顱,僅是在樹葉染紅的季節許多商家會擺放出來吸引眼球的南瓜燈籠。
藍色注目著曾會在店舖中拍動的蝠翼撕裂出金屬的鏽,又在傾斜的立牌停了一陣,定格在散落的灰白骨架之上。
「……好像是萬聖節的東西。」

「過於地下或——被遮斷了訊號嗎?」

  落入其中便無逃離的可能——夢境、夢境是如此告知「自己」的,然而此處並非夢境而是現實,浸泡於夢境太久太久的月下之影保持著理智與想像中的猜測方式,她想自己的通訊手段也差不多是無訊號的狀態便沒去嘗試。

「出現在這裡反而有些稀奇。」

  阿提密斯隨著同伴照射的光望了過去,南瓜燈龍?、蝙蝠裝飾、?的骨架——倘若是在上頭的任意一角看到這些被遺棄的東西興許連看都不看便會帶過,然而出現於此處比萬聖節還要更像是萬聖節具象化的通道之中倒是讓人產生了點詫異與稀奇感,她的目光也凝視著那副骨架。

「是真或假也難以分辨了。」
「嗯……如果是真的話,警察大概就要率隊來抄這裡了。」
雪蘭試著想像了那個畫面,莫名的荒誕與熱鬧,像是毫無道德的觀光客躍入了珊瑚礁王國。然而現實可沒有無根據的想像那麼豐富,僅有黑白的衝突場面約莫只會讓人想捂上眼睛。
「雖然知道可能的『同伴』在哪挺不錯的,但還是希望我們不會躺在他們旁邊啊。」

生鏽的、古老的,和歡笑與生機一同腐敗的事物。是被遺落的,還是主動拋下的?此處存在的是被放棄於時光之外的,才在生息的角落堆積自我?
他倒是希望這些是被主動丟棄的,代表一定有道路使他們離開此處。
(dice4)

「有趣的玩笑話。」

  阿提密斯不會去思考同伴的身份樣貌(倒是大概的年齡及性別已從對話中得知),畢竟黑市也不是僅有反抗者這模糊又清晰的存在——繼續向前、向前並略過逾期的萬聖節前夜,歡笑及恐懼於一線之隔間模糊了生者與死者的舞蹈及重逢,然而困於其中的他們尚無法確定會成為其中哪一方。

思緒隨著她無意間踢到的玻璃瓶破裂噴發而中斷。

  腐敗的、難以言喻的肉腥及刺鼻的酸與嗆辣組織出一場氣味上的災難——然而更令少女感到疼痛的是液體飛濺上小腿肚時的刺痛及灼熱感,即便少許疼痛是不會令自己在意或有意識到的,但阿提密斯仍發出了一聲嘶聲並感受著疑似溶解掉的長襪與外露的皮膚糾結在了一塊,連帶拋棄語氣產生了端莊的變化。

「……先生、先生,您沒被液體噴到吧?」
「哈哈,我很想說沒有……」然而事實就是有。
那腐爛的味道竄上筆尖時他就有不好的預感,也許該慶幸他今日穿的是長褲,液體只來得及在蝕穿布料後灼傷一小塊皮膚,但隔壁的小姐似乎沒那麼幸運。

「這液體似乎有腐蝕性……現在直接處理比較好。」
雪蘭自己身上是有一點飲用水,但不確定是否足夠沖去那有些黏稠的液體,再來嘛……他不了解對方會不會介意這種接觸,至少他是覺得有些失禮,雖然禮節在這個狀況不太適用。

「看來只能現在處理了……我有帶一點水。」

  向前走了點遠離玻璃瓶罐的位置,阿提密斯牽引著硬幣使長辮不至於落地並照亮左小腿肚灼傷的位置——面積約自己的掌心三分之一左右,雖然並非大面積的傷口,但配合上長襪一同腐蝕且糾結疑似黏著在一塊而外露的皮膚及飛濺狀至一小塊的灼傷,明顯可見的嘆氣及有些挫敗的少女搖了搖頭。

「只能暫時先應急處理了呢……」

  她蹲下身並拿出隨身包內的扁水瓶,明顯可見的失落及挫敗蓋過了「阿提密斯」本人的指南規則,倘若能出去的話——大概這陣子都不要靠近黑市了。
「啊,我身上有一點外傷藥膏。」
配合得調整了光源方便清洗傷口,雪蘭拍了拍口袋,翻出了一小盒藥膏——對,鎮壓局配發的,因為很好用被他一直帶在身上。止痛治療於一體,大家都該有。

「這個擦上去會好很快的,不用擔心!」
聽出了電子音中細微的挫折,雪蘭嘗試著猜測對方可能是因什麼而失落。踢倒瓶子純屬意外,換成雪蘭自己走也不一定能避免,這種陌生地方探查本來就滿是不可預測的選擇題。
還是對方其實需要的是甜食?都說甜食能安慰心靈,說不定在這裡也適用?

「……唉呀,謝謝您。」

  就著對方的光源沖洗起自己的傷口處,月光照射不到的地底深處是她即便於夢境中、於死亡迴旋中也無法就此視為如夢似幻的虛實之間,阿提密斯眨了眨眼抬頭看著同伴、看著少年點了點頭。

「我的粗心讓一切有些、有些絆住腳步……抱歉。」

  畢竟自己近乎沒有戰鬥能力或探查能力可言,甚至上演了那般經典恐怖驚悚電影裏會有的受傷環節,沖洗完傷口並將鄰近的布料輕柔扯下後,她停頓了會才接過藥膏——興許他們的年紀真的差不多也說不定,阿提密斯思考著無關緊要的問題替自己上藥。
「不會,在這種情況下互相幫助總是比較好嘛。」
看著對方小心的理完傷處,雪蘭想著也許這種語氣才是少女所習慣的。在等候時周圍的黑暗沒有多少變化——仍舊是充斥詭異的風聲,或是兮窣的破碎回音——讓人有種這裡也在耐心等候他們的不適感。
該說人性化嗎,至少此時天上沒有再降下金魚雨來催促步伐。

「再說走的快也不一定能比較快離開啊,慢慢來或許還更穩健吧。」
所謂欲速則不達?至少他們在這邊調整了呼吸,不會被壓力和空氣逼得想跳河自殺。
🌝 ‖ 𝐒𝐞𝐥𝐞𝐧𝐞
5 months ago @Edit 5 months ago

「的確是呢,畢竟目前看來只有您與我同行了。」

  因意外而迷失指南書的灰髮少女無法確定自己的型態,但她仍稱呼此時此刻的自己為「阿提密斯」,興許是等待著、潛伏著或某種善意——風聲、細語及回聲成為某種常駐而見不著實體傷害的存在及環境適應,阿提密斯將藥膏遞給對方,前進、前進然後前進至出口及出口。

「那我們走吧、走吧——」

  她說、她說,並於休憩中跨出更多更多步伐。
「——嗯?這是?」
銀白在手電筒的明光下一閃而過,來不及逃出兩人的視線範圍,就被海色目光扯住了魚尾。
脆弱而明亮的銀白屬於略小於手掌的長方,盛裝了燃料又未在這與世隔絕的沉默同化成黏稠的暗。少年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撿起能點出火焰的冰涼,如捧著許久未見的月亮。

「打火機?」
左右看了下,雪蘭有些好奇的轉著手中有些常見又不是每個人都會有的物品,至少這東西在此地算是有用的。
……是哪個倒楣鬼在這裡遺失了它呢?

「——或許是曾經的誰所落下的也說不定。」

  為方而非圓的銀色劃出無暇有瑕疵的、微弱又脆弱的光或生命之光;火或燃燒哀弔之火,反射而非反射著的邊角及光芒閃爍亦非閃爍著——興許拾起的他與他們是接手另一個被掐熄的生命所留下最後的抵抗與遺憾,而遺憾興許成為那些不成人形的手印腳印與氣息,或前方後方而來的細語轟鳴鈴鐺之中的一員,阿提密斯知道不能回頭、不能回頭去思考那些無謂且危險的想像,前方後方是未知與已知的惡夢或美夢之家——她凝視著又不願真正凝視著前行之路,但走吧、走吧走吧走吧妳跟你們都必須前進。

細語漸強、漸強漸強至此時此刻此處環繞著生人勿入之地。

最後一步止於揚起的灰塵與腐敗的腥臭味,曾為生者或仍是生者的嘆息攀爬於黑暗中又攀爬於天花板中於他們身側朝後方而去(即便後方無法通行、即便後方什麼都有亦不存在什麼都有的),神祕學或符號學——倒十字架的濫用或正確用途也不會在此開課講解,動物、人、動物本就無異的骨頭擺放著某種規律或某本廉價魔法書上的格式組織起「祭壇」、異能尚未存在前人們試圖呼喚得著神秘力量或惡魔異神的「祭壇」。

(然而二十二世紀末的人類更像是惡魔異神)

「我以為這種祭壇已經不存在於現代了。」

  阿提密斯沒有也不樂意破壞祭壇本身的任何一個構造,於是站在原地看著聆聽著包圍的細語並不去多想。
「難說,人們有時為了娛樂或心靈依靠會十分樂意製造這些東西。」
他想起了懸掛審判堂的倒十字,釘著乾涸的紅與懷抱大義及美夢的犧牲,在純黑焚燒後的無瑕。他分不清動物與人與水母與荊棘的淚與骨,為許願而喪失的溫度淹沒了祈禱的眼睛。
「也許這算是某種意義上的文藝復興。」

雪蘭很是慶幸自己的異能不善於分辨眼前的一切來自何方——也許他該會的,但他在這裡不必偵查——只需敬而不拜的移開帶起塵埃的步伐,在不知何人的目光下離開生命與願望的墳場。
「——嗯?」
吸引他目光的是生鏽的鐵門。
斑駁的鏽跡在燈火的邊緣像是濺上了血漬,扣著老式的鎖,灰暗的門把鋪了層黑色,幾乎與背景融為一體。

「已經好久沒看過這種鎖了……這是不是可以扭開啊?」
雪•看見鎖就手癢•蘭頓時起了滿滿的好奇心,把不做死就不會死之類的至理名言放到一邊,愉快的湊近打量。

(dice10)

「這個鎖應該是……我來試試看。」

  身為古董收藏家,嚴格來說還是比較常接觸到這種以現代來說少見的鎖頭款式,阿提密斯端倪了下鐵門及鎖本身的樣式——她思考著這裡距離「現在」是多久以前的「過去」,並伸手拔下固定頭髮的其中一支髮夾試圖嘗試能不能用古典的方式開鎖。

(dice10)

「……不小心就打開了呢。」

  雖然不確定是幸運或下意識跟隨著記憶裡的影片、小說及說明書的方式所致,但最終仍三兩下地便將興許關著些什麼的鎖給解開,阿提密斯看著尚未打開的鐵門與鏽跡或血跡,確認了會鐵門後方應該是沒有什麼奇怪的聲音或聲響(或是氣味及第六感)後直接推了鐵門。

倘若白骨也算是屍體的話。

  看著小小空間裡身著深色制服的白骨,少女歪了歪頭。
「……您真厲害。」
那熟練的動作讓他不由得思考了下對方的身份,有多少人能如此擅長這種技能?解開嚴守的秘密如將香甜巧克力豆餅乾扳成兩塊,還能佐著紅茶與牛奶來段悠閒探索時光。

是啊,和那骨骸一樣雪白。
沒有腐敗的氣味,沒有長條狀節肢動物在空洞的眼眶攀進攀出,那位曾是值班人員的先生僅是靜靜躺著,是等候著永遠不會到來的回家時刻,或是自顧自的在此地永眠?

灰藍髮的少年向前走了幾步,繞開了那身不再筆挺的制服,傾身看著桌面上攤開的書冊,毫不遮掩的提示與戲弄。
「看來是一本值班日記,最後的日期在……」許久之前的之前。

「……上個世紀的大瘟疫時。」

  同樣繞開那位靜靜於此死亡、凋零至百年間不再有人過問踏入的值班人員,阿提密斯垂下眼對著白骨比劃十字簡短禱告——即便宗教信仰逐漸褪去、即便比起神更該相信的是人,但她仍想著在「異能」之前時「人」的信念與仰望之處通常源自於「神」,興許這是沒有意義的舉止,那亦是一種對於後人們翻閱著日記的禮儀及道別。

「這個房間比想像中來得乾燥,以及……或許這整座地下設施是……鐵煤市時期的產物。」

  看了下四周保存得宜但蒙上灰塵的座位及老式監視系統,她思考了幾秒是不是該試看看能不能複製到一份這裡的錄影畫面(大瘟疫時期的影像資料聽起來很吸引她收藏),但最終還是決定湊到同伴身旁一起閱讀日記。
沒有信仰的他靜靜看著同伴的動作,祈禱人們在空泛的「神」的懷抱安睡的概念在各種書籍中沉澱,即使現在不是神靈的時代,追隨他們腳步的人仍舊停留在現在的時光。

「這位似乎是車站的人員,有提到一些關於乘客和同事的資訊……最後是要淨空這裡,暫時關閉整個車站。」
紙張有些泛黃和污漬,但仍舊多少能辨認的出意思,雪蘭的目光自左上至右下,停留在最後的一個筆劃。

「他負責最後一趟的巡視和熄燈。」
但是他們都知道,這位人員最後沒有離開,而是於這裡一同沉默。
「也許我們掉到了個比想像中還有歷史意義的地方?鐵煤市時期啊……」

「……是這樣啊,那麼……百年前守著這裏的您,祝您好夢。」

  聽著同伴的講解及自己於日誌上所讀見的一字一句,她最終選擇蹲在那副身軀旁,興許是某種共鳴的哀愁或感慨,少女伸出雙手滯於空中並對視著曾是眼睛擺放之處的位置,沒有美夢奇蹟亦無所謂閃爍的光芒及氣味,而是為了惦記為了不讓有誰真正迎來第二次死亡,阿提密斯沉默與儀式止於他們的使命、他們的目標及離去的目的。

「我以為鐵煤市時期的建設都被更新成異都了……呢。」

  離開那間小小的值班室,她將門帶上後重新鎖上——彷彿時光膠囊般的、彷彿時間興許就該停在那刻而不該打擾般的,並伸了個懶腰後重新前進。
🌝 ‖ 𝐒𝐞𝐥𝐞𝐧𝐞
5 months ago @Edit 5 months ago

  躲開了從上頭落下的水溝蓋,阿提密斯懷疑地看著天花板。

「先生,您沒事吧?」

  第一時間不忘記要詢問同伴,畢竟那是水溝蓋、水溝蓋?
「啊啊,沒事。不過怎麼會有這個……?」

雪蘭很疑惑,非常疑惑。
方才轉開的步伐讓他避開被砸個正著的命運,但即便是在下水道,水溝蓋也不該是這麼容易掉下來的東西……吧?

「嗯,怎麼說呢,突然很有這是上個世代建築的實感呢。」
🌝 ‖ 𝐒𝐞𝐥𝐞𝐧𝐞
5 months ago @Edit 5 months ago

「看到掉落的水溝蓋,確實感受到了這裡是被遺忘的歷史呢。」

  不擅長建築工法或理解這類藍圖的阿提密斯看了看掉落下來的水溝蓋,上頭明顯雕刻刻劃著的市徽及數字——與如今的「異都」差異甚大,她有些在意為何黑市建立在這般應該是地下建築的基座上頭、更在意何時開始逐漸散去的細語及轟鳴(儘管仍舊存在、或是他們習以為常),少女歪了歪頭看著有著不少份量的金屬鐵餅與生鏽的痕跡,決定不再多想。

「地下化的車站或……地鐵站嗎?」
「或許還有商店街呢,才會有那些節慶的物品留在這裡。」

回憶起來此地之前那不知是真是假的骨與碎了翅膀的蝙蝠,他試著於腦海描繪一幅滿是生命與溫度的景色。
也許曾有人們熙來攘往,有孩子玩著不給糖就搗蛋,身著制服的人們規律的承載了都市運輸的順暢,誰也不曾想過最後的燈在肉眼可視的日子熄滅。
與現在的沉默相比,令人鮮明的體會時間洗去的痕跡。

「應該快到底了,繼續走吧。」
𝘍𝘌𝘋 ❅ 愛睏水母
5 months ago @Edit 4 months ago
映入眼簾的是殘破的家具。
癱倒的桌椅滿是陳舊的痕跡,堆疊起高聳的山,幾乎看不見背後繪著線條的牆面。
沒有蟲蛀與青苔,只有塵埃緩緩堆積,就連曾點亮夜晚的檯燈也無法再度明亮。

「好多家具啊……嗯?這張桌子的抽屜……」開啟了一小道空隙。
雪蘭環顧了一下,確定自己的動作不會引起桌椅山崩塌,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讓看見的暗紅色澤重見天日。
那是個沉重的布娃娃,像是自水中撈起一般,原先鮮艷的繡線脫了色,在惹人憐愛的笑容上拉出兩道紅痕,如不甘與寂寞的淚。

笑著又哭泣著、哭泣著又笑著的。

  殘破又缺件的、老舊而腐鏽的、像是要抵擋住什麼的桌與椅與桌堆砌成山或牆看不見另一側真實為何,興許是慰問完了此處的亡靈或有誰終究自由逃脫於過去,漸弱的細語轉變成來自過去徘徊於車站喜怒哀樂的歡笑哭泣及歉意無力(訴說著被人忘卻的過去、遺憾著無法前行的未來),伸手觸及曾是誰手中慰藉與溫暖的泰迪熊,彷彿眼淚匯集體內而無法哭泣的小熊依舊笑著、依舊帶著主人賦予的愛與關懷靜靜笑著。

「……人類會對未知的事情感到恐懼,興許這裡曾聚集了那些恐懼『異能』……不,『瘟疫』的人們也說不定——但我們都知道了,結局是這裡被清空封鎖,我想起女巫……在很久很久以前被燃燒的史實。」

  阿提密斯回頭望著並聆聽著由誰的異能遺留下來的聲音輕聲地說。
「……那不是誰的罪行,恐懼或接受,無論哪種都不該是錯誤,不需走上滿是荊棘與焰火的道路。」
久未的想起了那些早該模糊的面容,雪蘭悄悄的藏起握緊的拳,注視著同行的少女,也注視著少女注視的幽暗。

簡直像是慰靈之行一樣,他想。他們走了一路而逐步解開將過去的影子緊鎖無人踏足之地的枷,致使那些聲音欲傳遞與哭泣之聲重回名為「現在」的時間河流,如匯聚於此的雨滴,逐漸流往同歸的大海。

「也許他們想要的,僅僅是一個『理解』。沒有對錯,他們也努力的活在世界上過,沒有誰該被否定與驅逐。」

被人遺忘的、刻意被留下的。

「……然而,人類總在重蹈覆轍、重製又重複著恐懼與對立,因為我們、我們便是這樣的生命——封鎖了車站、清空了此處,卻又將那些「染上瘟疫的人」放逐到地下、超過六英尺的地下而不再過問——為了活著所以妥協、為了生存所以不得不做。」

  第一次死亡是肉體失去機能時,第二次死亡是被世人遺忘時——地面上的你與我與他之所以能「普通的活著」、能「不被以異能歧視」正是因為前人與過去的人們以血以肉以淚以靈魂為代價鋪出了那條讓「現在」活著的道路,為了不被遺忘、為了被理解所以引導著一切抵達此處,他們說、他或她說、你說我說廣播系統說(可已經沒有回家的路了),阿提密斯望著、凝視著微風吹來的、聲音漸弱又漸弱的。

「因為理解,所以不會忘記的、不會忘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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