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海|Sir Herbe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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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定交流】

feat. middle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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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很靜,耳畔只有風的聲音。
latest #30
太陽在這片紅沙的國度裡,屬於擁有絕對權能的神明,這種想法多少有點莎蘿曼的味道,不過赫伯特本來就不怎麼信仰上帝。祂千手千眼、宏偉萬分,和烏羅比亞那種羸弱的日照不同,祂無孔不入,只要你踏進了沙漠,就是披掛著太陽的靈魂,呼吸祂允諾的灼燙空氣,祂的心即是風之迴廊,祂的眼是萬沙之沙。

我存在於你們退化的感官之中,各種狹隙與廣袤理,橫越了三維與四維。

既是生命,也是死亡,我擁有億萬年的經歷與生命,我就是太陽。
赫伯特目送著祂西沉,此刻那巨大的火球呈現一種恙病的色彩,哀頹的深紅色,彷彿隨時都會爆炸。
這就是我企索的永恆嗎?他還沒來得及多想,就看見商隊理的部分成員魚貫地折回營地,這些人麻雀一樣地遷徙,倒有種熱切的可愛。

然後,男人在那之中看見了奧德利。
他沒有急著上前打招呼,而是站在一個相對顯眼的位置,等待,蟄伏,猶如毒蛇。
被陳年往事繞得心煩的奧德利,在紅剌刺市集外便調頭。

她四處轉了轉,看著第一次造訪的城市,經歷過疫病肆虐的居民維持著日常起居,好似一切如昔,但偶爾能從接觸的目光中碰觸到他們內心中的恐懼——那她再熟悉不過的。
直至居民陸續返家,爐灶的炊煙升起,她才停下漫無目的步伐返回驛站,奧德利自然的融入商隊返回驛站的人們中。
奧德利對上營地中的一雙眼睛,她記得這個男人,受過教育優雅的舉止和外表在商隊中顯得突出,但大方的態度又不會和他人格格不入。
她瞎耗了一整個白日,這男人看上去頭腦精明,或許能從他身上得到一些這城市的消息。
「嘿,瞧你悠閒的在賞落日,想必早上在市集的收穫不錯吧?」奧德利逕自走向男人待著的火堆,找了個位置坐下。
「我是奧德利,怎麼稱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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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線從極低的傾角灑下,讓赫伯特看起來彷彿燒了起來,卻如此痛快。

男人很享受落日當下的時光,他緩緩瞇起雙眼,奧德利讓他想起了一些隱密又溫柔的東西,例如灌進喉嚨裡的醇酒,或來自親生母親的愛……不過那些都漸行漸遠了,不是嗎?面前的女人即便經受年歲淘洗,氣質依舊是如此華麗且瀟灑,以一種不腐不敗的姿態,在世界最模糊的邊緣粉墨登場,她嘴裡唱著頹喪與徒勞,而對未來的希冀又恍若未曾斷炊的篝火,為與她同行之人,熬出足以飽暖的湯粥。

「很美的名字,奧德利。」他發音的方式像在咀嚼對方的名諱,嚐起來有一股鋼鐵和杏子的味道。男人的雙腿交叉,簡單地行了一個貴族禮,似乎不急著談論自己:「至於收穫嘛……只能說,這兒的一切都能帶給我驚喜。」很難聽出那究竟是愉快還是不滿,許是好壞參半,和人生一樣。
「叫我赫伯特吧,不用在意我的頭銜,這裡離烏羅比亞已經夠遠了。」男人在篝火的對面坐下,驚起了地面的沙埃,那像是一首序曲、一道線條流暢的圓弧,「即便我一刀子捅在法蘭蒂大公的肚子上,到了這裡也沒人會曉得。」他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微笑。
法蘭蒂
若是二十年前的她,此時會神經兮兮地提防眼前這個人,但現在的她就是個街坊上尋常的老嫗,誰都不會多看一眼。
男人的儀態及迂迴的社交言詞,令奧德利想起那搖著羽毛扇、高舉紅酒杯日日宴會的時光。那時的她從未對睜開眼便有人送上食物的日子有過疑問。
她琢磨男人字句中的深意,像是品嚐一道家鄉菜,相比當下的實際感受更多的是往日的滋味。
「哎呀,瞧你逼真的演技,來個聽不明白你比喻的傻小子還不嚇得尿褲子。」
「我就領了你的好意,赫伯特。」奧德利也站起行了個禮,刻意做作的姿態看上去像個粗鄙的村婦滑稽地模仿著貴族。
「什麼原因令你遠離舒適的爐火,來到離烏羅比亞十萬八千里的荒漠,和一群髒兮兮的平民擠在篝火旁啊?」奧德利坐回原位,伸長手將一撮曬乾的草葉用篝火點著,甩了甩放進煙斗中。
「你看上去應該是不缺錢?」
漠海|Sir Herbe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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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什麼特別的,」赫伯特彎身用木棍攪動了篝火底下的燃料,片刻之間,火堆就變得比稍早還要活力四射,正好可以應對即將傾塌下去的氣溫。這男人鐵定掌握了某種魔法!不然就是他十分熟悉火焰燃燒的秘密,無論如何,在一陣得體的沉默過後,男人從容地表示:

「我來尋找長生不老藥的配方。」

如果赫伯特是個渾身泥污屎垢的骯髒乞丐,或酩酊大醉的酒鬼,那整件事都會更好裡解──沒錯,他是個腦袋壞掉的傢伙!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然而事與願違,赫伯特看上去是如此睿智且明晰,簡直是「瘋狂」的反義詞,即便他的聲音裡沒有半點諷刺的痕跡,或惡作劇的意味,依舊沒有人會相信他的實話──

現實就是如此扁平,所有人都習慣把因果用直線連接。況且放在當下的語境裡,這的確是個妙語如珠的應答。
「讓我猜,妳應該也不是為了財富而來。」他輕鬆地把話題轉回奧德利身上,柴薪在火中斷裂,清脆、決絕,有點類似拋擲骰子的聲音。「那恐怕是……打賭輸了吧?」賭上自己的性命,要不隨隨便便的活著,要不就痛痛快快地死去。
男人如常的語氣像是在描述今日的天氣,卻給出了一個異想不到的答案,奧德利稍稍愣了幾拍。

「呵...我這條賤命還沒輸完,別觸我霉頭。」她笑出聲,奧德利幾乎是兩手空空地加入了商團,對旅程將會遭遇的事情沒有頭緒也毫無計畫,如同一個愚昧的賭徒。
唯一的差別僅是,她並不沈溺於一擲千金,就能由泥沼翻身的大夢。

「要是真的找著了長生不老的藥方,你剛刺殺的法蘭蒂大公會捂著肚皮上的窟窿追上來吧?」奧德利打趣的提起赫伯特的笑話,若是從一般人口中說出長生不老,奧德利可能會大笑出聲,但貴族最不缺的就是追逐浮雲的本錢。

這個口舌與頭腦都如同蛇一般靈活的男人此刻說的是真心話嗎?
「長生不老的樂趣何在?我這一個活膩了,拿命來賭的無聊老太婆很好奇呢。」她吐出一口霧氣,瞇著堆疊歲月皺摺的眼睛看著眼前的男人。

是真是假,都得走入巢穴才能窺探出些什麼。
「別說是法蘭蒂大公了,假使我參透了永生的秘密,整個世界都會因我而旋轉。」
那雙眼睛閃爍著冷光,那是掠食者的一種野心。然而,他沒想到奧德利會認真看待這個本該是「玩笑」的「事實」,赫伯特那張平頭整面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細微的變化,他的嘴角依舊是微笑的模樣,不過卻發散著一種精神性的猶豫──這是赫伯特版本的「表情」,好像他終於卸下了那張生硬、蠟製的假面目。

「Memento mori (勿忘你終有一死)。」
他盯著搖曳的火光,輕描淡寫地傾吐,這是個十分常見的片語,也是聖督教的精神核心之一。

「通常是用來提醒戰士:『死後還有更大的榮耀』,在相信死後世界存在的前提下,對世間一切虛無的道德暗示。」從他使用語言的方式可以感覺出赫伯特對此信念的輕蔑、無聊、不置可否。
「我不相信那虛無的死後世界,我不相信榮耀、不相信昇華,也不認為上帝會仁慈地賜予我們永恆。」這下可好,此番言論要是被梵宮那群兢兢業業的神職者聽見,恐怕會把赫伯特綁在火刑柱上也說不定。

「我要把握一切可以握在手裡的,僅此如此。」無論那有多殘酷、無情、血肉模糊。
赫伯特的宣言令奧德利瞪大眼睛,那終日黯淡的蒼藍眼珠此刻火光閃爍。
「我的老天啊!那些自詡戴著神授桂冠的傢伙,聽到你這番話還不抖著雙腳跪在地上求神別降罪到地上!」她仰頭大笑出聲。

「呵⋯⋯一輩子躲在金銀堆砌出來的神殿的人,連靴子都不曾沾過泥水,真懂活著是怎樣一回事嗎?還宣揚死後的永生呢。」奧德利漸弱的笑聲帶著一絲嘆息,她也曾不可一世,直至權力地位被剝奪,她才明瞭了自己不過是穿著華服的小丑,剝去了華麗的外衣什麼也不是。

「赫伯特,你可真不像貴族⋯⋯你的雙眼看得太明白了。」
奧德利放下了煙斗,前傾身體注視著赫伯特。

「倘若你真掌握了永生的奧秘,想必眾人會爭先恐後的匍伏在你的靴子前懇求你⋯⋯⋯你會怎麼做呢?成為斬新的神?」
細微的輕風拂過,吹起赫伯特額前的一綹細髮。他渾身的汗毛都隨之矗立,男人闔上雙眼──沒錯,就是「這個時刻」,恐懼與分裂的神聖時間,倒數計時開始了,萬物都會在一念之間分崩離析。

他是神明冷峻臉上的第一道裂痕,所有災難都由此開展,末日將會降臨,人類全變成水蒸氣。

「老實說吧,做為一名煉金術士,我的『終點』就是長生不老藥,至於之後的事嘛……」他身上的一股氣焰突然間就變得平緩,彷彿爐火中的餘燼。

「讓『世界』變成一個更美好的地方吧。」男人露出一抹微笑,這是堅定不移的實話,然而代價是什麼?恐怕是全體人類最後緊握的東西,是安全與意義的符號,是信仰的本源,再賠上所有我們已知的邏輯常識。
「那妳呢?奧德利。」赫伯特拿出腰間的水壺,輕抿了一口,濕潤嘴唇。

「假使我把長生不老藥擺在妳面前,妳會選擇喝下它嗎?」一隻厚臉皮的蜥蜴從男人腳邊飛馳而過,轉瞬間就消失在廣袤的沙漠之中。
含著水氣的薪柴在火中炸裂,豔紅的碎片噴濺飛出,沒多久便在沙地上失去光彩。
像是生命裡那些曾經行過之人,落於土壤,再無人知曉。
「⋯⋯⋯⋯長生不老啊,我已經夠老了,身子骨早已不聽使喚,再活下去不過是苟延殘喘,活受罪罷了。」

歡場的日子奧德利見多形形色色的人,墮落於奢華美色之人在她眼裡尚為單純可愛,世人說到底多數皆為追逐著紅蘿蔔的驢,只是蘿蔔的長短各異。

「呵⋯你口中的美好地方,想必與世人期盼的不同吧。」即便是謹守戒命的義人內心依然嚮往死後的純金聖堂————但赫伯特並非如此。

「且怎麼聽起來你追求的是永生的秘密,而非你個人生命的永生?是老太婆我昏頭了嗎?」
不被俗世慾望所束縛之人難以預測,看不清何物驅使他們前行⋯⋯更為危險。
「是嗎?那真是可惜了。」
他緩緩抬眼,凝視面前的奧德利,但他看見的,並不只是一個年華老去的女人,他看見她靈魂裡的無數光點,那些色彩、聲音、形狀……她是世界美麗的消逝,是決絕歲月的代理人,赫伯特相信她的腦中擁有一整個黃金時代,彷彿一臺極其精巧的儀器,安靜且優雅地,倒數計時。

赫伯特本想問她:假設妳再年輕個二、三十歲,生活無牽無掛、乾淨明亮,還會拒絕長生不老的誘惑嗎?但基於對女人的尊重和禮貌,他終究只是把這個疑惑放在心底,然後把手中撥火的木棍也丟進篝火之中。
漠海|Sir Herbe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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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猜得很對,奧德利。」對方的敏銳和智識遠遠超乎了赫伯特的想像,這令他欣喜,同時赫伯特多疑的天性也顯露了出來,不過很輕易就消逝了。

「妳是少數能和我併肩走到這裡的人。」這話題就彷彿一座曲折繁複的迷宮,多數人只能瞥見入口,卻不知終點的模樣。

「對我來說,肉體跟精神的不死是同一件事,藝術家留下詩篇或畫作、凡人留下子嗣……我們用盡各種方式,保存自己在世上的證明。而無論是我的『發現』還是真正意義上的『長生不老』,都已經達到了我的目的──那就是『不朽』。」

不過,赫伯特是個貪心的人,只要是能把握住的,他全都想要,予取予求,冷酷無情。
「精神上的不朽啊,有意思⋯⋯是老太婆我想的淺了,相比之下肉身的不死格局小的不值一提呢。」奧德利側著腦袋聽著邊點頭。

「活到這歲數我不是第一次遇見尋求永生之人,但像你這樣只為『追尋』⋯⋯⋯倒是第一位。」

奧德利想起很久沒有想起的一位親人,13歲出嫁後她便未曾再見過的父親。

他一生追求權力,最終野心膨脹成無法掌握的巨獸,反噬了他;他和子孫的頭顱一同被吊掛在他用盡一生打造的城邦城牆上,為政敵妝點功勳。

有所追求之人如同在漫長冬眠中甦醒的棕熊,靈魂的飢餓難以抑制,飽腹淫樂已無法令他們得到安歇。
就是要足夠龐大的慾望才得以推動時代更迭,奧德利不禁好奇赫伯特的會開啟什麼樣的新篇章?

「若在此行的終點你還未找著長生不老藥,赫伯特你會毫不猶豫的前往未知的東方丹吧?」
「摧毀敵人的武器、治癒疾病的醫藥……只要能夠實現,不管什麼技術都會義無反顧地去執行。」摘下善惡樹的果實,帶著智慧離開樂園,這是我們的報應,也是我們的祝福。「我想,這也是人類的一種本能吧。」男人看得很遠,他知道人類如果毀滅,那也將是毀在自己親手創造的事物之上。

「那妳呢?奧德利,在抵達鹽堡之後,妳又有什麼打算?」天上的星體十分安靜,赫伯特突然感覺到一陣寒冷──極好的那種,低溫能讓他在夜晚保持頭腦清晰。

「如果妳和妳的旅伴也要前往東方,那我們將會是很好的同行者。」他很清楚自己的終點不會是鹽塔爾坎堡,而是在更遠的東方。不過這段詢問似乎更像是一種禮貌性的邀請,畢竟對赫伯特來說,「夥伴」的定義更像是棋盤上的一枚「棋子」,隨時都可以為了國王而死。
「不過,時間也不早了,無論妳的選擇是什麼,都可以在填飽肚子後再決定。」另一邊的篝火已經開始升起炊煙,忙碌了一整天,赫伯特確實需要一些食物。

「很高興能與妳談話,我親愛的女士,妳是少數沒把我當成瘋子的人。」他起身整理長袍,明滅的火光照亮了男人臉上一個轉瞬即逝的微笑。
聽見赫伯特將殺戮與救治放在一側,奧德利表情閃過一絲細微的遲疑。

「人類的一種本能嘛⋯⋯說的是。成為豢養的羊或是獵捕牠們的掠食者也都是依循自身的本能吧。」赫伯特向後梳起的髒金色髮絲映著火光,即使在惡劣的環境他依舊能泰然自若保持優雅,彷彿潛伏在原野稍作歇息的獅子。

若有人能封住獅子的口,那也只有疼愛著撒母耳的神了。

「我身邊那孩子的確要往東去,至於我嗎?能不能活到那時候都不知道呢?」不同於理德,她拋棄了家鄉沒有能回去的地方;也不像是赫伯特有著堅定地想前進的方向。
她就像是端著所剩無幾的油燈步入黑暗,所能看見的僅有腳前的那幾寸方地。

「或許在路上期盼天使來指引我方向?」奧德利打趣的說。
「我也度過很愉快的時光呢,我想那些遇上你的大多數人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奧德利回味著方才對談的內容,露出打從心底的歡快笑容。
人對無法理解之物容易心生恐懼,趨吉避凶也是本能。但眼前的男人的思路太與眾不同,恐懼無法抑制奧德利的好奇心向前窺探。

「呵⋯老太婆我好久沒說那麼多話了呢,謝謝你陪我這老人那麼久,去用餐好好休息吧。」奧德利站起身,提起裙子鞠躬,一反不久前那戲謔的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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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超級感謝奧德利中陪我RP!!! (跳來跳去)整段故事我都寫得超級過癮……也把很多赫伯特的核心思想在這裡展現了出來……!!!嗚嗚嗚說不盡的感謝,阿嬤真的又美又帥氣,好喜歡兩個老人家(?)之間的互動 可惜赫伯特沒辦法報名成為阿孫(太老!!!!
我也超感謝赫伯特中一起對這個交流!!! 在交流裡滿滿是叔經過反覆思考淬鍊出的智慧,搭配赫伯特中的文字體感像在看文藝電影......!玩得很開心 剛好同鄉也能讓奧德利勾起一些往日回憶

老人家超喜歡討論人生觀聊到停不下來 (爆)
赫伯特不用當孫啊!!聊得那麼歡快奧德利以後想到想進行研討的題目會帶去找赫伯特 學術研討之友!(赫伯特:???
middle1: 學術研討之夜也太讚了吧……如果是HP AU的話,感覺我們兩個都很適合當史萊哲林的教授餒 (到底是什麼聯結!)赫伯特應該也很意外能在旅途中碰到跟自己聊得這麼投機的人!QQQQQQ 超級愛您!也超愛阿罵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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