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在夜之搖籃裡載浮載沉,整個身體都沉浸在夢境中晃盪。
早晨,陽光途經小窗灑入他的房間,塵埃在日光裡肆意飄動,雖已拉上窗簾,刺眼的光還是使他從酣眠之中張開雙眼,睜開的冷藍色眸子承載著迷茫,甫清醒的意識尚未回籠。
他似乎做了許久的夢,夢的內容已記不清,只知曉好像是個好夢。他伸了個懶腰,起身離開床鋪,一邊踏過和煦的陽光,一邊輕哼起故鄉傳誦的歌謠,準備迎接新的一天。
甫踏出門,秋風便熱烈的歡迎他,吹散了他的瀏海,他拉緊外衣,沿著落葉鋪設的道路前往不遠處的村莊。啪呲、啪呲,腳底下隱約傳來了他踩過葉片的聲音。
平穩的步伐給人一種安定的氛圍,他進入村莊後有些居民朝氣蓬勃的向他打招呼,他平淡的頷首致意。
往一旁的小徑走去,他逐漸聞到鹹海的氣息,稀薄的樂聲隱約傳來,吹來的海風寒氣逼人,他將雙手放入外衣口袋,速度依然不變。
天空是橘黃到灰藍的漸層,稀薄的雲彩綴著天空,一縷陽光清淺照射下來,沙灘上的一對腳印延伸,看上去有些孤單。看來有人比他早到,早到的是一頭淺灰色長髮長至腰間的男人,他站在那裡,面對著廣闊的海洋吹奏口琴。
樂曲未終,在空曠的海岸邊,悠揚的每一個音符猶如跳躍般,縈繞在空氣之中,漫流的樂音平滑的延長,嬉戲玩耍的燕子振翅高飛,最終留下蕭瑟的滿地落葉。
樂律終了,男人緩緩地放下口琴,他不慌不忙的走向那人,低聲喊道:「老師。」
「唷,薩尼。早安,剛醒?」男人抬起一隻手與他打招呼。
「嗯。請您不要叫我薩尼,請叫我薩萊。」
「過得如何?上次當代理人還可以嗎?有沒有緊張到要吐啊?」男人無視他的要求,自顧自的開啟話題,伸手揉亂他的頭髮。
「也請不要弄亂我的頭髮。」他拍開男人不安份的手,慢條斯理的梳整頭髮,「過得很好,至於代理人我想我做的還可以,沒有什麼特別的緊張感。老師,您此次回來會待多久?」
「不知道,看我心情?」男人輕鬆的用著輕佻的口吻回應他。
「那好,沒事了。」
「你不問問我在你當代理人的時候跑去哪裡了?」
「不問,您要說的時候自然會說。」
此後無話,吊兒郎當的男人與他的學生在沙灘上悠閒的沿著海岸漫步,兩人的足跡成雙,遠處的一座燈塔暗下,陽光照耀著海岸,墨藍的海面染上它的顏色,繽紛絢爛。
是一個風平浪靜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