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images.plurk.com/2ZvCGaHMUTUcjlCRsn62h8.png 限交 with qwer04

烈日當空。
芭妮斜倚著自己的白色敞篷車,望不見盡頭的稻穗如起伏的浪。
嘴裏的棒棒糖已經剩下ㄧ小塊。她用虎牙將其摳下、咬碎。
latest #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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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天前,芭妮接了一個委託。內容是需要她對一位鎮壓局幹員使用能力。
如其他這類型的委託一樣,她原先是想略過的。芭妮不喜歡發動能力,況且委託人大多是想知道敵對勢力成員的弱點。不論狂熱又盲目的是理想還是仇恨,她都不感興趣。

不過當芭妮看到委託人也同是一位鎮壓局幹部,她似乎嗅到了一絲的不同尋常。

(哎呀呀,還要秘密的進行,感覺有什麼八卦...!)

說不清是不是輸給了一時的好奇,芭妮接下了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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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總之,大概是要在這裡見面的...)
(嗯~資料裡面只給了長相和姓名...不知道是個什麼樣的人...)
接獲長官發布的任務的阿圖姆沒有思考太多。

縱使任務內容不同於以往,並非協助探詢「黑羊」的秘密,而是護送一位女士。

阿圖姆自詡不是戰鬥人員,每當與反抗者交鋒時,他更是第一個退到掩體後方,未在旁人面前展露過武力。

因此,對於這份任務,阿圖姆懷抱更多的是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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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異能鎮壓局雪白制服抵達會合地點,那金黃色的浪花間,敞篷車旁的倩影映入眸底。

拂過穗尖的清風挑起他參雜白絲的墨髮,阿圖姆迎著燦燦光輝朝對方走去。

「請問是芭妮.萊卡小姐對嗎?我是阿圖姆.伊本.唐科.阿勒西格勒,這次任務的護衛人員。」他高挑修長的身形投下的陰影,幾乎要將女子壟罩其中。
哦~?比想像中的要高耶。
「沒錯哦!可是這樣聽起來好生疏哦,叫人家芭妮嘛~!」
衝著對方露出招牌笑容,芭妮並沒有馬上進入正題,而是毫不客氣的打量對方一番。

陽光很烈,那深褐色的面容被籠罩在陰影裡。
然而,那雙金色的瞳孔並未被囚住。沉在眼底的洶湧不似是要傳遞,更像是在捕捉;其獵物不知是苦痛、還是贏答,只是無論哪個似乎都不見盡頭。
就像燃燒著的金。芭妮想。

將思緒拉回,她按照對陌生人一貫的、顯得過度親暱的態度開口了。
「欸~哥哥的名字好長哦~人家也直接叫阿圖姆哥哥,好不好呀~?」
讓自己不顯刻意的歪了歪頭,芭妮用撒嬌與耍賴參半的語氣說道。
「叫我『阿圖姆』就可以了。」阿圖姆利金色的眸於女子面上笑容流轉了圈,夾帶獨特腔調的低沉嗓音緩道:「芭妮。」

「我接到的任務內容是護送,妳的目的地是?」

平心而論,面前的女子非常豔麗可人,想必沒有一個男性不這麼覺得。

甜美的微笑與鮮活的氣息在燦漫的陽光下,交織成絕美的風景。
一絲微癢如騷過心頭的羽尖,令阿圖姆悄悄握起垂在腿側的拳。

阿圖姆的目光掠過駕駛座,那裡空無一人,意識到此行或許只有他們二人,鮮少駕車的他不禁有些忐忑。
「嘿嘿,好耶!那今天一天就和阿圖姆哥哥一起出去玩!」
見對方不是特別抗拒,芭妮擅自就拉起對方的手晃了晃。
「人家呀~今天想出來兜兜風然後去看電影!但是最近外面不太和平嘛~所以說人家就想說鎮壓局是不是可以幫忙~」
好在這個甲方算有良心,願意配合發布假任務。若要芭妮要與素未謀面的人製造「意外」作為認識的契機,還真有些麻煩。
(...嗯?他似乎是掃了一眼駕駛座...因為不是浮空車所以擔心不會操作嗎?)
「對了,芭妮有中意的兜風路線~所以開車就交給芭妮囉!」
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掐掉了似乎會讓對方尷尬的苗頭。哎呀呀,反而好像有點可惜,怎麼回事呢。
哥哥……從未有人以這個稱呼喚他,阿圖姆一時間還真沒能反應過來。
從他已經糾正對方,但女子依然故我的行為來看,約莫是蓄意的了。

阿圖姆倒也沒有惱怒,任由芭妮拉起他的手的同時,垂眸觀察起女子的神情。

有察覺芭妮的小小惡趣味嗎?(bzzz)(紅黑/Y)
當芭妮提供台階給阿圖姆,好讓後者免於被趕鴨子上架的境地,阿圖姆捕捉到那對粉色瞳眸流轉的波光。

啊、是個調皮的姑娘。
阿圖姆心道。

但他並未心生抗拒,反而忍不住因女子鮮活靈動的模樣莞爾。

「我知道了。」冷峻的面龐敞開一彎清風般輕淺的笑意,阿圖姆於副駕駛座的位子就坐。

接著,像是想到什麼似的,阿圖姆偏首朝芭妮問道:「哪部電影?」金燦燦的陽光穿過他參雜幾縷白絲的烏髮,將那雙銳利的金眸染上一絲柔色。
「人家想看最近的那個公路片~阿圖姆哥哥知道嗎?」
「因為人家很喜歡坐車兜風嘛!而且這種電影現在越來越少了啦~」
芭妮將車鑰匙插進點火開關、並轉動。
相較於這個交通不再侷限於二維路面的時代,說不清是車鑰匙還是地面車更為過時。鑰匙上掛著的吊飾輕微晃動著,反射的光斑遊走於儀表板的金屬邊條。
汽車在引擎的轟鳴聲中發動了。白色的敞篷車滑行前進,車輪軋過柏油路面發出焦脆的聲響。
原野的景色隨著車身的加速逐漸被延伸、壓縮。
芭妮按下汽車音響播放器的播放鍵。
這台播放器甚至只能讀取卡帶。在短暫的卡殼兩下後,它播放起了八零年代的老歌。
「哎呀~確實懸浮車是很方便啦。但人家更喜歡貼近地面的引擎聲呢。」迎面而來的風聲幾乎要把她的後半句融進去。「...像心跳一樣。」
短暫的停頓後,芭妮稍稍提高了音量。
「阿圖姆哥哥呢?平常都是搭懸浮車去上班嗎?欸人家很少有機會跟鎮壓局工作的人聊天耶~鎮壓局平常是朝九晚五的嗎?」
「我比較少注意電影。」阿圖姆淡淡地說道,而後像是為了不讓自己顯得過於冷漠,又補充了句:「畢竟通常都在酒吧混時間。」

「鎮壓局的工作內容會因為部門不同有所區別,使得辦公時間存在差異。」

阿圖姆將手搭在車窗邊上,褐色的指尖隨車內響起的節拍輕點車殼,那參雜些許白絲的漆黑長髮,則在清風的吹拂下勾勒一道道俐落弧度。

「妳喜歡老舊的東西?」在一片暖陽與微風中,阿圖姆偏首望向身旁的女子,「或許我稍微能夠理解……?電子科技雖然迅速又便利,但也因此撇除了過程中的諸多體驗。」

「彷彿心跳的旋律,抑或是殘留指腹的觸感,被記憶刷洗得模糊的聲音,雖說偶爾會產生不真實感,不過它們又遠比近在咫尺的某些事物真實得多。」
「欸~阿圖姆哥哥喜歡喝酒?有特別喜歡什麼酒嗎?」
「哎呀,人家不只酒量很差,對酒也不怎麼了解耶~阿圖姆哥哥給人家推薦一下嘛!有沒有那種適合新手的酒呀?芭妮下次也想去試試看~」
雖然實際上就是沒那麼喜歡喝酒啦,哎呀呀。
「嗯...喜歡舊的東西嗎?或許就是這樣也不一定~?芭妮總是很難丟掉有回憶的東西,總覺得想起來就很不忍心嘛。」
而且連回憶都不見的話,很害怕什麼時候留給自己的就什麼都不剩了。
因為知道失去的感覺,所以才遲遲不願意鬆手。
「人家也覺得東西還是要動手操作比較有真實感啦~不過近在咫尺的某些事物?阿圖姆哥哥是指什麼呀~有點難懂欸~」
「蜂蜜酒對妳來說或許太烈了點?」利金色的眼眸投出的視線滑向芭妮姣好的臉龐,「不過如果是妳的話,就算只點石榴汁,酒保也會為妳免單吧。」

阿圖姆罕見地吐出一句狀似調侃的話語,但那沉穩的語調為其增添了幾分認真感。

對於芭妮最後的提問,他則是轉過頭來,深深地注視對方,「例如,眼前的妳。雖然態度友善,性格活潑,但我們也只是初次見面,對彼此的認識並不多。」

「眼睛能看到的不能代表一個人的全部。」阿圖姆金眸緩眨,接著道:「喜好、記憶,這些也是組成一個人的部分。芭妮,妳喜歡公路片的理由是什麼?珍惜的回憶又有哪些呢?」

「這不是訊問,只是前往目的地前的閒聊,因此選擇妳想分享的就好,而我也不介意被反問……如果妳想知道我的事情,以及我能夠答得上來的話。」
「欸~哥哥太誇張了吧?人家才沒有那麼厲害啦~不過好像很好玩的樣子,人家下次會去試試看的,嘿嘿嘿。」
面對對方的調侃,芭妮可以說有些意料之外。嗯~?原來只是看起來嚴肅嗎?好像也是會開玩笑的人耶。
「唔...類似『眼見不一定為實』嗎?但人家覺得去定義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也很難耶。如果那些假的也是自己的一部分,那不就也變成真的了嗎?至少人家是這樣覺得啦。」
「公路片的話~可能是人家小時候有過一次...類似公路旅行的經驗吧。不是都說回憶會被美化嗎?人家總覺得那個時候的夕陽是最好看的。一望無際的沙漠看上去都是最自由的。」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沒有一樣的感覺了。」
似乎是意識到說太多了,一瞬間表情又調整了回來。
「哎呀,果然回憶就是沒辦法被打敗嘛!阿圖姆哥哥沒有類似的回憶嗎?去哪裡旅遊呀什麼的!」
「芭妮現在一個人出來住,生活費好難賺哦~旅遊也只能去開開車就能到的地方而已,嗚嗚嗚嗚。」
「如果不斷欺騙自己,時間久了,連自己都會變得相信起那份謊言,聽上去就像文學作品中的迷失自我橋段。」阿圖姆淡淡地說著,彷彿附和般道:「但事實上,不少人基於各種理由自我欺騙。」

對於芭妮的提問,阿圖姆則是眨了眨眼,這樣回答:「我沒什麼愉快的旅遊經驗,大多是帶著目的。」

「不過有機會的話,放慢腳步似乎也不賴。」阿圖姆將手掛在車窗外,挑著唇角斜望身旁的女子:「沿著這條路繼續前行,不也是一種公路旅行嗎?」

「我很期待看見妳說的那種美景,芭妮。」
「咦~都是工作才去旅行嗎?」哇,真的跟芭妮很不一樣耶。
「芭妮喜歡新鮮的東西,所以很喜歡到不同的地方散心哦。」
「好~那今天的目標就是和阿圖姆哥哥玩個盡興!」
雖然公路旅行實際上也就是看看風景啦。哎呀呀,早知道就安排刺激一點的活動~跳傘?高空彈跳?哈哈哈,芭妮自己也沒有玩過高空彈跳耶。
「哎呀,說到旅遊的經歷就想到,有一次人家跟朋友去旅遊的時候~本來查好要去當地一間有名的店吃飯,後來進去吃了後還一直稱讚說『好好吃哦』、『不愧是名店』,結果出來才發現根本就進錯店了~真的要笑翻了...」
芭妮滔滔不絕的說著自己的經歷。從旅行的糗事聯想到隔壁鄰居的八卦、又講到自己在遊戲實況主的直播中都遇過哪些離譜的事。眼前所見的風景也從搖曳著的金黃麥田、到高大直挺的玉米田、再著就進入了一個相較於荒野顯得繁榮的小鎮。遠遠的,就能看見一張褪色的紅色招牌,上頭寫著『電影院』。
「哈哈,就是那裡了!一路上都沒有塞車,感覺我們運氣很不錯欸~」
芭妮將車停到了不遠的停車位,並將引擎熄火。
比起述說自己的事情,阿圖姆更加習慣傾聽。

「但寶藏名單增添新的店名也不錯,不是嗎?」當芭妮用著生動的語氣提起過去趣事時,他一一聽進了那些歡聲笑語,並時不時地給予簡短的回應。

阿圖姆相信鎮壓局不會無故發布這看似簡單輕鬆的任務,雖然不是沒有思考過這個任務的真正目的,但他感覺芭妮並無惡意,因此便也與以同等的善意。

「確實。」下了車後,阿圖姆自覺地主動去排隊購買零食及飲料。

他鮮有和妙齡女子單獨出行的經驗,縱使如此,也明白基本禮儀。

利金色的眸望向點心吧的櫥櫃時,阿圖姆像是發現什麼般,朝芭妮問道:「這裡還有賣甜甜圈,芭妮妳要什麼口味?」
拿出手機對了下電影票的信息,找到了對應的影廳。
「咦~甜甜圈?那人家要巧克力的!」
總之不要草莓的就好啦。
「爆米花跟飲料的話~哥哥就買自己的份就好啦!芭妮在減肥的說~甜甜圈熱量已經很高了,嗚嗚。」
不然一進去就睡著的話,點心都會剩下來的啦。

電影院的人不算多,但倒也算得上熙攘。到時間後進了影廳,燈光昏暗下來。播送過例行的注意事項及廣告後,電影開始了。
投影銀幕緩緩亮起。
故事似乎始於清晨,荒野之外的連綿山峰被初升的朝陽染了顏色。
同樣的橙熨上了芭妮的側臉。但當她並非笑著,面上的表情便讓人猜不明白。
她的視線像幻景,駐足在很遠的地方。但她接著開了口,於是又落回了實處。
「...阿圖姆哥哥。你覺得...」
她轉頭,悄悄握住了對方的手。
像是不經意要撞上對方的視線,卻又將那一瞬間朦朧的意圖撥雲見日。
「...夢是謊言的一種嗎?」
在影廳的燈光全數熄滅前,阿圖姆將巧克力甜甜圈──包含多買的棉花糖蔓越莓口味──塞進芭妮手裡。

由於獨特的出身背景,阿圖姆鮮少體驗普通人的娛樂方式,更別說看電影的機會。

因此他饒富興致地注視著銀幕。

直到芭妮的嗓音響起,緊接而來的是纖纖柔荑包裹上來的柔軟觸感。

「夢是牢籠,亦是堡壘。」對上那雙色澤艷麗的虹膜,阿圖姆利金色的眸直望進瞳底深處。

下一瞬,光怪陸離的顏色盡數掠過視野邊際。
恍若被模糊的遮罩捕獲,當發散的意識逐一回歸,揮散面前的朦朧後──

映入眼簾的大片澄金如浪。

徐徐微風下猶似無邊無際的海潮,幾乎要晃花了眼。

當阿圖姆發現自己坐在駕駛座上,似乎有「什麼」訊息湧上腦海,他反射性地看向副駕的位子。
「哇~克萊德~!有了這麼多錢,我們一定就哪裡都能去了!」
她臉上帶著與方才別無二致的笑容。錯覺狹帶恍惚佔領思維,好似場景從來就沒有離開過車上。陽光透進窗戶,空氣裡懸浮的微粒折射出金黃的光點。
那個人坐在副駕,歪過頭看著駕駛坐上的人。
「哎~我們可以先花掉一部分吧?人家想買點新的首飾!一直戴一樣的感覺有點膩欸~」
「 還有~克萊德你也應該要偶爾換一身衣服吧?不要老是穿得破破爛爛的嘛,頭髮也要偶爾整理一下比較好哦?」
ғᴇᴅ|芭妮‧萊卡
9 months ago @Edit 9 months ago
擋風玻璃前是筆直的公路。原野上一些零星的樹叢散佈著,視線未能所及的盡頭消失在了地平線之外。
環顧四周,這與剛才那輛車並不是同一台。儀表板看上去似乎更多刮痕,一個邊緣的螺絲甚至有些搖搖欲墜。皮質座椅被磨損的更為破舊,樣式也並不相同。
「哎呀~不過話說回來,果然還是先大吃一頓才有慶祝的感覺吧!邦尼想吃海鮮----雖然不知道下一個鎮有沒有就是了啦,嘿嘿。」
克萊德。

陌生的名字,卻好似渾然天成。

他下意識地看向後照鏡,以查看「自己」的模樣。

——並無任何異狀。

於是他加重了踩在油門上的力道,咧開嘴角接話道:「放過我的頭髮吧,至於衣服和車一樣,都是舊的更好。」
宜人的清風拂過金燦燦的麥田勾起兩人髮絲,乘著女子的笑聲奔向遠方。

「寶石的話上次不是順了一箱?已經全都戴膩了嗎?」嘴上說著調侃的話,他卻是抽出一隻手來,親暱地捏了捏邦尼白皙的耳垂,「祖母綠翡翠?青金石?還是粉鑽?親愛的無論戴什麼都很適合。」

接著他在飲料架和點菸器之間尋找著什麼,才終於在堆積於手拉車檔上的雜物中翻出地圖。

「指個臨海的點吧,親愛的。」他一面這麼說,一面把地圖塞到女伴懷裡。
她接過地圖。指尖輕輕劃過紙面,在沿海的城鎮游移,最後停在一處不起眼的城鎮。
「嗯~那就開去這附近的小鎮好了?不過現在也就是延著這條公路直直往前開啦。」
「哎呀、克萊德~別捏啦!會癢耶~怎麼就知道捉弄人家呢。」
佯裝有些懊惱的捏住對方的手,但並沒有要放開的意思,只是順勢捏起對方的手指。嚴肅的表情也沒有持續多久,她就咯咯的笑了出來。
「哼~要不是克勞德在開車,人家就要給克勞德撓癢了!人家可是不會客氣的...」
ғᴇᴅ|芭妮‧萊卡
9 months ago @Edit 9 months ago
車內磁帶播放器裡頭播的依舊是老歌。
參雜著些微的不和諧音,在引擎轟鳴的襯托下如顯像管電視機裡失真的顏色。
她自顧自的笑了一陣,而後有些出神的托著臉頰,盯著窗外。
「真好啊。真想永遠這樣下去。」
她又沈默了半晌。目光像是在斟酌著什麼,像是在嘗試抓住什麼。
「...和我一起逃走吧,克萊德。」
她回過頭來望向對方,語氣也逐漸激動。
「到誰也找不到的地方!不用負任何責任、沒有任何負擔...直到世界都忘記我們...」
「只要...路不見盡頭...只要這條路...還沒結束......」
藏在面具下翻騰的情感正在咆哮,於是連同那張面具也變得不堪。
然而結局早已寫定,這充其量只是無用的掙扎罷了。
「嘿、親愛的。」似乎是意識到女子浮躁的不安情緒,他大手一撈將她的柔荑握於手心。

許是男性的體溫本就偏高,抑或憂慮帶走了她的溫度,他只感覺掌心裡的柔軟脆弱而又冰涼,使他不自覺地與之十指交扣,「有我在,妳會沒事的。」

窗外的景色仍在延伸,廣袤的麥田荒野漫無邊際,若非遠處山脈及炊煙的角度移轉,彷彿這輛老爺車並非行駛於道路上,而是沉入這片寂寥的海潮。

「人們光是活著就被各種職責追逐,甚至會因此變得面目全非。」他用那夾帶獨特腔調的低沉嗓音緩道:「欺騙自己的內心是一種自我啃食,用這種方式活著很辛苦,也值得被善待。」

他並不清楚她害怕的事物真貌,但不影響給予安撫。

說完,他捏了捏女子的指尖,「在盡頭等待的是什麼?」
ғᴇᴅ|芭妮‧萊卡
8 months ago @Edit 8 months ago
似乎是安慰的話語起了一些作用,她的情緒看上去穩定了一些,手也不在顫抖了。
她低著頭,沈默了一陣子才回答。「一些...我忘不掉的東西。」
然後她抬起臉,回望向前方,不知道為何露出了一個微笑。
「也是,我不想忘掉的東西。」

車子並未在場景中停下,而公路終究是延伸到了盡頭。但等在那裡的...什麼也沒有。
「...原來你...沒有這樣的東西啊。」
她的聲音透露出了一絲訝異。
他應該要知道如何安撫她的。
——倘若他真是「邦尼」的「克勞德」。

「讓人緊抓不放的事物,也許是寶物,也可能是詛咒。」他以平穩的語氣說道,如同陳述某項事實。

而後,他低下頭來凝視女子,金色的眼眸清晰地倒映出對方姣好面容,「妳並非我所背負的詛咒。」

環繞於他倆的、虛幻與真實的界線曖昧不清,然而唯有一點是肯定的:他未曾吐出任何謊言。
「陪伴我來到這趟旅途盡頭的是妳,那麼看樣子妳便是我的珍視之物。我很開心與妳相遇、和妳對話,相處時的種種想必也會成為美麗的回憶。」

……彷彿來自另一個國度發出的警示,他聽見指針向前邁進的微聲,敏銳地捕捉到熟悉的預感。

「親愛的,替我買份甜甜圈回來好嗎?」他越過佳人身前推開她身旁車門,參雜幾縷白絲的墨髮輕輕掠過女子胸前,似乎不容耽擱般,他扭頭看向「女友」,揚起一抹淺笑補充了句:「妳選的口味我都喜歡。」
ғᴇᴅ|芭妮‧萊卡
8 months ago @Edit 8 months ago
「.....」
雖然不知道是如何的預知到了即將發生的事。
以及哪怕是知道了未來,又出乎意料之外的對應。
但是...對啊。
或許,是「克萊德」的話,就會這麼做的吧。

那麼自己,又是怎麼想的呢。
一瞬間,像是又回想起了那個只能無力哭鬧著的樣子。

因為被認為遭遇綁架,所以被拯救了。
因為被認為需要幫助,所以被幫助了。

如果接受了,那就什麼都沒有改變。

至少在這裡,能證明自己不再弱小,對自己來說就是最好的。
ғᴇᴅ|芭妮‧萊卡
8 months ago @Edit 8 months ago
「...『克萊德』,我不會再逃走了。」

如果是克萊德的話,可以理解的吧。
從始至終,自己的願望都只有一個。

面對的結局究竟是不是悲傷的,不讓任何人去定義。
就像那趟旅途的價值,從來就不該被定義。

「只要和克萊德在一起...」
「肯定就是好結局。」

毅然決然的,將本以拉開的車門拉了回來。
而後,露出了對於接下來的結局來說,過於格格不入的笑容。

「而且,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克萊德你早就甩不掉人家了啦!」

車身以相勻的速度向前,駛入最後的區域。
聞言,他得知了女子做出的選擇。
縱使那對於生者而言,並非依循常理之事。

「克勞德」會如何回應呢?

最終,他沉聲說道:「如果這是妳所希望的。」

公路沿途遠方的萬里風沙令他想起某片故土,以及烈陽下劃過天穹的蒼鷹背影,油膏和薰香的氣息縈繞鼻尖,將他的嗓音醺上一抹獨特韻味,「無論是哪一條『道路(生命)』,盡頭的風景都並非終結。」
「而且,會有我在。」他沒有說出喝斥或拒絕的話語,也沒有否定或更改對方決定的意圖。

金眸褐膚的男子只是淡淡地莞爾。

在劃破這場夢境的瞬間到來之前,他解開座位的安全帶,朝身旁的女友伸出手臂,在對方尚未反應過來時將其攬入懷裡,「我知道妳是個很有勇氣的女孩,但接下來的畫面,應該說我最後的模樣……實在不想讓妳看見呢。」

「親愛的,請讓我以此作為替代。」說完,他使女子側耳貼上自己的胸膛,參雜了些許白絲的烏髮因此動作滑落肩際,將人兒圈進他的臂膀,與胸口下規律而沉穩的節拍中。
ғᴇᴅ|芭妮‧萊卡
8 months ago @Edit 8 months ago
「...!」
又一個出乎意料的動作,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真是,溫柔呢。」

下一個瞬間,是一陣駭人的巨響,與傾瀉而來的、穿透車身的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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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源自疼痛的幻覺,總算是清醒了過來。
兩人依舊坐在電影院的座位上,只是電影也剛好結束了播映。
許多觀眾開始朝著出口的方向移動,而芭妮只是呆呆的望著向上滾動的演員表。

「...對不起呀。芭妮騙了你呢。」
以幾乎要聽不到的程度輕聲說道。
抽離了「角色」回到現實世界,阿圖姆狀似仍未反應過來般恍神片刻。

良久,黑暗中傳來這麼一句:

「毋須道歉,親愛的。」

重新成為阿圖姆的他,並未問責於伴於身側的女子。
那是十分新奇的體驗,饒是與死亡擁有緊密聯繫的阿圖姆,也是第一次經歷自身的死亡。

最後一刻,湧上心口的情感並非恐懼或絕望,但阿圖姆沒能抓住它的尾巴,只留下輕淺餘韻。

而後他站起身來,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一般,微笑著對芭妮道:「電影太令人沉迷了,都沒來得及吃完甜甜圈,找個能休息的地方坐一坐吧。」
「...阿圖姆哥哥,真的人太好了呀。」
定定望著阿圖姆片刻,才伸了個懶腰後起身。
「嗯~外頭就有咖啡廳吧?就到那裡怎麼樣?」對於不要浪費食物,芭妮是贊成的。
「不用顧及人家的感受啦~哥哥有想問的問題的話,芭妮搞不好在能說的範圍內也可以回答哦?」
一面往外走,一面自言自語著。
「呀---不過~這下委託就傷腦筋了呀~」
本來以為肯定會有的...沒想到真的有這種情況呀。
不知道直接說沒有在意的東西的話,會不會被嫌辦事不力?
要不然隨便說一個...?呃像是...蒸桑拿...?
哈哈,總覺得真的這麼說了的話結果會很搞笑呀。
跟在女子身後步出電影廳,阿圖姆不是沒有聽見對方的喃喃自語。

關於想提出的問題,無論「妳是反抗者嗎?」或「為什麼接近我?」似乎都沒有意義。

或者說,它們於阿圖姆而言並不重要。

夢境最後所感受到的衝擊(死亡),才更讓他難以忘懷。

於是,當他們在咖啡廳角落的座椅入坐,看著芭妮用指尖挑選盒子裡的甜甜圈,阿圖姆的第一句話是:

「那條公路是妳的夢魘嗎?」
「欸---還以為阿圖姆哥哥會想問其他問題的說。」拿起一個甜甜圈,啃了一口。
「嗯~可以算是吧?」
想了想。「大概和一些以前的事情有關啦。不是那麼有趣的故事哦?」
「...」沈默了一小會。望著對方。
「儘管如此,也想聽的話?」
於是開始娓娓道來的是,那個怎麼也沒辦法被忘記的夏天。
不是什麼「邦尼」和「克萊德」,現實裡只有「芭妮」和「克洛德」。
和方才那個夢境亦不同的,旅途的結尾克洛德死了,而芭妮活了下來。
「之後的事嘛...就是人家覺醒了這個能力,然後靠著它來工作了。」
「既然沒有成功探到什麼資訊...那芭妮吃完甜甜圈就會瀟灑滾蛋的啦。不用擔心哦。」
似乎是講著故事的期間就一直默默的在吃,不知什麼時候就已經快吃完半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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