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光明媚的假日午後，既沒有大學的作業、也沒有反抗者的委託工作，是枯燥的過頭了。

　　邦尼此時慵懶的半趴在桌面上，以手肘撐著臉頰，小嘴撇的老高——他甚至無聊到開始整理起電子郵件。手指在滑鼠上點選敲擊，邦尼自覺，他現時缺乏靈感。空乏的腦袋使他與異都內的行屍走肉們別無二致。

　　可想法是瞬息萬變的。根據孵化效應（Incubation Effect），他的潛意識正在處理搜奪而來的假設與訊息，妄圖孕育一個偉大而完美無瑕的思路。他說服自己——單調是對生活疲乏的代名詞，而那代表著創造的死亡，若想發揮孵化作用的最大效益，他必然得不停的灌輸新的資訊，拓展龐大的知識庫。

　　那可以來自吊死一名政犬、讀完《詞源學》、在論壇上找到一篇生命垂危的反政府發言、或是⋯⋯

　　⋯⋯嗯？有節奏的按鍵聲倏忽停止。
　　邦尼留意到那封郵件。

　　認真的（那甚至讓邦尼直起了腰桿）瀏覽過網頁資訊，邦尼勾選這封文件，敲下留言後按下轉寄。而同一時間，門外的手機傳來了通知提示。


傳到雷伊手機內的電子郵件是某間主打可愛兔子的主題餐廳資訊及其飲品折價卷。
而檢附的那則訊息是「我想去看看 」

那兩封訊息幾乎是同時間發來的。

一封是鎮壓局同事傳來的協助支援暗號，另一封是邦尼轉傳未知內容後標題檢附的「我想去看看」，還附帶了對方聊天常用的可愛兔子圖。

兩者急迫性一目瞭然——
雷伊果斷選擇了後者。

一隻可愛的小兔子說想去看看有兔子店員的主題餐廳，他怎麼可能讓鎮壓局的破事壞了這等好事。

「 好啊 ^^ 」

風光明媚的假日午後，他跟邦尼兩個人直接動身尋找那網頁精緻宣傳的兔粉聖地。剛下公寓就看到不遠處的灌木叢裡竄出了一團粉粉的小兔子，牠扭著身體朝邦尼示意要人注意的樣子。

「伊薩克，你看那邊。」

雷伊出聲提醒，那坨毛跟網頁上宣傳的圖案示意簡直一模一樣。

　　即使目的是出遊，邦尼仍不忘統籌分析既有情報——他向雷伊提出他的推論：例如這間被譽為夢幻泡影般咖啡廳採取的商業手段，以及那些如毛球般蓬鬆柔軟的兔子糰可能是哪種異能的效果。

　　直到雷伊出言提醒他，他才從自我世界中回神，粉色毛團在他的眼前左搖右晃，抖擻著長長的兔耳，像是在迎接著客人，讓邦尼瞠圓了眼。

　　是什麼異能？管他去死！
　　邦尼難掩躁動的心緒快步走向小兔子。

　　粉色的小兔子待在原處沒有逃竄，在邦尼伸手時甚至乖巧的低頭讓人撫摸。如果能夠以食物來形容小動物的觸感，邦尼會說那像可口美味的草莓慕斯蛋糕。

　　正當邦尼蹲下身想盡情揉捏把玩這完全在刺激他潛意識運作的完美造物時，小兔子向後退了步，在他面前蹦跳幾下後隨即轉頭跳向咖啡廳的門口，還不時回眸像在確認他們是否跟上腳步。

邦尼前一秒還在猜測那咖啡廳的幕後秘辛，下一秒的表現就像是把那些無關約會不浪漫的想法拋諸腦後。
要是那灌木叢裡有個隱形捕兔籠，雷伊覺得自己正親眼見證一隻邦尼輕易被粉色麻糬拐走了。

他不確定自己是該覺得這畫面可愛，還是擔心一下邦尼其實很好拐這件事。

男人的腳步沒有隨著邦尼加快速度，而是跟在後方觀察麻糬動向和他們即將踏足的咖啡廳整體氛圍——說實話，挺美的，完全不愧對那夢幻般的評價，他也沒發現甚麼特殊異常，撇除那扇門似乎在發光之外。

以空間系甚至複合系異能來說又是再平常不過的花式表演。

大抵是覺得相較起這位粉紅色的，後面同行那位黑黑的在看見如此可愛的生物反應竟不如預期，看見牠甚至連個表情變化都沒有。那領頭招呼的粉色麻糬朝店裡方向彈跳了一下，忽然一群為數不少的兔團陸續蹦跳了出來，一把將那百八男子抬起後打算強制入店。

「等一下、伊薩克？」

突然一陣兔子海嘯襲來已經讓雷伊有些反應不及，雙腳被強制離地的瞬間，他甚至有股衝動要抓起其中一對兔耳朵本能威脅把他放下。

但邦尼就在那，促使更直接的反射動作是轉頭往邦尼的方向確認狀況，喊名字的反應還有點像在要人救一下。

羨慕

　　欸⋯⋯欸？

　　一隻小兔子的可愛度是100分，那二十隻小兔子的可愛度就是100的20次方。當看到那坨兔糰朝他迎面襲來時，他連慷慨赴義的的決心都有了，然而蹦跳的兔糰只從他的身側掠過，目標是還在觀望的雷伊。

　　某種逼人就範的商業手段？隨機的來店禮物？太多的可能性浮現，但最直觀也最佔據腦袋的想法是：「為什麼我沒有」，然後，莫名其妙的，推測變成了肯定、肯定又蛻變成不滿，讓邦尼起了丟下雷伊轉頭就走的想法。直到發覺最開始的那隻粉紅兔糰在他腳邊蹭著，他才哼了一聲，揚起一顆小腦袋向前邁步，甚至拿出手機對這荒謬絕倫的景象留影紀念，

儘管是個說個「詞彙」就能解決的窘境，邦尼依舊拒絕——誰叫雷伊獨享這種總統級待遇。

沒錯，拍攝者不想救。

⋯⋯你更荒謬，伊薩克派佩。

雷伊沒漏看邦尼那番明顯在不爽甚麼的表情變化。按對方先前陶醉可愛的反應估計是小朋友心態的我也想要，但兔兔漂漂河的位置卻只留給不知足的雷伊吧。

金色眸子看著那手機鏡頭逕自朝向他，其實這也沒甚麼好丟臉的，就是被他的邦尼見死不救讓他有些無奈，無奈到他還得壓抑腦中那股想揪起邦尼的領子好好安慰對方的想法。

被一陣兔海沖刷送到了靠窗的位置，但兔團的力量不足以把他抬上座位椅墊，雷伊就這麼被留在那隱約還有檜木香的地板上。他原地嘆了口氣，自己撐著身體站了起來。

突然的被抬起，突然的被丟包，那些店員真該公平一點，要是伊薩克想要這待遇到甚至鬧起彆扭，那為什麼不給他？

「你剛剛拍了甚麼畫面，我看看？」

他拍了拍身上的兔毛灰塵，朝走進店裡後就座的邦尼問道。

　　「事後做異能研究用的照片。」

　　邦尼接過店員拿來的點餐單，不溫不火的回應道。放下私慾仔細想想，那確實是可能讓人從容就義的危險情況，畢竟異能生本是種寄居人體的變異細胞，可控的部份失控的更多，何況鎮壓局為除卻異端無所不用其極，他認為這般說詞存在說服力。但畫面中央是雷伊慌忙回首的表情實在毫無說服力啊伊薩克·派佩。

　　很快的邦尼便將手機收起，將焦點放在菜單上頭。邦尼喜歡甜食、喜歡兔子、喜歡可愛的東西⋯⋯這裡的一切概念都不是單純加法公式，而是以縮小向上書寫的次方計數，直到數字爆表，到足夠令人融化的程度。

　　儘管吃過午餐，消化道容積也稱不上好，他還是肆無忌憚的點了三種甜點加一杯飲料。
　　畢竟還有雷伊在。他有恃無恐。

甜點：+
飲料：+

雷伊不排除這兔子未來哪天還會拿這照片笑話他。
不過他對於邦尼手機裡多了一張他的照片倒是沒有任何意見。

同對方一起看著菜單，餐點設計他給滿分無庸置疑。儘管現在不是完全空腹，邦尼還點了三道甜點，而他也清楚邦尼偏小的食量和對方要是沒吃完的後續處理，那用歐姆蛋當被子的兔兔蛋包飯還是讓他忍不住點了一份……還是甜點也來一份？雖然套餐有附了但飲料也再一杯吧。

不知道是不是那菜單也被施了推銷魔法，他甚至有想過全品項打包外帶。

甜點：＋
飲料：

+

＋

幫兔兔撈一下

　　連拿著菜單替他們點餐的都是小兔子，不禁讓人感到心花怒放。這種情緒通常出現在遊戲勝利、吊死一名政犬或者聽到新聞大談他的惡行，在這種稀鬆平常的小事上得到快意邦尼頓時有種自己其實也很普通的感慨。

　　在公共場合，他們的談話內容自然不是反抗者委託甚至反政府言論，鄰桌有人隔牆有耳，只要談到禁字他們很有可能當即被警察拖走——擺脫警察生本不是件難事，但被這夢幻咖啡廳列為拒絕往來戶真正虧爛。

　　於是邦尼跟雷伊談起了大學的教授、詞源學中一些對人生沒有幫助的小知識、現在當紅的網路主播，及時下新聞之類的，直到一隻黑色小兔子蹦上他的腿，才讓滔滔不絕的機關槍暫時停火宣告休戰。

　　——簡直無法再更可愛了。

　　邦尼看著黑色小兔子眯起眼，慵懶的窩在他的兩腿之間，全然是在想他撒嬌。那讓他總是想法計畫飛躍奔騰的腦袋瞬間呈現空茫——他現在只想伸手摸摸牠。

　　然而在掌心觸碰到前，黑色小兔子便又蹦出他的大腿，徒留邦尼一人風中殘燭。他瞥向鄰桌，五顏六色的小兔子都在與客人開心的互動著，只有他什麼都沒有。

　　雖然早就擁有自己不受動物歡迎的認知。
　　邦尼再次產生自己也很普通的感慨。

他一向不介意邦尼開口便容易滔滔不絕的小習慣。
畢竟這時候的邦尼看上去幾乎是全神貫注。

大至腦海裡報復政府的思維理念，小至那些無用的瑣碎冷知識，雷伊倒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聽得明白，甚至有時對方在侃侃而談了一長串從書上讀來的晦澀文學後還會忽然補充一句——聽不懂嗎？我也是。

而那狀況總能讓他看著眼前的邦尼忍不住笑出一聲。
就好像對方其實也有在注意他的反應似的。

簡直無法再更可愛了。

不是嗎？

小黑麻糬突然蹦上雙腿的舉動讓邦尼瞬間安靜了下來，雷伊也不介意對方就這麼轉而專注揉揉兔毛直到他們用餐結束，只是他才剛這麼想，那黑色毛團就閉著眼睛蹦走了。

他知道伊薩克不太受動物歡迎，但這麼直接的嗎？當人家是休息中繼站嗎？沒有受過抱大腿訓練嗎這裡的員工？還是那其實是寵物之類的？是說這裡的員工跟寵物要怎麼分啊⋯⋯

看著一旁的走道時不時就會竄過幾隻兔毛團，他沒怎麼猶豫的直接撈起一隻路過的小傢伙——頭上戴了朵小花，暖橘子色的女僕小兔兔。雷伊將牠捧在懷裡後輕輕放到了邦尼的大腿上。

麻煩你蹭伊薩克蹭到他受不了為止。

回到位置上前他似乎還跟兔毛團心電感應了一下。

　　女僕小兔兔似是讀懂了雷伊的資訊，在那悽涼空虛的腿上蹭了一下，甚至抬抬首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示意邦尼能夠恣意妄為的摸摸她。

　　接收到訊息的邦尼反應的很快，那用來翻書、殺人越貨及引起社會恐慌的雙手覆了上去，柔順的觸感讓他忍不住捋在指尖摩挲——他覺得他暫時可以不吃飯了。

　　但隨著餐點上桌，想法又很快的被打消。
　　腿上有個堪比百萬黃金的重物讓邦尼無從移動位置，否則他多想正面端詳這蓋著被被的兔兔蛋包飯，並後悔自己怎麼沒有跟著點一份（即便他絕對吃不完）。

　　像是想起什麼，他抬頭看向雷伊。在萬念俱灰前。
　　「拍照！記得拍照！！」

音量

聽到

等兔兔點心到之前雷伊拍了幾張

兔兔抱著小動物對你笑ㄟ

謝謝

雷我跟你說——

「拍照！記得拍照！！」

邦尼莫名小聲的音量像是在講悄悄話似的，即使雷伊藏在桌底下的手正掐著粉紅兔毛也沒漏聽對方提醒的話。

當然，他沒忘。
或者該說他本來就打算做這件事。

這盤蛋包飯完全就是伊薩克縮被子睡著後的模型版。雷伊掏出手機後朝睡覺兔兔拍了幾張，接著將那盤蛋包飯一百八十度轉向正對著推向邦尼，示意讓對方也用自己的方式留存一些印象。其實拍照紀念這習慣他以往是沒有的，但邦尼喜歡，而他不介意跟著沾染。

離上甜點還有時間，他拍完了食物，也拍了對方欣賞沉醉那蛋包飯的模樣，接著再拍幾張伊薩克跟女僕兔兔的合影，然後等甜點上桌他們又可以重新再來一輪。

前前後後雷伊的手機就這樣增加了至少五十二張照片，縮圖預覽撇除食物特寫其餘都有粉紅色的身影。

　　現代人花在拍照上的時間往往比真正的吃飯時間還要長。就算是反骨少年如邦尼也是如此。

　　他不只囑咐雷伊，自己也拿著偽裝普通居民時用的手機拍起照來，當雷伊好意的將咖喱飯推到他面前時，邦尼自然不會跟慾望打架，用最好吃最美的濾鏡留影並分享至社群軟體，其他留在手機裡更是不計其數。

　　連邦尼的餐點晚上了約莫十分鐘都能分毫未查。

　　甜甜圈率先上桌，甜甜圈躺在白色的瓷盤內，其中一個還是粉紅兔兔的造型。這不就是他的反抗者形象嗎？這簡直忠誠的呈現他平時的可愛程度吧！

　　正當邦尼伸手招呼雷伊看看時，腿間的女僕兔突然跳起來，一言不合的跳起來，吃掉了甜甜圈。

紅：兔兔造型／黑：巧克力口味／
藍：原味／綠：草莓口味

崩潰

　　欸——欸——！？

　　那只發生在一瞬間，橘色毛絨絨的可愛兔糰子像是接收到指令（儘管這根本不是），一口就將邦尼原先指著的兔兔造型甜甜圈吞入腹中。邦尼的手指還在半空中比劃著，指著空虛，而那女僕兔依然眨巴著汪汪大眼 ，一副無辜的模樣望著邦尼，像在賣弄可愛。

　　然而邦尼陷入了迷思，這種時候他還能夠覺得可愛嗎？被忽略的迎賓禮、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招待兔、以及吃掉他餐點的女僕⋯⋯這真的還能算是可愛嗎？原來兔子這種能用可愛程度毀天滅地的生物還能有這一面嗎？邦尼收回了手，看著空了的角落默不作聲。

　　某種堅定的信仰似乎在邦尼心中逐漸崩塌。
　　潛意識這時作用了，它說：你不餓了。

在甜甜圈上桌的那刻雷伊也注意到了裡頭那最特別的兔兔造型。邦尼會喜歡的，他直覺這麼想道，不只要擺在盤子裡拍，在拿起來享用之前對方或許還會拿著那甜甜圈要合照個幾張炫耀。誰料邦尼只是用手指了一下，那兔兔甜甜圈就這麼沒了。

他倆所處的桌位頓時就這麼陷入一陣靜默。
那橘色的東西是不是該買單一下特製甜甜圈的費用？他在來這之前直到現在可都沒想過要付什麼飼料錢。

說實話，他沒真的生氣，他甚至覺得有點好笑，從還沒走進來到入座後似乎都能旁觀到這世界是怎麼不順這兔子的意。邦尼想要被抬起來他大可以私下要求請店員再表演一遍把這傢伙抬出去，邦尼想要被動物包圍他也可以把對方按進毛絨堆裡面，但食物被偷吃他總不能叫那畜牲張開嘴巴把甜甜圈吐出來？

不僅表現不夠大方而且實在不太衛生對吧。

他看著邦尼的表情從興奮一下轉為失落，那明明十分努力卻不被重視的落寞感倒也不是雷伊第一次看見，印象是在伊薩克成為邦尼並讓犯罪事蹟成功躍上大螢幕後他就再也沒看過，也是自那時候開始的伊薩克逐漸展現了他更欣賞的自信與連環殺手特有的瘋狂。

他通常不會想鼓勵這樣的瘋子。

但如果這是伊薩克能夠讓自己享受生活並重拾微笑的方式——

那有何不可。

黑色的身影挨著那茜粉色貼坐在旁，接著伸手將彷彿垂著兔耳朵的邦尼摟在懷中。就像以前那樣，要在他面前表現得如此明顯那他也不介意讓邦尼能再像小邦尼一樣放心破防個一回。

儘管派沛先生aka伊薩克他老爸也曾警告過雷伊不要這麼放縱伊薩克長不大。

「沒關係，你還有沒有其他喜歡的，我們可以重新再叫一份。」

那些餐點實際端上桌後看起來比在餐單上更美味對吧？

像是那袋造型餅乾，還有兔耳造型的烤吐司，我覺得這時候不加點的話都太可惜了。

不用擔心吃不完，我們還可以打包回去慢慢吃。

想想還有傑諾米呢，他一定也會喜歡的。

　　邦尼又怎麼會排斥這個懷抱？

　　縱使知道那是屬於雷伊的異能，降低的焦慮也罷、難受也罷，潛意識中造就負面感受的思緒被擷取後封塵。這種時候邦尼總會覺得「伊薩克」有些不思進取，著墨於鑽牛角尖的芝麻小事，並不由自主的感到哀傷——他從來無需多愁善感，就像被他深刻唾棄的社會面貌在他人眼中是讓人拍手叫好的德政，在被槍抵著腦袋的狀況下仍歡聲載舞。他大可以為身為不委屈求全的知識分子而感到驕傲，而不是因為格格不入而憤恨不平。

　　而現在，他又何必小家子氣的為了一隻可愛的小兔子生氣呢？那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甜點。

　　認知上的調適讓邦尼得到很大程度的滿足，而此刻的依偎行徑如同他過往養成的本能，在雷伊的懷抱之中，他能摒棄脆弱，一切都像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如果雷出錢的話，不是不行。」
　　邦尼吸了吸鼻子，人性的說道。

「當然好。」沒有猶豫的，雷伊埋在對方的肩上似乎在笑。

他不曾拒絕過邦尼。
而他同樣喜歡邦尼願意妥協於他的模樣。

金色眸子斜睨了眼那還窩在邦尼腿上的橘色麻糬，在雷伊湊到邦尼身旁同時朝牠使了眼色之後就全程龜縮著沒再動過。當然、是在邦尼顧著難過沒注意到的時候。

他鬆開原本擁著對方的雙臂，接著捧起那待在腿上安分還睜著委屈眼神的小麻糬，稍微舉高在兩人之間與邦尼平視。可愛的小兔子不會說話，抖了抖鼻子又淚眼汪汪的神情似乎是在跟邦尼誠心道歉。（又或是在求救？）

「那伊薩克，想不想親一個？」

兔團稍微擋住了雷伊的臉，但聽他的語氣依舊還笑著。

　　親一下？邦尼不記得有這種服務。

　　不如說，他瀏覽了網頁資訊，上頭特別註明可以觸摸可以抱抱，沒有寫可以拍打可以餵食甚至親親？——不過女僕兔兔上一秒才吞掉他的甜甜圈，他想這些沒有寫在營業規章上的灰色地帶行為也許是被默許的。

　　加上兔團毫無抵抗，眨巴著一雙無辜大眼，像是罪魁禍首誠摯的負荊請罪。

　　猶豫了片刻，邦尼開口，嗓音不如以往自信，
　　「⋯⋯想。」

那語氣聽在他耳裡像個萬聖夜不敢上門要糖的孩子。

但邦尼開口說想。既然想，那又有什麼不可以？

他維持那捧著兔團的動作，輕輕晃了下毛絨抖動示意對方可以動作。直到邦尼將身體略為前傾靠近，雷伊忽然將捧著小兔子的手挪開下移，兩人中間沒了障礙物，順勢就這麼閉上眼後親上了對方的唇。

那吻不算久，僅僅唇面相貼、輕輕啄了一下⋯⋯或許還有連帶一點唇面輕蹭，至少在移開前他是沒真的把舌頭給伸出來。雷伊沒打算做得太過火，畢竟這裡還是在餐廳，中間底下還有個小傢伙正瞪大著眼睛在看。


還以為要報警了，還是說這樣其實已經可以報警了？

可愛的小兔子不會說話，但那仰望著的水汪汪表情底下忽然思考著莫名嚴肅的事情。

　　邦尼皺起了眉。

　　「我以為你指的是兔子。」他的語氣像在抱怨，他們經常性的肢體接觸似乎讓熱愛據理分析的邦尼忽略了親吻背後的意義，於是比起這狀似揩油的行為，邦尼更不滿雷伊忽悠他的舉動，就像他在這場鬥智賽中輸了。

　　「不過⋯⋯謝謝。」不滿是一回事，但邦尼仍有受惠於對方異能的認知，屬於雷伊柔軟的性格讓他無時無刻像擁有一個後盾，像方才的無理取鬧也能得到認可。也許他始終懷念還在三歲時的寵幸溺愛，不想步上成熟這步。

　　但，雷伊還在身旁時，他像不長大也無所謂。
　　不夠優秀也沒有關係。

　　他靠上雷伊的肩膀，一如往常的撒嬌。
　　「我想重新點一份甜甜圈，也許再加上一包馬卡龍。至於老鼠⋯⋯一包曲奇？我想這樣應該夠了。」

　　顯然邦尼是個十足貪婪的人。

現在想想那應該是邦尼的初吻？

他怎麼可能交給一隻偷吃甜甜圈不付錢的機掰兔子。

落下這吻之後邦尼只說了句謝謝的感言。雷伊多少感到有些意外，但該說也不是很意外嗎？他記得自己情人節當時很直白的說了想看邦尼以不一樣的身分跟他共進晚餐，結果差點被誤以為是沒錢了需要情侶優惠，甚至直接被當作是好想吃情侶餐結案。

那幾乎是足以讓他尷尬致死的狀況。

但雷伊還是心靈堅強的撐下來了，誰叫對方是單純的邦尼，單純到他應該可以略過普遍會有的儀式流程直接實行溫水煮兔子——誰叫他的邦尼總是這麼單純。

當邦尼主動蹭上肩膀時，雷伊靠近對方那一側的手自然繞過背部輕摟著腰際，自然成習慣，習慣到他們就這樣從原本的面對面坐改成了貼坐在一起。

至於那隻最後被當作幌子的女僕兔倒是挺安分的繼續窩在邦尼腿上，面對那桌好吃的牠也沒想輕舉妄動，開始閉上眼睛當作偷個閒，因為還想活的兔團不想被那充滿威脅的黑色傢伙從這樣 變成這樣 。

「那我想⋯⋯再多加兩份造型飯糰，跟一盤現烤吐司。」顯然有人覺得邦尼太客氣不夠貪婪還加點了更多。

聽上去那份量通通加起來是要擺滿桌了，其中也包含了老鼠的那份。辛苦的麥斯除了曲奇還值得多請他吃個兔兔飯糰當晚餐，雷伊想著，純粹也只是他現在心情好。

等加點上桌前，雷伊端起那已經被完整紀錄的粉色兔兔奶昔杯。純白奶霜搭配淡淡的粉，上頭綴飾著愛心巧克力糖，看上去是甜甜的草莓口味——邦尼應該會想喝看看？

他端著那杯奶昔，接下來遞給身旁的邦尼表示要分享。就像每回安慰完之後會做的那樣，他總會準備些什麼讓對方在訓練結束後好好放鬆一回。

　　顯然，可愛的餐點能夠讓心情變好，光是看著菜單上的商品圖示也行。見雷伊肆無忌憚的在追加壓根吃不完的餐點，邦尼倒沒有阻止的意思——這裡提供打包外帶服務，而他相信老鼠不會拒絕任何免費餐點。

　　人們說善於快思的人事情也忘得特別快，邦尼就是其中之一。閒談之中，邦尼感覺氣消了，甚至開始邊伸手順著已經駐在腿上不動的女僕兔糰子的毛，一邊跟雷伊聊起眼前那杯鑲著心型奶泡的咖啡豆的發源地，當地氣候及其相應的口味，同平時一樣一股腦的拋出那些用以增加詞彙量的無用知識。

　　直到雷伊將草莓奶昔遞到他的面前。

　　黑咖啡對邦尼來說太過苦澀，相較之下，他更喜歡那粉紅透白的色澤、以及甜膩過份的奶昔。

　　在將咖啡放下（甚至往雷伊的方向挪動幾分後），邦尼不疑有他的接過奶昔，捧著低頭就是啜飲一口，甜味立刻在口中散開，香醇的草莓滋味刺激著味蕾，讓人足夠融合的蜜糖融在奶香之中，在苦澀之後更顯香甜。

　　「雷！你應該要試試它！」邦尼興奮的說道，但他抬起頭時卻發現似乎哪裡不對⋯⋯

　　——雷伊平時有這麼高嗎？

雷伊只是移開了幾秒鐘的視線，捧起邦尼朝自己方向挪動的那杯黑咖啡，打算先讓味蕾品嚐他每日早晨習以為常的牙買加藍山，接著再準備享用對方朝他回遞的蜜糖甜膩——他不過是才喝下一口，剛聞聲轉頭就看見一隻目測身高不足一四零的小邦尼坐在他身旁。

他第一次見到邦尼的時候是在對方十四歲，初中生，還是個孩子但也算成熟到了一個小階段。打亂的髮絲索求著一絲安全感，於巷弄中顫動著不安的眼眸他從未遺忘過，而他一路看著眼前的孩子成長至此，堅強到固執。

至於眼前看起來不到十歲的小邦尼呢？那理應只會在相簿裡看到的模樣就這麼真實呈現在他面前。他愣了，眼珠子直盯著對方上下左右打量觀察，眼前的人他熟悉卻又似不甚熟悉，那不熟悉的感覺純粹源於他未曾參與過對方更幼年時的人生階段。

或許他現在應該思考是什麼異能把戲改變了邦尼的年紀，要是平常的理智甚至應該擔心眼前是否純粹是個想欺騙他踏入陷阱的惡劣幻覺。但是、小邦尼耶？即便要將此視為幻覺，他也會歸類在美好的夢。

「伊薩克你看起來⋯⋯」

開口的同時他抬手準備摸上邦尼的小單股辨，但自身明顯消瘦了許多的手臂跟變聲期似的聲音讓他止住了動作也打斷了話，面窗看見反射畫面，那原本常戴在他臉上的墨鏡都顯得有那麼一點年齡不符的違和感。

好極了、他現在真的應該開始質疑些什麼。

但在夢裡最不缺的同樣是質疑眼前的意識。

「真可愛，好像不到十歲，」他摘下墨鏡，隨後伸手撫了撫邦尼的頭，「不過不知道這會持續多久，伊薩克覺得呢？會想變回大人？還是想就這麼當個小孩？」

接過對方剛才興奮著要他也試試的草莓奶昔，雷伊稀鬆平常的跟著飲下一口，他瞧著邦尼，敞著笑的模樣像是也對這股香甜嘖嘖稱奇。

　　「雷你⋯⋯也變得很年輕。」經雷伊這麼一說，邦尼也發現了雷伊的變化。雖然膚色的黝黑不變，但整體年齡看來小了不少，至少是沒辦法抽菸的年齡。

　　「我本來就很可愛吧！」邦尼嘀咕了一聲，目前還恬不知恥龜在人家肩膀上的邦尼用手機的自拍模式察看自己的模樣，可愛的令人懷念——他確實有在餐廳文宣上面看到「驚喜魔法效果」的聳動標題，但聰明如邦尼自是知道這變化源自於某一位員工的異能，而在超前部署下老鼠已然肉搜出那位異能者並得到其異能為「維持30分鐘幼化且對身心無害」的情報。

　　涵蓋了些許預謀犯罪的意味，因為他知道雷伊偶爾是謹慎過人，也是直到見他沒有明顯的反感，現在邦尼才向人開誠布公屬於「魔法」背後的秘密。

　　不知不覺間餐盤已經堆了滿桌，連一旁鄰桌都抬頭觀望甚至嘖嘖稱奇的程度，但邦尼並不在乎此時此刻對任何人都沒有任何幫助的竊竊私語，慣性的一邊說話一邊嚼著灑滿粉色糖霜的甜甜圈，蓬鬆Q彈的口感令人不禁眯起了眼——他曾經看過網路研究指出通常網美餐廳的餐點重外觀不重口味，但邦尼嗜甜，正合他的口。

　　機會難得，邦尼還是瞥了瞥那因為年輕化而減低幾分殺傷力跟危險性，恰似溫文書生無害許多的五官，一些屬於雷伊的好奇油然而生——這時他才意識到，雷伊不太提起過去的自己，包括原生家庭、經歷、以及成為反抗者的原因，某天突然的蹦出、然後生根的存在。

　　不過對多數的反抗者而言，那像是在揭露傷疤。在這方面經驗豐富的邦尼自然不會過度探究，他相信：當某天雷伊想說了，自然就會提起。

　　於是邦尼的問題一百八十度轉了個方向，揚起頭對著那沒多自己幾歲卻始終高自己數分的雷伊吶吶問道：

　　「到底要怎麼做才能長高啊？」

維持30分鐘幼化且對身心無害。

他聽過其中一項研究說法是異能特性與持有者心態通常有所連結，這讓雷伊不禁聯想那名員工到底是童心未泯還是心理煉銅？說不定那些來路不明的幼化霧氣配方就是從這類人身上提煉來著。

關於想太多這點邦尼是對的。腦子想了太多讓他開始感到有那麼一點的不舒適、但就一點，至少是不妨礙他胃裡的東西乖乖待在那繼續被消化。

至於這預謀犯案的驚喜換作別人恐怕是要被宰了。

未經同意讓人幼化是想幹什麼，除了犯罪之外大抵還是犯罪，沒有三年起步也是冒犯了自主權，弱化身體後的手無寸鐵可抵擋不了未知的居心叵測。然從頭到尾能令他緩下心的理由大概只因為蹭在一旁的是小邦尼，所以他當下即便有揣測也沒著急想變回去。

「長高嗎，我想一下⋯⋯」

基因問題吧。

一個簡單粗暴的答案就這麼懸在那。

邦尼啃過的書比他還多，他想對方應該查詢過所有可能性，可依舊衝不破一七零門檻才會如此在意。但知道並不代表會乖乖照做，就像成長期必須營養均衡而邦尼卻不愛吃菜，還有每天規律早睡才能促進生長運作但邦尼偶爾半夜還是偷偷在外溜達。

既然如此，那最適合邦尼的建議會是什麼？

「平常沒事可以踮踮腳尖？那可以刺激生長板長高一點。」

雷伊說得煞有其事，好像他自己曾經也是這麼做似的，至於踮腳尖的做法確實也有專家紀錄參考，而他會這麼說倒也不是如此認真仔細的想給建議，單純只是被隔壁桌子不顧他人眼光的放閃行徑給刺激了想法。

「很多時候都可以，像是平常你站著跟我講話時就可以踮踮腳尖。」然後我想幹嘛就不用太刻意低頭了。

不花時間又可以實現邦尼想長高的夢。

很方便吧。

　　雷伊給出的方式比想像中平庸很多，邦尼思忖。讀過各式文獻資料的邦尼自然知道這種方法，還知道墊起腳尖分泌的骨鈣素（Osteocalcin）不僅只作用於骨骼生長及維持，還能活化臟器、改善認知功能甚至預防動脈硬化等等。不過骨鈣素的分泌主要來自於負荷運動，就他這般運動量理論上應該要長到兩百公分了才是。

　　他自認先天的基因不算太糟（至少派佩先生也在平均身高以上），但牛奶、跳繩等成效不彰。邦尼一邊將粉紅色的麻糬放入口中，任豆沙從切口處流落，一邊罪責著他生長板的怠慢⋯⋯難道他非得要去找異能整骨師協助？但這種變化類的異能十之八九不是長久之計。

　　看來只能視踮腳尖為拯救他身高的最後一根稻草——倘若雷伊年輕時也頂著這張無辜的臉做過這件事，那想必不會太丟臉的吧。

　　⋯⋯才怪。

　　「才不要！看起來一定超蠢的！」邦尼抗議。在雷伊面前也許還好，但光是想像在伊卡洛斯的成員面前踮著腳尖說話，不就明擺著自己很在意嘛！平時遭那長不大的冷嘲熱諷已經夠他受的，真要在其他人面前做，別說是兄弟了、那些討厭鬼搞不好直接把他當小鬼。

　　但自己在房間時倒可以。
　　邦尼默默的想到，將另一邊的麻糬一口吞下。

很蠢嗎？

「可愛的伊薩克不是做什麼都可愛嗎？」

就像對方不久前才嘀咕過的，伊薩克本來就很可愛，那踮著腳尖的樣子自然也是，誰要取笑就是誰不懂欣賞。然而對於那些針對邦尼的冷嘲熱諷雷伊有時會想，邦尼是不想當小孩還是不敢當小孩？興許是後者？他看見的邦尼明明享受當個孩子，可在外頭卻都亟欲想表現自己已經是個大人。

如果自己現在還是二十五歲的身體，或許他就能把眼前的小邦尼高舉起來抱著——

不長大也沒關係，並非沒有期待，而是你在我眼裡已經十分完美。

「我真想看你對著我踮腳尖的樣子。」

雷伊笑了笑，今天不是他生日，但在他瞥見別桌端上的生日蛋糕還是厚顏無恥的許了個願。

而他相信這願望要是成真了自己絕對會喜歡的。

滿桌的食物在兩個小孩邊吃邊聊時也淨空了約莫一半，臨近用餐時間結束，突然有個兔糰蹦蹦地跳了過來，頭頂著籤筒晃晃暗示讓他們各抽一支。

大凶。

沒中就沒中，有必要放個什麼大凶在裡面嗎？

雷伊的表情沒有明顯變化但他心裡有點無奈。

就在他懷疑這間店是不是其實很惡趣味的時候，他連帶想起還有件事似乎可以順便要求。

雷伊彎下身湊近兔糰耳邊小聲說了幾句，有求於兔所以他依舊掛著笑，而那兔糰先是愣了愣，表情像是這種要求牠第一次聽到似的，隨後蹦了一下發出高興的聲音表示明白便離開了。

「我吃飽了，伊薩克呢？等等還有沒有想做的事情？」

　　「邏輯來說是這樣沒錯啦。」可愛的人確實應該做什麼都是可愛的，邦尼無從否認，「可是那些沒讀書的傻蛋連可愛兩個字都不知道怎麼拼，又怎麼能理解可愛？」邦尼理直氣壯的替自己辯解到——真要說的話，這種技巧在心理學上名叫討價還價（Bargaining），為的就是不讓自己的努力看起來如此的徒勞無功。

　　意即當所有人都懂得欣賞他的可愛與能耐，邦尼願意在舞臺上、鎂光燈下傲然踮起腳尖。享受掌聲雷動。

　　——這是自然。
　　在這之前對著雷伊練習一下也不是不行。

　　在群眾面前的演示能夠是一種靈感、一杯用奶泡捏成的兔兔草莓奶昔也能夠是一種靈感。雖然邦尼此時更相信是糖份的攝取讓他的腦袋運作變得活絡，不過，這何嘗不是一種收穫？至少他擺脫了百般無聊枯燥無味的夏日午後，吃到了口味不錯的餐點——雖然服務頂多只能算是差強人意，但邦尼還是能因他目前的可愛程度給兔兔咖啡廳五顆星。

　　「沒有耶。也許我們可以去找老鼠？把這些甜點拿給他，順便討論下一個目標。」邦尼提議道。他們將餐點掃掉了一半，意味著還有一半，那一半便成為了老鼠接下來一整週的食糧、不，下午茶才是。

　　提著大包小包，正當邦尼還在思考幼化的他們會不會讓老鼠的恐慌發作時，一糰海般的兔兔糰子一擁而上，一言不合將他掬起並扛出店家。

　　「欸、欸——」

　　一時的恐慌驚懼在理解狀況後豁然開朗，軟軟的觸感猶如埋在氣墊床內，彈呀彈的，比想像中的還舒服。就像是被可愛的兔兔小糰子們簇擁為王。

　　「雷、雷！你快看我！」邦尼回首招呼著雷伊，意圖也讓對方見識見識這美好且最強的畫面。

　　邦尼果然是最可愛的！

九歲的小邦尼懷裡抱著可愛曲奇餅被一群軟綿綿的兔糰抬著走，這樣難得的畫面雷伊怎麼能夠沒看到，甚至在邦尼轉頭之前他就已經準備好舉著手機站在那，今日預謀犯案的可不單只有聰明的邦尼。

「嗯、看到了。」也拍到了。不是單純的靜態保存，而是開啟錄影功能把邦尼彈呀彈的畫面給完美留存。

那鏡頭後的笑像是今日出來這趟收穫滿滿，他們一起吃了美味下午茶，擁抱了一會兒、得逞親了一下，見識到邦尼九歲可愛的短腿樣，鼓著小臉頰咀嚼活像隻無害的小動物，儘管最後這小小孩是提出了要去秘密基地討論誰要當下一個受害者的犯罪預告——而那有何不可？如果邦尼來得及在幼化效果結束前製造一個受害者，那他大概會將此視為這一天下來的完美收尾。

至於那受害者、

「都已經知道會有異能效果你們居然還吃⋯⋯」

先是震驚、接著是無奈，作為一開始就被邦尼老闆要求肉搜那魔法秘辛的駭客老鼠見狀自然是知道兩位同夥發生了甚麼事。那碎唸聽在雷伊耳中有點像老媽子，現場唯一的大人除了擔憂關心之外佔比更大的或許是心情複雜的部份，愛玩的邦尼就算了怎麼連平常戒備的看護都能中招。

小孩子嗎、就是好奇能有什麼辦法？

回應那無奈的依舊是對於伊薩克一貫寵溺的笑。

論反省是該反省，但至少他們度過愉快午後還記得要帶點好吃的回來跟辛苦的老鼠分享，不意外的那已經知道會有甚麼異能影響的老鼠是不識相的開口說不要。

所以十五歲的青年微微側身，微笑著在身旁同坐於沙發上的小邦尼耳邊輕聲提議——

「BunBun想不想玩架著老鼠塞食物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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