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D ∣ Игор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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𝘤𝘩𝘢𝘱𝘵𝘦𝘳 0. 好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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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始於十九年前的劇變。
那段異常難耐且苦澀的夏日。
(※含部分血腥描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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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開槍。」

「隊長!」

「伊戈爾隊長!」

21xx.07.23
[約莫一小時前。]

「不覺得今年夏天特別熱嗎?雖然可能對你來說都差不多就是了,哈哈。」

「大概是因為這樣,那群反抗者也懶得出來犯罪了吧。」

「伊戈爾——伊戈爾,你有在聽我說話嗎?」男人百無聊賴於辦公空間內來回踱步,時而弄裝飾的花草,時而拿起桌緣上的釘書機,發出清脆的金屬響音,時而像這樣,與緊盯螢幕處理文書的銀髮男性搭話。

他所言無誤,這段時日以來中央區安逸得古怪,恍若宵小惡徒都改邪歸正般,劫匪開走停在便利超商前的貨車,妄想著喝免錢汽水的荒誕行徑,甚至是近期唯一於他們轄內發生的事件,興許是鎮壓局的方針終於奏效,抑或是某種信號——風雨前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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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聊的話,可以把你電腦內那堆檔案整理一下。」位置上的人始終沒有抬起頭,無視那對於自身國籍、社會安寧的玩笑與輕蔑,回敬予對方的是規律、持續不間斷的鍵盤敲打聲。

「唉!你真的很難相處。」古板俄國佬總是愛打槍人,自己分明想了個挺趣味的笑話,男人略帶無奈的聳肩著,隨後悻悻然地走了回座位。

少了同事間無味難延展的對話,空間轉瞬沈靜下來,盛夏所致的燥熱感也減緩許多,銀髮男性的眉宇此刻也不再如同方才緊蹙。

理應在時鐘指針轉至晚間七時,結束又一個普通但順遂的日子。

本應該要是那樣的。

刺耳警鈴劃破安寧,尚未脫離因耳膜鼓譟的不適,隨即是電話的聲響四處自不大的辦公空間內紛紛響起。為停歇更多機械音導致的焦躁感,伊戈爾接起通話,在一段細碎的雜音後才有人啟口,另頭急促的喊話伴隨嘈雜的環境聲,起初實在有些難以消化,幾番確認後才釐清對方所表達的意思。

「F街區的商業大樓遇襲,鎮壓局要我們支援人手。」語畢,眾人收起稍早的閒情逸致,快速整裝、確認裝備狀態,並驅車前往指定地點——柏德曼商業大樓。

待警用車停止行駛,靠近車邊的人將門推開,映入這群後勤支援人員眼前的,是疏散而四處奔逃的群眾,以及穿梭於其中的執法人員——雪白身姿由青藍與黃銅點綴,鑲於盤帽上的銀白是象徵鎮壓罪孽的標誌。

領導刑警方的伊戈爾,身著與其近乎相反的漆黑,快步奔至帶隊的鎮壓官跟前,交換並詢問大抵的情報,他得到了一個超出預想的指示。

「請你們協助看管方才抓獲的反抗者,這樣我們才有人手可以進入大樓內攻堅與救援,裡頭還有殘黨。」

「長官,這超出我們能夠負責的範圍⋯⋯。」

「他媽的。」低沈嗓音中斷對話,徒留鎮壓官忿恨的切齒:「我不是來請你來告訴我權責為何,現在問題就是該死的人手不足,懂嗎?」

拋下狠話,那人別向不遠處,臨時安置著傷殘鎮壓局成員的地方,扭曲變形的、斷肢殘缺的、無法辨識到底還是不是人的碎肉塊也形同垃圾般,散亂在地面上,僅能以布料隨意遮掩著。

餘光瞥見刑警表情細微變化,鎮壓官將手搭上對方的肩,語調放得更輕、且飽含誠摯:「那兩個反抗者都有注射抑制劑了,我也會留人手下來,要是真的發生什麼,用槍、用異能,任何手段都可以,這裡就拜託了。」

「……是,長官。」伊戈爾先是一怔,而後點頭應和,接獲命令的他,回過頭去將情況知會給下屬,部屬好人力,並希冀不要有任何突發狀況。

莫非定律(Murphy's Law)通俗而言,係指凡有機率出錯的事,有很大概率會出錯,換句話說——當情勢擁有最糟糕的進展,便會有觸發這項進展的徑路。

好事衰微、厄運總是在險峻時刻登門拜訪。

抑制劑並未起到效用,或說從一開始便是無效的,待領頭的鎮壓官離去時,原先跪坐於地,被束縛住的女性反抗者斂起深邃金眸,縷縷烏絲轉變為軟體動物的觸鬚,倏然纏繞住留守的兩名鎮壓官與數名員警,而與柔軟的外貌不同,巨大徑力壓碎底下的骨骼與臟器。

甚至是來不及抵抗與哀嚎,便已無氣息。

「別動。」僥倖未受波及的伊戈爾此刻持起槍械,而狩獵者僅是從容不迫,將其中一名身型高大的員警拉至自己身前,近乎是將己身隱沒於影間,嘴角勾扯起陰險的弧,並靜候員警是會扣動扳機,亦有其他妙計能使下屬脫險。

這般挑釁的行為讓伊戈爾相當不悅,但顯然挾持同仁做為肉盾這點確實有效,其高舉槍枝卻不敢妄動,盤纏於獵物身子的緊湊欲將這段折磨延續——侵入皮肉、直達柔軟的內裡,頓時血腥四溢。

慘痛叫喊揉合著呼喚聲,敲擊著迷途的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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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D ∣ Игор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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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道槍聲迴盪於廣場間,其中一發擦過女性的面頰,留下細長的血口子,但多數仍落於那性命垂危的同仁身上,如此慘烈不出意料,是那正義本就遲疑。

能審判人犯的彈藥也在方才的攻勢中用盡。

反抗者見此而變得愈加狂妄,朝空曠處隨意拋扔屍體,毫無掩護地徑直走近男性,賴異形能力所賜,此刻她便能以更高的視野,屈身去嘲諷著眼前之人。

「真可惜——警官,雖然開不開槍他都會暴屍荒野,成為烏鴉的盤中飧,那麼,你又會如何呢?」先是擺弄著惋惜神態且以手遮掩於喙前,好似為其悼念,轉瞬又咧嘴一笑,在那人耳際拋下那刺癢難耐的懸問,而答案顯而易見。

「你打斷了那蠢小孩的手?哈!伊戈爾,下次要給欺負你的人好看,就該瞄準他們的臉上打。」

「要是真的發生什麼,用槍、用異能,任何手段都可以。這裡就拜託了。」

那曾經束縛自己,使之嫌惡異能的話語,與本相互排斥的冀望與託付,如今交錯於生死之際,形成一股連同他己身都未曾想過的力量。包覆異能的勾拳擊打在襲來的惡意之上,渾濁的黛藍觸手受到衝擊捲曲、顫動,最終自受擊處向下垂掛,而女抗者此時像是誤入深潭的野貓般,猙獰的面部毫無先前的從容自若。

「靠,竟然也是異能者……喂!快醒醒,你要睡到什麼時候?」知曉和破壞性異能硬碰硬會趨於下風,女子識相地後退了幾步,稍稍別過頭朝夥伴呼喚著。

循著那略微瞥開的視線,伊戈爾才留意到還有一個穿著漆黑,身型消瘦,被長髮遮掩住臉龐的男性也同樣在方才的管制區域,但與女性不同,身上沒有被裝添上任何束縛,而那聽聞喊叫,才徐徐起身漫步的佝僂身影,實在難以將其聯想成是罪大惡極的反抗者。

或許是非異能者,抑或是他的異能非破壞性而毋須防範——不管是何者,先拿下攻擊性較高的異型者比較適宜,於是他邁開步伐,朝著女性反抗者的變異之處再度揮拳。

然拳頭落於的並非質地柔軟、帶著黏液的觸鬚,而是體膚之下骨骼碎裂的硬實。定睛一看,原該在遠處漫無目的男性此刻竟佇立於兩人間,並挨下伊戈爾的攻勢,而他並沒有展現出吃痛或發出任何一絲驚叫,無神的黑就這樣直勾勾注視著慌亂的藍眸,也未有進一步的行動,恍若置自己於這場動亂之外。

「什——嗚!」狡黠觸手看準凝滯的間隙,將思索弔詭而尚未回神的伊戈爾給擊飛,巨大力道使之遠離地表,自空劃出一道弧線,伴隨引力摔落進一側的花圃內,翻滾數圈才因側腹撞擊到硬物而停下。

劇烈脹痛侵蝕著體膚,自身體各處蔓延開來,感知麻痺一陣後又開始刺痛起來,他試圖調整紊亂的呼吸,無果,反倒因為用力而咳出血,與臉頰上因某種尖銳物劃傷而暈染開的緋色痕跡融合,鐵鏽的臭味頓時充斥著鼻腔。

反抗者間的細碎耳語、某些群眾的呼喊聲、以及幾何有序的樓層,倏然化作細碎的殘片,成為星點熊熊燃燒,這是他在因負傷失去意識的前夕,所烙印下的最後一幕。

再次恢復意識時,於眼前的,是潔白的天花版;嗅聞到的,是消毒水的氣味;耳畔邊響起的,是機械設備發出的機械音,那是行動後的三日,他於中央區一所公立醫院醒來。

醫療人員與前來探望的同僚都說他百般幸運,碰巧在恐攻現場外圍而被即時救治,也並未留下什麼無法挽回的後遺症,除了留於嘴邊狹長的傷疤外。

但他對此並不感到任何喜悅,甚至是對自己的無用感到氣憤。而漸漸地,他察覺了異樣,來自於部分同仁間的欲言又止,又或是數日也未曾見到,未能聯繫到的親屬。
FED ∣ Игор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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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殘酷的真相被揭露後,他才知曉先前的異狀,是同仁給予自己喘息的無聲溫柔。

餘暉透進不大的空間,橘橙色調勾勒著裡頭景像的輪廓,卻絲毫無法映照進凌亂髮稍下緊縮顫動的灰藍,他注視著三具以白布掩飾的遺體,唇角似是想要吶喊、抑或啟口而不斷抽動著。

「根據調查,那群反抗者原先是為了奪取錢財而挾持一般民眾,在與鎮壓局方談判破裂後,其中有傷害性的異能者發動異能,才會上升成恐怖行動,而令夫人與小孩剛好在現場……遭受波及。」身旁之人自然是察覺到其的細微舉動,但他依然有義務向對方交代事項,僅能盡可能省略細節,與迴避會造成二次傷害的用詞,並最後離開前,輕搭上那人的肩說道:「請節衰,伊戈爾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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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勢大致恢復後,伊戈爾便重回工作崗位,不再有任意去搭話的同事,因為就連飛進那處的蚊蟲都能感受到男性身旁散發而出的凝重。

在繁瑣的後續調查與文書報告處理告一段落後,工作量再次回歸於正常時的某日,身穿鎮壓局制服的人來訪,明面上是對於失去家屬與同仁的殷切慰問,實則將對於攻擊性異能的需求,毫無掩飾地表露於話語間。

「我並非針對,但調閱資訊是警方,也是鎮壓局的偵辦案件的方法,拜本市健全完整的監控系統所賜,您英勇的表現敝人也略之一二——是個非常有價值的異能。」

「您想說的不是這些吧,長官?」對方雖用著謙詞,但鎮壓官這般言語也足夠引起伊戈爾的不悅。
FED ∣ Игор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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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說的是,那我便直說了。」鎮壓官見其反應後輕笑,隨後道出自己前來的理由:「警官應該知道,本市有個規矩,但凡市井小卒、權貴階級,或是像您這般的執法單位,只要是奉公守法的公民,在使用異能上都有限制,是吧?」

「鎮壓局有缺人力到需要警政單位來拉攏人嗎?」

「我們向來歡迎義士,異能鎮壓局也是這個偌大城市中,唯一能夠使用異能堅守秩序、正義的場域。」
FED ∣ Игор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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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選擇是您的自由,我僅是來傳遞上層的意思⋯⋯就這樣了,告辭。」

雪白的身影帶上門遠去,徒留會客房內的警官低頭思忖,或許在其他人耳裡,這僅不過是亂槍打鳥的挖角,但這些話語確實動搖了伊戈爾,也是成為他毅然決然辭去現在穩定的官職,奔向另一條險峻仕途的最後一根稻草。

若是自己身為鎮壓官,是否就能阻止叛亂的異能者,在一切尚未終結前救下摯愛之人了呢?——或許吧,微乎其微總比毫無機會來得更好。

愈是靉靆朦朧,通明方顯可貴。
正因罪惡蔓生,公義方得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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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也深知,自己會持續前行。
以別種形式,去制裁罪惡、去貫徹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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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Driscoll
6 months ago
褐髮少年自那場動亂中險裡脫生,近乎崩解且疲乏的身體告知了一個訊息,他剛才大量使用了自己的異能,但他對此並無印象,現在他僅想回到尚算舒適的家園,以被褥裹實自己。

這般心願隨後被追擊而來的鎮壓局打破,他目睹照顧自己的人在大聲吼著「快點逃」後被能量槍械擊中的猙獰面孔,而他知道自己留於原地的下場是如何,使勁自己最後的氣力潛逃,靠著熟悉地形的優勢,他甩開了那些鎮壓官。

但他也消耗大量體力,僅能徛牆勉強前行,垂首大口喘著粗氣,若再次被發現,恐怕再無逃生機會,就在此時,一聲呼喊在寂靜中響起,他嚇得不敢妄動,在辨明那是熟悉之人的嗓音後才鬆了一口氣,便緩緩抬起頭來。

7月23日,那是他的悲劇,也是他的悲劇。
(*X-X*)Driscoll
6 months ago

——亦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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