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尼恩擔心找來的家教老師是否合適，在一旁陪伴著海薇塔絲等待客人到來。
「…好了，掃把給我吧，妳趕快坐下準備，老師可能快來了。」
「……」
海薇塔絲沒有說任何話，動作僵硬表現了她的不知所措。

或許會有更適合的人選。在那位教授耳裡聽來只是謙遜的推託，他的助教總能將學生的事打理得妥當，對好幾個冬天都只穿同一件丹寧外套的助教而言，或許不在意這份工作能否賺得一份耶誕禮物，教授的人情半賣半送地給了出去，那個滿懷熱誠的青年，總不會當個無情的人。

他準時按下門鈴，穿著依然是那套簡便的學生樣，只是肩上多了厚重的側背包，比起私塾教師，更像幾世紀前在校門口兜售教科書的人。

門口傳來的響鈴驚觸了心跳，海薇塔絲身體明顯一震，即將揭曉客人的面貌而感到緊張，但好奇心也驅使她的鼓起勇氣，直接衝往門口去。
「等、我去開門，我來招呼老師。」
擔心沒有表現出該有的禮儀會讓客人留下不佳的印象，布尼恩也快步來到門口，大開門迎接。

「您好，柯爾斯坦老師…」
「…咦？是之前一起玩團康的？」

發現應門的人有著熟悉的臉孔。在下班後的咖啡店桌邊，和相同髮色的女孩小聲交談的模樣。

「⋯⋯團康？你恐怕是認錯人了？」青年試圖以笑容化解尷尬：「我是瀨因・柯爾斯坦，你是海薇塔絲的兄弟嗎？請問她在家嗎？」

「…欸？是、是嗎？」
面前的青年露出微笑，散發的氛圍確實與先前在咖啡廳遇到的不同，相較來得平易近人。
雖然在認錯人的誤會還抱著疑惑，但對方的提問中讓布尼恩在已有既定應答與本心中產生了內心波動，思慮覆蓋了原本的疑問。
「…我們是朋友，海薇她在這…」
「老、老斯好…！」
已經來到門邊的海薇塔絲，僵硬地行個禮。
沒想到新來的老師與之前在團康的黑髮男性樣貌相似，海薇塔絲也感覺到了兩者性格差異以外，名字也不同，另一位好像叫什麼良的…

「那你一定是布尼恩吧？我聽教授提過，很高興見到你們。」儘管是以朋友身份陪同，青年內心還是有些訝異。
「兩位可以直接叫我瀨因，放輕鬆就好，我也還是半個學生呢。」他試圖緩解緊張的氣氛，一則是基於舒適的教學氣氛，另一則是不讓對方過於敏銳。

「那我們要在哪裡開始呢？」他眼神探向屋子內部，亦不知道有沒有其他家人存在。

「嗯…！」
老師叫我放輕鬆，感覺是個好人…海薇塔絲用力點頭如此想著。

「我知道了，也很高興見到你。」
就目前的印象是溫和有禮，布尼恩盼望著即將接手他指導好友這份職責的人，教學風格也能如現在的印象不讓海薇塔絲感到任何的壓力。
「海薇通常都會在這個地方看書，不知道瀨因覺得這樣的場地如何呢？」
布尼恩說完後，憑空浮現了一張紙條落於他的手中，小小紙張上面的是一片淡色的花海，搭配著午後暖色調的柔和光芒所照耀的風景圖畫。

布尼恩將這一張紙遞給了黑髮青年。
「把這張紙撕開，就可以來到特殊的空間。」

踏入陌生的私人場域具有風險，更別說是在陌生場域中的異能空間，猶如闖進童話故事描繪的鯨魚之胃，無論他是否勇敢無私，卻也不再是那個天真的男孩。

「噢、這是你畫的嗎？」他面露驚訝地接過圖紙，輕便的尺寸看似隨手塗鴉，卻不乏令人心領神會的風景細節，如果異能持有者是一名藝術家，他大概猜想得到對方是如何發現這種異能的。

「看起來是個很令人放鬆的地方，但我想我們還需要可以寫字的桌椅，例如這間房子的書桌或餐桌？」他交還圖紙，相信對方沒有要綁架一個家庭教師的打算。

「沒有啦，是我以前的美術老師畫的，我只是異能可以複製原畫做成入場券。」
自己的用色還無法這麼細膩…少年在心中默默地想著。
「桌椅…」
如果說要搬張桌椅進去異能空間也是可行的，只不過得手拿至物品遠離地面拿的條件下才能帶入異能空間，若是要搬入桌椅，好像需要人手協助…

「我來…！帶路…！」
明明是自己的事怎麼都讓布尼恩在處理呢？海薇塔絲努力放大自己的音量，好讓新老師注意到，確定了對方有聽見聲音後，黑髮少女便墊腳尖「躂躂躂」地從玄關穿越客廳、再來到了在家用餐的桌子旁邊。

畢竟只是個便宜價格的住屋，一個空間在擺放上常見的基本家具配備後，地面能見的面積至只能容納再十個左右的人數，加上在環境的清理下，家裡整體風格看上去是個很簡樸的小屋子。

「謝謝你。」跟隨少女似是輕快的腳步穿過客廳，來到餐桌旁。

再次環顧簡潔的室內，與其說是刻意整理，沒有多少收納空間與私人物品的模樣，更像走進一間展示家具的樣品屋。他逕自搬開椅子，就連椅背上的木頭接縫也被擦得一塵不染，念及少女剛才的舉止，恐怕不是素日養成的潔癖，便是小心翼翼地不讓鞋底的灰塵，沾染掃除得徹底的地面。

「你們家很乾淨耶，是昨天才搬進來的嗎？」瀨因不禁感嘆地說，哪怕是以外移者的身份而言，他私下也是注重整潔的人。

「不是。」
海薇塔絲搖搖頭。
「布尼恩說，老師要來、要掃地，不能不尊…尊重、不尊重老師！」
少女說完後再次檢查餐桌，確保桌面不殘留一絲水痕，便來到了木紋排列相對整齊的位置，拉開了木椅。
「瀨因…老師…？坐這裡、比較乾淨…」

唔…我是說有客人要來先掃過地，這樣比較尊重老師…
少女輸出的語言跟自己原本的語意略有差別，但在客人面前糾正，不曉得是否會讓海薇塔絲覺得沒有面子，於是布尼恩僅有在一旁靜靜地觀察。

「謝謝你，你們真的很有禮貌，但這裡是你們生活的地方，即使沒有特地打掃，我也不會覺得不被尊重啦。」即便是髒亂的環境，只要能讓人靜得下心學習，他也不會多說什麼。

瀨因依少女的指示入座，亦將背包掛上後方椅背，抬頭拍了拍身邊的座位。

「那海薇塔斯要坐在我旁邊嗎？這樣我們接下來要一起看書寫字比較方便，不過，想要坐在布尼恩旁邊也可以喔，只是我的讀寫速度會比較慢而已。」

有禮貌…！
聽見了瀨因的誇獎，海薇塔絲感到喜悅。這一切的行動都是布尼恩所教導的，也就是說，瀨因誇獎的有禮貌是指布尼恩的所作所為，海薇塔絲不禁為布尼恩感到驕傲，也為著布尼恩被誇獎而覺得開心。
…？不會覺得不被尊重嗎…
依稀記得小時候家裡有客人要來，家裡一定會吩咐絕不能給客人看到髒亂的樣子，至於那些來訪的客人是否會介意也不曉得，但眼前這名青年的看法卻是讓布尼恩與以往的認知產生衝突。

「比較…方便？」
至於位置的安排，海薇塔絲認為以老師方便為主就好了，但是如果布尼恩坐在旁邊，自己是會比較安心。
「…布尼恩來。」
海薇塔絲從椅子上爬下來，小碎步來到布尼恩身邊，拉著他的手走回剛才的位置旁邊，再走到桌子對面拉一張椅子，放在側向的位置。
「…坐這。」
說完後再回到剛才的椅子上。
「…欸？我本來想說我在一旁看著就好…」
不過既然都被帶來這裡了，布尼恩也只好乖乖照著海薇塔絲的指示坐上椅子。

「…說起來，原本海薇是看著這些教材在學習語言的…不知道是不是需要拿給瀨因你看一下海薇的程度？」
布尼恩拿出了以前在外地城鎮讀書的國小課本放在桌面上。
「…另外，她是在十三歲才開始學習說話。」

瀨因接過外地的教科書，間接證實對兩人出身的猜測。況且異都的福利制度亦包含教育，尤其對15歲以下的兒童及青少年而言，學校是最適合依法管制一般異能者的場域。

「這麼晚？在這之前沒有和人對話嗎？」聽著布尼恩的補充，海薇塔絲並非其他母語者，更有可能是基於其他因素而較晚接觸通用語。

「對話…」
布尼恩想起了當時說著被媽媽打傷、頭上滲出血絲的海薇塔絲，以及某一晚發現了海薇塔絲挨著餓在家外徘徊著，光從這幾點就很難覺得能擁有一個良好的學習環境。
但是會擔心勾起不好的回憶，布尼恩一直不敢深入追問。
「媽媽、會說『閉嘴』、『走開』、還有『沒事不要煩我』…」
「我、不能說話、媽媽會…生氣…」

「…」
卻沒想到海薇塔絲自己解釋了，果然如自己所想的是個不愉快的回憶，但看著海薇塔絲卻是平穩地敘述著，那模樣反倒是引起了憐惜之情。

「那海薇你自己是怎麼想的⋯⋯」不對，怎麼變得好像在質詢學生。瀨因警覺地在內心吐槽，緩下語氣。

「試著說出自己的心情或想法，也是語言學習的一部分喔。」他同時看向布尼恩，向兩人解釋道。

對於黑髮青年前後不一致的語氣，海薇塔絲盯著對方的臉孔，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不過對方所提出的詢問更是影響著她的思緒，海薇塔絲也優先思考著答案。
「我的、心情…」
試著回想那已經快要記不清楚的回憶，殘留下來的盡是不舒服的感覺，至於當時的自己是想著什麼，海薇塔絲正努力地拼起記憶的碎片。
「…我…覺得好痛…但是…媽媽好可怕…我…不敢哭…哭了…媽媽、一定…更生氣…」
講出這一段話後，腦中便浮現出母親生氣地責罵著「你說誰可怕？」、「會養出這孩子的話早知道一開始就不要養」的模樣。
海薇塔絲抓著裙擺的手開始發抖了起來。

「…我、說媽媽的壞話…對、不起…對、不起…媽媽、很辛苦的…」
害怕會被責備不懂得體諒母親，海薇塔絲頭低了下去，慌亂的視線尋找著能減緩焦慮的方法，直到看到了布尼恩的手便停留，但又不曉得布尼恩會不會也會責備自己這樣不好，也不敢伸出手。
海薇塔絲的一舉一動布尼恩都看在眼裡，明顯看出對方很緊張，但唯一不解的是為何海薇塔絲突然把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
考量著是瀨因在與海薇塔絲對話，布尼恩覺得還是得讓海薇塔絲好好面對著老師。
「沒事，是瀨因老師在問妳問題，妳母親不在這裡，沒事…」
也不曉得自己的安撫有沒有作用，布尼恩還是先抓住了海薇塔絲的雙肩，讓她回頭面對著交談的對象。

「你的朋友說得對，我不是你的母親，這裡也不會有人像她一樣斥責你的。」從不斷道歉的少女身上見到過去的影子，瀨因悄無聲息地嘆了口氣。縱使知道捷徑會是條險路，他既是走在前頭的人，又何嘗不能替人照路。

「即使犯錯了也沒關係，因為現在的我們正在學習，而學習就是不斷的嘗試導正，直到你能清楚地表達自己。」

「所以，如果我覺得誰很可怕，我會對那個人『感到害怕(be afraid)』，或是『恐懼(scared)』那個人，但這些並不是壞話，只是表達了自己的情緒。」他拿了支筆將單字和例句倒著寫在紙上，在主詞和受詞加入底線，好讓海薇塔斯能直接分辨可代換的詞語。

「還有我『擔心(worry)』某個人，但這個詞有時候和『掛念(miss)』很像，只是前者包含害怕和憂慮之類的負面情緒。」

「例如我擔心我的教授忘了準備課題、我想念我許久未見的家人。海薇塔絲也試試看用剛才介紹的詞造句吧？」他在每個例句底下畫了長長的線段，標示出練習空間。

即使犯錯也沒關係，因為現在正在學習——這些話與布尼恩長期建立起的價值觀產生衝突。真的是這樣嗎？難道不是一旦出錯，人們將會永遠記住這污點嗎？所以在任何場合都要自律，否則後續再怎麼挽回，先入為主的印象更是讓人印象深刻，誰也不會看到之後的努力。
畢竟不會有人有耐性地等待自己慢慢學習，在那之前大家的關注點早就聚焦在更耀眼的人的身上了，難道不是這樣嗎？

思考著這些事的布尼恩表情顯得微些黯淡。

而海薇塔絲靜靜地看著瀨因在紙上的書寫，思考著加上底線字詞，若要表達出自己的心情，應該要怎麼替換字詞？

「…我…害怕…媽媽…生氣…(I be afraid mom angry.)」
悄悄地唸出後，突然間覺得很對不起母親，很害怕自己的恐懼情緒會害母親在他人眼中塑造成壞人。她知道媽媽工作不順利很辛苦，她知道媽媽因為辛苦所以沒有空理自己，媽媽很努力在生活了，自己不應該覺得寂寞一直想找媽媽說話討抱抱，那樣會增添媽媽的麻煩。
「…嗚…！我、沒有、在哭…！」
突然覺得自己的眼眶濕濕的，海薇塔絲趕緊擦乾想表示自己沒事。

「很抱歉讓你想起不好的回憶，雖然這樣我就能知道你的意思，但這還不是一個完整的句子，所以接下來我們就用這個句子，來認識串連詞語的文法吧？」他接著拿出背包裡的國小教科書，熟稔地翻到介紹文法的章節，上頭密密麻麻的筆記將重點歸納成表格，筆跡卻相顯幼稚得許多。

「這次用『掛念』試著寫一個句子吧？你有想念的人或事物嗎？」

「嗯、好。」
海薇塔絲用力地點頭。沒有引起他人驚慌或責備讓她鬆了一口氣，用衣袖把臉擦乾再吸了吸鼻子後，接著進行下一步學習。

畢竟那都是過去了，現在在這裡跟布尼恩過得很好，這樣就夠了，海薇塔絲是這麼認為的。

「…想念…」
隨著那一段日子逐漸遠去，與布尼恩一同平淡地生活，過往的傷痛也慢慢地癒合，與其思念著過往，還不如好好地把心力投注於在乎的人身上。

有沒有思念的人或事物，還真想不太到…

「…啊…」
即使如此，總還是會有溫暖的回憶。在過往只為了求生存而沒有仔細去體會，現在回想起來覺得非常非常地開心。

「…布尼恩…給我…便當…」
海薇塔絲扭扭捏捏地說出這一段話。

「…欸？」
從心情陷入灰暗，接著聽見海薇塔絲訴說著恐懼的事物，布尼恩一時間不曉得自己能為對方做些什麼，在這時候突然聽見自己的名字被提到，疑惑地抬起頭來。

「是什麼樣的便當？或者你想念的是這段回憶？」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卻是找到機會複習剛才介紹的文法：「如果是過去發生的事，就要把布尼恩『給』的動詞寫成過去式，也可以加上當時的時間，例如在幾天前，或是某個你有印象的時間？」

「懷念(miss)、回憶…！那、時候、我、差點餓死…」
提到了這段回憶，海薇塔絲語調明顯變得高亢，彷彿想讓人知道她所重視的人是多麼溫柔的存在。
「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此時海薇塔絲突然想到，如果學會了更多的語言，她一定要努力寫出來並跟布尼恩表達她有多麼感謝他，期待著瀨因接下來會怎麼教她。

原來指的是這段回憶。布尼恩認為那只不過是逃避良心的譴責而付出的行動，換作他人也一定會這麼做，自己並沒有做什麼比較特別的事。

「你快餓死？在異都嗎？如果只是誇張一點的說法倒也無所謂⋯⋯」以社會秩序為榮的異都不存在極端的貧富差距，然而出身困窘，瀨因知曉貧民窟的存在，他對異都的秩序有著比常人更深刻的理解，亦不打算過度探究。

「至少我們知道布尼恩曾經幫助過你，但其實『想念(Miss)』這個詞也代表『某樣東西不在你身邊』的意思，而布尼恩現在就在你旁邊，他依然會幫助你吧？」他專注於家庭教師的職責，進一步解釋。

「不是不是，在、以前的家…」
「…不在…身邊…？」
聽著瀨因的解釋，海薇塔絲看了眼身旁的布尼恩。布尼恩依然會幫助自己嗎？
「他、他做很多！可以、休息！」
海薇塔絲激動地揮著手說著。自己也想成為布尼恩重要的存在，為此想要能為他做點什麼，不過海薇塔絲知道這部分與課程內容沒有相關，話題先在此打住。
「不在身邊…嗯~~~~」
貌似是更滿意現在的生活，過往也捨棄了留戀，要說出想念什麼東西貌似是有些困難，海薇塔絲發出長長的思考音效。
「…便當…的肉？它在我的肚子、消失，不在我身邊。」
如果是已經被吃掉的美味肉排，那也算是不在身邊嗎？

「沒錯，當時的布尼恩現在也還會繼續幫你，就只有便當已經被你吃完，所以看不見了。」姑且不論消化後產生的熱量，那些枝微末節的事應該不是海薇塔絲想表達的重點。

「因此我們可以把思念的對象寫成『布尼恩給我的便當。』，如果想強調那段特定的時間，也可以把『當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寫在句子前面，最後用逗號分隔，再補充『沒讓你差點餓死』這件事。」瀨因將剛才歸納的每個詞語寫在紙上，用方格框起，像是一塊塊組合式積木，又在下方重新劃出一條線，「這樣，海薇塔絲再試試把句子連起來吧？」

…本以為主詞終於換成「便當的肉」了，結果在瀨因的引導下還是反覆聽見自己的名字被提到，布尼恩在一旁聽了都覺得不好意思了起來。

「好…」
海薇塔絲望著紙上的框起來的詞語，試著把老師的引導牢記起來，並思索著怎麼輸出答案。
「…當、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布尼恩、給我的、便當，差點沒讓我餓死…」
「…欸…？『想念』不見了？」
字詞接起來後發現一開始討論的字詞沒有套用進句型裡，認為自己遺漏掉的海薇塔絲開始緊張是不是沒有寫出正確的句型。

「很好，這幾乎是完整的敘事句，只要在最開頭寫上『我想念』就行了。」瀨因點點頭，雖然少女的學習步調不算快，一個新手上路的家教倒也漸漸對教學方式有些把握，若不考量到個人情報的重要性，讓少女從描述自己的狀態開始學習語言，在生活上應該會比較有幫助。

「另外，你也可以說『我很感激(I'm grateful for)』這件事，這個詞有『感謝』的意思，雖然和『想念』不一樣，但聽起來布尼恩幫過你不少？」他眼神看向在海薇塔絲身邊，一直被談論的那位朋友。

布尼恩似乎從剛才開始就沒有繼續參與話題，或許只是留給彼此學習的空間，但那副表情更像堆滿了心事。

原來句子可以這樣寫啊！海薇塔絲不禁覺得老師真厲害，並順從瀨因的引導，思考著怎麼樣的詞語與自己的內心想法更加貼切。
「…嗯、嗯，布、尼恩…人很好，不、不會罵我…一直、陪我…」
「也、一直、把、比較好的、都給我…！」

「…？那是因為，海薇過得比較辛苦啊？很多東西都還沒體會過，不是嗎？」

面對布尼恩的回應，海薇塔絲並不覺得自己有比較辛苦，但因為不了解布尼恩的過去，這些話是否為事實，少女目前也無法得知。

但這也無法構成自己就能拿到比較好的理由，海薇塔絲更希望是兩人可以平等獲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