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崎恭藏緩步走上階梯，他讓嚥氣的人起舞、將豔紅的觸手展開，襲向仍在發出慘叫與反抗的最後一人。

喀。

這個地方終於安靜了。

龍崎恭藏不禁為此刻所感到的平靜與喜悅發出嘆息。進入鎮壓局工作的兩年以來與那人分別的六年以來，這是他感覺狀態最好的一刻，藏在面罩下的嘴角都止不住地上揚，觸手還在伸展蔓延。

他還想要更多。

於是當龍崎恭藏聽見上方傳來的腳步聲時，他毫不猶豫地，讓觸手群湧向出現在階梯轉角處的那人。

槍聲，尖叫聲——當這兩種聲音同時出現時絕對沒甚麼好事，直人深知這簡單的道理，但有時候總是會忍不住想去一探究竟。

畢竟現在跟老媽在這附近，至少要搞清楚發生什麼才能睡得安心。他是這樣告訴自己的，但循著聲源抵達後直人很快就後悔了。軟滑的長條物幾乎充滿了狹小的入口蠕動著，隱約還能從豔紅的觸手看見點人類的原型，這噁心的畫面讓本就討厭海參一類生物的直人大聲乾嘔。

「噁--！幹！撒小...」話都還沒來的及罵完，那滿牆的觸手就向直人湧來，伴隨直人高八度的尖叫聲，死前回憶的走馬燈在腦內快速地回放...還以為這輩子不會再遇到第二次這種噁東西的。

直人的軀體隨著沒用的尖叫聲開始不自然的脹大長出絨毛，原本寬鬆的衣服承受住身體這樣巨大的變化，帶著利爪的獸爪拍掉朝自己襲來的觸手，同時直人也在肉球接觸到觸手的同時咧開那張嚇人的嘴，噁心的露出牙齦吐著舌頭發出陣陣要嘔吐的聲音。

認出來

HP
直人 84
恭藏 70

繼續攻擊

精神傷害 （幹

當恭藏看著人型的輪廓膨脹、變形、最終化為巨獸之後，原本還積極爬向對方的觸手一瞬之間都停止了動作。哪怕巨獸都咧開了那張極具威脅性的大嘴，恭藏也沒有再作攻擊或抵禦，反而像是被身體記憶牽動著、幾乎快笑了出來。

無論何時，這個人面對觸手的反應都會讓恭藏不禁發笑。此刻還添了份懷念。

四周大半的觸手都消失了。被變化、操控的屍體們也恢復成他們本該有的型態並摔落回地面。只剩巨獸周遭的幾條觸手，這次伸向目標不再具有剛才的攻擊性，反而是綿軟緩慢的試圖觸碰對方。

「……直人君。」恭藏記得很清楚自己多久沒有喊出這個名字了，再次擁有這個機會讓他的聲音都帶著顯而易見的笑意。

認出來後態度偏
戒備/困惑/有好

觸手消失變回屍體落在地面的時候，直人打從心底鬆了口氣，雖然這不代表好事會發生，但至少自己不必面對大量噁心的觸手。然而周圍的觸手依舊蠕動著想靠近自己， 直人繼續嫌棄的用巨大腳掌拍打太靠近自己的觸手，直到有些耳熟的聲音呼喚自己的本名。

「啊？甚麼... ...龍崎恭藏？」雖然尾巴已經沒用的夾在兩腿間，但直人還是擺出自認最兇的表情。然而隨著對方走出陰暗的樓梯，直人看清男人的臉後也轉成驚訝，並喊出許久沒喊過的名子，不過驚訝的情緒就轉為警戒，不光是因為剛才的襲擊，更是因為恭藏身上的制服。
直人回想起兩人的學生時期，也飄過了是否要殺了恭藏的念頭。畢竟對方知道自己的名子過往還有家人，如果在這裡放過他的話...

這麼久不見，直人君怎麼還是這麼沒用的樣子啊？當時的特訓都還給我了？

不是我還會有誰？難道這幾年你還遇過其他使用觸手的人了？

你都認識了誰？怎麼會來這種地方？是來找誰喝酒嗎？有對象了嗎？這些年過得還好嗎？

……一時之間有太多想說的話，讓恭藏不曉得該從哪個先說起才好。

同時，也不曉得是不是腎上腺素漸漸消退了，械鬥中受的傷、過度使用能力的副作用，現在開始以劇痛的形式讓恭藏意識到剛才做得太過火，如今是該受點苦了。

頭昏腦脹、視線模糊、呼吸困難，踏著階梯向上的腳步越發地無力。恭藏知道自己清醒的時間正在倒數，而以現在的狀況來說，他也無法預料昏倒後會發生甚麼，直人還在不在。

如果這次是最後了，那麼最想對這個人說的話是甚麼呢？

「我一直、一直好想見你……可以再見到你，我好高興……」

接下來即使恭藏話還沒說完、還想再說些甚麼，也都被口鼻中湧出的血液給阻礙。還沒來得及走到直人面前，雙腿便已經使不上力，整個人跪倒了下去。
當恭藏下意識地想用觸手攙扶自己時，才發現周遭的觸手已在不知不覺間盡數消失，最終只能任由身體倒在階梯上，意識也隨之遠去。

住恭藏

Ｐ接Ｉ不接

直人原本戒備的精神在聽到對方充滿思念的話語不禁動搖，他也很想念眼前的人，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遇到的話說不定還能一起喝酒敘舊，也可以對那些無所謂的爭執一笑了之...直人的嘴隨著這些想法蠕動幾下，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回應好。

等直人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變回人形，懷裡抱著失去意識的恭藏，直人喘了口氣也些不可置信的笑出聲。

土田直人，你到底在幹嘛？

直人邊這樣問著自己，邊伸手摘掉恭藏的面罩，確認對方還有呼吸後鬆了口氣。與混亂的腦袋相反，直人的身體彷彿偶自己的意識一樣，脫下斗篷將恭藏醒目的制服包起來，便抱起對方鑽進小巷逃離現場。

／

海風的氣味，浪濤的聲音，搖晃的地面……逐漸甦醒的感官捕捉到這些訊息，恭藏很快就拼湊出自己身處的位置，也嚇地睜開眼，反射地將大半個身子都化為觸手、緊緊攀附著周遭的地板牆面。

意識到自己可能在海上之後，恭藏在驚慌與不適感中努力聚焦視線、環顧四周，最終在這個似乎是船艙的狹小空間裡，把視線落到了坐在對面的男人身上，直到這時恭藏緊繃的身體和神經才一下子放鬆了下來。

「…直人君，選這裡是故意的嗎？」恭藏長嘆了口氣後，語氣略帶調侃的責問著，就彷彿只是在埋怨朋友又惡整了自己似地。他也拉了拉披在身上的斗篷，不客氣地當著物主面前把自己裹得更嚴實了一些。

雖然恭藏清醒後的反應幾乎都在預料中的，但看著身體大半都變成觸手的恭藏，直人還是狂起雞皮疙瘩。直人試著搓掉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邊皺起眉頭看著眼前埋怨自己的人。

「不這樣你三兩下就能逃走了吧。」直人習慣的送了白眼給對方。

直人煩躁的抓了抓腦袋，在恭藏昏睡的時候明明有很多事想問他，畢業後都做什麼？過得好嗎？臉色怎麼這麼糟？還是一樣愛熬夜嗎？是不是還在氣那次吵架？...但要開口卻不知道該從哪裡問起。直人皺著那張本就不友善的臉，甚至開始猶豫著自己接下來該釋出怎樣的態度。

「我為什麼要逃走？」收到直人那久違得讓人懷念的白眼，恭藏不禁笑了出來，也依舊用那毫不緊張的口吻反問：「難道直人君想要對我做甚麼壞事嗎？」

以前也是這樣，只要遇到這傢伙步調總是會被打亂。

「幹，能不能正經一點。」又賞了個白眼給恭藏，一瞬間覺得前面這麼認真的自己像白癡。直人嘆了口氣決定放下那些無所謂的態度問題，用手摀住眼撐著腦袋讓恭藏看不見自己的臉，雖然語中帶著笑聲卻也聽得出失望與無奈「結果你還真的去鎮壓局了？所以怎樣？做這樣的工作有你說著這麼好嗎？」

「哈……」對方的話讓恭藏有氣無力地笑了聲。說到現在的身分，又想起當時分開前的爭吵，臉上只添了無奈而無半分欣喜。

「還不錯吧？只要穿著這身制服，正大光明變出觸手也沒人敢指指點點，薪水也不錯，終歸是沒甚麼壞處吧。」恭藏邊說邊從斗篷下抬起一隻手，接著又用觸手將鎮壓局發配的白手套給摘下來，摸了摸自己的嘴，注意到沒有印象中該有的血跡後又不禁笑了笑，視線也再次投向直人。

「但是……如果直人君在的話，說不定就能過得開心點了。」

聽到對方有些油膩的話，直人也跟著哼笑幾聲但很快又沉默。他盯著腳下的階梯有些恍神，猶豫了許久還是開口了。

「我...是反抗者，我不可能加入你那邊，龍崎恭藏。」說著緩緩抬起頭看向恭藏，盡可能地想抹去自己臉上的表情，畢竟說出的話可能會害死自己，也是逼迫恭藏要做出選擇。

聽到「反抗者」這三個字，恭藏先是愣了一會兒，而後並沒有如直人那般露出似乎悲傷又糾結的表情，反而是一副釋然了的笑容。

這下他才想通了，為什麼學生時期直人就對鎮壓局那麼反感，對家裡的事情異常遮掩的……為什麼會打死都不願意和他一起加入鎮壓局，不願意看他加入鎮壓局……原來是因為這樣。

「那我就加入直人君那邊吧。」恭藏依舊笑望著直人，沒有半分猶豫地就做出了決定。

「...啊？」又一次被對方打亂節奏，直人大腦幾乎要停擺。

「等等﹑你不稍微猶豫一下或是糾結什麼的...」原本嚴肅的臉現在不可思議的皺緊眉頭，說著原本預想該發生的狀況，但很快又停下來用懷疑的目光看著恭藏。

該不會這傢伙是想利用我吧？

「……眼神很失禮喔？」理智明白現在說的是正經事，但接收到懷疑還是讓恭藏不禁覺得有些好笑。撇開正在談論的內容，像這樣因為平時就缺德事做盡、經常被直人疑神疑鬼的，簡直就是學生時代的日常了。

結束玩笑話與懷念之後，恭藏還是坐直了身，毫不迴避直人那質疑的目光，而是直直地望了回去。

「穿制服、假裝正義使者的日子真的無聊透頂……我已經受不了了。」恭藏的臉上依舊掛著笑容，只是語氣和眼神中都透著無奈與疲憊，尤其在剛才明白並釋然當年的爭執後似乎增添了不少。「只要和直人君一起度過的時間一比……我就很後悔，後悔那時候為了逞一口氣選擇走這條路。」

「所以，如果還有機會再選擇一次的話——我只想選有直人君在的那一邊。」

信任

「你也不想想自己身分，這麼快說出這種話有多可疑。」令人懷念的回應也惹得直人發笑，但還是不忘提出自己懷疑的點。直人搓了搓臉嘆了好大一口氣，恭藏依舊是這麼狡猾，聽著曾經喜歡的人說出如此動人的話，真的能不動心的人沒幾個吧，至少自己就做不到。

想著直人臉上又是開心又是糾結的起身，不再去顧慮是否會被攻擊，隨口交代讓恭藏再多休息一下，背對恭藏走出船艙。

看著直人似乎不再懷疑自己，恭藏先是為對方依舊能輕易信任自己而感到欣喜，接著又被直人就這麼離開的舉動搞得一愣，趕緊起身跟上，一路上不忘在這搖搖晃晃的船裡用觸手穩住平衡。

「我都說這麼多了，直人君就沒有其他要對我說的？」距離夠近時恭藏便用觸手捲住直人的小腿想阻止對方前行。臉上除了不滿也略有些慌張，他已經很久沒有搭船了。

「幹！」因為被觸手纏上直人又發出了沒用的罵聲，甚至整個人還稍微往反方向傾斜，肌膚上也因軟滑的觸感再次浮起疙瘩。直人埋怨又無奈的回過頭，扶住走過來的恭藏邊有些含糊地回應著。

「不是阿...我要說什麼不是也先把船開回去再說。」

即使被對方體貼地攙扶住了，那含糊的回應還是恭藏繼續板著一張不滿的表情。在回去討論更多彼此近況、雙方陣營之類的細節之前，有件事情恭藏無論如何都想趕快知道直人是怎麼想的。

「……直人君就沒有『我也想你』…之類的話想對我說嗎？」

「幹﹑白癡喔！這種肉麻話...你都說了我還有必要多說嗎...」直人回應的話都因為彆扭而胡在一起。

「……」恭藏的沉默與表情都表示對直人這樣含糊的回答仍不滿意，繼續凝視的同時也有條觸手開始往直人身上攀，都搞不清這是著急還是威脅。

「幹...至於嗎...幹﹑幹！幹幹幹！！龍崎恭藏！！！」直人本來還因為彆扭而含糊的聲音，隨著恭藏的凝視纏上自己的觸手直人開始大叫，掙扎了也只會有更多觸手纏上自己，雖然獸化可以掙脫，但現在又不是真的生死關頭直人也不想弄壞船...雖然對直人而言也算是生死關頭了。

「...很......你啦...」最終直人在觸手的纏繞下，看起來很沒用的低語著。

又增加了條觸手，顯然不夠滿意。（

「幹↗↗！！想你啦！很想你啦！！見到你的時候其實超開心地啦！！！」隨著觸手的增加直人彷彿遇到天敵一樣，提高的聲音幾乎尖叫著回應，雖然也都是內心實話，卻因為這樣的互動而顯得好像在應付恭藏...就如以前一樣沒用的土田直人。

得到直人幾乎是慘叫著的回應，攀附在直人身上的觸手才終於撤掉了大半，恭藏都搞不太懂自己到底是滿足於久違的欺負直人，還是終於從對方嘴裡逼出感性的話語。或許兩者都有吧。

「既然說得出口，那早點說不就好了？」能得到滿意的結果讓恭藏總算開懷笑了出來，嘴上沒心沒肺的說著儼然是檢討被害者的話，腦袋則靠到直人的身上。「我也很想你。」

這樣你也爽喔？

本來想搭著白眼給恭藏這句話的，但在對方靠到自己身上後直人還是把話吞回去。也伸出手抱住恭藏，慢慢收緊手臂把人摟在懷中，臉也靠上恭藏的頸窩磨蹭著，濃烈的血的味也蓋不過令直人想念的味道。

「還以為再也不能這樣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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