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局的卡米爾跨著步伐來到馬賽厄斯的辦公桌前，敲了對方的桌緣兩下。

⋯ 「馬特，我需要你陪我去一趟訓練室，機器好像壞了。」她說的事不關己，但以防萬一還是去看看狀況如何。

「搞什麼這種破事也要我們去處理⋯⋯」她碎碎唸著，上層不想發預算給這麼邊緣的分局，只好靠自己，他相信馬賽厄斯能夠完成這個任務。

ｏＯ（機器又壞了？）
待在分局這麼久，從來沒看到它好過十天，頻率之高讓馬賽厄斯相當無奈。

「是。」將手邊處理到一半的資料稍作整理，蓋上咖啡的蓋子後，起身跟隨卡米爾的腳步前往訓練室。

進到訓練室後，裡頭空蕩蕩的，只有一隻巨型機械狗低頭坐在正中央，出問題的似乎就是它？
馬賽厄斯先行來到機械狗的身旁，環顧一下它的四周確認是否有外部損傷，抑或只是上一位使用者沒有充電而已，他看了許久卻沒有結果。

「要把它拆開來嗎？」雖然處理過不少次了，但機械還是不在行，只能請卡米爾檢查看看。

卡米爾沉著臉蹲下了身子，女人果斷掰開機械狗的控制面板，一切看起來還好。

她嘆了口氣，似乎很無奈。

「看來又是哪個白痴打不贏就說壞了。」她闔上面板，並將機械狗的電源打開拍了拍鐵製的狗頭，只見機器狗馬上朝著眼前的馬賽厄斯咬去。

「哈⋯⋯馬特，順便試試吧，省得又被投訴訓練室的狗壞了。」她跳了起來躲過了機械狗的尾巴，看起來還算輕鬆。

「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發展，但既然收到命令就必須去執行。

馬賽厄斯伸出手，出力硬是將飛撲過來的機械狗停在了原地，並稍微用了點異能，讓機械狗的四肢跟著扭曲的朝著馬賽厄斯的手掌伸直，就像世界的重心是在他的手掌似的，整隻機械狗被壓縮的幾乎要變成一顆大鋼珠，馬賽厄斯解除能力之後機械狗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啊。」看著眼前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機械狗，希望它不會真正的故障。

「嘿！我可沒叫你完全把它搞壞了。」

卡米爾看著地上已經爛成廢鐵的機械狗抓了抓腦袋，但既然損毀成這樣應該也能申請經費報銷吧？果斷的接受了。

「走吧，全搞壞說不定還能換一個新的訓練室。」不是零就是一的心態，卡米爾邁開步伐沒有打算理會那隻鐵狗。

「對了，上次縫的部分有裂開嗎？線粗糙了不少⋯⋯我不覺得能撐到下次。」她想起馬特在這之前受的傷痕。

以防萬一她得多確認幾次，否則一個意外自己的搭檔說不定就進入棺材了⋯⋯天曉得反抗者那些瘋子還會搞出多少麻煩事。

「是，我很抱歉。」嘴裡說著抱歉，臉上唯一露出的眼睛卻看不出有這個意思，實際上也不得而知。

聽到卡米爾的詢問，這才想起不久前才請她把一個不小的傷口縫起來，好死不死剛才擋下機械狗的手正是那支差點成為東非大裂谷的手，某種方面來說，他也是不要命了的那種人。

「看起來......還好？」趕緊將手套拿了下來檢查傷口，縫線看起來還算穩固，傷口也沒有裂開滲血，保險起見還是將手靠近卡米爾，讓她檢查看看。

她回頭看了男子拆開自己的手套，些許慘白的手帶著慘不忍睹的疤痕，大大小小的縫線與皮膚之間融合的痕跡，任誰看了都感到怵目驚心。

卡米爾第一次看見時也嚇壞了，但現在的她倒是習慣了。

⋯ 「⋯⋯你最近找我縫線的機率太高了，我有考慮暫時先不讓你去處理那些暴動，就交給紫苑吧。」她垂眸抓起馬特的手，輕輕壓上縫線側邊的肌膚，似乎還算牢固。

「⋯⋯嗯⋯⋯或許再配一個埃斯特，邊境最近似乎危險了不少，昨晚也看到了有人翻牆進入，多虧了陳的審問才找到頭目。」他似乎不是個熱愛工作的人，卻很盡責的完成身為分局長該做的事。

「多了不少能幹的同事，你也能輕鬆點了。」她拍拍對方的手掌，轉身將手插入口袋進入下個空間。

空間類的異能環境對她而言並不難，就算在歪七扭八的路，卡米爾那雙耀眼的金色雙眸破解了幻術，對他而言就只是直直的往前走，但對馬賽厄斯的雙眼來說——卻像是走得毫無規律。

「跟得上？」她倒著身子在房間屋頂看著你。

馬賽厄斯一向十分信任分局長的配佈與決策，但這次，他垂下了眼眸。

「但暴動也多了很多。」才說了幾個字，卻又沉默了一段時間。

「我明白紫苑和埃斯特很可靠、也能獨立處理暴動，但所有問題都讓他們去做的話，會吃不消的。」

「我的身體還撐得住，至少，等混亂消停點再停止？」
馬賽厄斯的語氣相當平淡，幾乎沒有一點起伏，卻能聽出一點微小、清淡的急促。

他總覺得有種複雜的心情在作祟，是對工作的責任心？覺得自己有能力就該做事？還是只是因為無法滿足某人的期望？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不能只是坐在辦公桌前看著其他同事焦頭爛額。

也不知道是否能得到回應，默默的將手套戴回去後快步跟了上去。

到了空間類異能的房間，儘管眼前的路看似無法行走，但對馬賽厄斯的能力來說只是小菜一碟，況且卡米爾已經倒掛著看著自己，怎能讓長官等待？

「可以。」馬賽厄斯轉過身蹲下，右手臂朝身後劃了個弧並撐在地上，雙腳順勢蹬起，一個流暢的空翻配合腳部的發動異能，不一會兒，馬賽厄斯也站在同樣的平面上、同樣的倒吊著。

「不會消停的，這些只會更加混亂。」

卡米爾停止了腳步，回頭看著比自己高出許多的馬賽厄斯，她也不是無法理解馬特的意思，但她跟在乎分局人員的安全⋯⋯他們已經失去很多優秀的隊員。

分配評估是她的責任，雖然分局有時很胡鬧，但他們依然是個團隊。

⋯ 「會讓你上場的，能人要放在對的位置上。」她放鬆了一些，拍拍對方的臂膀繼續往前走。

洗腦類型的房間並沒有太驚動到卡米爾，她已經在這個訓練室好幾千遍，也很清楚自己在這個分局的定位，毫不動搖的繼續往前。

⋯ 「我很久沒和你去前線了，有遇到類似的異能者嗎？」她舉起手指著天花板，意旨這些煩擾的聲音。

不被愛著的，能力極差的，被拋棄的。
諸如此類的污辱性話語，她不確定馬賽厄斯是否有這方面的弱點。

「是。」對於卡米爾的認同，心情輕鬆了不少，與前任分局長相比，她那肯定並為同仁著想的心顯得更加溫暖。

下個房間裡迴盪著各式各樣惱人的雜音，一直不斷侵擾馬賽厄斯的耳朵與腦袋，這讓他有些不悅，因為聽不太清楚分局長講了什麼，只能更靠近、甚至要稍微彎下腰才能聽得清清楚楚。

「有類似的，不過......」
「陳sir會告訴我對方的能力，在他洗腦前阻止他就好。」說好聽點是阻止，說難聽點是用能力將對方吸引過來並用手堵住他的嘴壓倒在地上。

若不巧被對方搶先使用能力，那些汙穢、厭惡、污辱、謾罵、貶低、嫌棄的字詞，已不是第一次聽到，也不會是最後一次，馬賽厄斯早已見怪不怪。

馬賽厄斯的說法讓卡米爾腦袋裡浮現一種只屬於男人的攻擊方式。那種快狠準，能夠將敵人的腦殼擊碎於地面上的果決，俐落又不失準度，配合陳的讀心術能說是一加一大於二的配合。

她想起當時進入分局和馬特一樣擔任二等兵時發生的事。

「啊⋯⋯陳的能力很不錯，我很喜歡⋯⋯尤其是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的部分，我已經想不出沒有他和阿爾法的分局會怎麼拷問其他異能者了。」她雙手擺在後頭，跳下了詭異的空間，確認完休息室的補給品足夠後，沒有給予對方太多的時間就前往下個房間。

「晚點能幫我去醫護室找凜那個矮子嗎？替我拿個消毒水和銀針，我房間的沒有了。」上一次替對方將手臂縫好後就用光了線材，不知道該說是馬特太會受傷還是傷口過大。

卡米爾剛說完，躲開了襲來的火焰，悠揚的在空間散步，並沒有辦法傷害她半分。

「確實，他們兩個還沒來之前的拷問過程都很讓人頭痛。」回想起還沒有陳與阿爾法、甚至連卡米爾都還沒調過來的時候，局裡連一位心靈類異能的幹員都沒有，只能用一般的手法拷問，效率實在不高。

「用暴力逼供還會被上層罵。」優質良好的幹員請勿模仿。

「是，除了這兩樣，還需要什麼？」印象中自己一個月前才跑過相同的腿，看來得再多加注意異能使用的次數與程度了。

一邊說著，一邊看到卡米爾輕鬆躲過火焰，機器人也沒有轉向攻擊她，而是對著自己發動攻擊，馬賽厄斯利用這點，俯身邊閃躲火焰邊繞去機器人的後背，一腳將其踹倒在地，並將右手舉起、掌心朝向天花板。

「可以砸掉的，對吧？」天花板的抗爆建材被馬賽厄斯的能力硬是扯下了一塊並高速墜落，在建材砸到自己之前迅速的向後躲避，受傷的只有機器人，它被壓了個稀巴爛。
馬賽厄斯拍拍身上剛剛附著上的灰塵，轉身繼續跟著卡米爾走。

「就這兩樣。」卡米爾看著對方的身影，默許對方的暴力行為，如果連馬賽厄斯都能摧毀成這般地步，那這訓練室還真是不堪一擊。

女人打開下一道門，無數的燈泡連鎖反應刺疼的閃電，燙傷了卡米爾的指尖，她的視線裡多了不少錯綜複雜的金線，在馬賽厄斯動作前就走向了燈泡的位置，輕而易舉的轉開那顆燈泡，沒有損毀任何物品。

「真搞不懂⋯⋯我的異能並不是最突出也不優秀，為什麼官階卻比你還高。」她看著那顆燈泡，這個問題她問過馬特好幾次，但都沒有獲得解答。

馬特的能力是出眾的，體力與耐力也是，思想判斷上多加訓練就沒什麼問題，明明是在分局待最久的人。

⋯ 「馬特，你不會不平衡嗎？」雖然她問過數十次的問題，卻從來沒有問過對方是否有不甘，只有在這樣的地方單獨相處似乎才問得出口。

不平衡？他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

看著卡米爾輕輕鬆鬆的、不需要什麼誇張異能、不需要強悍的體術、甚至可能連一滴汗都沒流的就解決那顆燈泡，這樣的人成為自己的長官，怎麼會覺得不平衡？

「如妳所說，能者要放在對的位置。官階比我高的人，綜合下來能力都在我之上，這無關年齡與資歷，無論是榮升而離開的前分局長、前同事們、或是妳，都一樣。」

「我只擅長戰鬥而已，且還有許多不足的地方，這樣的我在這樣的位置，也是合情合理。」他揉著自己的手掌，他明白自己十年來都在這個位置的原因是什麼，成堆的悔過書與熟知禁閉室有幾道人為的痕跡便能說明一切。

「妳覺得不平衡？」他也疑惑著這次為何突然多了個新的問題，把握這個機會或許能更加瞭解對方。

「⋯⋯我沒有很喜歡被你們叫分局長。」她沈默了一會兒，把手中的燈泡放在一旁，說：「就像巴克利該擔任這個位置才是。」她雙手插在口袋內，她不覺得沒有異能的巴克利無法坐在這個位置上。

相反的，對方的決策跟經驗都在自己之上，如果只是因為他沒有異能，還真是失去了一個人才。

「⋯⋯我和你也認識五年了，你應該知道我只是想簡單過日子而已，當分局長什麼的⋯⋯不適合。」卡米爾離開了原地，她走入下一個遍佈藤蔓的房間，看著巨樹的生長，拿起腰際上的警棍甩開。

「開間咖啡廳挺不錯的，我記得你喜歡濃縮咖啡？當我的第一個客人如何。」她踹開襲來的藤蔓，硬生生用警棍劈開，釋放的電壓讓樹枝燒焦。

「他應該也不想當分局長？」與之前遇到長官不同，這兩位都不想往高處爬，感覺挺新鮮的。

馬賽厄斯沉默的跟在卡米爾的後面若有所思的在想些什麼。他知道卡米爾不想當分局長，只是覺得有點可惜，也有些焦躁，天知道她什麼時候會再被調走，跟在身後這樣的距離對他來說剛剛好，她再跨出一步就有點過遠了。

進入房間之後，襲來的藤蔓與咖啡的話題就將他拉回現實，真不愧是咖啡因人。

「濃縮咖啡能做成特大杯的嗎？不行的話就不去了。」把從四面八方攻擊而來的藤蔓全部集中緊握在雙手，連同往卡米爾方向過去的也是。

「......開玩笑的，請讓我成為第一個客人。」怕自己講的話被當真而被拒於門外趕緊道歉，也將所有的藤蔓與樹葉都聚集在自身周圍並拉扯，使巨樹露出像是核心一般的地方。

「麻煩妳了。」抬頭望向核心點了點頭，示意請卡米爾過去破壞它。

「他啊⋯⋯總是嚷嚷臭小鬼，但還是會為了薪水跟責任做下去的，最適合當鎮壓局警察的人⋯⋯如果局裡有一半的人和他一樣，世道也不會這麼混亂了。」

她看起來輕鬆，事實上只是因為馬賽厄斯的協助讓他不太需要花什麼力氣，就和一開始搭檔時一樣。

「⋯⋯你該改掉咖啡因成癮症了。」她打斷了藤蔓的攻擊，警棍在手中轉了一圈，往核心的方向丟去，巨大的雷霹在核心上頭，巨樹成了燒焦的柴火。

卡米爾走進正在燃燒的樹根，撿起了那把警棍。

「你可以回辦公室了，我把這些破銅爛鐵丟給上層，大概就有新的訓練室了。」卡米爾拿起一罐礦泉水喝了一口，替馬賽厄斯拿了運動飲料，只是颯爽的揮了揮手就離開了原地。

「......沒有咖啡因會很想睡。」大量服用異能抑制劑的副作用過於強烈，相較之下比較不傷害人體的做法也就只有攝取咖啡因了吧，至少他是這麼想的。

收到指令後點了點頭，朝著反方向走了出去，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轉頭對著卡米爾的背影喊道：
「我去買杯咖啡。」也不管對方到底有沒有聽到，反正他已經決定要前往有賣特大杯濃縮咖啡的咖啡店了，順便帶杯摩卡回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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