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礫石狂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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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然

҉僅҉剩҉的҉那҉絲҉微҉光҉被҉霧҉靄҉吞҉噬҉─҉─҉─҉


latest #45
🐧帕迪 尼爾森
11 months ago @Edit 11 months ago

那就像是繁花盛開、碩果累累的季節結束後迎來的嚴酷之冬。

漆黑的大地不再像紅紗路般一覽無遺,聳立的黑岩林立如同鬼魅,乍看就像是在黑海上浮沉的海市蜃樓,卻是真實存在著,岩峰銳利,砂礫亦同,彷彿一個不當心便會割裂肌膚,為此,他換上了厚實的皮革長靴,畢竟行走在如此砂礫地上將腳給弄傷絕對不是好事,反反覆覆,終有一天會潰爛。

曾經經歷過的事他可沒打算再一次體驗。

花草,綠意,清透的泉水,瀰漫在空氣中的香氣都像是一場遠去的夢,夢醒之後有的只有大漠展現給人類的排拒,呼嘯在黑岩間的囂聲風聲吵雜的像是喝斥著不應存在在這片大漠的隊伍,夜風凜冽,就連紮營時帳篷都被刮的獵獵,擾人清夢。

受傷的人也變多了,充斥在四周圍盡是潛藏的危機,不出幾日便讓人士氣大減。

每當看見有人受傷時他總是會想起在花剌刺結識對學習熱誠的醫生,許是要夜夜接待受傷的成員,繁忙之餘還有心力和時間去研究那本醫鑑嗎?他也會想起在守夜時結識的警慎又排外的小少年,那麼小的身版怕不是要給狂風颳跑了。

紛紛雜雜的心思就像狂風裡夾帶的沙石刮人的留下痕跡,狂風也吹的人口乾,薄薄的面紗遮掩不了什麼,阿蘇卡也早早圍上層層布巾保護著被吹的乾裂的唇,風是自由的,風是輕柔舒適的,但同時風也是狂暴的、殘忍的,變化莫測的。

҉能҉夠҉輕҉易҉地҉摧҉毀҉什҉麼҉。҉

儘管如此,他依然追尋著風的方向。

即便看見了夾道的枯骨,破碎的板車,斷裂的車輪,在風沙侵蝕下破敗且四散的商貨,但這些沒能讓商隊停下腳步,義無反顧的走向東方。

但儘管是如此嚴苛的環境,至少水資源並不匱乏,每當過了一天、半天,他們總是能夠找到露天泉水或山泉滲潭,將消耗的水囊再度填滿,帶著疲倦掩藏在黑色的遮蔽下紮營休息,聽著凜冽的夜風刮過頭頂。

在篝火燃燒的溫暖裡品藏著蜜意的酥脆,內裡的飽滿紮實,沾鋪上細緻綿密的鷹嘴豆泥,若是嫌膩了點還可以往蜜饢餅上擠上幾滴酸口的檸檬,阿蘇卡窩在圍繞營火的一隅,嬌小瘦弱的嚮導在夜裡一身白衣瀅瀅月色,與其他成員敘著輕淺。

「我當嚮導最開心的事,就是蜂蜜幾乎免費,三姐妹商團前身是黑森林蜜商,只要商團賺錢,毎年底都能收到配給報酬。」

「學醫能改變很多事,占星學角度來看,我必然會是不幸而早死的人,然而我老家花園有滿山漫谷的鼠尾草,我又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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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蘇卡並未聽完那嚮導的話語,只是拍了拍手中的麵包屑,離開了溫暖的溝火,前往駱駝的圈憩處視察,儘管此處是人類不好生存的過道,但是掩體多,岩縫也多,生活了不少動物,儘管至今他尚未看見中大型的猛獸,倒是見過猛禽乘著狂風而去。

阿蘇卡一刀斬斷了潛伏在駝群附近的蛇的蛇頭,隨意的將之別在腰間,巡視著周圍的動靜,而在迎著風的嘯音和夜晚,駝群們全都乖順的擠在一起依偎著取暖,阿蘇卡拍了拍因為吃了一嘴檸檬殘皮而甩著腦袋的乾酪,無良的笑了笑。

「看你還敢不敢什麼東西都往嘴裡吞。」

從乾酪的嘴裡扯回被嚼住的布巾,阿蘇卡有些無奈,拍拍那駱駝讓牠回歸群體裡休息,他這才往自己在岩壁凹處搭好的小帳篷裡鑽入,他的鷹鵰正安穩的棲息在棲木上,壺型燈燃燒的火光照在牠深色的羽毛上,輝映出光澤。

「接下來的路會越來越辛苦的。」

即便都是同樣的狂風,但在累積下來的疲勞裡總是會讓人感覺更加艱辛,阿蘇卡拿出小刀將手中的蛇皮割開、剝去,他剃下了一片肉餵食到鷹鵰的嘴邊,「多吃些。」多吃的一份食物就會多一分力氣,那是生存的要件。

「你可還要陪我長長久久的。」

鷹鵰仰首吞下了蛇肉,嘴喙咬動著發出咔嚓聲,阿蘇卡微微一笑,又給他的夥伴餵上一口蛇肉,他將蛇膽串在了刀尖上放到了壺口燃燒著的火焰上,滋滋作響,小巧的蛇膽在火烤下逐漸變了色,小小的帳篷裡飄散著一股微苦的肉香。

他聽著帳篷外呼嘯的風聲,輕輕吹了吹被烤熟的蛇膽,仰頭嚥下,椰棗吃了半條蛇,阿蘇卡將剩餘半條蛇片成了薄片,掛在小帳篷外風乾,等到了早上他便有新的存糧,剩餘不能吃的骨頭內臟他埋入了礫石沙地裡,那會成為蟲子的食物。

吃與被吃,生與死,交織在動盪的深夜,狂風依舊嗚嗚呼嘯,阿蘇卡將自己裹在羊毛毯的溫暖裡,手上把弄著系在腰上的眼瞳護符,冰涼的琉璃被手溫捂的溫熱,連日來的氣候變化讓人隱隱不安,風雨將至。

旅途不會永遠順遂,人禍、天災、疾病.........

看來今晚不會有個安眠時光了。

҉回҉憶҉的҉陰҉影҉在҉耳҉畔҉細҉語҉著҉無҉常҉。҉


一夜無夢亦無眠,阿蘇卡早早的起身,甚至天還未亮,他將風乾一夜的蛇肉干打包在小袋中,放入隨身側包裡,收拾著他的小帳篷,打包好後便到的駝群的憩處,為他們添上飲水,將行囊固定在乾酪的身上──不久後,營地的炊煙被風吹散了,天地開始甦醒。

商隊在狂風裡蹣跚而行,即便午時天色依舊暗淡,好似這天地都被困在了即將甦醒而睏倦的睜不開眼的那一刻,異常的氣候遠比昨日更勝,阿蘇卡皺著眉頭遙望的遠方,就連視野也灰濛濛的難以看清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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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然

҉҉僅҉剩҉的҉那҉絲҉微҉光҉被҉霧҉靄҉吞҉噬҉─҉─҉─҉


狂躁的黑色塵暴像是拔地而起的兇獸,也像大海傳說在巨浪裡席捲一切的巨大海獸,貪婪的吞食著可見的一切萬物,所有都被黑色塵暴掩埋,就連天空的一絲烏雲都看不見,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狂風裡尖銳的沙礫割破了衣料與皮膚,在巨大的、巨大的災害下蔑視著生命的掙扎。

「沙塵暴要來了!大家停住腳步就地找掩護!」

「我需要更多人手去協助駱.......」

嚮導的喊聲淹沒在風聲裡,阿蘇卡他也沒多餘的時間去將對方喊話聽完,他現在所要做的便是負責好他份內的工作,他扯動韁繩,強力的控制似乎略顯慌亂的乾酪,年輕的駱駝在他的控制下總是鎮定下來依隨著阿蘇卡的指示前行。

人聲、駱駝聲皆被掩埋在震耳的風聲,巨大漆黑的砂礫城垣漫天蓋地的向他們席捲而來,他們需要把握在來襲前的前一刻將駱駝與商貨都固定好,駱駝隊的成員們在沙暴裡揮舞著雙手,無聲的傳遞著配合。

他們靠在一處岩壁旁,將商貨聚集在中心,利用布與繩盡可能的固定商貨,本來搬運商貨的駱駝圍著商貨低伏聚攏,環繞成一個大圓圈,不只可以保護商貨更可以保護駱駝本身。

危難之下的群體扶持著彼此度過風暴,雷電轟然響起,在撕裂天空的強光下,阿蘇卡尋找著聚集過來的駱駝與人,鳥影落在了地上,隨後雨點紛紛而至,猛得回頭望向空中的阿蘇卡面上的薄紗早已失了蹤影,飛濺在空中的細碎礫石在他的面上留下了幾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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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這裡!」

唰唰唰──────


嗶──嗶嗶──嗶──

哨音尖銳的響起,那是信號,倘若遇上了風災,如果椰棗因為風勢無法近身讓自己安置,那麼就必須躲到最近的掩體,阿蘇卡知道駱駝圈緊貼的岩壁附近有一道裂開的岩縫,其實在不久前他早已讓那隻鷹雕飛去那裡躲避,但忠心耿耿的鷹鵰又飛出來撲騰著雙翅不願離去。

儘管最終在嚴厲的視線和尖銳的哨音下,最後依舊順著刮來的風勢,歪斜的飛往岩縫的方向,阿蘇卡只能夠壓下心中的擔憂,繼續在駱駝圈外圍協助前來匯合的成員。

不一會兒他看見了一頭比起其他駱駝體型還要嬌小些許的駱駝徬徨著朝他們靠近,阿蘇卡沒能看見那頭駱駝的主人,他迎著風快步上前之時,才看見有一道嬌小的身影掛在駱駝的側面,緊接著狼狽不堪的摔落在地上。

阿蘇卡連忙將摔在地上的人拉起,見到的是一汪湖水,少年如同湖水的瞳孔充滿了惶亂不安與恐懼蔓延。

他昨日還在想著這小東西怕不是要給狂風刮跑了,今日便如此,但他眼看狂暴將至,不及多說些什麼,只是一手扯住了駱駝的韁繩,一手將瘦小的少年抱入懷中,拔腿奔至駱駝圈處,他找到了他的乾酪,他是將牠安置在駱駝圈外側,但倚靠在一處突起成斜三角狀的岩塊旁。

他手腳麻利的將少年的駱駝也栓在了一起,他從乾酪的身側猛地抽出了一卷固定在最外圍的布捲,抖開可見綠布上錐狀的精緻刺繡,剎那間他想起了在市集時攤主告訴過自己的話語。

那是風與箭的的圖騰,象徵著對風的駕馭與助力──

這是冬季的布料,用羊毛及蠶絲編織而成的厚實與溫暖,能夠在狂風沙雨裡溫暖的包裹住這少年,不讓尖銳割傷他,儘管他從駱駝上那一摔已經摔的臉上都是擦傷了。

只願風的布料在這惡風裡能夠護住他。

「好好待著。」

他將被布料包裹好的少年塞入了三角岩塊下方的縫處,昏暗之中他依舊能夠看見那少年湖水一樣的雙眸動盪,恐懼纏繞著他,讓他僵直的彷彿恐懼的小動物動也不敢動,阿蘇卡這時候才發現他的手正緊緊的揪著自己的胳膊,而自己現在才注意到了疼,這是該抓的有多大力?

「等到風暴過去了,就會沒事了。」

阿蘇卡低沉的嗓音輕柔的說著,他伸手輕輕捏了捏緊抓自己不放的手,感受著少年的顫抖,但他無法花更多的時間等到少年鬆開他,不得不用了點力氣才將他們分離,阿蘇卡伸手摸了摸對方蓬鬆的像絨球似的腦袋,不待他回應便將布料拉下,將少年掩在布中。

他依稀可以聽見在布團下那少年似乎發出了什麼聲音,但他沒能夠聽得真切,更無法靜下心來仔細凝聽,那道漆黑的牆圍更加的逼近,他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阿蘇卡拉著兩頭駱駝讓牠們更加靠近,嚴嚴實實的將藏匿少年的空間擋住,阿蘇卡再度起身,但此時的風勢更加的狂躁,逼得他不得不佝僂著身,抵抗著風勢離開,留下少年蜷縮著躲在柔軟裡。

不久他幾乎已經看不見任何身影,不管是人類或是駱駝,在他將要放棄的時候卻在視線朦朧處隱隱約約的看見另一道人影,隨之是迎風滾來的一團灰僕僕的小毛球,他下意識的一把撈起捧入懷裡。

「哎!」他大聲朝那人影呼喊。

他無法確定那人是否有聽見,但更有可能他的呼聲早已被狂風吞噬,就連他自己也因為猛地加劇起的風勢給吹的一個踉蹌,後背狠狠的撞擊在岩壁上,他可以感受到相隔一層布料的岩壁依舊尖銳,已經沒有其他餘裕了。

他只能夠盼望那人會跟著自己前往安全之處,阿蘇卡無法回首,只能向前。

阿蘇卡緊貼著岩壁,簡直就像直立著匍匐前行,風勢大的讓不得不像隻壁虎一樣緊緊貼在壁上,他往前摸索著一邊留意著被自己捧在懷裡的毛絨小生物不要給壓扁了,抗著狂風慢慢向那道岩縫挪去,其實最好的方法是他留在駱駝圈裡一起避難,但他做不到。

他不知道這場沙塵暴何時會結束,他也不知道他的椰棗在逃難的過程裡是否有受傷,假如牠撐到岩縫卻受傷了,在面臨不知道何時會結束的災難裡,他需要找到牠,確保牠的安危以及即時幫牠療傷,阿蘇卡有些苦笑,他的椰棗偶爾不是那麼聽話。

摸索著的手摸到了岩縫的凹處,阿蘇卡一個使勁將自己轉入了那道岩縫裡,卻不小心磕著了額角,但即便血跡沾染在岩上也因為漆黑而看不見血色,那是一道略微斜角劈開的岩縫,下寬上窄,雖然依阿蘇卡的體格而言有些障礙,但他還是勉勉強強的鑽入岩縫裡。

狂躁的風勢被隔絕在岩縫外,岩縫中則是冷涼無風,略帶潮溼,但鑽過了入口的狹窄後便頓時開闊了起來,他還是能夠聽見來自岩縫外的呼嘯聲還有陣陣雷聲,但沒有光透入的岩窟漆黑昏暗。

在阿蘇卡摸索著側包尋找可用之物時,捧在懷裡的毛絨小玩意掙脫了他的懷抱,但他也無心去找尋,畢竟岩窟對小動物來說總是安全的地方。

阿蘇卡翻出了小刀,將外袍未濕的地方割下,他摸索著拿出了玫瑰精油倒在揉成一團的布料上,用打火石點燃,易燃的精油頓時伴隨著郁郁花香一同照亮了眼前可見之處,阿蘇卡趕緊環顧周圍想要找尋是否有其他可用之物。

而一聲嘯聲連同振翅聲向自己襲來。

「椰棗。」

阿蘇卡展開了笑容迎接他的家人歸來,既然飛行與停駐都沒有什麼問題那便是沒大礙,就是羽毛有些凌亂,阿蘇卡伸手輕輕撫摸著站在自己肩上的鷹雕,將注意力重新放圍四周環境,畢竟布團燃燒的時間有限。

這是一處不大但挑高的空間,往前還有兩處的叉路口,地上遺留了幾個木箱和早已變得骯髒的布料,一些乾柴,凌亂的散落幾只完整的和破碎的陶碗,還有一些看起來是被人吃剩的細碎骨頭,看來這裡曾經被人當作旅途的休憩處。

阿蘇卡翻找了一下箱子找到了一壺沒用完的燈油,他掰下了箱子的木板,將髒布捲在木板的前端後浸滿了燈油,利用快要燒盡的布團餘火點燃了火把,這下子就能夠暫時放心沒有火源可以使用───

肩上的椰棗咬闔嘴喙發出了喀搭喀搭的聲響提醒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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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蘇卡回首,望向了入口岩縫處,一道身影緩緩踏出,在火光的照映下岩縫更顯漆黑,也更加突顯了來者的一襲淡色,淺色的髮梢還淌著雨水,白皙的面容有一半被黑色的面紗所遮掩,僅透出一雙新綠茵茵的瞳眸。

而他的懷裡正抱著一隻毛茸茸的耳廓狐,那個大小正是不久前從自己懷裡鑽出去的小東西.......一切的關聯都連結起來了,原來當他在外面看到的那人影是追了這小狐狸而來的,儘管自己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很高興又有一位商隊成員安然無恙。

青年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自己,或許是在思考怎麼開口又或許是在打量著自己,不管如何阿蘇卡又扳下了一條木板,做了第二根火把後緩步走向了那青年,隨著自己的靠近青年微退了一步。

「我是阿蘇卡,牠是椰棗,該怎麼稱呼你?」

阿蘇卡將第二根火把遞到他的面前,微微一笑,開口詢問,而眼前的青年只是靜靜的注視著自己,彷彿要看透自己些什麼似的,半晌後才用空餘的那隻手接過了火把。

「.......」

儘管阿蘇卡並不認識他,但他是認識阿蘇卡的,儘管眼前露出和藹可親笑意的舞伶是友善的,甚至救了他的狐狸,但這一切都無法掩蓋這個男人看起來很危險的事實───又有多少人能夠飼養並教育好一頭猛禽呢?幾乎不離身的兩把彎刀,藏在外袍底下訓練的結實精悍的軀體以及遍布的大小傷疤。

他看見了什麼呢?

一名包裹在舞伶妝扮下顯然訓練有素的危險男人。
他需要時刻保持戒備與觀察。

「.......諾亞。」

又過了一會,青年才緩緩道出自己的名字,略微抬了抬手中的狐狸又道:「帕克。」沒有多餘的話語,僅僅只是回應了一人一狐的名字,如果可以,他並不想和他人有太多的牽扯,不管是眼前的阿蘇卡或是商隊的其他成員。

「是嗎,那麼諾亞你看我們要不先探索一下岩窟?也許還能夠找到些什麼有用的東西。」

面前的青年帶著疏離淡漠的味道,商隊裡形形色色的人很多,有熱情的,自然也會有冷淡的,對於青年的反應阿蘇卡並不多介意,他只是提議了接下來岩窟的探索,畢竟外面這風暴也不知道會延續多久,就算這青年沒出現,他也是會捱個探索通道。

「.......行。」

青年並未拒絕,只是點點頭後率先走向了其中一條通道,阿蘇卡看著他的背影,下意識的提醒了聲:「一路上當心點。」

「先生,您也是。」

青年停下了腳步,微微側身望向了釋出善意的阿蘇卡,輕輕頷首,語氣之中染上了溫和有禮,接著便再一次轉走入,阿蘇卡也只是望了一會,便也舉著火把朝另外一條通道前去,腳步聲迴盪著,片刻後在昏暗的岩窟裡有一道陰影悄然無聲的出現,他靠在阿蘇卡進入的通道入口,凝神細聽著。

答答
答答
答答........


腳步聲逐漸遠去,那青年才再一次無聲無息地返回他的通道,撿起被他靠在岩壁旁的火把,將小狐狸打撈起來後,無聲無息地隨著火光的搖曳深入通道深處,這確實是尋常的探索,不存在什麼其他的陰謀。

阿蘇卡緩步走著,並未留意到自身後方發生了些什麼,只是專注於眼前的情況,相較於靠近岩縫出入口的空間,走入通道之後便可以感受到越往內部走去空氣越顯乾燥,這是一條不短的通道,通道的岩壁比起外面感覺還要更加平整一些,依稀像是人工開鑿出來的。

內層岩層的堆積與外面的漆黑外表呈現出不一樣的色彩,火光照映著靠近底部的一層呈現白色的岩層,阿蘇卡彎腰觀察,觸手質感細膩,一碰便崩解出細碎的白粉,忽然,阿蘇卡注意到指腹底下有著什麼,他掏出了小刀摳挖著。

沒多久白粉之中出現了一個鐵灰色三角狀的硬物,他廢了點時間才將那東西從岩壁裡掘出,那是一個有手掌大的........牙齒?是牙齒對吧?看起來就像放大數倍的蜥蜴牙齒,只是更大、更寬也更扁,阿蘇卡並無法辨認出那是什麼,也許是遠古蜥蜴遺留下的骨骸吧?

說起來那個被他塞到岩縫底下的小傢伙好像對牙齒有興趣.......記得之前在花剌刺市集的攤位上,他就有販售以假亂真的牙齒石雕,想起那小東西,阿蘇卡更是想起那雙蕩漾恐懼的雙眸,孤身一人躲藏在那裡,肯定很害怕的。

儘管阿蘇卡很確信他選擇的地方沒出意外是肯定能夠躲過沙塵暴的襲擊,只是也許對方是初次碰到這般規模的風害,孤身一人的心情會有多麼恐懼呢?但他無法留下,即便可以,也沒有多餘的空間了。

不由得又長嘆了一口氣,就算他再怎麼想,反正在沙塵暴結束之前他也無法離開,阿蘇卡將那枚未知生物的牙齒收到包裡,繼續舉起火把忘通道深處探索,也不知道另外那個青年在探索的過程裡是否還順利。

再怎麼長的通道也會有盡頭,也許是死路也是是豁然開朗的空間,阿蘇卡在這盡頭處愣住了。

哪是一處相對開闊並且被整修的平整的岩窟,沒有其他的通路了,在眼前可見之處的壁上皆是畫作,儘管多半斑駁難辨,但還是有幾處是完整的壁畫,他可以見見他所熟悉的綠洲、沙漠、類似花辣刺聚落的城鎮,也有他所熟悉的聚落族群的樣貌與衣著,但畫面上有一個他所不熟悉的列隊。

穿著他所不熟悉的服飾、髮型的隊伍或捧或扛著某物,阿蘇卡細細的觀察著,便認出了幾項他曾經在薇涅沙海港見過來自東方丹的商貨,薇涅沙這海港國家壟斷了來自東方的香料絲綢與貨資,這些壁畫難道是東西方貿易的圖畫嗎?

難道在久遠久遠之前,東方丹也曾經向他們一樣踏上探索未知的旅途,只是他們是往西而我們是往東,曾經在內陸出現過貿易的絲路?

畫作斑剝也難掩其巍峨與盛大,倘若這些畫作沒有毀損,那該會是一幅多麼震撼的光景呢?

但是時間永遠在這裡靜止了,阿蘇卡注視著遺留在此處的畫筆及顏料罐,牆面上還留有空白的地方,但完成這幅壁畫的畫匠也不再存在,阿蘇卡沒有去動留在這裡的其他物品,畫匠留下來的生活痕跡與他的畫作的時間將永遠停止,彷彿只要輕輕碰一下就會風化碎裂。

阿蘇卡凝視了好一陣子這才緩慢的退出,將那既往的歲月靜悄悄的留在了此處,在他的旅途裡留下了濃厚的一筆。

那位不知名的畫匠是自己決定要離開,或是死在了那黑色沙海的某處呢?阿蘇卡不經的猜想著,慢慢返回了原處,但那青年尚未歸來,留在這個空間裡的只有自己和椰棗,而透過岩縫的出入口還能夠聽見外面猛烈的風聲呼嘯。

阿蘇卡將所有的木箱都掰斷當成了柴火用,在他手中的火把燒盡後他升起了一堆小小的篝火,等待著那一人一狐的歸來。

「你回來了,我在我那條通道發現了很不錯的東西。」

沒過多久那人便慢慢的從漆黑的通道裡走出,他們雙雙對視著,阿蘇卡朝他微微一笑,招呼著他落坐,那青年沉默了一會後隔著篝火在阿蘇卡的對面坐下,聽著阿蘇卡向他詳盡的敘述著發現了未知生物的巨大牙齒以及壁畫岩窟的光景。

遙遠的時光被畫筆封鎖在了當下,儘管斑剝卻依然震撼,阿蘇卡描述著東方來的商人手裡捧著的稀罕物件,一時之間卻有些難以形容,那畫面光是講述似乎也難以忠實的描繪出的壯麗,「要不,你也去看一看,反正我看這沙塵暴一時半會之間也結束不了。」

青年輕緩的眨了一下那雙翠綠色的眼眸,也不知道是被自己說動了,或是什麼原因,他起身暫別了阿蘇卡,帶著新做好的火把前往一探究竟。

不知道那壁畫會帶那青年什麼樣的內心震撼呢?

等候的過程裡阿蘇卡一面輕輕的給羽毛有些凌亂的椰棗在好好的檢查了一番身體,確認沒有任何內外傷之後才順著那凌亂的羽毛將之梳理整齊。

阿蘇卡沒有特意去計算時間,受困在某處之時,總是會讓人感覺到時間過的異常漫長,對於躲在岩縫底下的那少年也許更勝吧?因此他不想去計算時間來更多加的折磨自己,他只是靜靜的等待並且休息,畢竟等到出了岩縫後又該有得忙碌了。

在阿蘇卡添加了第二次柴火的當下,去探訪岩壁的青年再一次的歸來,也許是錯覺,但青年的眼神有有些許的流連,但很快地又恢復如初的平靜,阿蘇卡不由笑問:「是很不錯的壁畫對吧?」

「........是很不錯。」

青年靜默了一會後,緩緩答道,就連他也說不清那股觸動該如何形容,而阿蘇卡看著他的表情和話語也能夠明白在美麗之前什麼樣的形容都蒼白的。

「對了,你有在你那條通道裡發現什麼嗎?」

阿蘇卡沒有在多加追問岩窟壁畫的感想,將觸動留給對方慢慢的消化,他換了一個話題,詢問著對方的那條通道有何發現,會是那位失了蹤的畫匠的生活空間嗎?他暗暗猜想著。

「我沒發現什麼,只找到了這本書。」

相較於阿蘇卡可以算是豐富的探險,他那條通道幾乎什麼都沒有,只是一條拐了個彎但很短的死路,只是他留在那裡等待著阿蘇卡先回到原處後他才出來,在等待的過程之中放任著那頭小狐狸東扒扒西挖挖的,意外的發現被藏在隱密窟窿中的書冊。

那是一本老舊的的書冊,寫著有關精靈的幻想故事,他原本沒打算帶走,但想了想他需要帶點探索的成果,這本書也許也可以帶回去給家人,儘管那著實有點累贅,但最終還是將那本舊書捎上。
「書?我能看看嗎?」

聞言,阿蘇卡不由向人借閱,青年依舊是沉默了一會後才將書冊借出,阿蘇卡小心翼翼地翻動那老舊的書頁,故事的開頭由一名人人都讚誦著聰慧的少女阿蒂莎開始說起........他喜歡故事,更不要說是像這種秘而不傳的故事,那甚至比起石窟壁畫還要更加吸引自己。

直到那青年往篝火裡添加柴火而響起的劈啪聲後他才猛地回神,有些不好意思的望向了依舊帶著平靜眼神的青年,他很輕巧的將書冊闔上,青年還是靜靜的注視著自己,說不上是警惕或是觀察,對方相當的善於收斂情緒。

「我特別喜歡故事書,我很喜歡收集各式各樣的故事,結果一個不當心就看得太專注了。」

阿蘇卡一邊說著一邊有些戀戀不捨的輕碰著書皮標題《寶戒魔靈》,他才剛看到阿蒂莎在泉水邊拾獲一枚有著不可思議氣息的美麗寶石戒指呢。
「你看過這本書了嗎?」

看見對方搖頭,阿蘇卡幾乎是下意識的便開口為他講述故事的開端,當然他沒能看到的部份則是興致勃勃的臆測了幾個可能的發展,而諾亞只是靜靜的聽著,眼前的舞伶似乎真的沒有任何的意圖,單純的喜歡著故事,而在他開口詢問是否可以跟自己購買或是易物時便答應了他。

「你那麼喜歡就拿去吧。」

錢?他沒有太多的物慾需錢,以物易物只會增加不必要的累贅,雖然他想過可以帶回去給家人,但想想也是挺麻煩的,更何況他一點都不在意那本書,更不要說是故事,當時會拿過來也只是交個差,諾亞摸了摸在自己大腿上的狐狸,道:「就當作是幫助牠的酬勞。」一口阻斷了阿蘇卡想以金錢或是商貨的交易念頭。

反正作為同個商隊的成員,他還是曉得需要表現出一些友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阿蘇卡最終便笑著接下,就他目前相處下來,他想眼前這名青年大概屬於怕麻煩的類型吧,似乎就連交際都覺得麻煩的話少,大多數都是自己說話,他聽著,對故事似乎也不太有興趣,應付著搭話個幾句,畢竟如果事沒有興趣的人也就當這本書為廢紙,阿蘇卡笑了笑,割下外袍的布料小心翼翼的將書冊包好收入包中。

「希望商隊不要有太大的損失。」

阿蘇卡便也不再提起書的話題,而是提起了他們共同會有的話題,畢竟他們都還要靠著商隊繼續旅行下去的,阿蘇卡拿出他今早才曬好的蛇肉,將木板削成籤串起,架在溝火旁烤著,在肉香之中他們淺淺淡淡的對話,默契的不深入其他的話題,單單只針對風災與事後的工作應對。

到是對於烤好的蛇肉,那隻小狐狸的熱情程度顯然遠遠高於他的主人。
剛剛還緊緊的黏在青年身旁,但一拿出蛇肉便一點一點的挪了過來,當蛇肉烤好了時候更是直接將一對小爪子按在自己的大腿旁等著討食,椰棗嘴喙咬動著嘎擦嘎擦,但終是沒有展現出排斥或是攻擊性......好歹自己也是好好教育過牠不能攻擊除了生活在野外的動物的動物。

估計椰棗還認為這隻小狐狸柔弱的不得了吧,啪的一聲將自己餵給他的蛇肉拋到了小狐狸的面前讓牠享用,而自個則是窩在自己的肩膀上梳理著羽毛,漸漸的,岩縫外的風聲漸微──到了該出去的時候了。

出了岩縫後那青年很快的便帶著狐狸離去,留下自己還站在岩縫外仰頭看著那毛毛細雨,黑色城垣碎裂了一地留下的是一片的狼藉,儘管下著毛毛雨,天空上也遍佈著灰僕僕的雨雲,但這天色卻是微亮了起來,不再昏暗的難以視物,陽光在灰雲後面蠢動著,等待著自己的光線穿透,帶來光亮。

雨細碎的下著,冷涼、冰冷。

是誰在細碎的哭泣?

掩埋在沙礫底下的枯骨、冷透的皮囊。

亡者逝去,生者掙扎,所有碎裂一地。

總有一天終將被忘卻,如果不曾留下些什麼的話,虛無飄渺的消散,被遺忘了的故事不會在有人傳唱,那麼那終將側底的消失,阿蘇卡輕輕抹去額角的血痂,揉碎在了指尖,被雨水浸泡而化為血水淌落。

「我會記得這天。」

阿蘇卡注視著一段距離之外的駱駝圈,躲藏其間的人們正緩慢的站起,或許茫然、或許疲憊、或許悲傷、或許憤怒,交織在暴風後的細雨裡茫茫。

但人們終將會站起,不管是行屍走肉或是振作精神,人們終將會站起來,繼續走下去......若非如此,那麼就會結束,將生命拋擲,赴身死亡羽翼的振翅,所以他們還會繼續活著,繼續走下去。

而他會記得這個故事。

記得在春日時節,黑庫庵的沙塵暴。

他會講述著、唱著這則故事。

記在他心中的故事,是他的緬懷。

故事不會結束,只要他還記得。
因為故事是生命存在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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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迪 尼爾森
11 months ago @Edit 11 months ago

▍STAGE 《3》 黑庫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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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錄總表



寶戒魔靈,諾亞贈與

🐧帕迪 尼爾森
11 months ago @Edit 11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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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聯篇幅:殘光With科恩

關聯篇幅:黑庫庵With諾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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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迪 尼爾森
11 months ago @Edit 11 months ago
首先要感謝 cohen0303的出借,讓蘇卡可以打撈小精靈一回合,小精靈好看的故事在這裡!!
PS:布匹來自於戴爾頓中在市集上攤位,中之就不好意思@了.....其實我也不知道該不該@(抹汗

也特別 still_leaves:  的出借,太渴望擁有寶戒魔靈的中之臭不要臉的上門搶劫(搶劫),很好心的願意讓渡蘇卡喜歡的故事書給他!

還有吉爾中(幹嘛不@)ㄉ吉爾被我綁架來當背景板了(好)
🐧帕迪 尼爾森
11 months ago @Edit 11 months ago
以上感謝本篇ㄉ名冊完成,中之可以腦袋空空與無論次ㄌ (回來)

一個拖拖拉拉又是到七號才完成主線任務的烏龜中之,借用了好多人寫的真的是有夠緊張,還好有寫到的地方都有被接受真的是太好了(抹汗)
脫掉面紗的蘇卡看起來好像有點兇巴巴(?

挖哩咧,中之真的腦子好空空空喔????一時之間不知道要說啥了,這邊算是稍微有點噴字嗎?總之只好感謝願意將蘇卡故事看完的人們(合掌/什麼奇怪的語氣)

總之總之,結尾還有個當天夜晚接續的交流故事還沒完成(抹汗)希望我也可以順順利利的完成!!

總之希望有把沙塵暴的緊張感還有岩窟大冒險的探索感(?)寫好。

我感覺好像還要說啥咪,但腦子空了只好隨風而去了(回來
什麼以前哪塊不長眼的砂子弄傷過蘇卡的腳我要衝上去宰ㄌ 但是蘇卡砍蛇好帥

不戴面紗真ㄉ看起來比較兇 (怎麼是這個臉)在風暴中沉穩溫柔的模樣也太好了吧我大哭……

撞到後背的岩壁我這就去磨到拋光 氣死了我痛哭流涕蘇卡要記得處理傷口……還有睡覺……
cohen0303:
各種篇心蘇卡的發言(好
謝謝科恩中對蘇卡的愛護好好

有的有的,放心,蘇卡他後來有好好的去照顧傷口的,別擔心!!!!
基本上蘇卡痛或不舒服不太會表現出來,他也不希望小朋友擔心,他會好好睡覺ㄉ
康桓🔪吉爾💊
11 months ago @Edit 11 months ago
幹麻不@好好笑,我來緩緩爬完
感謝ㄋ借吉爾去寫,我覺得沙塵暴那段時間吉爾應該很忙⋯⋯但蘇卡要是需要藥品還是可以找吉爾ㄚ!蘇卡要好好保重⋯⋯不過在沙漠中會比較辛苦的描寫也很真實,熬過的就要繼續走下去
r_fc: 我已經帶著蘇卡去找吉爾醫生治療了(好,那邊我有乖乖@(幹嘛在這裡說

吉爾也一定忙到翻天,人那麼多,醫生就小貓幾隻(?)一起熬過天災後的忙碌((一直打擾
|漠海| 諾亞🦊
11 months ago @Edit 11 months ago
啊啊啊我跪著爬完文ㄌ 我沒想到蘇卡好像傷的有點重救命???諾亞這個沒良心的難相處就算ㄌ,怎麼沒看出來人家受傷???還不對蘇卡好點 (來自親媽的咆哮

冷靜應對沙塵的蘇卡也好好看…我一直看(好沒意義的感想

ㄚㄚ再次感謝蘇卡中幫我把諾亞前後都寫完ㄌ…一本書換來的美麗圖片跟小說太值ㄌ 我賺爛 而且你居然多放了前後續的創作連結樓!!!你真的好好 好誇張
still_leaves: 他的背是有一點點比較重的瘀青跟挫傷,這邊有畫到!但其實應該範圍不太大(?

蘇卡他就如果不是真的很嚴重的傷他其實就也蠻會裝的,不太喜歡被人發現他受傷(
諾亞願意讓渡故事書給蘇卡,蘇卡就已經很開勳的!!對他好好的!!!
拿到好看的故事書,蘇卡就賺爛的(大聲
相關的創作當然要好好的放好連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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