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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幕中｜

「⋯⋯」巴洛克看著五大塊被維納斯從包裡翻出來的煙燻肉，眉頭皺得夾死了三隻蚊子。

「⋯⋯肉現在賣兩個金幣一塊哦。」維納斯語氣毫無起伏地說。

聽到友人無情的提醒，巴洛克發出了有點無助的聲音，「我知道⋯⋯唔⋯⋯」一邊說著一邊惱懊地亂撓著頭。

吃過晚飯後，趁著這晚剛好兩人都不用守夜當值，她們打算好好盤點一下大家手上持有的物資。看著那五大塊相當巨型的肉，維納斯一點都不意外。基於這種沒甚麼用的默契，她當時面對香氣四逸的肉硬生生的忍了下去，一塊都沒買。倒不是說她不反對錢全都拿來買肉，她是很贊成的，因為⋯⋯天曉得的，那肉是真的好吃。但問題又來了，在紅紗路遇到的商團居然願意以兩個金幣的價錢收購肉。

於是就出現了現在的畫面，兩人兩叉，對著五大塊煙燻肉嘆氣。

「⋯⋯維維你有吃過嗎？」

「我有啦！」

「那好吃嗎？」

「⋯⋯好吃。這輩子吃過最香的。」
「⋯⋯」
「你好吵啊！」

「甚麼啊根本你也不想賣掉嘛！」

維納斯又嘆了一口氣，「我們先把其他東西都排出來看看吧。」從商團那裡取得的物資實在不少，再加上一些從盜匪遺留下來的剩餘物資裡分到的東西，說不定也可以交易換取金錢。

「為甚麼你比我多這麼多東西啊？」巴洛克抓起了紐結麵包看，又看了看鋪出來的物品，「⋯⋯啊，我也有這個。」她注意到那個一臉怕怕的蕪菁雕飾，又是一把抓起來看。她另一隻手拿著自己的蕪菁並排在一起，撇了撇嘴說：「聽說點了蠟燭後臉孔會發光，唔⋯⋯還是挺可愛的。」

「真的嗎？那我們一會試一下吧。」維納斯撐著手向前爬了一點，「我也要看你的那個。」

她也看了看對方的行裝，自己好像真的比巴洛克多了一點東西。不過紐結麵包這些不是商團在出發配給的物資嗎？一起出發的巴洛克不可能沒見過才對，是吃光了又忘了對吧？「你不會是把補給的物資吃光了又搞忘了吧？」她有點狐疑地問。

「沒吧我？你這個麵包不是配給的吧？配給的不是都像這樣硬到炸裂的嗎？」她拿起了堅不可摧的黑麥包，心裡想著好玩，她一下重敲在旁邊的石頭上，不小心把石頭給敲裂了。

「⋯⋯」

「⋯⋯」

「⋯⋯啊不對，我們先別管這個。」維納斯暫時不太想給予有關黑麥包硬度的任何感想，「這個是出發前配給的啊，不是所有商團的麵包都長這樣的啦。」

「哎，那可能真的是我沒有拿到呀！那天我都遲到了，還讓歌珊等了我好久。」說到這裡，她就有點對友人感到抱歉。「那這個果醬和奶酪也是配給的嗎？」

「嗯嗯。」維納斯倒是不以為然，「不要緊啦，反正量其實有點多，我一個人吃了那麼多天也沒吃完，我們就分著吃，不要浪費別人的東西好了。而且我們還有肉。」

「所以還是不要賣掉比較好吧～」巴洛克乘虛而入，雖然理性一點想的話的確是賣掉更好畢竟她們來這一趟本來就是為了錢，但這個是態度問題，好歹多少堅持一下。

「呃⋯⋯我們先別決定這個好了。」維納斯選擇了逃避，她轉頭擺弄著那兩個蕪菁，喬了個好位置讓兩隻蕪菁依傍在一起。「說起來你這個藥膏用得可真快啊，都快沒了。」

「對啊。」巴洛克皺著眉地伸展腰板，「被駱駝摔的，還沒有好啊⋯⋯」說罷，腰間隨著伸展的動作發出了不妙的聲音。多得這會，她想起也是差不多該上一下藥了：「正好那你幫我塗一下吧。」

巴洛克躺下後，維納斯開始用力地幫她揉背上的瘀傷，把皮膚揉熱後，再動作熟純地塗抹藥膏。「⋯⋯唔，真舒爽。」敷在患部的藥膏發揮作用，隨著維納斯的手把腰部的筋骨揉鬆後，感覺也沒那麼疼了。

「在沙漠的大晚上給人揉背還真是第一次。」維納斯一邊笑著說，一邊手上動作不停地按摩著友人的腰背。

「我們之後應該還會有很多不同的第一次就是了。」巴洛克應聲道。

「也對呢。」維納斯附和。帳幕內飄散著藥膏的木質清香，讓人在夜裡更容易放鬆下來，「真好呀，我也想躺著讓人給我按摩一下。」她一邊用掌心按壓有點僵硬的肌肉一邊說，「甚麼時候才好啦你。」

「你也去給駱駝摔一下的話，」巴洛克懶洋洋地瞇著眼睛開玩笑說，「到時候我也會幫你按的。」

「我才沒你那麼笨。」維納斯掩著嘴取笑她，「好吧！差不多好了，給我起來！我要收一百個金幣。」

「按得還行，但服務態度太差了，不過還是可以考慮付你一個黑麥包。」巴洛克裝模作樣地用貴婦的口吻對友人指指點點。「唔⋯⋯！」撐著身體爬起來，她深深地伸了一個大懶腰，「好！來，去吃夜宵吧！呼呼，看我給你做頓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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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幕外｜
夜裡，四周的帳幕緊閉，大伙兒都已經把燈火撲滅然後去休息了，只剩下在稍遠處的守夜班升起的篝火。

「噓——小聲一點⋯⋯他們都睡著了⋯⋯」巴洛克極為刻意地放輕自己的聲線，躡手躡腳地與維納斯走到帳幕後方，去撿柴。

「我知道⋯⋯你先幫我拿著這個，我拿一下。」維納斯小心翼翼地把剛在地上收集到的乾樹枝交給巴洛克，全神貫注地弄別人剛弄滅的篝火堆。

「我們這樣到底算不算偷東西啊？」巴洛克非常小聲地問。

「不算，我沒聽過偷火。⋯⋯可能算借火吧。」維納斯非常小聲地答。

她用兩根樹枝墊著那塊仍是燒紅的木炭，拉牛上樹似的緩慢地把木炭摳出來。生怕木炭堆的崩塌聲會讓她們被發現，她手抖地用心一點一點地摳，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進度十分良好，再小摳個幾十下就能出來了，加油⋯⋯啊糟糕。

啊糟糕！！！！！！！！！！單細胞的巴洛克眼明手快地表演了一場空手接紅炭，成功阻止木炭自由落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4W#@」無聲的尖叫好不淒厲。

維納斯滿頭大汗地用樹枝夾著木炭，驚魂未定地對巴洛克做出「做得好」的口型。她一邊夾穩炭塊一邊想查看朋友的傷勢，沒注意到木炭正順著充當路軌的兩根木棒高速地向她的手前衝去。

「朋友我們成了我們回去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4W#@」無聲的尖叫好不淒厲。

總算是從別人的篝火堆中弄來了幾塊尚有餘燼的木炭，兩人背著帳幕在後方堆疊小柴堆。巴洛克拿著自己所剩無幾的百里香藥膏先幫維納斯上藥，然後再幫自己又上了一點。

柴堆差不多架好了，維納斯尋思著手邊有沒有些甚麼可以用來煽火，「唔⋯⋯對了！」她回到帳幕中把那封不知從何而來又不知名的信件翻了出來。

「這是甚麼？」巴洛克好奇地問。

「不知道，可能是誰的情信吧？呼——呼——」維納斯一邊起勁地拿著寄自梵宮的密函煽風起火，一邊用嘴巴吹風輔助。

巴洛克也不以為然，她專心地用小刀割下厚厚的煙燻肉片，「情信？寄給仙人掌嗎？」會把情信寄到大沙漠裡的大概都是個怪人吧，雖然會愛上仙人掌這點沒有很奇怪就是了。

「也可能是離婚信就是了。」維納斯繼續專心致志地生火，覺得木刨絲可能不太夠，又拿著小刀刨了點下去。

「離婚信？真是奇怪的東西。」切著切著，巴洛克順手切了一小片肉開吃。

「說不定還會有結婚信這種玩意？」她轉頭用口接了巴洛克切給她的肉，繼續埋頭煽火種。

「為甚麼你能有辦法把信這種充滿感情的東西說得這麼冷冰冰的？」巴洛克覺得很好笑又混亂，「搞得我都不明白寫信是為了甚麼了。」

「唔⋯⋯信就是不能見面和不想見面的時候才會用到的東西？」維納斯稍為思考了一下，「隔著一張薄得要命的紙，實在讓人搞不懂到底是想見見不得，還是恨不得不見啊。」她把信件翻來覆去，又覺得它的確很冷冰冰。

「你把信這種東西說得真討厭⋯⋯」

維納斯點了點頭，表示同感，「不過⋯⋯情書好像又還好？」突然「噗」的一聲，小小的火苗從灰燼之中升起，維納斯這才抹了抹額上的汗，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