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跌落地使阿爾敏回過神,手中仍持著筆,正寫上給誰的書信一句開頭。
阿爾敏望駐散溢開的茶水與碎瓷,嘆息輕巧逗留。所有事都逐步底定,終未予他一晚安眠。
「阿爾敏,你好了嗎?船要開了。」約翰匆匆敞門:「你沒事吧,臉色這麼差。」補了句關懷。
「啊,我沒事,都準備好了嗎?」
「早就好了,大家都在等你。柯尼說你又沒睡,阿爾敏不是我說你,就算你還年輕,這樣下去遲早會出問題。」
穿妥外套,聽著老友細細嘮叨,微笑蔓過眼眉。
「我可是很認真在跟你說啊。」約翰瞪著看了數年,再如何酷寒亦不曾凋逝的弧度,閉上口。
「賈碧,你真的不去嗎?」法爾可將園藝器具置於一旁,難掩落寞。
「不要!」語調俐落,賈碧雙手抱胸,刻意忽略法爾可明顯不過的心緒。
「是因為我早上用掉你的果醬嗎?真的對不起,我以為那是剩下的。」法爾可不安蹙眉,他並無法總是知道賈碧究竟想些什麼。
「才不是什麼果醬啦,你再不出發,他們都要下船了。」少女暴躁起來,不由分說將法爾可推向前往港口的石路。
倚住水桶邊坐下,賈碧無需看,亦清楚感覺法爾可憂慮目光隨他的步伐緩慢拉長。賈碧厭煩如此情狀一再上演,她才不願那麼喜怒無常,然有些事,賈碧未明曉該怎樣對法爾可說。
「賈碧,你在外面嗎?」
「我現在就進去。」
反射性躍起身,拾收好神色,賈碧朝盡頭屋子而行。
「你又和法爾可吵架了?」
利威爾謹慎讓茶湯注入杯裡,語聲平穩。
「沒有。」賈碧答,幫忙在包裝上寫下名字,這是慣例了,面前的人總會準備什麼,贈那些留下的。
阿爾敏——利威爾特地調製可安神的茶方。
舒適沉默流淌茶香,彼此持續手中工作。賈碧遲疑瞥一眼恰好展開含苞的新鮮花束。
「怎麼只有你,賈碧呢?」柯尼手提一籃麵包,在法爾可凝視下停住角。
「她有點事。」說著,法爾可接過麵包,讓柯尼能空出手。
「發生了什麼嗎?」趕上的阿爾敏立刻憂心詢問。
「其實……我也不知道,賈碧這一整天就是不對勁。」
待約翰與萊納扛著箱子出現,法爾可開始往前走。
「許多事情就是這樣,你永遠不曉得結果會如何發展。」
置下杯子,利威爾說,賈碧倏然瞪大眼。
「那麼,即使後悔了也沒關係,因為你還坐在這裡,用一生去贖罪。」利威爾將一個盤子遞給淚落不止的少女。
叩門聲響起。
「賈碧,你在家對吧,竟然不來幫我們的忙,你知道裝滿茶葉的箱子很重嗎?」柯尼拉開嗓門埋怨道。
「我曾經的部下,無論死去的,活下來的,可都不是小心眼的人啊。」利威爾句字輕柔。
「你等一下啦。」賈碧慌張地擦拭面龐。
「把蛋糕吃完吧。」利威爾示意少女別動,自行緩步置屋門。
「兵長你看,我們這次又換了不一樣的紅茶。」
「不是說過上次的就可以了嗎,就算現在不需要打仗。」
「這都是阿爾敏的主意,他要我和約翰去買的。」
「少來,是你看到那個紅茶剛從外面被送進來,要阿爾敏去交涉的。」
一片鬧聲,又有花開了。
「一起來吧,他們要到海邊走走。」
阿爾敏輕聲對賈碧說,少女回頭,法爾可站在身側,二人向她伸出手。
「賈碧,你到底在做什麼,化妝嗎?」柯尼跑入玄關,卻沒有直接踏上台階。
賈碧端著空盤置進水槽,順手洗淨臉。
「你好囉嗦,走了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