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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蕊絲，我親愛的女兒。」一隻手放在你的肩頭上，另一隻手輕撫著你的臉龐，她那雙充滿喜悅的眼神看着你。

「我們都很高興，你的才能得到了神的認可，為神、為我們歌唱福音。」

「你是我們家中的驕傲，雪蕊絲。」男人滿意的說道。

他們輕輕地將你拉入了懷抱，還沒好好感受他們的體溫，他們便將你送出了家門，牧師和馬車正在不遠處等候著你的到來。


當我回頭望向他們的時候，他們的雙眼充滿着慈愛。
但你能感受到，這份慈愛並不是對向你。

當時的你只有6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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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歌聲幽雅動聽，但盡頭卻是空無一物。」


紅髮的吟遊詩人撥弄著腕中的琴弦，向你搭話。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的歌唱沒有靈魂。」

「那不是一個在教會門前唱一些滿是譏諷之語的人能夠評論的事。」

「既然你同樣在歌唱旋律，那麼這就是音樂，作為喜愛音樂、以之維生的吟遊詩人就有那資格評言，不是嗎？」

「……」

「其他信徒的歌聲中充滿著熾熱、喜悅、希望，我都能從之感受得到。」

「而從你身上感受到的，卻是沒有感情的空洞，於牢籠中被扼殺，絕望的鳥兒。」

你不服被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評頭論足，你想反駁他，但卻無法擠出任何的字語——他說的都是正確的。

「哎呀，不說話了？還是說，我哪裡說得不好？我可以改改。」他浮誇的說道。

「你叫停我，就是要說這麼無關要緊的廢話？」你開始不耐煩，想要盡早離開。

「不，這只是前奏。」他再度撥弄琴弦，清脆的樂聲瞬間在空氣中化開。

「美麗的鳥兒，你不曾想過離開牢籠，在萬千晴空之下展翅翱翔嗎？」

確實，你不曾想過，畢竟你沒有必要去思考這些。
父母將你視為提高他們權力的道具，信徒視你為安撫他們情感的傀儡。
你的歌聲，一切都只為滿足他們的慾望。

「但你有想過，鳥兒自出生就困於牢籠，牠根本沒有學習飛翔的機會……更何況，是一隻被拆斷羽翼的鳥兒？」

紅髮青年閉目思考，但撥弦的動作沒有停下。

「在空中翱翔是鳥獸的本能，而渴望自由也是我們的本性。破壞牢籠很簡單，只要你想，總會拿到解放的鑰匙。」

「像你這麼聰穎的孩子，對你來說是很容易的事吧。只是你沒有想過要這麼做。」

「你為他們歌唱了這麼久，那也該為了你自己而歌唱了吧。」

為了自己？



「我小時候啊，總在山上唱著歌，但我知道山裡的景色不夠我編寫更好的詩歌。」

「所以16歲生日的那天，我帶著我自己做的里拉琴，還有一支玫瑰離開了家鄉。畢竟家裡窮，唯一值錢的，就只有那一朵玫瑰。」

「……我沒有興趣聽你說這些毫不相干的事。」你已經抵押不住心中的怒火，是因為他的悠遊的態度令你不耐煩，還是他每一句、每一話都在撥動你的心弦，讓如死潭般的感情產生了漣漪？

不管怎樣，你轉身準備離開這個有他在的，充滿了熱情，對自由擁有希冀的空間。

一但經驗過漣漪，水就會記住，擴散並且流動。水潭再也不是死寂的。

「一隻受眾人所愛的金絲雀，誰會想弄傷呢？他們只會想困住你，不讓你有使用翅膀的機會，忘記自己擁有飛舞的能力，乖乖的自願留下來為他們哼唱。」

「你以為你的羽翼被折斷，實際上只是你沒有察覺到而已，親愛的鳥兒。」

「世界那麼大，總會有是你自己選擇的歸屬。終有一天，你也會為了自己而哼唱。」

伴隨著樂聲，青年的呢喃與風起舞的花卉一同消散於晴空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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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月光透過了窗框，柔和地照射在臉龐上。夜幕之下，內心的撩亂未能平伏，深夜的幽靜使這份情感更為灼熱。

「……為了自己。」躺在床上後不禁想起今天紅髮男子所說的話，直到不久之前，都是未曾思考過的問題。

代替上帝傳達詩經，代替信徒們祈安——這是一直以來的工作，也是必須要做的事情。但，為的是他們。

就算因過度歌唱令聲音沙啞，他們也會要你繼續唱歌。
壞掉了，就想點辦法修好。修不好，就扔掉吧。


胸口的位置有什麼像洪水般湧出。


如果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迎接滅亡，那還不如由我自己來決定，就算死了，也不要是以那種被人拋棄的方式死掉。

「……」我從床舖上坐起了身——
這將會是我第一次、為了自己所做的決定。

換下了睡袍，迅速地把有需要的物品都打包整理。

「……幸好我不窮，不用只拿著一支玫瑰起行。」
她記得那女人曾在自己面前將首飾收在一個絨布盒子裡，還有衣服、金幣……

「既然都為了他們這麼久……這一次，輪到為了我自己也是很合理吧。」

將偷來的財物收進了行囊，他們不曾想過我會逃離，甚至會偷走他們的東西吧。

「想想…還是挺有趣的。」


輕語融於夜色之中，無人能聽見。
慢慢地，夜空染上了晨光，準備迎接清晨的到來。

這一刻的日出，唯有我知道。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