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包、乳酪、酸櫻桃醬，說不上是適合啟程的餐點。

家族經營的布坊離柴堡東門不是太遙遠的距離，前個時辰還上演著含淚別離的親情戲碼。湊·薩爾托不覺無奈，如以往輕聲安慰撫養自己長大的女性，生活及生意上的事項囑咐幾句，揹著簡單的行囊前行。毅然決然的步伐，承載著許多難以述明的種種、與對身世的猜測。

或許是太近了，熟悉的環境沒有帶來遠行將至的期待及憂慮，也可能早在血液流淌於他的體內時就已經命中注定了。

柴堡是習慣離別的聚落，若不是經商他也不會常待此地。湊整頓好披在肩上的布料及隨身物品，望向市集廣場試圖找個地方進食。

清晨的柴堡人煙寥寥，除了沿途在準備擺攤的商家以外就剩東門前的人群，看來這樣的景象並不算常見，才會引起部份群眾的目光。

被商團的人所推薦而加入隊伍的少年眼裡閃爍著某種好奇的光，符合外鄉人的身份不時的東張西望，直到某位團員將早餐放到他的掌上，他才把目光放回眼前的事上。

……商隊的早餐也相當豐盛啊。在常人眼裡平凡無奇的食物，在長年航行海上的阿米爾可以說得上是稀有的奢侈。畢竟像乳酪這種不易保存的食材只有在陸地上才能吃上。

雖然他也沒有吃上多少次便是了。

「你也在尋找可以坐下進食的地方嗎？」

他提步向距離最近的人走去，在男性發現之時已經站在身旁，笑盈盈的看向對方。

響起的陌生嗓音讓湊反射性抬起頭，正好與金燦的雙眼對上，順勢觀察對方的意圖。

「這話怎麼說？」悄摸摸將以布料包裹的食物藏在身後，同樣以笑容答覆面前的男人。

「是你慣用的攀談詞嗎？不過確實，成年男性孤身遊覽市集是有些寂寞。」

「看來你是即將跟隨商隊出發的一份子呢。」

無視男性話語間的曖昧，見對方警戒著身份也隨即亮出同樣的膳食，打趣說著。

「我不會覬覦你的早餐的。不過既然我們目的相同，要結伴而行嗎？」雖然逗留過一段時間但對城鎮認識並不算深，阿米爾有所同感的反問男子。

「是我失禮了。」不再藏掖早點，同樣以雙手拎於身前，湊抬起首又往前接近一步，消弭警戒的距離，而他似乎隱約嗅到並不屬於沙陸的氣味。

「當然，你不嫌棄的話。」張望了一會，隨即帶男人前往廣場角落鮮少人聚集的一隅，此處旅客無非是整理著行囊內的戰利品，或是同樣進食等候著出發的消息。

「作為賠償，享用完畢我帶你周圍晃一圈吧。」商團尚在等待各路聚集的成員，一時半刻不會出行，而天氣也舒適得剛好。

「有勞了。」頷首與男性對視一會，也跟隨對方俐落的腳步來到一處坐下。

「當地人嗎？你看起來對周圍相當的熟悉。」緩緩揭開布料，他拿起其中的麵包，抹上酸櫻桃醬與乳酪，想到男性不久前的話語隨口帶起話題。

瞥了眼男人率直塗抹果醬的動作，他湊近吸嗅自己手裡酸櫻桃醬的氣味，只使用一點便打算將剩下的都留給對方。

「也算是在地人吧。經營的染坊正好在附近。」

「果醬，你多吃點吧。」沒有說出是自己不想吃光也不想浪費。

湊張嘴咬下一口鹹脆麵包，還未吞下肚便睜大了眼睛，像想起了什麼。

「還未請教你的名字。」都是商團的成員，往後幾天自然很多相處的機會，他想趁此打好關係、建立旅程的人脈。

「能看得出來，你身上的布料也是上好且適合遠行的材質。」阿米爾微笑道，他向來也喜歡聆聽瞭解別人的經歷，在男子介紹起自己的背景也接著追問道，「那此行的目的是想拓展人脈來著？」

不知道是否自己吃太快被對方料到他很喜歡眼下的酸櫻桃醬，阿米爾應聲答謝後也欣然的接過對方的果醬吃用，即便用作佐料的麵包早被他吃光。

「稱呼我阿米爾就好了。」逃避通緝的在桃罪犯饒是覺得報出全名會引起懷疑，他如同既往一樣只報出名字，「那不妨也告訴我你的吧。」

「湊·薩爾托。」因話語而看向自己身上的布料，臉上出現一絲得意，左手也在綠色披肩的花紋上撫摸，「確實都是些精心染製的布料，都是我的寶物。」

「只是想趁機外出開開眼界。阿米爾呢？」啟程的理由輕描淡寫，反倒好奇於初識的男人，食物也在不知不覺中逐漸食盡。

「大漠旅行的風險用不著提醒，你也知曉吧。」

聽到名字的少年愣了愣，瞬間的失神像是若有所想，但很快便回復原來的模樣，微微頭部側傾朝人微笑，「不常見的名字呢。」

「你就當我也是吧，雖然我相信這裡大部分人都抱有同樣的想法，畢竟會跨越沙漠的商隊也不多。」

「不過我敢說以往的經歷比這可怕多了。」所以就算是第一次也不會有多大問題的。他的眼神彷彿如此訴說著。

「聽起來是位驍勇善戰的旅者。」湊眯起眼睛，雖然捕捉到男人的遲疑，卻沒有太過在意，看向阿米爾的雙手。

「讓我更好奇你的事了，不過並不急，接下來有的是時間相處，是吧。」

拍落掉在布料上的麵包細屑，他站起身邀請身旁的人探險，其實也僅是在他熟悉的市集晃一圈打發時間，與接下來的路途相比可說是小巫見大巫。

「是說，你對沙漠環境熟悉嗎？」

「當然。」即便湊的目光轉移他也沒有停止注視對方，笑容別有深意，「我也希望能借這次旅程認識你，湊。」

「別看我這樣，但我多少還是個阿拉拔斯，對艱難環境的適應力就像刻印在血脈裡。」聞言又是一貫遇難而上的口氣，彷佛帶著海盗的桀驁不馴。阿米爾從位置站起，等對方整理好衣服後目光再一次掃視桌邊，便跟上對方的步伐離開廣場。

「接著你要帶我去哪裡了？」

他跟著抬起頭，順著阿米爾的表情微笑，才是緩緩啟口，似是對阿拉拔斯的血脈產生興趣。腳步並未因此停滯。

「家裡的生意也是多虧了阿拉拔斯人的『協助』，說不定以前見過面呢。」無心的一句話逐漸被周圍的人聲鼎沸覆蓋，湊也應照氛圍看向展示的商品，多半是便於旅程的補給品，或者保佑平安的迷信之物。

「等待的期間不宜去太遠的地方，本來打算市集簡單的晃一圈。」說完，他的腳步停駐在人群中，節奏令人錯愕，男人的神貌非但沒有訝異，反是有所預料。

「還是你想跟我單獨去哪？」指腹溫柔的觸上對方的手臂，他藉此拉近兩人的距離，以周圍的嘈雜為名義而細語。

無心的話語猶如被船槳牽起的層層浪花，在引起注意之時便消融於浩瀚的大海當中，蹤跡無處可尋。
見男性專注在攤位的商品上，大抵也不會料到這些都被近在咫尺的他一字一句聽進耳裏。
不論那是出於被訓練出來的敏銳感官，還是他個人的私心。

感覺到指腹攀上手臂的麻癢，他低下頭，任湊的輕聲細語輕易的傳入耳內，竊竊私語的氛圍也讓他壓下聲音於對方耳鬢低語。

「既然我們已經逛過多人的地方，要不到城塔看看？那裡距離集合點不會很遠，也能俯看城市的景觀。」

「當然。」他沒有理由拒絕，無論是出於人情或私心，雖然少了生意上可能往來的理由，目前簡單的相處與對談讓湊直覺認為，或許他們十分合得來。

也不是什麼羞於見人的目的地，光明正大的牽起男人的手，即使目標高高在上壓根不需指引，湊依舊盡責的負起嚮導的任務，穿過人潮擁擠處，經過的嘈雜聲反而讓人感到平靜，呼吸卻趨於激昂。

「柴堡並非擁有絕世美景的城鎮，雖然處於交界處帶來許多生機，卻也不少狐群狗黨逗留。」來到成塔，他攀上階梯指向變小的景色。

「這是個無人願意久留的地方，居民早已習慣去留了。」

他本以為自己只會看到城鎮和沙土，卻沒想到邊土以外還有連綿的綠意與滋潤著驛站的溪流，阿米爾站在將要踏足的未知領域面前，背靠被大地恩澤所支撐的人類文明，眼前景像出於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連他一個外鄉人也似乎在這短暫的瞬間瞭解到柴堡之所以能蓬勃起來的理由。

「真美。」他由衷地感慨，繼而轉向男子，或許正是這裡特別的空曠使得風吹聲更加清晰，仿佛連對方語氣中的一絲無奈都被無情地擴大。

「要是我沒有被你帶上來親眼俯瞰這片城鎮的景色一定會感到相當可惜，這裡是個好的地方。」

「有機會的話我還想再來這裡觀光，到時候你還願意成為我的嚮導，陪我走完還沒拜訪過的地方嗎？」

是他早已習慣生活的場域，以致於忽略自然的恩惠嗎？在聞見阿米爾真心的讚嘆時，湊想著。但他已經在向前了，自然不願意回頭攀高，只是對於詢問有些惋惜。

「是我的榮幸。」沒有把握往後有回來的機緣，下意識看向染坊的方向，彷彿依稀能看見飄揚的色彩，裡頭的人肯定依舊辛勤加工紡織品吧，只不過多了惦記即將出行之人的心情。雖然是他一廂情願、不合時宜的思鄉。

「⋯⋯時間差不多了，我想先去熟悉駱駝的習性。」他清淡的說著，才將視線拉回放至阿米爾雙眼裡自己的模樣，「還有打聽沙漠之『食屍鬼』的事。」

「也是時候回去習合點整理行裝了。」在對方回頭後也和議道，與柴堡的景色作告別後便走下樓，便打算與商隊的一行人集合。

「至於你口中的食屍鬼又是怎麼的一回事？」

像是聽到什麼有趣的事般，他用著好奇的目光望向湊，饒有興致的湊到男人身邊探聽詳細。

「啊、你不曉得嗎？」睜大眼睛瞅著面前好奇的人，神秘兮兮的說著。

「那可是要命的生物啊！外表酷似人類的怪物，能夠變換外貌，會在墓地挖掘屍體食用，也出沒在沙漠尋找獵物。」湊垂著眸，在閉眼的空隙中湊近雙唇至男人耳際，輕輕吐語。

「⋯⋯所以小心你身邊的人，包含我。」

雖然他也從海盗聽取過各種各樣的鬼故事，但還被煞有其事的口問嚇得一愣，在阿米爾逮到男子眉眼間的笑意，才意識到可能被對方調戲了。

不論傳聞是真是假，還沒能確認怪物的真偽前所有的擔心都是多餘的。阿米爾將注意力放回湊身上，瞇著雙眼，給予答覆。

「你平日也會對認識不久的人開著可怕的玩笑嗎，還真是壞心眼吶。但距離真正的怪物還是差了點，哪有惡鬼會這麼好心留下殺人預告的。」他的手指扶上湊的下腹，隔著單薄的衣料緩緩遊至肚臍以上，指向還在分解著早餐的臟器，「再者，我不覺得你這裡能容得下我。」

「但如果是我誤會了你的話，我想這能待我們在之後的旅程有機會瞭解彼此並得到答覆。」

開著玩笑的人斂下笑容，注視著湛灰的雙瞳。

「說不定，我也是你需要提防的對象呢。」

「玩笑？」手指隔著布料游移的感覺甫讓湊耐心聆聽，這下才又一把揪住對方的手指，低頭玩弄指頭的部分，「大漠裡埋伏著危險的生物是肯定的，否則怎麼會有這樣駭人傳說？」

「雖然太過多餘，我也只是想給個提醒，你就當作是大人的無聊關心吧。」收起一如既往的笑容，也放下不安分的手，「我會提防所有人，請別擔心。」

那會對提防的人作出挑逗的舉動嗎？阿米爾的視線反被男性揪住的手指固定著，覺得對方的真實想法比想像中的更難以捉摸，卻似乎只加深了他的興趣。少年朝著對方輕輕一笑，也將手放回原來的位置。

「大家都說我神經比常人的粗，你的提醒在不久的將來會起到作用也說不定。」

聽到大人兩字他有一瞬在思考對方是不是知曉自己真實的身份，他邊走邊向男子道出心中的疑慮。

「印象中我尚未告訴你我的年數，不過你語氣聽起來似乎很篤定我們之間的年齡差……？」

「順帶一提我今年十七。」

像是不想被覺得自己很小的少年補充道。

「⋯⋯比想像中的小呢。」沒想太多便脫口而出，直到在阿米爾的表情裡看到一絲不服氣，才咳了兩聲辯解。

「不、我可沒有失禮的擅自臆測年齡，只是想強調自己快超過適婚年紀了，怕你誤會。」哪來的自信覺得自己看起來年輕？

「不，我也在適婚年齡了。」無視掉兩人在光譜兩端的確可以這麼說，他有些較真的回覆男子的隨口一說。

「不過你不說還以為大家年齡差不多來著，真意外啊。那你平日應該也挺受歡迎的吧？換我也不敢擔保活到你的年齡還能長得這麼年輕。」雖然是由衷的讚美但總覺得聽起來怪怪的。

「你這樣讚美二十四歲的男人可得不到什麼好處。」嘴上這麼說，卻感覺心情好了不少，連回程的步伐都趨於輕快。

「嘴甜的阿米爾才是呢。」明明他們已經接近人潮聚集之處，逗弄般的舉動照理說也該收斂，湊的笑卻更加不懷好意，撫摸著男人胸前的飾物。他垂下眼簾。

「大方的態度又有神秘氣質，你也是相貌堂堂呀，更不論這副精壯身軀。」他細數著，口吻平淡卻好清楚，嗓子還有早晨殘留的露水、逐漸蒸發於朝日之下，「想必更受歡迎吧。」

「嗯，喜歡酸櫻桃醬這點也很迷人。」

「明明你也不遑多讓。」

他的身軀剛好能遮蔽大部份的視線，阿米爾沒有阻止男性的行徑，而且垂眼凝視正在把玩信物的商人。

阿米爾捉住男性的手，借著距離有意無意的讓手掌貼上左邊胸口。他朝始作俑者笑著並大方的給予回應，讓對方直觀感受身體最自然的反應，假作抱怨。

「看來湊平日沒少哄客人高興吧。看看你那令人臉紅耳赤的話語都做了什麼。」

「言下之意，你很開心囉？」既然都摸上了索性感受掌中的觸感，布料還因為他的觸摸逐漸紊亂，畫面確實讓人心跳加速。

「哈、失敬了，做裁縫的習慣一時之間改不過來。」心滿意足後收回右手，笑容好似在向男人道聲感謝，「因為經常替客人量製布料尺寸呢。」

「為了聊表歉意，阿米爾選個禮物作為紀念品吧。」回到市集，瞅著周邊琳瑯滿目的商品。

「千萬別客氣。」表現得出手很闊的模樣。

「這不正是你想見的？」儘管是他先帶起的，卻也不相信男人觸摸著胸肌的心思像理由般的單純，「雖然被捉弄還是有些不服氣，不過在這方面你的確是有些本事的，那我也不客氣了。」看著湊先一步走前的背影哼笑便跟了上去，他覺得自己的心理也多多少少在男性的掌控內。

阿米爾隨意環顧四周，在他們離開的期間大部分的攤檔都設好了，街道的途人也多上不少。這時少年的目光定睛在一隻羽毛做的耳環上，也許是羽毛的翠綠特別合符心意，阿米爾拿起來並放到男子手上，就像在期待對方會幫他戴上。

「我就要這個吧。」

「只要這一只？」與他所臆想的不一樣，並非什麼貴重或者十分稀奇的商品，湊低頭端睨著羽毛的色彩與金屬製成的連接鉤，得不出什麼結論，付了錢就默默替人戴上。

觸碰著阿米爾的耳垂，飾物因為氣流而轉了幾圈，外展的毛鬚似是渴望自由的鳥兒，有一瞬間活靈活現了起來。

「好了。」勾起髮絲，要對方感受微乎其微的重量，自己也同樣的將橘褐色絲線勾勒至耳後展示，「跟我戴同一邊呢。」白皙肌膚上點綴的是灰綠色的布料與裝飾邊框組成的菱形圖案。

「我也只有一個耳洞。小時候好奇讓人幫我弄個，前陣子為了籌備旅行資金也把耳環變買出去了。」

阿米爾閉上雙目，在男性整理耳飾的期間也談起耳洞的來歷，直至感覺到耳垂的重量，才睜開眼睛，視線對上男性的耳環。

「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獨特的設計，好好看呢。」

「這樣有些可惜呢。」聽著經歷才再度看向小小的孔洞，伸手觸碰一番，也對有所保留的話語起了好奇，男人的話語一直都是不帶隱瞞卻只有輕點至淺處的難耐境界。

「嗯，是獨一無二的耳飾。」側著首讓阿米爾能仔細觀察上頭的紋路與金屬雕刻，「以我第一塊親手染製的布料製作而成的，父親再包上金屬框給我做紀念。雖然相間的條紋不怎麼明顯，畢竟是第一個作品嘛。」

已經一段時間沒穿戴過環的地方尚在適應耳環的重量，對方無意的觸摸讓阿米爾不禁發出一聲悶哼，他輕輕偏頭脫離了男性的控制，繼續專注在耳飾上。

「那確實是很有紀念性的作品呢，對你而言也一定很重要吧。」他沒明說言下指的是手藝者的自豪還是親人的心意，但看到對方仍然把作品戴其身上，也能說明男子對工作的長情與熱愛。

想到這裡的阿米爾不禁輕笑了一聲。

「......之前我沒曾想過這只耳環的重要性，只是習慣便一直戴著了。」雨必，湊靜默著，雙眼也緩緩閉上，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不過確實如你所說，對我來說很重要。」雖然過去沒有細想過，也非父親遺留的遺物，但或許一部份未流出的淚水已潛藏在裏頭，夾雜著那些歷久彌新的記憶。

「承載著『薩爾托』的名字，我已經比他人幸運許多，無論是裁縫或者染布工作都是構築了現在自己的元素之一，對此我無比感激。」

「你會成為優秀的工藝師的，也趁這趟旅程加深對世界的見解，將得到的經歷和知識化成只為你用的武器吧。」聽到湊的心聲，他也分享以前從船長聽到的道理，小時候懵懂的孩子並沒當真，不過此刻聽來卻是多了幾份感慨，「那我得多賺幾個錢，或許未來的某天我也能穿到湊．薩爾托的服裝了。」

他半開玩笑的說著，購入所需要的物資以後也邁起返回習合點的腳步，為將至的漫長旅程作最終準備。

人生在某種程度上確實是一種由意外構成的編織物，他有種預感這次沙漠之行將會成為他生命中的重要篇章。

而對方或許還不知道，少年的口袋裡仍裝著一小片他理該感到熟悉的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