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酒館沒有你們演奏的位置？」
奧爾迦拉開男人對面椅子，比起待在據點櫃檯時的拘謹收斂，在外顯然讓他放鬆不少，語句染上調侃，嘴角友善彎起。

一樣的黑色高領多了件土色斗篷，大地色是很好的自然色，行於荒地或森林都能自然融入，也是他前往支援的標準衣裝。

「只有你在？其他人呢？」既然位置是兩人桌，肯定只有歐索魯了。

驚見那抹近日才見過一次面的身影，不免露出訝異神情，笑著搖搖頭回答對方的兩個問題。

桌上擺著他點的食物，一盤豐盛的拼盤跟一杯牛奶。他把麵包放下，從旁抽起紙筆。

『　按照慣例，到一個新的城市我們都會各自閒晃。　』

『　我今天來這也只是吃頓飯　』他寫著頭一次與奧爾迦先生提及的習慣，順便告知了此刻為他的休息時間：『　您怎麼出現在這了？　』

「噢，我想著你們那天的表演、很棒，想再聽一場。」黑髮青年注視著對方豐盛拼盤，邊回答邊思考應該也點上一盤填飽肚子，順便叫杯酒吧。
不知道這裡有沒有私釀酒？

「你們說會往這方向走，我猜差不多抵達這裡，所以跟過來碰碰運氣。」
奧爾迦笑容又更明顯一些，「看來我運氣還不錯。不介意我跟著聽一場你們之後在這的演奏？」

如林如木的雙眼泛起明光，身為吟遊詩人，樂曲被稱讚自然欣喜接受。為了聽他們的演奏而特地跟上來的人可是少之又少。

正當他想要提起筆書寫，一旁起了些騷動。

一名壯漢朝著瘦弱的精靈揍了一拳，被打到柱邊的精靈也不甘示弱，用了些法力將兩三個其他客人的杯子飄浮起來，直直朝著壯漢擊去。

『　我是不介意，您請便。　』歐索魯寫道：『　不過看來我需要您分我一些運氣，我好像總是去到會出狀況的地方。　』

「不過，我似乎在找到你時就運氣用盡了。」
聽見一旁騷動，奧爾迦轉頭看向聲源，打架好像是酒館常見戲碼？
希望我的酒待會不會受害。

黑髮青年朝見怪不怪的店員招手，準備點餐。

「那你會把這個寫成歌嗎？酒館好像很容易有人打架？」

『　在我幾百首的即興歌中，大概有五十來首曲子跟酒館鬧事有關。　』

店員緩緩朝這走來，嘆著氣，回頭看了眼招手的短黑髮男子。

「但願別把店給砸了──要點些什麼？」女子悶悶地說著，反應看上去就像習慣了這些荒唐與喧鬧。

「你們這裡有沒有推薦的特色酒？有的話來一杯，沒有的話一杯啤酒，還有一份跟這位先生一樣的拼盤。」
奧爾迦朝店員友善微笑，轉頭閱讀男人筆跡，打趣地回應：「那有幾首是唱酒館平安無事的？」

失禮地擅自認定酒館就是會出事。
或者說，他每次去酒館，十次有八次會看到鬧事，剩下兩次一次是準備鬧事、一次是已經鬧完。

「有，當地特產的牛奶所製成的奶酒，不需要兩杯嗎？」她順便看了眼一旁男子，注意到對方桌上已經放了一杯牛奶。

「啊、抱歉，客人，當我沒問。」

語畢，店員轉身去了廚房。

歐索魯掩嘴一笑，下意識躲了個飛過來的湯匙。背景是一片悽慘的辱罵與哀號，以及杯碗到處衝擊的聲響。

『　讓我想想？這我倒還沒寫過。　』

湯匙恰恰落在奧爾迦的左手指尖前，再多一點力道便會砸中。黑髮青年默默把手收到桌下，朝歐索魯眨眨眼。

「或許你可以先歌頌你敏捷的身手？」
他沒有寫過歌，但腦袋自然冒出一句詞，他不知道適不適合，偏頭思考要不要說出來。

——像矯捷的貓，躲著窺視。

『　：Ｄ　』
男人畫了一個笑臉在臉上，隨後在紙上隨意的編了一個開頭。



　　『　酒館的戰士們，願你們從飛舞的酒杯雨中逃過一劫。　』



一行字剛寫好，一個酒杯冷不防的地朝奧爾迦的後腦杓砸了過去。

不太痛但有點無奈。
摸摸後腦勺，奧爾迦指尖點點對方剛寫下的字跡。

「顯然你的歌有某種、魔力。」
「而我已經戰死。」意指他沒有逃過酒杯雨。


「勝者將繼續享用美酒，敗者將如泣如訴……」


他默默替對方寫了下一句。

　　『　顯者將回歸山林，隱者踏出庇護陰影。』



接續在後頭，以意境作為接續，那是一段稍微跟酒館無關的詞。

「酒館的戰士們，持續高歌，舉起刀叉、舞動身體，在杯林盤雨尋找生機。」


似乎起了興致，繼續接寫歌詞，寫完抬眼看向男人，觀察對方反應。

『台上的舞者們，左閃右躲，抓起美酒，撩起裙擺，在桌椅庇護尋找生機。』



他笑了，一個也能夠寫詞的人可遇不可求，為此，再次接起下句歌詞，靈活的腦子已經開始替這首歌編起了愉快的旋律。

背景另類戰亂持續，奧爾迦默默縮起肩膀，避免遭到池魚之殃。


「噢，杯子跟著跳舞，想找到合適的舞伴——」


他只希望不要有下個杯子找他當舞伴，現在發現敲的那一下還真有點疼。

　　『　啊、盤子隨之翻轉，欲翻轉當前的亂戰──　』


一旁的亂鬥隨著一個木杯正中精靈的額頭平息。對方是被敲暈了，接著便被幾名店員架住，連著另一名鬧事的壯漢一同扛了出去。


　　『　喔，看來是結束了？　』這句是問句，也是歌詞。

「噢、看來是結束了。」
「所以我的餐點是否能平安到來？」


跟著寫上回答，奧爾迦抬頭看向廚房，張望尋找方才那名女店員的所在。
希望她沒有被波及敲暈？

墨藍滑回對面男人臉上，打量一會後垂下，避免過久停留起疑。
臉色比初到荒石鎮時好多了，幾天前休息應該有睡好？

「吃飽後有什麼打算？」

餐點彷彿呼應歌曲結尾而來，奶酒與相同的拼盤直到混亂結束，才被端上了桌。

啞者目送著送餐人員離去，似乎沒意識到對方打量著自己，應著問句回頭，眨了眨眼後微笑。

『　去晃晃，漫無目的　』

我有榮幸跟你一起去？
那我待會找個地方休息等你們演出？
你什麼時候會跟他們會合？

諸多問句在不到一個呼吸間閃過腦海，他卻不曉得該捕捉哪一句，才是恰到好處的提問。

——可以隨心所欲的話多好。
但他顧慮對方心情、考慮自身職責，多待兩三天不成問題，不過這麼親近，真的好嗎？

奧爾迦漫應著點頭，端過酒杯喝一口，任沉默隨他的不語到來。
目光落在剛剛一來一往書寫的歌詞，忍俊不禁。

不曉得歐索魯會不會真的唱？還是他可以替對方唱出來？
他不討厭安靜的時刻，在他想好要怎麼提問前。

默默切下一塊培根，奧爾迦替麵包抹上奶油，配著吃。

意外對方並未接續更多問句，一時之間，他頓住思緒，又塞了口拼盤中的培根，陪同沉默咀嚼。

……

既然是特地來找我們看演出的，那麼讓人錯過的話總有點不好意思。

『　奧爾迦先生呢？先在這城裡歇腳？不如在我與團員們會合前陪我晃晃吧。　』

好啊！

他差點直接脫口而出，但沒擋住自己的猛地抬頭；一雙眼睜大，不到一秒又立刻收斂，微微轉開。

太扯了，反應這麼明顯是在做什麼，奧爾迦。
內心腹誹自嘲，暗眸將外顯情緒收拾乾淨，他才真正正眼看向歐索魯。

「好啊，我剛剛也正在思考該怎麼做，才不會錯過你們的演出。」黑髮青年微笑，說得誠懇。
畢竟他的確得謝謝對方解決了他原本的難題。

異色的雙眸是確確實實的看著對方那些細微的反應，但又彷若沒有要針對對那猛然的抬頭、抑或是微微轉開的舉止做出任何評斷。

他微笑，想著「奧爾迦先生確實很喜歡我們的歌。」，伊芙利弗有粉絲，要是瑪爾、苦萊跟法斯提斯知道了，肯定會挺高興的。

『　多謝，我也正愁會合前沒個聊天對象。　』

他接續著補了一句道謝。放下筆的手換回叉子，將一團被他放置已久的奶油炒蛋塞入嘴中。

奧爾迦淺淺回以微笑，理所當然不曉得對方將自己當作粉絲，但如果知道了，他約莫會欣然接受。
這是個合理的理由。

目光滑向啞者所剩不多的餐點，及還未飲盡的牛奶；默默垂下視線，構思問句。

不能太明顯、合理、並且不會被拒絕的說詞……

「對了，我們據點最近新研發一種香料，之後想當作提供餐點時的新選擇。不知道你能不能先幫我們試吃看看？」青年從包裡掏出一小瓶子置於桌面，外觀是常見的木製香料罐，打開瓶蓋即可灑於食物。

嘴部咀嚼的動作趨緩，而後靜止。隨兩三秒過去，吞嚥聲字啞者的喉嚨滾落。

他重新端起筆，一手撐著下巴臉頰慵懶的回話。

『　當然，我很樂意協助。不會太辣的話我都可以。　』
『　是用什麼植物製成的香料？　』

讀入問句時，黑髮青年目光一瞬間猶疑，斟酌詞彙。

「有一些我們族人的秘密配方，為了吃起來不要太突兀，另外加入黑胡椒跟豆蔻……可能還有幾種香料植物，畢竟他們禁止我使用廚房，所以詳細是哪些我不太清楚。」
不，我其實非常清楚
歐索魯的狀況是族母跟他一併交代，既然是由他負責的對象，他自然瞭若指掌。

「他們只交代我找人試吃。」廚藝天崩地裂的青年無奈苦笑，朝對面支手撐頰的男人聳肩，泰然地編織謊言。

「不過不會辣，我保證。加入食物或牛奶都可以，我幫你灑？」

若對方已經擔保不會辣，他也從來不覺得對方會迫害自己，於是自然是願意擔當試吃者。啞者笑著點點頭，一邊在紙張上寫著：『　我還能給予吟遊詩人般的建議。　』

吟遊詩人般的建議又是什麼？恐怕只是幹話。他將盤子微微推向青年，一手招示著「請自便」。

「你要為這瓶新香料寫一首歌嗎？」奧爾迦未掩笑意，打開瓶蓋，往培根與炒蛋灑上粉末。

開蓋即有淡淡豆蔻香，揉合丁香等多種香草，形塑一股柔和且不刺激的香味，或許意外適合口味濃厚的肉類料理，緩和油脂的沉重感。

黑髮青年順手拿過牛奶，也往裡頭加上些許。
「聽說遙遠西南方有所謂的香料牛奶，你知道嗎？」

他沒嚐過，是某本遊記這麼寫的，還提到那裡生產一種可以製成飲料的植物，經過特定加工後浸泡液體，會散發芬芳，可以和牛奶、香料一起製成「瑪撒拉茶」。

完成大業，他將食物推回對方面前，收回瓶子。

『　我家裡人可能知道，但我個人未曾見過。　』

啞者對寫歌的問句只是莞爾一笑，吟遊詩人彷彿被對方說成是走路都會在路邊掉曲子的職業。

遙遙東方曾與海連接，此刻卻受暴風阻饒，正巧阻在父親原先預計回歸的時間點上。

『　或許哪天我可以搭船去外頭見見世面。　』

叉子刺入培根，連著橙黃蛋黃一同撈起，大口送入了他的嘴裡。

香料的味道確實不突兀，但隱約有提味的香氣。予以了「溫和且不迫害食物本身味道」的感想之後，他繼續拿起了餐具。

奧爾迦目送蛋黃連同粉末一起入口，咀嚼、吞嚥，滑過喉嚨，落入胃袋。

他不自覺放鬆肢體，確信男人會把加料餐點全都吃下後，才跟著繼續品嚐逐漸冷去的餐點。麵包沾著半熟蛋液，黑髮青年乖巧等嚥下食物後再開口。

「希望戰爭和風暴都趕快結束。」拖越久，只會有越多人受傷。

「暴風纏繞前，你有出過海嗎？」

『 出過幾次無主之地的近海，族人主要以魚穫為生，雪地裡種植不易。 』

歐索魯依序將盤中的食物解決，放下餐具，這才總算能夠專心的握著筆。

『 奧爾迦先生呢？ 』

「一次，吐得滿船都是。」
奧爾迦聳肩，但跟著母親一起出海的記憶已模糊，與其說是他記得自己吐得很慘，不如說是沙里葉記得他從上船一路吐到下船，敘述這段故事的表情令他印象深刻。

「如果風暴散了，或許會想再搭看看。」現在應該不會再吐了、吧？

說起來附近似乎有手作市集，不知道歐索魯有沒有興趣？
他咬下麵包，又插一口培根，決定等男人吃飽再進行會干擾對方吃飯的聊天行為。
至於那句香料感想，他反覆閱讀，內心愉快地收下。

啞者蹙眉苦笑，在紙張上畫了一個奧爾迦在船上嘔吐的模擬圖。

多少人希望暴風退去，更別說家人也被關在暴風之外的歐索魯。

不少人甚至將戰況的逆轉寄託在暴風之後那不知是否存在的援軍。

啞者把最後一口牛奶飲下後，無聲無息地將杯子放下。他隱隱約約聽到旁人談起附近的市集，臨時想去一探究竟。

『　聽起來外頭似乎有市集。您跟？　』

嘔吐模擬圖讓青年整個眉頭皺起來，連嘴巴都不自覺噘起。他拿過對方的筆，在旁邊畫個火柴人，隨意撇上鬍渣與捲捲長髮，表情「：Ｄ」嘲笑嘔吐的可憐奧爾迦。

「你沒吐過？」他也才吐那麼一次，黑髮青年感覺自己無辜，又喝一口奶酒。

「跟。」這次答得很快，但沒有前次那麼心虛，「你不介意我暫時成為你的逛街夥伴的話。」他笑了起來，聳聳肩。

『　沒吐過，　』海家的孩子怎麼可能暈船呢？啞者在心中暗自附誦著父親總是掛在嘴裡的「傲」。

淺笑者將餐點的錢放到了桌上，收拾行囊，起了身，把對方添筆繪製的那張塗鴉摺疊收好，留了一張稀鬆平常的回應，看向在與其他三人會和之前，會短暫一同行動的夥伴。

『　都說要順便一起晃晃了是吧，走。　』

「好。」
奧爾迦喝掉最後一口酒，一併放置自己那份餐錢，起身跟上對方腳步。

他有跟誰單獨一起行動過嗎？
有，不過當時母親很常放他一人自由活動，他們會約定好時間後再會合；和族人一起時則是團體行動，感受不太一樣。

不過。
奧爾迦望著歐索魯的背影，暗眸。

之後會和夥伴會合、嗎……

他什麼都沒多說，一如既往。
邁開步伐，跟上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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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燈火所在處。
「記住，我們唱的那些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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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寫的時候還在啟篇，等快對完時已經承篇結束了，就回去修一下改成現在可公開資訊的版本
謝謝旅中陪我玩……！

接龍超好笑WWWWWWWWWWWW嗎的接P歌

IfliveBards:
奧爾迦如果會唱，他之後就會對著歐唱了wwww

順帶一提，奧爾迦當下迅速畫的火柴歐索魯大概長這樣（

太可愛了吧(...

IfliveBards:
給歐帶回去當紀念（…

可愛火柴人......

ss0_000:
小朋友FAF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