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稍微倒轉至三分鐘前】

「你不會是認真的吧？」穿著盔甲的褐髮騎士僅皺眉頭，放下手裡的蜂蜜酒盯著抱嬰兒的青年。

「那個拖油瓶甚至不是你生的……」終於意識到大事不妙的紫髮精靈滿嘴嫌棄，伸指戳了戳對方懷裡的嬰兒，被帶疤青年一把拍掉。

「賓利，你真的要好好想一想，要因此收手不幹嗎？」溫吞的白虎獸人以擔憂的藍眼盯著滿臉不耐煩的賓利。

「沒事啦，大夥兒甭緊張，我看賓利是還在等他的初戀情人回頭領走嬰兒啦──雖然都半年了。」黑髮矮人冷笑，插起盤裡肉丸塞進油膩膩的嘴裡。

「噢，賓利，我會想念那個在地精洞窟塞了炸藥，然後往他們糞坑扔了火球的小瘋子。」精靈縮手，感慨一聲。

「還有還有啊、潛入洞穴，從沉睡的龍身上揭了龍鱗，差點死得屍體都沒有，理由竟然只是『我想要那個漂亮的東西』──」騎士跟著笑了。

【現在】

被四人笑笑唸唸甚至緬懷一輪，名為「賓利」的青年終於沉不住氣，臉上不怒反笑，嘴角大大扯開，露出一對尖尖犬齒。他猛地拍桌起身，腰間配劍的金屬扣飾亮晃晃，而他轉身，一把將懷裡寶寶塞給你，以那下一秒可能要動手動腳的氣勢。

「叭！」被塞進手裡的寶寶睜著明亮金眼，很有活力朝你揮動軟胖的手腳。

賓利當過15年傭兵(1528~1543年)，可自行設定是否遇過他
把寶寶直接抱走會被鄰桌5個人追殺
寶寶可以接了再硬塞回去，但不能不抱（怎樣
單純玩寶寶，不管旁邊大人
想介入大人紛爭也可加入
中之欠債甚多，會回很慢但會努力回完

欸、嗯、啊？？？

「叭？」
黑髮青年抱住孩子，跟著回答相似的音。
一切發生得飛快，他連拒絕都無法，一旁已經開始乒乒乓乓，怎麼看也不像能把嬰兒還回去的狀況。

一手攬著，默默將椅子往一旁挪動，盡量遠離混亂。他被打中可能沒事，但這麼軟嫩的小朋友應該會一命嗚呼吧。

看不出來多大了。
三、四個月？五、六個月？沒概念。

「你能喝牛奶或果汁嗎……？」桌上只有酒的青年搔搔臉頰，和那雙明亮金眸互望，「叭？」

「……？」
戴著眼鏡的短髮少女默默看著嬰兒，僵直著身子一動也不動，而另一名矮她幾顆頭的長髮少女也湊上前扯了扯她的衣袖。

「斯約貝里，你在幹什麼？」
「……您要問他們，阿提庫斯，我從來沒有照顧過嬰兒……」

長髮少女大口喝下啤酒，看起來遠不及可以喝酒的年歲，但她還是豪邁的一口飲盡。
「他們該不會是要打架吧？我們先幫忙顧，等他們打累了在看看好了。」
「您該不會是害怕自己個子太小打不過，進去問他們會被波及吧？」
「少囉嗦。」

「噢？小傢伙，這可不是你該在的地方啊。」

便裝打扮的貝倫多夫一手挾著小娃娃，另一手繼續將啤酒往嘴裡送。那群正打得火熱的男人們談論著些拖油瓶什麼的，大男人撿個孩子回來還真少見？在酒館裡將嬰兒推來塞去也非常見的風景。他舔去上唇泡沫，瞇著笑眼看好戲。

「現在你落到我手裡啦。」他咧開嘴向寶寶亮出尖牙，一副要將軟嫩小手吞掉的模樣，嚇唬人的意味十足。

Orga_2:
嬰孩身軀軟綿，隔著薄薄單衣都能感受到那股自然的高熱。

「叭！！！」模仿最末尾的發音再度大聲一呼。

愣愣盯著那對不太一樣的藍眼瞧。

「噠噠……欸咿！」伸出不安分的小手，朝(p鼻子/i嘴唇)抓去。

一旁的賓利抬起腳踩上，忙著用他騎士朋友的褲子擦鞋底，沒聽見青年喃喃低語，但他桌上有碗被吃得凌亂的牛奶燕麥糊。

16歲的青年——茶荼，就這樣被塞了一個嬰兒。
心裡吐槽著，你們這些大人真沒問題嗎？
看著彼此損落譏笑的男人們，小小的嘆了口氣。

銀灰黑髮相間的青年，利用身高高大而顯得成熟的特點，以瞞天過海的方式點了啤酒來喝。

他的手指挑弄著嬰兒的臉頰，並欣賞嬰兒蜜糖色澤的眼眸。

片刻間，啤酒配上懷前的嬰兒，環境音則是吵鬧的男人們喧嘩聲，讓他覺得十分滑稽。

本來只是獵完獸皮，想歇息個一會兒而已。

於是將嬰兒舉高，將腳部像鐘擺般搖晃著，逗弄著眼前的嬰兒。

姆？
鼻子被軟嫩掌心抓住，奧爾迦愣一拍，玩心大起，他用空出的手往嬰兒小巧鼻尖按去。

「欸咿。」模仿還不成意義的發音，自得其樂。
藍眸眼角覷見牛奶燕麥糊，在膝蓋攻擊之下遭殃，啪嗒翻倒，全軍覆沒。

不如點杯牛奶？奶酒？
「小小朋友，你還會餓嗎？」

「哈？什麼鬼東西－－」

原本是看見異常眼熟的身影想過來打聲招呼，殊不知卻在對方一陣爆起間被強制塞了團軟呼呼的物體，瓦西里只能和手上生物大眼瞪小眼，繼一聲奶氣的「叭」之後，小東西開始過分活力揮舞四肢，令粗手粗腳慣的傭兵幾乎要鬆手一摔－－

「－－嘿，你要是摔了這鬼東西，賠到脫褲的傭兵團作鬼也不會放過你啊，團長大人。」

舉著酒杯的藍髮青年在一旁張揚著惡魔的低喃，絲毫不管此桌五人上一刻究竟在爭執哪條龍或是哪窩地精，他颯爽地將半空酒杯敲上桌面，隨後入座的姿勢之流暢彷彿他只是剛好離席，現在正準備回到這一輪混亂之中。

「不是吧兄弟！」那一聲兄弟喊得熱絡，伊姆亞努一臉難以置信地挑眉大笑，他未轉身卻精準地拍上瓦西里的捧著嬰兒的手臂，「去年才和瓦許大聊要相約挖出精靈寶物的你準備收手？該不會是老得跑不動了吧？」

就是個開口惹麻煩的王八蛋。瓦西里緊繃的手臂一抖，差點真的要鬆手摔孩。

luvk_0216:
被隨意塞進少女懷裡的嬰兒同樣一動也不動，軟胖小身軀乖巧躺在臂彎裡，小火爐般熨著。但天氣有些炎熱的八月裡，懷抱暖爐終究有些太溫暖了。

那雙燦亮金眼瞪得大大的，仔細打量著什麼，接著伸出小手拉住少女衣物，讓自己得以「坐」起來。

「啊噠──欸咿！」小天使假象幻滅，小怪獸伸出濕熱的小爪，一把抓住那閃亮亮的鏡片，想將那東西從少女鼻樑上拿下來。

在小怪物襲擊少女們之際，隔壁吵嚷的聲音仍未停歇。

「培養聖潔之心，憎惡的話語不會使你的靈魂歡愉，也不會讓你順利遇到為你傾心的少女──這至少比那個半身人賣的假愛情靈藥有用多了，信我。」彷彿唱誦聖歌般的歡快話語，實則尖酸刻薄挖苦人。

「閉嘴賓利，不要再提那件事。」騎士頓時漲紅了臉。

Henry_m1st1:
他聽得懂「不」，那通常意味著他想要的會通通「沒有」，他不喜歡那個聲音跑進耳朵裡。嬰兒皺起臉，氣呼呼喘氣，彷彿某種要爆哭的前兆。

但他隨即被上唇白沫吸走注意力，在他伸手要抓住牛奶泡泡放進嘴裡前，「粉紅色長長」先吃掉了。

他既困惑又不滿，微微張開小嘴發楞。

對方咧嘴笑開，而他看見他的目標物，同樣喜孜孜咧嘴笑開，「啊叭！」

不等對方吞掉小手，不知恐懼為何物的嬰兒興高采烈將手塞進去，想把那個吃掉牛奶的「粉紅色長長」拉出來。

【令人恐懼的小手】

速度 力量

cji4rup:
鄰桌幼稚的大人仍互相謾罵著，偶爾拉扯彼此領子，摔在桌面的酒杯激昂濺起酒水白沫。

「要是是我，就算用愛情靈藥也要在那一晚把她硬留下，白癡才幫她白白帶孩子！」紫髮精靈滿臉嫌惡，微醺臉龐泛紅，嘴裡開始冒出糟糕話語。

「嗯？我沒有想知道你不受人歡迎的原因，處男。」賓利挑眉，接著發出惡質笑聲。被戳中痛點的精靈氣得狂飆精靈語，一旁騎士舉手，聲音很微弱補上一句，「……可不可以不要再提愛情靈藥。」

一開始被舉高，嬰兒愣愣張嘴，露出沒長全的下排門牙。

高高地，無拘無束──

「堆堆堆堆──得咿！」單純綻開大大笑容，高聲發出愉快的寶寶語，興奮揮舞手腳，還差點要踏在人家臉上。

「啊！」他朝人伸出小手，不知想抓些什麼。

溽暑酷熱，磚石水泥砌造的牆垣只能抵抗烈日直曬，酒館內的氣溫被發酵的人聲及酒氣蒸得烘熱，食物的香氣與酒類散發的五穀麥類氣味混合在一塊，勾引始於人類生理底層情緒的飢餓，也容易讓其他的什麼感受隨之催化，不受遮掩翻捲。

中年男子坐得近，啃下一口手中夾著培根與番茄的麥穀三明治，在鄰桌的調侃冒芽的源頭注意到了騷亂的預感。

如從一開始便追住點燃的引信，點點星火一路焚燒，飛速往前吞噬引火細繩，現實在預期的幾秒鐘內快速應驗。

人與人間激烈且直接的肢體交流即將發生且必然發生，現在幾乎只差「衝突程度」與「衝突持續時間」還懸而未知。

噢，噢噢噢噢。

小小嬰兒被一把塞入懷中，出於無法違逆的身體習慣，他條件反射地彎起手臂攬過接下。
一隻手抱著孩子實在不安全，他趕忙放下吃到一半的午餐，以桌巾拭淨掌心，一手穿過孩子腿後臀下扶著，讓小東西能直接穩坐前臂，另一手於嬰孩背後張開，在背後輕輕一下下拍拂，對小朋友瞇眼彎出笑意。

Orga_2:
被戳中鼻頭時，嬰兒興奮尖叫，發出尖銳得要劃破耳膜的高頻聲音，一瞬暴力蓋過周遭吵雜。藍棕視線悄悄投來，看見嬰兒大大笑開臉又安心窩回去鬧。

「欸咿！欸咿！欸──咿！」回應藍眼青年般，他開開心心張著缺牙的嘴，跟人欸來欸去。

嬰兒睜大金眼很認真聽，小臉凝重，接著什麼也不理解地張開嘴傻傻笑著重複字尾，「嗎！嗯嗎？」

「嚇死我了發出那麼大的聲音……」騎士愣愣捧著酒杯道出感想。

「沒有你嘗試使用黃鼠狼睪丸避孕嚇人吧？」

「賓利……」騎士以雙手摀住臉。

「……。」

「……這位先生可還真是對這位孩子負責呀？」不論那四人的言論多麼令人那名青年不悅，他就這樣把孩子丟給一個陌生人保管，另女性對此挑了挑眉。

「去吧，希望你能在我耐心消磨前解決完。」

女性說完話後，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嬰孩上。她舉高了並欣賞著孩子的金色大眼睛，笑著搭話。



「孩子，你肚子餓不餓呀？青蛙、老鼠、昆蟲，你喜歡吃那個？我請這裡的老闆幫你準備。」

「……夫人，一般人類嬰孩應該不太能吃這些東西。」站在身後的少年聽到女性對嬰兒的問話，嚇得趕緊出聲提醒。

「是嗎？那他們吃什麼？」女性像是真的不知道似的反問，沒有照顧過嬰兒的少年一時間也答不上來。

搶先一步闔上嘴，一口銀牙避開軟弱無骨的肉掌，只輕抿不安份的小指頭。這小鬼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呸，奶臭味。」

貝倫多夫吐掉嘴裡小手，隨手移開鹹派，將寶寶放到桌上。不必回頭也能聽見鄰桌仍吵個不停，這才該是酒館該有的樣子。

「你被丟掉啦，你老爸不要你嘍——」

他戳戳已經學會坐的嬰兒，還沒放棄戲弄小孩的玩興，半杯橙黃酒水隨手晃著，似乎想看平衡不穩的嬰兒什麼時候倒。

手裡毫無預警地出現一枚綿軟的事物，一旁的龍人壓根沒搞清楚狀況。就在他看清了懷中事物後，他憤怒地拍了一下桌面。

「碰！」

他齜牙，朝著酒館的服務員大吼：

「喂！我沒點這個！」

「它甚至還在動！他媽的也太生了吧！」

他不討厭帶著血氣的生肉，但不代表他喜歡食物在盤裡活蹦亂跳。

他媽的，而且連個盤子也沒有！

刺耳尖叫讓奧爾迦微微挑起眉，他又調皮按一下小巧鼻尖，接著抬手叫來服務生。

「不好意思，再給我一杯牛奶跟奶酒。」看小朋友喝牛奶，他也想來點奶製品了。

一旁傳來神秘避孕偏方，奧爾迦倒覺得有趣，「怎麼了？騎士先生把睪丸吃掉、還是拿外皮當套？」
後者應該會有效避孕？

藍移回懷裡小不點。
「你多大啦？多、大？」反正嬰兒聽不懂，但會模仿還蠻好玩的。

sndy710126:
熱絡呼喊、大笑震動耳膜，彷彿以言語施放霜凍法術，鄰桌的火氣鬧騰凍結一瞬，五雙眼都朝他們投來。接著騎士與矮人很有默契搬起桌椅，直接擅自和隔壁併成最後的晚餐般的長桌。

「真巧，一起喝啊。」矮人皮笑肉不笑舉杯。究竟會不會變成大型糾紛現場還真不好說。

一隻手臂壓上瓦西里肩頭，只見賓利笑盈盈將半身重量都施加於上，「嘿、嘿，『團長大人』，我還以為隔壁桌只是善良的普通路人呢──」一臉現在才注意到對方的模樣。

他說著一面伸手將軟綿嬰孩撈回自己懷裡，接著又出其不意舉著嬰孩對著瓦西里的臉，「孚斯，撕爛他的臉！」彷彿命令訓練有素的獵犬一般的冷酷語調。

「……勒？」明顯狀況外的寶寶睜著渾圓無辜大眼盯著瓦西里正臉，接著毫無心機朝人綻開燦爛笑容。

「欸咿！」體溫偏高的軟嫩小掌貼在對方顴骨上，予以軟綿綿的「撕爛」，接著兩手摸索著搭上鼻子捏住，「叭！」

「叭。」賓利淡淡附和，將「鬼東西」收回懷裡。

挖精靈寶物？他嗎？噢，的確好像是有那麼一回事──他早忘得一乾二淨。

「噢──我？不是吧！你才老到應該先進棺材預備躺好勒，我連你的墓誌銘都想好了──你記錯了吧。」他無賴扯開嘴角否認了，一手拉過紫髮的精靈術士，「是費里斑答應的吧？」

「咦？！」精靈滿臉震驚，但隱隱約約又有那麼點受寵若驚的歡喜神色。

「你上次喝醉的時候說你其實很ㄒㄧ、」

「閉嘴臭狐狸。」記憶被喚醒的精靈滿臉困窘，「對！上次是我說要去的！請帶我一起挖精靈寶物！」為了掩蓋什麼，他甚至激動得都破了音。

哇嗚⋯這些人有夠口無遮攔啊⋯。
茶荼聽了紫髮精靈的狂言，不自覺的將雙手放在嬰兒兩側摀著，並在一旁翻了一圈的白眼。

他不認為自身為多純潔的人，但還是覺得這些瘋狂的大人少說點瘋狂的話為好。
自己也不自覺的替這些大人尷尬了起來。

「哦？小不點感覺很喜歡高處呢？」看著嬰兒張嘴大笑，自己嘴角不自覺的上揚。
放下後，看著金眼嬰兒的手不安分的收放著掌心。

「哈，你是想抓點什麼嗎？是想抓那些大人的嘴巴請他們閉嘴，你可不想學那些有的沒有的東西吧？」茶荼一旁戲謔調侃。

於是他將嬰兒的小手，緩緩的靠近紫髮精靈的頭髮⋯⋯

Cecil0819:
或許便是燠熱氣溫讓人浮浮躁躁，一點酒氣與星火便能形成燎原之勢。

「賓利，放過文斯吧。」黑鬚矮人拍拍委靡不振的騎士，後者正因愛情靈藥與黃鼠狼睪丸的荒唐事蹟被各桌閒人側目。

「大家也只是擔心你……畢竟有什麼事比積累財富重要呢？你不繼續傭兵工作這樣怎麼過生活？還要養別人的小孩……嘖嘖，放過自己吧，她不會回來的。」矮人沒看著賓利，一手搓著長鬚，一邊分神盯著自己指頭上的寶石戒指的美麗反光。

臉龐帶疤的青年僅是安安靜靜露出微笑，除了不在此處的身影外，什麼也沒映入那帶棕藍眼裡。

「吉爾墨，聽說你最近學會很厲害的除臭魔法──」八竿子打不著的話語冒出，名為吉爾墨的黑鬚矮人卻頓時臉一沉提起斧頭。

「我希望侯爵夫人會喜歡她的『貂』皮大衣──」

「咿──欸咿咿咿！」孩子睜著澄澈大眼，小鏡子般映出眼前大叔慈愛的面容。不知一旁陷入混戰，他伸出軟胖小手拉住對方的長袍，不安分地搖晃小小身軀，隨著晃動嘴裡發出無意義的寶寶語言。

他一回頭看見桌上好像很多好玩的，便轉身想抓。

【進擊的恐怖小手】

速度 力道
目標 桌巾

ss0_000:
「啊，那當然，尊貴的夫人。」無賴青年朝美艷女性滑稽欠欠身，「作為一個負責任的大人，對吧。」

「我察覺一件事。」帶疤青年伸出指頭對鄰桌眾人比劃，此刻整張臉面無表情得駭人，自帶一股劊子手行刑前的氣勢。

停頓，煞有介事清清嗓子，「我要是放過他、放過他、也放過他，再放過你──你們就不會放過我，所以、」

「賓利、賓利……」溫和獸人緊張插話，「我們愛你，只是、」

「口說無憑，喝吧。」那瘋子一臉理所當然。

「咦？」獸人楞楞看著自己的杯子被斟滿。

「西？」僅有單牙的寶寶發出困惑音節，滿臉好奇使勁探出身伸手，目標似乎是那微微搖晃的金屬大耳環。

這時期的嬰孩喜愛抓著東西敲打甩動，若被抓住好像挺危險的？

Henry_m1st1:
隔壁正經過一輪價值論戰，但說到底也僅是一堆亂七八糟的烏合之眾，吐不出太多有意義的話。

「有什麼比賺錢重要？噢──很多吧？藝術、美酒、家人、誠實而正直的品德──」他大大攤開雙臂，以彷彿要擁抱全世界的姿勢大聲嚷嚷，一臉漫不經心地扯開嘴角。

「閉嘴賓利，你最沒資格這樣說。」文斯一臉委屈抱怨。

「呸！」鸚鵡學舌般重複著不知意義的音節，孩子單純笑開臉，「呸呸呸！」直到坐上桌子仍新奇重複著有趣的新聲音。

而面對後話，即使不明白話語含意，纖細敏感的幼兒好似總又能理解什麼。

「呸呸……」那張小臉哭喪著皺起來。

他又想玩又想哭，直接抱住那隻晃來晃去的手臂，將濕熱小臉貼在上頭。

「嘖、哎——」
小不點皺著眉，侍從戴著的眼鏡鏡片上全都是幼兒的指紋。
而少女侍從則仍然板著臉靜靜看著幼兒的動作。

「阿提庫斯，輪到你抱著。」

「啊？！我才不要…」

「快點，我想看他戴上我的眼睛的樣子。」
「我曾聽說有種『幼時常抓什麼物品可以預測他長大後的職業』的傳說，這孩子將來有望成為學者還是商人也說不定。」
「這迷信也太隨便了吧…？」

百般不願意，最後心軟的小不點還是從斯約貝里手中抱起幼兒，而斯約貝里則小心翼翼地為他戴上眼鏡。
小不點雙手捧著、輕拍起他的後腦杓，一邊觀察著酒桌另一端的騷動。所以我們要把他還給哪位？

「如何，你滿意了沒？」
「阿提庫斯，沒有眼鏡我看不見。」
「哎——」

「呵，看樣子他們是打算要開喝了呢。」紫髮女性微微側著頭，耳環隨之微微搖擺著。

「這樣看來你也應該要來喝點什麼。」沒有打算要給孩子抓住自己耳環的機會，她讓嬰孩坐在了乾淨的桌面上。一面拉起自己斗篷的最尾端給這小孩玩耍，一面向酒館的老闆點餐。

「老闆，請給這小嬰孩來一杯——」

「牛奶，夫人。」少年趕緊插了一句話提醒。

「喔，當然了。一杯牛奶，還要溫的。」

哈，誠實的美德。貝倫多夫對會亂丟小孩的鄰桌嗤之以鼻。

小傢伙黏上來啦，看起來離成功逗哭只差半步，再怎麼說還是個吃奶的娃娃，擺脫不了依賴人的本能。左右酒客看到這幕都快融化了，但大爺是誰？大名鼎鼎的貝倫多夫！那個糟脾氣的臭傢伙！欺負人才不看身分年紀，懂事的孩子聽了他的名號都只管拔腿就跑，弄哭一兩個嬰兒只是小菜一碟。

「你看，你老爸真的不見囉——」

他順著嬰孩攀附的方向將人轉了半圈，讓寶寶去看酒館來去的人流和訕笑，魁武身形在正好擋住鄰桌的角度，就是不讓這個小東西發現熟悉的影子。

(延遲攻擊還想JO啊

mimimimi0124:
鄰桌的罪魁禍首聽龍人這一喊，頓時收斂氣焰擺擺手示意休戰，他自然不會安分吞下這次眾人輪番撻伐的羞辱。但他有的是手段，有的是時間繼續弄他們。

黃棕短髮青年轉身拖著椅子，擅自坐到龍人附近，他招招手引來服務員，順手打劫了對方手裡的紅酒與酒杯放到龍人桌上，「這請你喝。」

「哎，抱歉，那是我家的啦──我把您誤認成我朋友就順手塞過去了、」青年笑容可掬，嘴裡編織謊言，邊替人倒了杯酒。他空出雙手後，示意要接回對方懷裡的寶寶。

「叭……」懷中孩子伸出軟胖的手，一把揪住人土黃披風，無畏方才的憤怒大吼，小手腳奮力攀上對方胸膛，澄澈大眼直直盯視著龍人金燦的逆瞳。

「欸咿！」暖燙小手一把捏住對方的下顎，軟綿指頭輕輕陷進肌理，落下溫溫的小印子。


「歡迎帶走這個拖油瓶，我們傭兵團一個都不能ㄕㄠ──」站在身後的費里斑被賓利惡狠狠幹了個拐子，直不起腰縮在地面發抖。

「不用擔心啦，賓利，才沒有人會跟你一樣蠢到幫人養孩子。」吉爾墨冷淡說著，舉杯喝了口麥酒。

Orga_2:
「噠！搭啦！搭搭搭、多？」嬰孩兀自歡快揮舞手腳，以寶寶語回應了一大串。

天外飄來一句話。
清秀嗓音溫溫劃開一桌吵雜謾罵，眾人止下動作回頭，接著四雙眼睛同時掃向賓利。

只見帶疤青年無聲露出猙獰笑容，嘴角都快要裂到太陽穴。他順手劫走桌上一杯蜂蜜酒，手裡搖晃酒杯往回邁步。

「賓……賓利！」騎士驚恐起身，一把抱住對方的腰不讓人離開，他喊得嗓音都破得嘶啞。

「多少、」文斯兩手緊扒那淡棕外衣，「要付多少錢你才會閉嘴？！」他崩潰大喊著，連耳根都染上紅色。

「那要看我們的騎士大人願意花多少錢買囉？」他彎身惡魔般低語，「要我閉嘴很貴的。」

「十、十個銀幣！」

「二十個金幣。」

「也太貴了吧！你這土匪！」文斯滿臉驚恐。

「談判破裂，了解。」笑容燦爛的青年硬拖著死纏爛打的騎士，舉步維艱湊向一旁替自己抱好嬰兒的旅者。

「都不是哦！是──」

「我付！我付！」文斯崩潰，文斯幾乎要哭嚎，成為酒吧裡舉止最為低齡的存在。

「哎呀，真可惜。」逼瘋騎士的青年瞇起藍棕眼珠，喝了口蜂蜜酒朝人笑了笑。

「付！」嬰兒此刻出乎意料響亮一呼，引得其餘傭兵大笑出聲。

都不是？那是什麼？
雖然用不上，卻勾動好奇心，活到現在他還沒聽過這個方法，有沒有用是其次，新鮮才是重點。

「對吧，聽起來挺有趣的偏方，你也會付吧。」奧爾迦兀自接話寶寶語。
好奇心會殺死一隻貓，但現在可能會先殺死那名羞恥到無地自容的騎士。

「我出二十二枚金幣，能得到問題的答案嗎？」
黑髮旅人轉頭看向被夥伴稱為賓利，應是嬰孩照顧者的青年，墨藍遂又滑向崩潰者，「或者騎士先生也可以收下這二十二枚金幣，自己告訴我答案，我只是好奇這個偏方究竟是什麼。」

軟呼呼的小東西就這麼被倏地塞過來又咻地奪回去，期間只在瓦西里鼻尖殘留些孩子力道的捏痕，他忍不住揉了揉有些撓癢的鼻子，「一陣子不見，你居然能養出這麼大隻的崽了？賓利。」他挑眉看向那隻四處撒野的生物，抬著手指朝併桌的五隻酒口比劃，「就你們這一窩公的，養得起？」這句子極簡，羞辱性極強。

「把前面九個小鬼隨地丟給不同媽養的浪蕩人士，你倒真的養不起啊。」忠實執行團內互打的魔法師下一刻瞬間掀了自家人老底，接著又毫無悔意地與矮人碰杯，全然無視後者隨時會把酒杯砸上自己腦袋的可能性，「矮人兄弟，噢別扭著這張小臉，不過就是之前拿鬍子和傭金打賭結果你輸得脫褲？看！鬍子現在不是長回來了？還比之前茂密多了！」

行走大陸，三物不可挑釁
龍的逆鱗，
矮人的鬍子，
龍和矮人的財寶，
－－問為什麼都是龍和矮人？
哎，他們就很難搞，很、難、搞！

曾有吟遊詩人這麼唱。五音不全，沒有押韻，用命在唱。


「挖精靈寶物前，賓利，你想好的墓誌銘在哪？我先刻在這瘋子的腦門上。」 完全不曉得自家神經病和對方矮人還有過這麼一齣愛恨情仇，瓦西里一手按在費里斑肩上，另一手痛苦掩面，如果青年懷中的嬰兒是個不會走路的小拖油瓶，他手邊的瘋子就是個到處灑油點火的自燃物。

cji4rup:
照顧者有注意到少年高舉嬰兒的鬼祟舉止，僅是饒有興致挑眉，不動聲色舉杯繼續向氣呼呼的精靈搭話。

「費里斑每次都說只是他現在不想，不然誰都會輕易愛上他，甚至不需要動用到愛情靈藥──」此時文斯掩面，深深嘆了口氣。

「本來就是！我天生麗、呀啊啊啊啊──呀！」


潛伏已久的軟胖小手揪住那把紫色，如鱷魚猛地竄出水面，利齒咬住飲水受害者，飛快旋身扯斷四肢。

小手高舉，拿著他剛剛的戰利品──幾根精靈紫色的長髮。

「欸咿！」不知道自己做了可怕的事，嬰兒喜孜孜揮舞小手，長長髮絲來回搔過對方鼻尖。

「幹嘛啦！很痛餒！」不禁打的精靈眼角泛淚，幾乎要哭出來對身後少年大叫，高舉著弱不禁風的拳頭卻沒敢對人真的怎麼樣。他轉頭奔向老虎獸人一把抱住對方大腿，「凡考茲──我要治癒法術！」

「呵呵，你真有意思。」無視一旁哭哭啼啼的精靈同夥，賓利朝少年笑了笑，一面舉起蜂蜜酒，「……這請你喝？」

luvk_0216:

稍微偏大的眼鏡掛不上孩子耳廓，一邊傾頹塌陷，歪歪掛在小臉上。獲得想要玩具的未來學者商人預備軍只是呆呆昂起小臉，像是搞不清楚視野為什麼會糊成一片一樣。

「哎咿──」他開心模仿抱著自己的少女發聲，這回他稍稍安分下來，無尾熊般抓著人。

至於要找到照顧者似乎非常容易。
鄰桌其中一對藍棕視線一直隱隱飄來，在孩子戴上眼鏡後甚至噗哧笑出聲，一把推開混戰中揪住自己衣領的騎士，「……不跟你們鬧了，隨便你們怎麼想，總之我不幹了，我很認真。」他順手偷走剛上桌的無花果塔，拖著椅子朝少女們走來。

「看起來好呆。」帶疤青年很自然坐下，端詳嬰兒的新造型，「這請妳們吃，作為讓我自由活動四肢的感謝。」他將無花果塔推過去。

ss0_000:
斟酒動作未曾停歇過，那四人緊張兮兮喝空卻又被迅速倒滿杯，酒氣濃重，臉頰紅通通像過熟的爛番茄。

「賓、賓利……？」

「我這回也不是一時興起才來赴約的──」帶疤青年開口斷了文斯話。

「在那之前，你消失了半年欸，混帳！」這回吉爾墨氣憤將酒一飲而盡，將杯底沉沉摔上桌面，自動自發等人添酒。

「然後一出現就帶著達妲蒂跟你哥的孩子，還跟我們說你再也不幹了……」紫髮精靈悶悶接話，表情苦澀。

「對我們來說，這樣的事情發展真的有些難以接受……你是很好的合作夥伴，我不能想像這個團隊沒有你的模樣。」老虎獸人在幾杯酒下肚後，默默吐露真心話，一臉欲哭。

「氣氛逐漸變噁心囉，給我收斂一點欸！」不習慣感性場面的賓利毫不留情翻了白眼。

「賓利？威什麼尼不用ㄏㄜ、」

「搞不好一年後你們再問我要不要加入，我就帶著孚斯一起來了，他將成為一歲半就開始練劍的小天才欸……」狡詐青年再度斷了文斯話，不讓人將重要的問題完整問出口──說到底他只想灌倒這幾個傢伙，帶上孚斯閃人。

「喔窩！」孩子抓著披風甩了甩，接著塞進嘴裡以單齒咬了咬。似乎聽得懂「牛奶」的意思，他放下斗篷張望。

牛奶在哪裡呢？

張望金眼看見少年腮邊魚鰭般的構造，定定止下，好奇向人伸出搆不著半點的小手。

不到一公尺外的騷動有越演越烈的趨勢，他稍微挪挪下身，讓自己更深地坐入椅中，以令身體能更好地維持穩定，抵禦任何突發狀況。
不該讓孩子離熟悉的人太遠，他沒有就此抱著別人的孩子避難去，若等等有什麼叉子刀子突然飛來，他也有辦法抵禦。他有些厚實的軀體透著一股自然平穩，一雙小而圓的眼睛跟小小孩子一來一回眨眼。

小寶寶在笑。

教會裡是有些孩子。自願服務，在整座聖堂中裡裡外外跑上跑下的、時不時現身，一找到空檔就跑來與祭司牧師哥哥姐姐聊天，打發專屬於孩童那足夠漫長又彌足珍貴的童年時光的、還不會流暢說話或與人主動打招呼，於父母禱告時被或牽或抱一起帶著來的——但他沒抱過這個年齡的小孩。

難得有這麼小的孩子被塞進他懷裡，卻不是要請他取名。噢，那些被雙親抱來他眼前的孩子，似乎又更小一點？

Henry_m1st1:
鄰桌吵嚷的聲響斷斷續續傳來。

「對啦，總之我不幹傭兵了，少囉嗦。」賓利一臉不耐煩拍掉騎士緊揪自己衣角的手，仰頭喝下杯裡蜂蜜酒。

「按照你們的說法就是──我要回老家養別人小孩毀掉我自己的人生了，謝謝。希望透過我慘痛的教訓能讓你們知道正確的避孕多重要。」他皮笑肉不笑說著，騎士掩面，大氣不敢喘一聲。

孩子睜著純真大眼，在轉了一圈後大大笑開臉。

「呸呸！」他認真盯著和自己玩耍的大人，默默將人擅自喊做「呸呸」。

轉了半圈後，他搖搖晃晃四肢著地趴在桌面。還不太會控制手腳爬行，嬰兒前後搖晃幾把，或許是想回到坐著的姿勢卻不得要領，他開始往後倒退。

往(P貝倫多夫/I桌子另一側)後退。

「親愛的，你叫什麼名字？」他對著孩子笑笑，當然沒有預期寶寶會自己回答，他想與懷裡的小東西說說話，有沒有回應都無所謂，小臉發出的任何表情、輕嚶或笑聲，已足以構成令人滿足的回饋。

他任小手抓扯衣袍，跟著嬰兒的視線轉轉。這個年紀的嬰兒大抵會開始辨認主要照顧者的相貌，被陌生人抱著很可能大哭。眼前這個寶寶活潑不顯不安地亂動，可真是不怕生的大方孩子。

「——喔喔喔，喔。」注意到小孩子不知恐懼與危險勇敢小掌伸出，他趕忙轉過半身，在寶寶真正碰上桌巾之前，先一步拉開軟軟掌心與桌布間的距離。

孩子扯動桌巾東西掉落砸傷自己就不好了。

轉身速度

Orga_2:
「啵啵叭叭叭！」認真對話般以寶寶語回應，看見照顧者湊近，他興奮揮舞胖胖小手腳。

「二十二枚金幣……要是我知道詳情，連我都想說了。」黑鬚矮人低沉嗓音起鬨，鼻子嗤地噴出笑意，叉起一塊肥美烤豬後腿大嚼。

「吉爾墨！」文斯哀號。

「欸，不是，二十二金幣？你認真的嗎？重點是這個方法沒有任何屁用欸！」紫髮精靈嚇得抖了一大下，像是沒想過有人能因為好奇隨便掏金幣買這種無用偏方。

「不，這個偏方我要一路帶進棺材哩，你也要，賓利。」文斯死命搖頭，高壯身軀蝦子般縮著，依然死死抱著賓利的腰不放。

「三、三十個金幣！」儘管花錢心痛，文斯仍決定與鄰桌青年喊起價。

三十個金幣超出他的預算了。
黑髮青年朝騎士眨眨眼，又看向賓利。

「看來我得忍痛放棄了。」

好吧，再有錢也不能胡亂花，他終究得留點吃飯。
奧爾迦惋惜嘆口氣，轉頭與孩子繼續對話：「知道嗎？長大後不能變成這種大人，偏方不可信，還得花錢買回來。」

天知道小嬰兒能聽懂多少。

「所以這個方法讓人懷孕了嗎？」知道會沒用亦即有結果了？
雖然沒有順著講些無聊話，但卻不經意地持續迫害著當事人。

sndy710126:
「噗呵。」賓利笑出聲，「看來公的母的也沒差，只要有那麼一個願意負責任就可以了，對吧？團長大人──」今天似乎熱衷於拖著奇怪音節亂喊人。邊胡鬧著，他拍掉搭著費里斑的手，再度將嬰孩塞進對方懷裡。

「來，我們都認識多久了，別客氣，讓你好好感受一下──喏，被負責任的大人養出的幸福嬰兒……我要去發表我剛想好的墓誌銘了。」補上一句自肥話語後賊賊笑開臉。

「欸咿？」睜著燦金大眼的寶寶尾音上揚，彷彿問著「怎麼又是你」，但他隨即安心揮舞軟胖小手一把掣住人衣襟玩耍，「搭！噠噠！」隔著單薄布料能感受到血肉之軀小巧而溫暖滿塞懷中。

「快點發表墓誌銘，他刻腦門，我在後腦再刻一遍。」吉爾墨沉默瞪視眼前嘻皮笑臉的龍，深棕眼珠依稀滾動熔岩般怒意，像是恨不得找出對方逆鱗一斧劈去。

「我很注重儀式感的，發表墓誌銘應該不能沒有酒吧？」似乎也是沒有這種規定就是了。

賓利笑得沒心沒肺舉起手裡的蜂蜜酒晃了晃，清清嗓子，一反平時沒個正型的嬉鬧模樣，正經朗讀聲悠揚。

他曾於夢境遨遊
魔力蔓生冰刺雪丘
請朝混沌澆灌一杯酒
最好兩杯或更多
冰塊他有自備

最後一句顯然是隨便湊上的。但若刻上這樣的墓誌銘，或許過去都要帶上酒淋在墳土上了。

賓利笑著替伊姆亞努的杯裡添了點蜂蜜酒，「安心上路吧，兄弟。」完全是來看好戲的模樣。

Cecil0819:
隔壁矮人的不實買賣被揭穿，氣得掄起斧頭，一把揮向照顧者，「我來這裡不是來聽你屁話的！你任意退出的行為令人不能苟同，該死的豬玀！」帶疤青年險險閃過，衣袖被劃出切口，並無血花四濺，底下鎖子甲閃出金屬冷光。

或許那是他大熱天也穿著長袖的原因。

「好了啦，吉爾墨……」高壯騎士簡簡單單架住矮人，一把將人拖開，「那、那你有想怎麼辦嗎？秋天快到了，萬一侯爵夫人拿出她的貂皮大衣……」

「我有對策，先不談這個。」吉爾墨冷漠扯開話題，仍恨恨瞪著賓利。

大家心知肚明今日的談話重點是什麼──失聯半年的朋友與結束傭兵工作的宣言。

「……拜託他才沒有對策，他完蛋了好嗎！」

「不要再火上澆油了賓利！」

矮人氣呼呼再度揮舞斧頭。

那萬惡小手在扯下一桌物品前便被隔離，旋了半圈的孩子重心不穩撲進長者懷裡。他大大咧開僅有單牙的嘴笑開，似乎覺得這樣很好玩，自顧自抱住對方胳膊咯咯笑個不停。

「迷、咪咪滋、滋！滋！」關於名字的問句，嬰兒只回了一串寶寶語，以不規律節拍自在發出各式聲音，無須在意有無意義，僅是為了發出聲音而發聲。

充滿活力的小手攀著厚實長袍，奮力起身，整個趴到胸膛上，小火爐般熨著人。

「嗄。」他找到了新玩具，楞楞張大口以單音宣示他有新發現，接著伸手，一把揪住對方頰側的鬍子。

力道

龍人——或者說，賽堤克斯——他正想湊鼻子上前嗅聞杯裡紅石榴色澤的液體，帶著熱度的小手便放肆地捏住了他的下顎。

若是龍型，那位置大概是他的吻部，上一個膽敢不經同意碰觸他的傢伙，早就被他生吞入腹。

但懷裡的生物太弱了，他就像一隻無意中落在他身上的小蟲，只在他肌膚留下鴻毛般的搔癢。可賽堤克斯卻又能感覺到他肉身下小小的心跳，微弱，卻又堅定地鼓噪著。

「這是你的？一個『小人』？」他將男孩一把抱起，挑起半邊眉，打量那對燦金而剔透的眸子。

「噢，瞧瞧，一個小琥珀(amber)。」賽堤克斯「咯咯」發笑，裂開的嘴角露出了銳利的獠牙，那模樣看起來就像故事裡的反派角色。

「這個，也能請我吃嗎？」場面急轉直下，才剛說完，他突然大張了嘴，一口將男孩嬌小的手掌含進了嘴裡——

僅僅是含著，就像一塊派皮裹住了肉餡那般。

Orga_2:
「啵……啵、啵……」明顯沒聽懂的孩子吹出口水泡泡，被賓利以袖口一把擦去。

青年說出「忍痛放棄」時，文斯放鬆地吐出一大口氣，在他正想鬆開賓利腰際時，最末尾的話語使他膽寒，又窩囊地一把抱緊嘴貧的友人。

「噢。」賓利開口，聲質奇異，無比輕柔的一聲。他先是瞪大眼，接著又緩緩瞇起藍棕眼瞳，眼眶彎出鮮明弧形，「那又是個很長很長很長的曲折故事了，起初他們都以為偏方有用──」

「賓利！」文斯只差沒有一把勒斷賓利的脊椎骨，「就結果上來說，對的！可以了吧，不要再談我的事情了！看在上帝的份上！」

「噢，那要談什麼好呢？」他們倆人有志一同將視線挪到陌生旅者身上，「……不如換你說點什麼有趣的吧？我們也提供了不少雜耍娛樂了，換你給點什麼比較公平吧？」很不要臉地要求著。

「看樣子列賓先生是個被受他人喜愛之人呢。」等待餐點送上之餘，女性聽著鄰桌的對談來打發時間。見孩子咬著披風沒幾下就放下，也只是笑著另外拿出一塊布輕輕圍起孩子的脖子。

而少年接過店員送來的牛奶，轉頭正好與嬰孩視線對上。少年半蹲著靠近，還以為孩子的目標是手上這碗溫熱的牛奶。

「喔，你的牛奶正好送來了，小朋——。」

「孚斯，將來會變成一歲半就使劍的小天才。」女性藉由剛剛聽著的對談，重新跟身邊的少年介紹這個小孩子。

「那可真是奇才，那我可得用這碗牛奶好好攏絡孚斯的心了。」少年拿著湯匙勺了一小口，輕吹了幾下。

「他還這麼小就已經打算要收買了嗎？」

「投資要趁早嘛，我對夫人跟瑟斯坦不也一樣嗎？」

湯匙內的牛奶應該涼了些，少年把它放到孚斯的嘴邊。

聽到紫髮精靈的慘烈叫聲，嘴角失守，發出了「噗。」的笑聲。

「啊，這個嘛⋯⋯覺得你天生麗質，髮質柔順？總之，想近看受歡迎的秘密？」茶荼說著看似吹捧，但只是糊弄精靈的話語。

「反正⋯身為大人應該不會這麼記仇吧？小不點，是不是啊？」對著懷裡的嬰兒溫柔笑道，並接上了髒金髮色男子的酒。「哈哈，謝謝。」

「話說，這孩子是你的嗎？」黑髮，金眼，嬰兒與眼前的男子並無相像。但他們之間的對話，似乎因男子而成源頭。他也順便做成話題來詢問著。

亂爬的寶寶一屁股掉進懷裡，這年紀的小孩多半是很敏感的，看看這是個多麼開朗的孩子啊，就他的看法，不是特別笨就是家裡疼得緊，才讓小傢伙如此不怕生又黏人。

貝倫多夫頓時失去了興致。不打算再白費力氣，他轉往剛好談到負責任話題的鄰桌，用危險的姿勢托著嬰兒屁股將人塞回去。

「好啦，不幹就不幹，管好你下面也管好你家豆丁，哪裡來的哪裡去。」

「哦、我是不介意。」奧爾迦把懷中嬰兒反過來抱，讓他面對一干大人，以指尖玩著小小手掌，「雖然我沒有像騎士先生一樣有趣，我這個人還挺無聊的。」

青年微微偏頭，「旅行的時候我路過一家酒館，我原本只打算默默喝酒，沒想到，那家酒館——」

牛奶與奶酒此時上桌，他朝兩人一笑，邊端牛奶放到嬰兒面前隨他抓取飲用，邊聳肩。

「我的鄰桌正在討論一件我從未聽聞的趣事。」

mimimimi0124:
那道淺棕身影猛地朝龍人襲去，藍棕眼瞳一瞬也擦燃亮晃晃焰火般。


強行卡進龍人嘴裡的指爪硬撐出讓小手滑脫的空間，指頭依稀纏繞一股冶煉金屬的燃燒氣味，燃油或煤炭的微苦氣息，厚繭粗糙摩擦軟舌，明顯不若方才帶著奶香的小手軟滑可口。

「喏？」髒金髮絲的男人慵懶彎起笑，雖行無禮之舉，話聲卻無比輕柔溫和。他另一手提過切片的無花果派，作勢要塞進龍人嘴裡。

他起初的確是很想提劍把那臭蜥蜴頭砍下來就是了──一絲繃得幾近斷裂的理智拉住他一瞬躁動的手。

首先，孚斯並未因疼痛哭泣。再來，他此刻無論揮劍還是揮拳，都反而容易使孚斯陷入凶險。最後是龍人輕易被扯開的嘴，那顯然毫無用力，僅是輕柔含住的舉止。

好險。

「……我還想看他的『萬能小手』能做到什麼厲害的事，所以不能請你吃。」他談論的是「未來」，或許作為監護人總容易跟著冒出那麼點無謂的期許，某種親情絕症的徵兆。

其餘四人嚇傻了，但四雙手都不約而同默默壓在武器上。

「欸咿……」終於回過神的孩子發出軟綿抗議，揮著沾著唾液的小手，終於還是皺起臉。

「──！！！」發出音量的哭聲。

「啊。」他彎著眼，亦以單音回應。寶寶的手勁不大，單單抓握只帶來些許拉扯感，而未及疼痛，只是現在捏住了他轉動頭部的自由。

他可憐地小心控制自己的下巴，盡量僅有小幅度動作。「真有活力，你未來是想當摔角選手？能夠贏過全村的比腕力大師？」
孩子是希望，他總不自覺去想像身邊的孩子們未來的樣子。無論那是不是與他血緣相連的小小燈火。
說出的話語比起是預測與期望，更不如說是單純地褒獎與祝福。

鄰桌從唇槍舌劍的嘲諷差一步演變成暴力事件，不知為何，他沒有主動插手介入，也無伸起手遮起燦金而澄澈視線。
他揉揉小東西的背，讓孩子坐著的一手改為環抱，空出一掌擺至自己腿上上下翻動。

毫無任何徵兆地，他掌上約莫十幾公分處乍現點點亮芒，金黃色的魔力未構成強大的魔法，引起鄰近空氣中細微的魔力擾動，僅有對魔法感知敏銳的人才會察覺；而若是細膩得能注意到他方才舉動的術師，也能輕而易舉從和緩的魔力顫動中得知這些光芒毫無絲許攻擊性。

光點從他掌上騰升、打旋，細碎如塵埃於空中揚起時承接了午後陽光，未曾觸碰，單從視覺就能令人感到溫暖。
亮度兀自繞著，逐漸升至小朋友眼前的高度，一明一滅，漂浮旋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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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不好也可能成為像費里斑這樣又自大又沒半點屁用的術士啊？」吉爾墨冷冷插嘴，臉上沒有半點酒醉的跡象。

「我？嗝、你說誰沒用？你、」費里斑氣呼呼高舉法杖，看上去已有幾分醉意。

「噓噓……不要聽信，你哪會沒有用呢？」惡魔溫柔低語，舉起酒瓶替所有人又加了一輪酒。

說到底也僅只是大人無聊的想望。帶疤的照顧者回頭，偷看孚斯與鄰桌互動。

「叭！」他聞到牛奶溫暖甜香，視線仍黏著那魚鰭般的水藍。

孩子乖巧張嘴，任人餵食，心滿意足嚥下一口後，蓄勢待發的貪心小手便探出，想抓住那藍藍耳鰭。他沒算好距離，手也不夠長，僅是一把撞上柔軟鼻尖，小手陷進柔軟臉頰。

「嗄！」他不氣餒地再度伸長貪心小手。

剛脫手的易碎物眨眼間又被認識多年的同行強塞入懷，而為了不摔碎這軟到像沒骨頭的小東西，瓦西里僵直著手臂，勉力用腳尖勾過椅子，坐下噓喘的瞬間好似經歷一輪搏命鬥爭，敵方好手眨著金色的眼睛，揮舞那肉呼呼的軟掌就讓一名傭兵團長繳械投降，實在未來可期。
看著那小手似乎對抓取物品樂此不疲，瓦西里一手護著隨時會栽倒的背部，一手向自身後方摸去，握住那把因坐態而劍鞘抵地的雙手闊劍，就這麼將劍柄遞向坐在腿上的小東西。
「要玩嗎？」那問句之誠摯，像個認命帶娃的保父，卻用行為徹底表露了前面九個親兒某方面而言真是劍口下脫生，幾條命都不夠玩。

「－－噢，不，兄弟。」
桌子一頭正拿劍玩孩，另一頭的伊姆亞努，指尖於空打旋，順著熱騰騰的墓誌銘令冰晶落入賓利掌中的蜂蜜酒，幾枚憑空驟現的寒冰砸入另外四人的杯中，濺起三道大小不一的酒花，矮人的酒杯僥倖逃離酒液濺出的災難，額外獲得一顆超出杯徑的冰塊直接卡住杯口的特別待遇。
「我需要再申請一段墓誌銘，」舉著混酒和賓利碰杯，魔法師樂得咧開了笑，從不錯失任何拖人遭難的機會，「送給我拿劍給嬰兒玩的團長－－嘿！鬍子兄弟，我們要來賭等等誰先上路？」

cji4rup:
「噠啊！」嬰兒活力十足回應，單純因對方溫柔笑靨而同樣大大揚起嘴角。

那些稱讚倒是吹到點上了，紫髮精靈原先還一臉委屈，這下臉色又頓時光彩煥發起來。他微微昂起臉，高傲展示他自信無比的外貌，還順手撥了撥一頭長髮。

「哦呵呵，你很懂嘛，至於我受歡迎的原因應該也不用多說吧？」一手三八搭著自己臉面，眨了眨銀白眼瞳，認認真真回應少年那些胡言亂語。

若不說話，精靈的確是好看的，但他一開口就瞬間糟蹋了那精緻面容。

「哼嗯！身為、對！身為大人的我，才不會跟乳臭未乾的寶寶計較幾根頭髮！反正他一定是忌妒我的美貌……」精靈一撥長髮，努力說服自己般點點頭。

「是啊，活了好幾百年的精靈還不是個大人真的說不過去呢。」賓利勾起唇角無聲嘲笑，涼涼說著，「但明明都是個大人了，跳宮廷舞卻連胯部蓋片都綁不好一直掉到地上，不斷露出不該露出的部位嚇到舞伴──」

「該死！閉嘴臭狐狸！」精靈頓時漲紅臉，神經兮兮揮舞拳頭，與賓利軟綿互毆起來。

「那是賓利他哥哥的孩子哦。」白色毛皮的老虎獸人側身湊向少年，細聲替人回應，「但幾乎都像到他媽媽的長相了呢，真的好不像他們兄弟。」

「嘛嘛嘛……」多話嬰兒僅是自顧自重複著無謂音節，一面伸手想搆著少年手裡的杯子，好奇裏頭會不會是自己能喝的東西。

Henry_m1st1:
「噢，謝謝您，先生。」距離較近的獸人以白茸臂膀穩穩將孩子抱過來。

「啊，如此美好的話語。」賓利擺出一臉感動陶醉，甚至誇張拍了拍手表示認同，「要是這裡所有人都像您如此明理，我一定也能少喝點心酸酒──聽到沒有，管好下面，說你呢，文斯。」他自然不會放過損人的機會，一字字向人刻意強調一遍，彷彿一切與他無關般將刀口轉向其他人。

「請明事理的先生喝一杯酒。」賓利伸長手，擅自將一杯蜂蜜酒放到對方的鹹派旁邊，一邊挪動位置將身體擠向獸人，打算順手撈回寶寶。

騎士一把抱住賓利腰際，在人放下酒杯後馬上將人拖回位置，矮人也默契頗佳地將獸人推往另一側，似乎沒打算讓人就這樣輕易脫身。

「煩死了！早知道我剛剛付五個金幣叫鄰桌的先生把寶寶抱走！」賓利憤怒大叫，毆打腰間鐵銬般的臂膀。

Orga_2:
「這傢伙只是很笨而已，無聊為他的骨，迷信與好色構成他的血肉……」賓利笑了一聲，伸手擰了文斯的手臂，試圖逼人鬆手放開自己。

「我沒有這麼沒用吧！」文斯委屈巴巴鬆手，一臉不痛不癢。

是什麼趣事呢？

五人都靜下來，安靜聽人揭露後續。

「喔嗚！」寶寶充滿活力大叫，小手抓著杯子，心滿意足喝起牛奶。

Cecil0819:
「……噠！」對於光點漂浮於眼前似乎沒顯得太過驚奇，嬰兒滿臉平靜響亮應聲，關於未來志願不知到底填上什麼答案。

但無論如何他想要那亮晶晶的東西，最好握在他手裡。

「欸──咿？」一手鬍子，另一手朝晶亮光點使勁伸，兩個他都想要，都想放在手裡。

貪心孩子不知扯得長者要歪頭，僅想一把攫住那燦亮的小小太陽。他第一下撲空，軟軟小手拍上那大掌，發燙的小小指頭捏住掌肉，接著往上攀，握住對方小指。

似乎覺得抓住這個冒出光點的東西也不錯，他兩手分抓長者不同部位，心滿意足抬起臉，朝人大大露出缺牙笑容，嘴裡有近乎笑聲的興奮吸吐氣聲。

對方施展魔法時，鄰桌有兩人瞬間轉動眼球，藍棕與銀白一瞬掠過，安危判斷也同樣迅速。

「哎，與其煩惱我還幹不幹傭兵，我想你們有更攸關生命的重要事情該思考，對吧？」仗著文斯架好吉爾墨，賓利得意洋洋大放厥詞，他順走桌上的蜂蜜酒、煎牛肉切片與燉菜，大搖大擺走到鄰桌拉椅子坐下。

他並未馬上開口朝教袍大叔搭話，僅是勾起慵懶嘴角。悠悠哉哉挖起一口燉菜，看著人被寶寶緊抓的模樣當下酒菜。

「嗯……？」一雙藍眼睛就這樣近距離小金眼對望，感受著那雙巴著自己臉頰還不滿足的小手。

不會其實是想抓自己的耳朵吧？

「加油，想攏絡人才，現在就是展現誠意的時候。」一旁的女性在旁邊笑著看戲。

「……………………。」顯然青年似乎是很猶豫，過了好一會才放下手中的湯匙，把一邊的耳朵靠近對方。

「……孚斯小夥伴，如果你能跟我約好不要抓太用力，我就請老闆幫你弄點別的來吃。」

「鄰桌年輕有為的騎士先生說，他展開一場與愛相關的冒險，他高聲談論，是如何過關斬將，抵達貌美女人面前。」

「那美麗女子對他這麼說，」青年清嗓，再度出口的嗓音毫無破綻地，如一名溫柔婉約的女性，「噢、騎士先生，謝謝您的愛意，但我不能冒然接受。」
「為什麼呢？因為我對您的愛將會使我們陷入危難。」

彷彿是種魔法，他切換聲調無比流暢，甚至模仿起文斯；若非人仍坐於原位，一手還玩著嬰兒掌心，視線能確實捕捉嘴唇蠕動，光聽聲音像真有另名女性述說台詞。

「那該怎麼辦？我聽說黃鼠狼睪丸能夠、你知道的，如果我們結合了，需要一點防護措施。」

奧爾迦抬起頭，下垂眼讓他看起來有幾分無害，恢復成原本嗓音，略帶歉意，「但我沒有聽見最後，可惜了。」

sndy710126:
「瓦西里，十個銀幣。」矮人毫不猶豫，這回謹慎地沒賭上鬍子。他皺眉盯著杯上的冰岩，重重將杯子敲到那該死的冰蜥蜴面前，彷彿質問人這什麼意思。

賓利舉杯安靜微笑，「噢。」他開口，嗓音輕柔得奇異。一旁文斯誇張搓著臂膀，渾身雞皮疙瘩都冒出。

「嗷噢噗噗噗──」懷裡嬰兒總聽人說一句應聲一串寶寶語，自在玩弄聲音。而有新東西遞來，他毫不在意伸手要抓，卻在下一秒被賓利再度撈起，一把硬塞給伊姆亞努。

「我想想他的墓誌銘該寫什麼好──」他瞇起眼，自問同時也想到了答案。墓誌銘既有敘說對方一生事蹟的短篇，亦有短短兩三句完結的形式，或許幽默，或許不。

「噢，抱歉囉。」
他陌生的友人說
願烈焰予你永恆的自由

「弗列瑪，借我火焰！」空氣中依稀有很輕的嘆息，接著燦亮焰火纏身，映亮那瘋魔的誇張笑臉。



接著他一把將瓦西里連人帶椅揭翻。

遠處的寶寶朝那額間的綠色眼淚伸手，叔姪分頭襲擊了烏斯林根傭兵團。

茶荼從旁側聽完後，覺得不愧是百歲種族，應該難以置信的事都有所經歷過吧？
但一方面覺得這位精靈經歷真多之外，另一方面卻反射性的遮起嬰兒的耳朵來。
默默覺得這酒局是不是小孩不該出現？
雖然他沒資格這麼想。

「原來是手足的小孩啊⋯⋯」他嘟嚷著。

隨後，少年大口喝上蜂蜜酒，便把杯子放在桌上。然而，嬰兒的小手開始想探索著這個杯中物為何物。

「啊！！！等等！這個你不行喝啦！！哎呀！！不行啦！怎…怎麼辦？小不點你是不是肚子餓了？」
跟嬰兒進行酒杯攻防戰後，茶荼嚇得像個孩子一樣慌張，口出符合他的年紀的語氣。

覺得嬰兒差點因為酒精而腦子燒壞了。

但他不明白這個階段的小孩要吃什麼？是喝母奶嗎？
看著眼前的五個大男人。

ss0_000:
軟綿小手抓上那耳鰭，烙下小小發燙指印，力道輕柔如棉花，無聲允諾中給予恰如其分的溫柔。溫和揉捏中，小嘴湊向前。

「啵啵啵……」如同浮到水面的魚張闔唇瓣，悄悄話般在青年耳畔留下一串意義不明的寶寶語，淺淺氣流噴吐，搔得人耳畔癢癢。

啊，好像有和人好好相處呢？

照顧者不動聲色將視線偷偷收回，混酒幾輪，不擅長喝酒的獸人已經喝掛，腦袋重重撞上桌子。文斯跟費里斑大笑，但他們看起來也差不多要陣亡了。僅剩吉爾墨安靜喝酒，與惡意灌酒的夥伴在沉默裡對峙。

「……這次又想逃嗎？」矮人忿忿噴氣，鬍子都被吹起，「我們每天都在這裡跟你耗，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唬弄、」

「噢，不，不是這樣的吧。」賓利打斷人道語，伸出指頭左右搖了搖，「我要是真不想理你們了，我大可避不見面，不用每天帶著孩子來聽你們囉嗦。」

「我難道沒有說我不想幹了？我每天來都有說，但你們不願意接受罷了──」於是這團人最近都在這間酒館虛耗，以言語互相撕扯。

「還是你們去加入烏斯林根如何？」

「我不想看到那隻冰冰的臭蜥蜴！」吉爾墨皺起臉。

…………

所幸並沒有發生預期中的疼痛，青年笑著對寶寶用「啵啵」聲表示感謝他的溫柔小手。

他也依約的舉起手，像遠方的店員招呼。
「請幫我準備一碗鮭魚魚泥。」

「太殘忍了。你看看隔壁桌正在相親相愛，你卻要用出賣自己同族的方式來收買一個人才？」女性聽到餐點時對著青年說著，但是似乎只是在拿青年開玩笑，也不是真的在數落對方。女性蹭著青年點餐，也替孚斯寶寶勺了一匙牛奶來餵。

「夫人，鮭魚並不是我的同族……我們也會吃的。」青年無奈的說著，餘光瞄向隔壁已經大半醉去的傭兵團們。腦中思考的到底相親相愛的部分在哪裡。

Orga_2:
高音婉轉若女性，轉瞬切換聲調低沉似文斯道語，維妙維肖模擬劇在眼前荒謬上映。眾人笑聲一瞬迸裂開，炸遍酒館所有角落，簡直要震落屋頂紅磚瓦片般轟響。

沒露出笑的僅有一路被愚弄的文斯，小麥棕臉色又沉了幾分，藍眼如深潭幽水晦暗。

「你不要太過分了！」文斯沉聲。讓認識多年的友伴戲弄倒是還無所謂，但被陌生人這般嘲弄他可是半點都忍不下去。騎士掄起拳，想朝人臉揮去，最好一把打歪那惡劣嘲弄的嘴。

文斯沒想過，自己的臉會先一步被矮一截的賓利打歪。

「噢，抱歉啦我伸個懶腰而已，你的臉怎麼在那裡啊？噗呵──話說回來，你現在是想對著孚斯揮拳嗎，嗯？」帶疤青年笑著揪住騎士的臉。

「窩、偶是要嘎那個王八幹……」被捏住雙頰的騎士說話含糊，一手遮著嘴滿臉委屈，像隻被訓話的大狗。賓利連連發出噓聲，像是嫌人說話吵，於是文斯乖乖闔上嘴。若文斯頭上有長出狗耳朵，那必定是頹喪垂下的模樣。

「呵呵，寶寶還我，謝謝你陪他玩。」照顧者朝藍眼青年伸出手，示意要接回嬰兒，「你講故事的技巧很精彩，去跟吟遊詩人組隊或去當說書人吧，我想應該會很有趣。」

會被揍倒在預期內，他眨眨眼，身形未動像是未曾打算閃避。
反正閃不過。

「抱歉，我的確沒有太多趣事可以分享。」現學現賣是現場想到的，黑髮青年將寶寶遞還給賓利的同時，將身上僅存三十一枚金幣的三十枚放到文斯面前，只留一枚回程別餓肚子，「情報抵情報。」
希望騎士先生不會繼續亂買其他沒有用的東西。

指尖悄悄又點一下嬰兒鼻尖，學著發音和短暫緣份告別，「叭叭。」

「嗯？你現在也可以付五個金幣請我抱走。」抱走後再要回需不需要用贖的就不知道了，貝倫多夫白拿了人家的酒嘿嘿笑。他咕咚飲下一大口，看寶寶使勁拽起獸人毛髮，放著不管等會說不定會禿一塊。

「哎，所以到底是誰家的孩子啊，總不會是你要幫他養小孩？」點點摀著臉的騎士又點點眼前被箝制的疤臉男子，這種打鬧時常上演，有打就有八卦，今天的酒館可真太有意思了。

cji4rup:
這五個大男人自然是榨不出半點奶。

少年舉止無措，慌亂卻又無比護著嬰兒，真誠模樣逗得眾人哈哈大笑。

「天啊……令我想起幾個月前的自己。」賓利伸手誇張擦拭並不存在的淚水，彎身取過一碗燕麥牛奶粥擺到少年面前。

「麻煩您了，臨時奶爸。」倒是很好意思讓人繼續幫自己照顧寶寶，帶疤青年笑著替人再度把蜂蜜酒斟滿。

「……你看起來好像很喜歡小孩，你要不要把這隻帶回ㄑ、」精靈的話說一半便被賓利惡狠狠幹了拐子，整張俊臉皺成一團。

「嗄！」沒得逞的嬰兒發出抗議，改抓住慌張少年的指頭，那發燙的小小指印落在手指、掌心。

「叭啊！」扳著相較自己大出一圈的手指，喜孜孜露出缺牙的笑。

頰側遭到進一步拉扯，當寶寶小小手掌蓋上掌心，暖黃色調像是被按熄源頭，一下子全然消失，湮滅得無影無蹤。

熄掉了，怎麼辦？你會怎麼辦？

他低下頭——事實上也是被始終沒有鬆開的執拗手勁扯得不得不低著下巴——將視線往鄰桌移過，對一閃而逝的機警判斷拋去簡單致意的禮節。

「好疼啊。」他彎著眉，和緩的表情看不出困擾與痛意，他持續對寶寶說話，倒不是真的被抓得直不了身。

好奇、執著、欲望，這可都是好事。
好奇使人勇於接觸，執著使人勇往直前，而欲望——沒有什麼比這更能催動人去達成做得到與做不到的一切。

他轉回注意，注視孩子會對此景象有什麼反應。

哪天他也養個孩子，或許挺不錯。

「好孩子。」

一句話不知道是對懷裡生物的稱呼，還是說予家人接聽的褒獎。
當人主動在自己的桌前坐下，他還沒從寶寶的手裡奪回下巴的掌控權，下頜連鬍帶小手臂一起上下幾次點頭。

「這孩子多大啦？」

孩子在臂上亂動，嚇得長者一陣慌亂，反射性躬起背，將臂膀前移，讓孩子的重心依然能穩穩落於他的手臂之上。

他心有餘悸地拍兩下孩子的背，原本對上對桌的眼神染上幾分抱歉。

……他也養個孩子，會不錯，嗎？

龍族之間有個無聊至極的遊戲，牠們會將自己龐大的身軀刻意桎梏於險境——可能是火山口、惡沼地，或是人類華美的牢籠——接著再僅憑一己之力逃出生天。

越是險惡的境地就越能彰顯自身的強大，以致於這個遊戲歷久不衰，甚至成為了部分龍族說嘴的談資。

賽堤克斯認為，沒有比被關進人類身體還要更屈辱險惡了。

哈，瞧，現在連一個普通酒客都能徒手撐開他的嘴了。

藏在口腔內暗沉的舌尖微微一伸，將點綴果片的派餅捲進了嘴裡。那兩排銳牙似乎只是裝飾用途，賽堤克斯不經咀嚼，就這麼將餵來的食物吞嚥進肚。

他剛想裂開大口，說一些比如「膽大的人類」、「卑微的螻蟻」、「愚蠢的傢伙」⋯⋯諸如此類又酷又跩的話語來給這人一點顏色瞧瞧，卻沒想到，懷中的孩子先一步扯開了嗓門嚎哭出聲。

賽堤克斯已經活了好久好久，久到他幾乎都要忘記自己孩提時究竟是什麼樣子。他見過許多生靈落淚與號泣，其中，草木的無聲哭泣最令人悲愴；而人類臨死的嚎啕最令人煩躁。

淚水是情感的媒介，是一切生靈習得文字前與生俱來的語言。

他肉眼可見地頓在原地，渾然忘卻了方才一瞬間的惱怒，接連滑落的眼淚澆熄了氣焰，甚至使他嚇了一跳。

龍人的身軀明顯開始暴漲，首先是背脊雙頰，幾根黝黑的棘角岔出了披風與肌膚；接著是那頭湖水綠的卷髮，一寸寸地增長蔓延；最後是那雙捧著男孩的雙手，逐漸地覆上一層鱗甲，如禽鳥般蜷曲勾起。

「嘿、嘿⋯⋯小琥珀，你可不能再哭了。」怔愣過後，抽長的指甲避開男孩柔軟的身軀，徹底變回爪子的雙手托抱起他，一顛一顛地開始搖晃。

嬰兒的哭泣聲遠比他想像中還要震撼，但他可不能在這裡變回原型，否則下回就不能獨自出來了。

「噢，了不起的嗓音，確實很『厲害』。」在一搖一晃中，他緩緩將男孩遞還給眼前的男人，「你從哪裡得來的？這個小人。」

ss0_000:
相親相愛。

在一片酒酣耳熱的靜默裡，那個形容鮮明切進腦海。那雙藍棕眼瞇了瞇，在三人醉倒後抿了第一口酒。或許也沒錯，賓利想。傭兵生涯十五年，即使團隊成員來來去去，組成各異，但幾乎都和這群人一同廝混。

那或許是他面對連日糾纏仍欣然赴約的原因，他不介意形式為何，無理取鬧或憤怒，一切都是這些人面對離別的真實反應。

他會承接，但不會動搖。

「……這下應該可以安靜一天了吧？想辦法搬他們回去吧，加油，吉爾墨，後天再見。」

「渾球。」矮人忿忿瞪著人挪動位置，順走幾道菜換到鄰桌坐。

「嗄！」被鄰桌寵得好好的嬰兒正張開缺牙的嘴，吃進一口牛奶，心滿意足朝人露出充滿奶香的大大笑容。

「……鮭魚族？」半途插進對話的無賴青年僅捕捉了些無關緊要的關鍵字，一手將無花果塔擺上桌，「謝謝兩位照顧孚斯、」那藍棕視線同樣好奇停留在青年的魚鰭耳上，接著扯開嘴角。

「我上回是在海族身上看見這樣的構造呢，該不會你泡進水裡也會變人魚……」此時店員送上粉橘色魚肉泥，寶寶好奇揮舞小手，想看看新容器裡裝些什麼。

Orga_2:
「啊，這麼多錢真的可以嗎──真是謝謝您，這裡所有的資金都會變成寶寶未來的糧食。」那堆到文斯眼前的金幣通通被藍棕眼青年笑著代收了，嘴裡推辭，手裡動作倒是老實得可以。

「欸？喔……那我就不用付你、」

「說什麼傻話呢？」賓利笑著再度揪住對方頰肉，「保密避孕方法三十金幣，保密你那史詩般磅礡的愛情故事三十金幣──還是，其實後者我不用保、」

「三十金幣，知道了。」文斯兩眼發直，沒有半點打算陪瘋子玩火的念頭。

「叭──」回到照顧者懷裡的寶寶大叫，尚不知離別，只因戳弄鼻子的玩耍興奮揮舞小手。

「喏，帶上這些，文斯說他要減肥。」賓利收拾桌面未曾動過的無花果塔、黑麥麵包，塞進陌生藍眼青年手裡，「謝謝你陪孚斯。」笑意慵懶，他朝人擺擺手道別。

「咦？我胖了嗎？」文斯震驚。

Henry_m1st1:
賓利正猶豫是否真要花錢了事，回答問題頓了一拍，「噢，是送子ㄋ、」僅是漏了一拍，便讓周遭人掐斷話頭。

「啊！跟你說，超級超級狗屎爛蛋的事！」費里斑義憤填膺的率先嚷嚷道。

「那是他哥哥的孩子。」老虎獸人平靜回答了對方的話語，儘管懷裡有小怪獸肆虐，仍無動於衷將一切當作某種心性試煉。

「他哥把家產賭光，害快一百年的鐵匠鋪都弄沒了，是個超級渾球。」對財產斤斤計較的吉爾墨懶懶插嘴。

「真的！還搞大女人肚子不管，結果人家抱著孩子找上門一把拋下孩子就走了。」費里斑誇張揮舞手腳，彷彿被坑的是他自己，「結果我們家團員腦子不知掉去哪裡，居然就要這樣幫人養孩子，還要洗手不幹傭兵──實在讓我這個傭兵團長既焦急又悲傷！」

「胯部蓋片都不會綁的精靈領頭的傭兵團太沒有前途了，是個聰明人都該早點逃跑，不然遲早要被領進地獄──」藍棕眼瞳的青年碎念著試圖反駁。

「唉，我還能說什麼呢！」難得掌握話語權的紫髮精靈朗聲掩去那細細的惡言惡語，「敬自由！」他舉杯和鄰桌好奇聽八卦的旅人敬酒，毫無理由，就只是想找個藉口讓大家住嘴喝口酒。

店裡本就鬧哄哄的，一群酒客舉起杯子跟著瞎起鬨，但比起敬酒提詞，狗血家務事更能引起貝倫多夫興趣。這年頭要好好拉拔個孩子成人是多不容易的事啊，竟然還有人搶著討苦差事做，何況那甚至不是自己親生，還要以捨棄賴以為生的工作和夥伴為前提。

傭兵能賺的可比一般活兒多，畢竟要賭上的也多，雖然這也視接的內容而定就是了；就這團隊組成，會做的也多半是需要冒險的類型。

「哦......是條漢子。」遭毫不留情揭底的男人被貝倫多夫貼上真男人標籤。

「啊，你們還能找人補他的空吧。倒是老兄，不幹傭兵之後你打算幹什麼？你這可是有兩張嘴要養啊。」看到寶寶還盯著自己看，他朝那團圓潤的小東西扮了個鬼臉。

「鮭、……」女性在一旁聽的笑出聲，青年卻是被誤會成鮭魚一時語塞，好一會才回神。

「可惜我不是純種，碰到水並沒有辦法變成像賓利先生說的那樣，頂多出現幾個鱗片。」他有印象隔壁桌的人是這麼稱呼他的，「另外，我不是鮭魚。」

「先生已經處理完事情了？」女性似乎還對眼前的嬰孩感興趣，她將店員送上的新餐點端到孚斯面前，勺了一匙讓他品嘗味道。

「孚斯如果願意被收買的話，可就天天要吃這東西囉——」女性這句話也不知道對這道料理是褒是貶，但青年反正一臉自信。

「不客氣。」
奧爾迦收下黑麥麵包，但放回無花果塔。
他一個人不需要吃這麼多，文斯看起來更需要吃點東西補充腦袋。

黑髮青年對孩子揮揮手，坐回原位。
他剛點一杯奶酒，可沒打算放著新鮮飲品離開，不過既然隔壁桌吵架吵完了，小孩也不在手裡，這短暫的交流約莫到此為止。

他回頭又看一下興奮嬰兒，微微眯眼微笑。

希望你能無憂無慮的長大。

Cecil0819:
「啊噠噠……」亮晶晶幻滅，寶寶滿臉鮮明易見的失望與困惑。於是那發燙的軟綿小手鬆開，像是想看看是不是鬆手就會再有光球冒出。

當初還真是選對人托嬰了，瞧瞧他抱著孚斯的動作多麼溫柔。

對於稱讚，眼瞳蘊藏海陸的青年反射性勾起唇。接著懶洋洋放下執叉的手，一臉漫不經心扳著手指佯裝在數數。

他其實記得很清楚。

那是初雪稍融的一月。門板一開，寒風與花朵淡香襲捲而來，接著有柔軟溫熱壓上胸膛。達妲蒂那雙灼灼金眼彷彿要燒穿他的靈魂，捲曲長髮飛揚，漆黑藤蔓般纏住他，就這樣一把將他拽進深潭沼地難以脫身。

「……七個月左右吧。」他慢騰騰將那些擾亂心緒的記憶推回深處封藏，一面吐露數字。

「很乖對吧。」他無賴地笑開臉，看著寶寶揪著人的鬍鬚這般毫無說服力地說著。

「嘟叭！嘟嘟嘟、叭！」那不安分小手緊揪鬍鬚，並未因方才短暫失衡鬆手，而是更用力攥緊。

「……你要吃牛肉片嗎？還是燉菜？蜂蜜酒？」青年貌似熱情招呼，伸指敲敲盤緣。

接住牛奶燕麥粥後，茶荼帶著傻眼的表情看著刀疤男子。

全隊最正常的大概就只有白老虎獸人吧？
小傢伙，你的成長環境真令人堪憂。

少年扶著額頭表示頭痛不已，他感覺是用蜂蜜酒聘用過來的臨時保姆。
想歸想，他又喝了刀疤男子請的蜂蜜酒，畢竟，想靠酒鎮一下情緒。

他一口氣的全數灌下。

「哈哈！你在玩我的手指嗎？」
嬰兒熱熱的掌心，在手指發散開來。
他順便逗弄小朋友的鼻心。

接著，無意識的因酒意將心裡話說出來⋯⋯。
「小傢伙，來吃個牛奶燕麥了，不要理那些思想奇怪又行為不負責任的大人了。」

茶荼手握著湯匙，但視線像是無法控制的飄移，不小心將湯匙的戳到嬰兒澎滿的臉頰上。

「⋯⋯。」
「哈哈，你的臉頰怎麼肉成這樣？」這次用手指輕戳一下肉感十足的臉頰。

「好好戳⋯⋯。」又用手指反覆確認。
沒錯茶荼醉了。
因為它將酒喝得又快又急，於是醉了。

他的語氣變得像八歲孩童，並眼神迷茫的看著嬰兒說：
「你雖然長大不會記得我，但我現在很高興認識你呦！」他傻笑著。

mimimimi0124:
「噢！嘿、嘿，你還好嗎──是無花果塔不合胃口？那嚐點蜂蜜酒吧？」接過正哭嚎的耳膜破壞者前，青年漫不經心伸手拍拍那突然暴漲的肩頭，順手替人斟滿蜂蜜酒。

被照顧者抱進懷裡的孩子仍嚎啕大哭，疤面青年輕輕搖晃，伸手輕捏那被含濕的小手安慰，「沒事沒事，手手還在還在，只是濕掉了。」

「那個拖油瓶是──」紫髮精靈正不討喜開口，便被照顧者踹了把脛骨，整個人趴倒在龍人腳邊。

「哼嗯，說起這個呢，可就更『厲害』了！」青年洋洋得意咧開嘴笑，抱著哭泣孩子直直湊到那眉梢的犄角前。

「你看看，我們長得一點都不像對吧？」青年與嬰兒臉貼臉，好讓人得以比對。一雙淚濕大眼金燦如烈日，另雙藍棕眼瞳彷若汪洋圍繞孤島。孩子漆黑軟髮捲曲，青年則是一頭麥稈金棕直髮。就最鮮明的外觀特徵而言，幾乎沒有半點相似。

「這個『小人』並非來自於我──」他又將孩子攬回懷裡，很好意思坐上桌，側身與龍人胡說八道起來。

「那天細雪紛飛，天色朦朧像狼毛灰，一切再尋常不過──」既然有龍好奇，他不介意替孚斯多編織些傳奇。

「或許是呼嘯的北風捲來的，或許是門前潺潺小溪順流攜來，或許是燃著烈焰的鳳凰銜來──他來到我身邊，一切像是命中注定。」無賴總歸無賴，內裡一點藝術家的感性讓他嘴裡生花。

「這是我得到這個『小人』的過程。」 一切理所應當，毫無半絲心虛。

「那你呢，龍、噢，我該怎麼稱呼比較好？我呢，只是好奇，你還能變得更大隻嗎？」接著他從桌面輕巧著地，凝目於那金赤，唇角輕抿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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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nry_m1st1:
「啊呸呸！」孩子朝那搆不著的鬼臉奮力伸手。

在文斯愣愣鬆開一手跟著舉杯敬酒時，懷裡憤怒反擊攻勢如野火燃上臉面，揪臉砸鼻戳眼，指節惡狠狠敲進太陽穴，扯著那暖棕髮絲迫使人完全鬆開禁錮。最後甚至一把搶走對方手裡的酒杯，理所當然喝了一口。被痛毆的傢伙滿臉委屈，不敢再伸臂攬上那兇惡猛獸。

「哈！」賓利狂妄扯開嘴角，抿口搶來的酒才接續道語，「比起這幫廢物，我可是最不需要擔心餓死的吧！喏，你瞧這個、」

他從懷裡暗袋摸出一只掌心大的玻璃球，內裡包藏一枚漂浮石礦。銀白金屬覆頂，頂蓋形如倒扣花朵，花蔓般的細緻紋路鑲邊。圓頂花萼處扣上鍊子，讓人方便攜帶拿取。看似華美精緻的小道具，暫且不明用途。

「亮一下。」青年懶洋洋喊聲，玻璃球內礦石便依言放光，柔和若銀白明月。

「噓噓噓，不要了。」掌間精巧燈盞熄滅，一切依循話聲靈動明滅。

「我自己做的──無須燃料、不會引起火災、不用會魔法就能使用的燈──怎樣？我怎麼看都餓不死吧？」他笑盈盈舉杯，輕敲面色難看精靈手裡的酒杯，「敬自由。」

「可是、可是──」費里斑試圖反駁，卻吐不出半點有力話聲。

被塞了寶寶、寶寶被拿走、寶寶又被塞了回來，寶寶再度被奪走－－然後瘋子老友一言不合，張口就召喚火精靈，揚言要燒了他最昂貴的身家財產！

「我只是給他劍柄！劍柄！」不是一般人定義的老實人但至少是傭兵群定義的濫好人，而這濫好人額度顯然也在賓利一把掀翻座椅的瞬間，直接宣告本日用罄。

瓦西里氣極敗壞地咆哮，藉後仰力道使勁後翻，避過追襲的燃焰，一張無辜圍觀的四人座成了滾身過道，酒杯砸地、餐盤跳桌，啪啦吭哐，打碎的餐具象徵烏斯林根傭兵團鋃鐺作響的錢袋，卻敲不醒翻踞上另一張長桌的男人。

「媽的賓利你個瘋子，我要砍了那隻破火鳥再把你下面的鳥給砍了！」

闊劍吸納魔力，一瞬飛砂褐土集結，應契約者呼召纏捲劍身，攀附牢握手柄的掌背，固化作單臂石鎧。瓦西里橫揮大劍，又一片無辜的餐點掃落，飛砂夾雜石礫猛隨男人提劍劈砍的動作，襲向火焰瘋魔的青年。

而酒館永遠不缺一場突發興起的鬥毆，冒險者們吆喝，開始朝併桌的桌面投錢下注，顯然聽桌角聽了一輪的酒客們相當瞭解該往哪邊壓下賭金，於是矮人與魔法師的前方開始壘滿金銀銅輝的小山。

「我衷心希望菈儂晚點抵達，矮人兄弟，你猜他們這樣打下去，是不是很有機會再砸出一口噴泉？」

遭遇懷中嬰兒突襲的伊姆亞努任由那頗有力的小手拉扯額間魔石，這膽大妄為的小東西可比賓利其他團員有趣多了，「你壓十個銀幣？這場久違的互毆該值得你掏出金幣吧？來來來！兄弟！我們再開一家！」下一刻，魔法師興致勃勃地吶喊，直接解下額飾讓小東西輕易抓在掌中，並以單手捏住那肉嘟嘟的兩頰，一壓一放，好似本就話多的寶寶正張口說些什麼，「『我要申請出戰，你們這堆沒用的大人！』－－噢、你瞧，小鬼頭說話了，我拿石頭賭小鬼頭贏，這東西可值一個金幣了矮人兄弟，當然，我還是能接受你賭上自己的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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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囉嗦的都閉上嘴了，我想事情是處理完了。」賓利悠哉彎起唇，朝鄰桌投去一瞥。

喝悶酒的矮人安靜解決桌面剩菜殘羹，沒打算繼續和賓利胡鬧，只打算獨自用餐，儲備體力等等把夥伴一個個扛回去。

那倒是令他很想試試潑人水，瞧瞧那些鱗片會如何。

「哦？不是鮭魚嗎，那是什麼呢？真少見到像你這樣特別的海族。」對方倒是精明，把自己名字和孩子的名字都掌握完全。那雙藍棕眼眸此刻安靜溜溜轉向準備吃鮭魚泥的孩子。

「挖喔。」嬰孩好奇瞪大金眼，看著湯匙裡粉橘肉泥，張口含住湯匙。像是有人施展時間停滯魔法般，孩子抿唇定住，仔細感受嘴裡新奇的滋味，表情既新奇又困惑。

「……欸咿噠噠。」彷彿給予評價般說出一串寶寶語，孩子俯身湊向女性手邊的牛奶，伸出肉肉小手想抓牛奶喝。

似乎默默在鮭魚與牛奶間做出選擇了。

Orga_2:

「好了，我們終於該言歸正傳了？」文斯拍拍手，試圖使眾人聚焦於自身發言。

「嗯？黃鼠狼睪丸的部分？」那藍棕眼眸笑成彎月，笑咪咪看著騎士掩面崩潰。

「當然是你不可以退出傭兵團的事，賓利。」費里斑終於有機會擺出團長姿態，一臉認真。

「哼嗯哼嗯。」顯然沒想要談正事的青年一臉意興闌珊，抓起孩子的小手，「來，跟葛格說掰掰──掰掰──」

「叭！」彷若起初向人問好的那聲，明亮金眼依舊，孩子揮舞活潑小手，無憂無慮。

「哈囉？嘿、哈囉先生──賓利先生？不要逃避了！」早早回鄰桌坐好的人們朝帶嬰青年招呼，文斯嘴裡塞著無花果塔。

賓利很輕嘆息，抱著孩子回座，一切彷若回到最開始。

「喂，小精靈，你不能在這裡睡覺。」倒在自己腳邊的物種有著顯而易見的特徵，通常，賽堤克斯一概稱呼這些耳朵尖尖、沒幾兩肉的種族為「小精靈」。

他隨口提醒著，卻也並非真的在意，只不過出自於龍族那莫名其妙的地盤意識。

賽堤克斯端起男人替他注滿的酒杯，豪氣地一口喝盡，甚至將杯緣啃下了一塊缺角，充當下酒菜地嚼碎。

啊，甜的，他喜歡。就是有點刺喉嚨。

他咂咂嘴，挑著眉聽男人詩歌般的故事，跌宕起伏間倘若再和上旋律，想必能躍上吟遊詩人們的齒縫。只可惜，名為賽堤克斯的龍人毫無鑑賞能力。

「你不會希望我再變得更大的。」賽堤克斯以銳爪敲擊杯壁，「叮叮」聲中壓低了嗓，「那會給我們彼此帶來麻煩。」

屁股下的座椅已淪為小板凳，不堪重負地呻吟著。在時局動盪之際透露身分是個壞主意，但龍族與生俱來的驕傲令他可以忽視這一點。

「你可以稱呼我為『賽堤克斯』，好心的兄弟。」他粗嘎地笑了，「那是人類給我的名字。」

回答完人類的提問，賽堤克斯又擺了擺手，開始琢磨起對方口中那孩子的來歷。

「但是⋯⋯嘿！你說起話來就像個貴族，究竟是北風、溪水還是該死的火鳥，你總得選一個吧？」

他又看了眼哭鬧中的嬰孩，說道：「你一定在胡扯。我敢打賭，他的眼淚足以將一隻燃燒中的火鳥活活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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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欸咿──」被逗弄的孩子笑開臉，持續揮舞活潑的軟燙小手，一把抓住那手指，與人牽手般拉了拉。

被指責的荒誕大人們看出少年有點醉意，他們彼此交換眼神，自認已有和彼此達成某種共識。

「噢？嘿！我必須嚴正否認關於『不負責任』的部分……」賓利挑眉，笑著反駁，「一個人養家還要拉拔孩子很辛苦的，我又沒長出第二雙手幫我分擔，偶爾要是有好心人幫我顧一下孩子，讓我自由一下，我當然也會好好表達謝意──」說著，他舉起酒瓶替少年添上更多蜂蜜酒。

身後的文斯與凡考茲默默倒抽一口氣，老虎獸人一把掣住人胳膊，低聲問：「你怎麼還倒酒？」

「……因為我要表達謝意？」那無賴笑得很理所當然，滿臉無辜神色。

「不不不、他看起來已經不能再喝了……」文斯瘋狂搖手反對，接著他們眼睜睜看著費里斑替人倒了杯葡萄酒。

「這個也很好喝喔，你喝喝看？」精靈神情單純，倒是真心實意想分點好喝的給剛剛誇讚自己的人類孩子。

彷彿那掌真按住了和緩光亮的源頭，當軟掌移開長者掌心，空間中再度由下而上飄繞起點點亮芒，光輝懸浮，在寶寶臉頰前方閃耀。

「……嗯？」長者看著自身魔力，狀似自己也不懂發生了什麼一樣，好奇地幾次看向孩子，幾次看向掌心，喉嚨發出疑惑音節，在孩子與飛盪的魔力之間反覆移動視線，爭取孩子同感與同意，像是要與孩子一同探究眼前的神奇景象。

怎麼了？發生什麼了？
這是什麼？

對桌的監護人——應該是監護人沒錯——沒向他伸手、沒急著將孩子討回去，他也不介意陪孩子繼續玩一會。

真想把孩子放下，抱著會穩點。
不知道輕輕往下，這孩子會不會願意鬆手？

他試探性地將孩子緩緩降低高度，被抓住的鬍鬢讓他無法流暢地直接把孩子放在腿上。

他手臂攬著寶寶還不穩定而顯得過度脆弱的身體，掌部一下一下輕拍著那裹在衣袖中的小手臂，是安撫，是給予安全感，也是在待會孩子玩膩魔力光芒後，用以吸引注意力的另一個手段。

七個月啊……確實比他抱過的那些嬰孩都要大得多，卻又比與他交談過的那些孩子又小了不只一點。

那開始對世界感到好奇，卻還未能掌握言語，只能用自身五感動作，以最直接的形式與大自然互動的年齡。

「是個好孩子。」

他眨眨眼，朝對桌的人彎起柔和微笑，沒有正面回應孩子乖或不乖的選擇題，而被小東西一把抓住鬍子而無法行動自如的模樣，恐怕也令人完全無法理解他口中所謂的「好孩子」到底是何種意思、涵蓋範圍又有多大、條件多麼寬鬆。

「啊，可以的話。牛肉片，謝謝您。」

他沒有過度客氣地推辭請客一般的邀約，雖然他咬到一半的午餐還可憐地放在桌上，他根本空不出一隻手去拿。

孩子還在玩著他的鬍子與魔力。

「奧古斯坦．格雷契。」

「請問尊姓？」

「噢噢，有意思。」

貝倫多夫湊近仔細端詳，滑順曲線、雅緻造型、小巧便攜，說是工藝品已經頗有行情，沒想到實用性也點上了，看著他都來了興致。

「老兄，你粗手粗腳的，沒想到手藝挺巧啊？這小東西怎麼賣？」

北地的特殊藥材，西方港口的黑貨，山林間古怪的傳聞；新奇的東西他見多了，卻不曾抹滅他的好奇心，不用魔法和燃料，那會是什麼原理？

他伸出手指給寶寶逗弄，像是要給捧場的小孩抓著玩的樣子——誰知道呢？說不定又是一場惡趣味的玩笑。

「看來不會餓到你了？你們也別費勁啦，快去找個遞補的戰力比較實際，否則早該想辦法把這小東西偷偷弄丟！這老兄看起來就是個頑固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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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劍柄、刃鋒還是刀叉，讓孩子碰危險物品顯然罪不可赦。

銀劍劈斬，手間舞出亮弧，白光閃電疾行閃現。隨人滾桌掃落杯盤躲避，落空高熱劍鋒削下焦黑桌角，手執熱餐刀滑順切下奶油般。

「我？」孤島藍棕眼瞳倏地彎成新月，滿面詫異。

輕浮視線依言掃向自己褲襠，抬眸帶笑，瞅了捲纏土石的男人一眼，「你該先砍自己，如果你無法避免製造更多單親母親──一個人帶小孩可是很累的啊！」不留口德的惡言惡語與過於發自肺腑的痛訴冒出。

對方激昂沸騰，大幅揮擺手腳，他反而收斂，將原先狂躁焰火聚攏。金燦焰火燃出亮青，一如墳地枯骨燐火幽幽。收束青焰如蛇繞身，詭譎藍光浮動，替那張瘋癲側臉塗上新色彩。

疤面青年輕緩踏步，持劍迎向襲來的砂石風暴。纏繞藍焰的劍身一閃，高溫融化岩石，曳出瞬燃火線交織飛射，岩漿雨落，將他的衣服燒出細長破洞，將木製桌椅燒出點點焦孔，連帶燒去更多賠償費用。

手裡細劍肯定扛不住巨劍正面一擊，他任劍鋒相抵，微微扭轉劍身斜斜回劈，朝前猛地欺近，拉近兩人距離。兵器相接，一連削出火花燦如星芒，在眾人視野裡劇烈爆燃。

「幫我喚回記憶一下，我之前有熔過你的石鎧嗎？親愛的。」

吉爾墨嗤地從鼻子噴氣，微微吹起那剛硬黑鬍。他正要拿起酒杯，卻發現裏頭被人丟了賭金，金銀硬幣浸泡橙棕酒液。他悻悻然放下酒杯。

「噴泉？地底沉睡的龍都要被他們吵起來。」他沒有很想和身旁自來熟的渾沌冰魔法師聊天，只是繃著臉瞪人玩弄小鬼。軟頰遭受一陣捏放，孩子也不哭鬧，倒是大大綻開笑臉，伸手捏住那冰涼指頭與閃亮亮寶石。

「不准再提我的鬍子臭蜥蜴──」矮人沉聲喝道，接著拿出三枚金幣拍上桌面，「……我也賭小鬼贏。」氣氛如此鬧騰，眾人吆喝著下注，不賭一把實在掃興。

「啊噠噠……欸咿、」孩子正巧應聲，軟綿小掌高舉額飾，彷彿凱旋歸來的將軍手持戰利品──接著他將寶石一把塞進嘴裡。

mimimimi0124:
「咿──」被稱為「小精靈」的人倒抽氣，喉間窩囊發出恐懼哀鳴，他狼狽掙扎著爬開龍人腳邊，被老虎獸人從地面一把撈起。

海陸眼瞳悄然凝視，見酒杯如無花果派皮輕易拆吞入腹，眼廓靜悄悄彎出弧。

他不希望？他好心？

噢，不、不是，誤會可大了。

他可想看了。

漲高身軀如佈滿巖石的尖峭山勢，自平地拔起。漆黑棘角捅破天花板，一如以齒嚙破酒杯容易。城牆般厚實龍鱗甲片擠得梁柱變形，桌椅翻倒，人群驚慌奔走。他想感受那巨木般龍足跺地，地面震撼，世界搖晃。想一窺那如連身鏡面的青黃龍眼，最好映出他那過於猖狂歡欣的笑臉。

作為無趣短命的人類，他是很喜歡龍。

「賽堤克斯、賽堤克斯……」青年歪嘴，反覆唸了幾輪，讓那名字在舌尖齒縫跳動。

「哼嗯，人類給的？除了這個人類給的名字，我以為做為龍該有自己的名字？你不會沒有吧？」或許以龍族語言發音，或許是上古真言，或許是普通人類所無法以常耳承載的奧秘字彙，或許還會要命。但他好奇，於是他問。

「至於究竟是風、溪水還是火鳥？我不知道。當我一回頭，寶寶就出現在我面前了──或許是林間的迷霧捎來的，或許是行經的天使不小心鬆手落下寶物，又或許是壞心的草藥女巫偷來卻被哭得怕了就送給我的──」青年攤手，慵懶彎著唇角。他的確就是在胡扯，還隨口添上更多未知選項。

「要打賭孩子的眼淚能不能澆熄火鳥嗎？你要賭什麼？賭輸你就變大給我看──還是說你其實根本不能再變大了？」愛玩火的青年涼涼開口，擺出滿臉無辜，一面又替龍倒滿了蜂蜜酒。

Cecil0819:
「弗──」看到光點重新冒出，孩子欣喜瞪大金燦，嘴裡呼呼吹氣，像是想看那點點星光起飛。

隨著下降動作，枷鎖緊鐐的小小指頭終究鬆綁長者下顎，接著因失去抓握處微微不穩，一把撲進懷中，軟綿身軀依偎。

撞進厚實布料的小臉微微皺起，小手緊抱長者，過了半晌才緩緩睜眼，由下朝上盯著人瞧，「噠噠。」琥珀黃瞳無比澄澈，映出對方和藹笑臉。

「哼嗯──」對桌青年從鼻子輕哼笑意，「那你最好不要因為好孩子可愛，就動了想養個孩子的想法……」孩子乖巧時多可愛，使壞時就多可惡。

「每天忙著把屎把尿餵奶餵飯……半夜哭起來一連好幾個月睡不好覺，又還沒辦法溝通講道理，而你還要掙錢，養他養自己……」聽似輕描淡寫卻實含血淚，面上帶疤的青年稍稍打住，慵懶朝人勾起唇角。

牛肉片被叉起，隨人起身伸臂的動作一把遞至唇畔，「叫我賓利吧。」

「賓利．諾柏格。」肉片擠貼上對方唇瓣，「來，啊──」

「在人類的圈子便用人類的名字，老兄，這是規矩。」身後露餡的長尾巴不自覺地敲打，顯露了他的煩躁。

無論何種物種，本名皆具備著非同一般的意義，在你意識到的瞬間，它就與你的靈魂彼此牽引。

賽堤克斯謹記著古老的誡律，不願洩漏一絲口風。

可酒精與糖分成了養料，在煽動下輕易地燒卻本就所剩無幾的理智。

賽堤克斯肉眼可見地豎起眉，火爆地將桌面拍得震顫，本能驅使的破壞欲開始在單純的大腦裡孳生。

「你敢小看我？」如同路邊雜魚混混會出現的台詞，他憤怒地擰起滿注的酒杯，將杯口捏出一道道凹痕，似乎想展示老子超強。

「要賭便賭，你準備付出什麼？」他按捺脾氣，在男人身上打量，隨後嘿嘿一笑。

「就用你的『小人』和我打賭如何？」

Henry_m1st1:
褒貶參半的評價冒出，一旁文斯倒是噗地笑出聲。手持銀燈的青年挑眉，一臉毫不在意，好整以暇彎起唇，他伸手比了數字，「460金幣。」既不是銅幣也不是銀幣計價，不算小的數字著實令普通人難以負擔。

費里斑瞪大銀眼，下顎都要掉到地板上，一臉難以置信，「太貴了吧？你不如去搶劫！」

「無須身懷魔法天賦、不須燃料，甚至不必發出聲音──」說著，他掌間的燈閃動一下作為證明，「都能操作的神奇燈具，這樣的價格挺合理吧？如果覺得貴，那你要知道、」

「我很貴的，你們傭兵團負擔不起。」那頑固份子一手比出錢的手勢，一面如是驕傲說著，扯開嘴角笑得燦爛。

偷偷丟掉小東西？那可不能忍，那對藍棕瞥向抱著孩子的虎獸人，無聲以眼神威嚇。

「啊欸、噠！」寶寶見人伸指，歡天喜地大大笑開臉，軟胖雙頰有著淺淺凹陷的梨渦。他同樣伸出小手，想一把捉住那手指。

「我、我是要找啊……但、哪有人可以幫忙修武器又能當魔法師跟前鋒使用的──欸？老兄你好像也很會顧小孩，你要不要把這個小東西給收下？」紫髮精靈直白問著，極度想把那害他損失優良多工夥伴的小東西隨便扔給路人。

「您這看起來可不是抱怨的表情。」

他眨眨眼，聊當擅自猜測的致歉。

下巴終於重歸自由，能由身體主人百分之百操控，而好不容易解脫桎梏的下頜並沒有立刻挪動或別開，他以雙臂攬住寶寶肩腰，支撐寶寶重量的肩膀未曾挪位，給予穩定。

璀璨光點在不受人注目的情況下依然於孩子身邊飛繞、懸浮，明明滅滅，亮點漸漸減少，亮度不突兀得緩緩淡去。幾粒光塵盤桓，依然飄掛於孩子伸手可及的高度晃蕩。

孩子抬首，以完美角度閃亮天真大眼，視覺衝擊與照顧者的控訴一併傳來，他捧著人顛顛小身體，吸引孩子注意，一邊騰出一隻手，從後方拍拍覆著軟髮的腦袋。

「不過確實，照顧孩子是件勞心勞力的事。」
他對著湊向嘴邊的肉片嚅囁一句「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神情自若樂呵湊近叉子，小心地沒碰到叉尖，咬下肉片入口，好好咀嚼吞落後才接著開口，還順道再揉揉孩子的背。

「若是忙起來時沒人從旁協助照顧、輪流休息，那可就真吃不消了？」

mimimimi0124:
地面震顫，砂石隨龍尾拍擊震顫一跳一跳躍起。無意洩漏的暴躁鮮明，如漣漪散開，一小群客人驚弓之鳥般離席，徒留中央一片淨地。

拐不出龍族根源真名，倒是勾出一團怒火。

費里斑緊張兮兮挨著老虎獸人，默默挪動至其他桌，他可不想陪瘋子玩火。再怎麼樣都不該去招惹龍族，他拒絕跟著賠上命。文斯同樣慌張，但僅是在旁手足無措，不知該勸阻賓利還是試圖安撫怒氣正旺的龍族。

「小看？噢，不不不……你怎麼會這麼想呢？偉大又令人敬畏的賽堤克斯。」那話聲羽絮般輕柔，甜如糖蜜，「我只是無知愚蠢、我不知道，僅因我未曾見識過。」青年擺出無辜臉示軟，彎出弧的眼眶滿盈笑意。

那焰火燎不著他，亦無有恐懼，海陸藍棕平靜吸納怒火。他重新取杯，替龍倒了杯蜂蜜酒放到捏歪的酒杯旁，「酒杯捏壞容易刮傷手跟嘴吧，還是說厲害的龍族並不怕這點小東西──吞吃整個酒杯也不會受傷──那樣厲害的嗎？」酒香瀰漫，毒藥般話語有意無意煽動。站累的青年又坐回桌面，隨手將旁邊一碟牛肉片推向龍人。

「至於賭注……你說呢？孚斯。」孤島眼瞳掃過懷間仍哭泣的孩子，僅獲得一串嚎泣。

「噢，作為決定我們賭注勝負的『小人』看起來並不想──我想我也只能賭上我所擁有的東西，但，如你所見，我只是再平凡不過的人類，不會變大也不會變小，徒有一層無趣的皮囊。」提及皮囊，生著厚繭的指頭點點光裸脖頸，沒有棘角厚鱗，除了溫熱血肉外什麼也無。指頭向下探進衣領，自衣物暗袋掏出什麼。

「那我賭上這個。」翻指攤掌，掌心有著枚梭形的小玻璃柱，裏頭漂浮星形石礦，白銀藤蔓般螺旋纏繞，金屬細葉優雅蔓生，於梭形兩端收束成倒扣花朵般的圓蓋。彷若流星意外墜落，落進蔓草花圃間靜靜躺著。下一瞬中央星石放光，色溫偏暖暈黃，光線有著日陽燦爛溫暖卻又無比柔和。一明一滅，青年手裡的精緻工藝品默默展示其功能──一盞燈。

「無須燃料、不引起火災、無須灌注魔力，僅以意念就能控制亮暗的燈。我輸了的話，燈就送你，這樣行吧？這個燈可是很貴的。」雖然價格也是他開的就是了。

「我們現在有哭泣小人、有賭注──那你有火鳥嗎？」

奉承的話語輕而易舉地安撫下暴躁的凶性，然而好勝心一旦燃起，便再難以撲滅。龍族直通末端的腸子終歸與人類不同，牠們的聰慧建立在強大的本能上，對危機的敏銳使牠們渡過無數次險境，卻對陰影下扎進指縫的木刺防不勝防。

精緻的工藝精巧細膩，賽堤克斯本想拒絕——牠顯然更想在小人身上做點什麼——可下一瞬乍放的光芒又使牠改變了主意。

那是殘陽的碎片，一如故鄉蓊鬱密林中偶然穿透樹冠的一束微光，賽堤克斯過往總愛沐浴於底下，任由日光將一身鱗皮曬得油黑發亮。

「噢，寶物，那就這麼說定了。」牠裂開嘴，渾厚的笑聲隨著放大的身軀更顯宏亮。

「當然，我們需要一隻菲尼克斯——不需要太強壯，看在對手是個小人的份上。」

龍人接著徒手抓起了牛肉片，湊到鼻下嗅聞，粉紅的肌理色澤泛著煙燻氣味，賽堤克斯沒選擇放入口中，只不滿意地將它扔開。

牠環顧了酒館一遭，總算鎖定了目標，踏著沈重的步履來到了鄰桌，一把擄走了桌面上焦褐的烤全雞。

淌著肥油的全雞被去了頭與爪，美味且赤裸地橫躺在龍人的爪子裡，與火鳥一詞雖有著關聯，卻也與結果相差甚遠。

銳齒扎進了龍人鱗皮覆蓋的指腹，深色血珠翻湧而出，賽堤克斯凝視著自己的傑作，隨後便將未癒合的指頭探進了酒杯內，在蜜釀的酒裡攪出了漩渦。

彷彿龍族血脈正污染著，金黃的酒液漸趨渾濁，於指尖的風暴裡暈成了劣質的褐黃。

「火鳥的出生需要一點祝福，兄弟。」牠陰沉地笑了，端起內容物不明的酒杯湊近男人面前，幾乎要接起嬰兒面頰的淚水。

少年眼神迷茫的盯著眼神互換的大人們，他並不留意這些大人究竟是互換了什麼想法，因為醉了所以也不太多想，他看著笑容滿面的嬰兒玩著剛逗弄著他的手指，並一來一往的像拔河般的前後施力著指頭。

但卻因騎士的話而停下和嬰兒對玩遊戲的時間。
「我怎麼會是不能喝的人?」酒醉的人激不得，他誤以為騎士質疑自己的喝酒能力。

為了證明自己能喝，他喝下那位嬰兒監護人所盛入的酒，便咕嚕咕嚕地將瓊漿滑入喉嚨裡，並盯著騎士，單手拿著杯子並高舉過頭，將杯口朝下示意說杯中已無任何液體。

「看吧。我…還·能·喝！」於是小小的踉蹌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也喝下了來自真心誠意的精靈所贈予的美酒。

然而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般，他忍著襲來的後勁將嬰兒交給那位監護人，並回到座位上沉沉睡去…
「臭大人們…」口中念念有詞的陷入夢鄉

Cecil0819:
小手高舉，使勁抻直臂彎，仍執著飛揚光點，無比積極爭取眼前所見燦爛。接著隨輕柔拍拂，笑彎那對流金燦目。

收回餵食叉子的青年安靜挑眉，很輕哼出一絲笑意，「哦？不像嗎？」

他放下手裡器具，兩指支著自己唇邊撐開，扯出一個大而無害的人造笑容反問，「因為有這個嗎？」

「是啊，只有一個人真是勞心勞力，我都憔悴都瘦了，我原本可更高更壯的呢──」手掌誇張比劃虛浮高度，足足超出三十公分餘。嘴裡虛實參半，將自己吹捧成巨人般的身高。

鄰桌的聽力靈敏的紫髮精靈聽聞那胡言亂語，僅皺眉傻眼投以一瞥默默否定。

「不過可愛吧，我想你不能否認這點，敬愛的格雷契先生──你還能生嗎？別自己生了啦，你這把年紀沒力氣應付小小鬼了，身高不知道要縮水縮去哪裡，整個人都要咻咻變不見了。」無賴言語誇張，青年笑吟吟再度叉起肉片，將食物塞到對方唇邊。

「來吧，不只一個人的好處就是能一邊吃點東西。」

mimimimi0124:
還真好哄。

狡詐青年安靜轉動孤島眼瞳，唇角抿著淺淺笑意。若甜言蜜語能更輕易達到目的，使人服服貼貼，他可是什麼鬼話都說得出口的類型。

一切都在計畫當中。

本來應該要是的。

「哇啊啊啊啊！」躲回鄰桌的費里斑驚叫，還以為對方前來找自己麻煩，一夥人眼睜睜看著烤雞被一把扯起帶走。

要是龍人說「沒有」，他估摸就繼續奉承，口吐糖蜜，佞臣獻寶般引出自家火鳥──孚斯看見弗列瑪，總是能開開心心展露笑靨，忘卻悲傷──澆熄火鳥？不不不，到時無論如何都是他的勝利。

是啊，本該是他無恥的勝利。

鐵鏽腥甜混雜蜂蜜酒氣，連同那陰沉笑容一同湊到眼前。青年瞪大眼，內心愕然現於一頓的動作。錯愕不過一瞬，接著他笑，純然笑容大大自臉上綻開，喉間滾動一串咯咯笑聲，整個人難掩興奮的微微發顫。

他是知道龍族魔法奧秘艱深，但現場製造一隻火鳥什麼的，也太該死的有趣了吧？

「是呢，祝福當然是必須的。」興致盎然瞇起眼笑，一手仍抱著孩子輕晃，另一手於空中比劃。

指尖凝聚日陽燦爛光點，於空曳出平滑金線，焰火細絨羽枝隨軸線構建細細分岔，毛絨細縫間鑲嵌火星，纏繞細碎光塵，如星閃爍奪目。覆火亮紅羽片熠熠生輝，漂浮於酒杯之上，酒液波紋燦燦泛光，流金蕩漾。

青年從弗列瑪身上捎來一小片火羽。

他看著斷頭去爪的雞肉，想起剛烤好時曾冒著豐美溫暖的油花肉汁，接著被未及時進食的人們放涼，油脂冷卻發白凝結，成為二度死去的膩滯死肉。

「願他沐浴溫暖重生，永不受冰霜凍結，自由自在。」祝福話語方落，火羽融進龍人手裡酒杯，偏高溫度同樣熨暖對方指爪。

而哭鬧不休的孩子揮舞軟胖小手，一把掣住眼前杯緣，小手沾上參雜龍血的酒液，哇地又哭得更大聲。

「哎、」他稍微有些想換點東西賭了，乾脆打哭文斯或費里斑看看能不能澆熄火鳥算了？

他圈住寶寶柔軟脆弱的小小軀幹，確實以臂圈攬住腰，以腿托著臀。圈緊手臂、鬆開胸腹，確保孩子穩定不會摔跌的前提下，給予孩子活動的自由與空間，任人對著渴盼之物伸長手臂、任人於氣力頹弛時倚靠休息，不帶催促與限制之意。

這是受到偏愛的孩子嗎？有天能驅使這種力量嗎？

他彎起的唇角與對桌刻意誇張的咧嘴應代表同一種情緒，但不代表同一種思緒。
辛苦的日常被以輕鬆話語隨口接去，這次他點點頭，帶了點敬意，朝再次堵來肉片的叉子伸去拍完寶寶頭後總算空出的那隻手。

「噢，誠如您所見。即使我不是這年紀，我也不能生。要的話，或許只能某天領養一個？」

那都不妨礙他露出同意的眼神。「……但願縮水的高度都能換為孩子未來的高度。」

「沒有另一人協助，一邊帶孩子一邊要工作維持生計不太容易？孩子的哭聲一來，恐怕什麼手頭事都得放下了，您平常工作受到不少影響吧？」

cji4rup:
小夥子經不起激，蜂蜜酒與葡萄酒皆迅速下肚，乖巧返還孩子後便迅速失去意識。

「臭？哈？我很香的好嗎？不信你聞聞看！喂！臭短命種！喂！」明顯抓錯重點的紫髮精靈尖聲抗議，而拋下話語昏睡的少年並無從驗證真相為何。

一旁賓利爆出惡質瘋笑，文斯無奈皺皺眉，傻眼的凡考茲則默默翻起行囊，確認有無可以用上的藥水。

「嘖，果然是小鬼。」吉爾墨不屑撇嘴，斜了眼不勝酒力癱軟椅上的人類少年。

「欸咿──」彷彿回應矮人般，孩子興奮揮舞軟胖小手，露出單牙大大笑開。「……你也是小鬼。」矮人重重哼了一聲。

「怎麼辦？要問問看有沒有人認識他嗎？」文斯懇切環顧周遭，思考著是否能找到少年的親友帶人回去。

「嗯？不用啦，把他丟這裡就可以了吧？」費里斑理所當然，予以喪失道德良知的回答。

作為唯一有在此置產的人，賓利一邊玩著嬰兒手指，漫不經心開口，「哎哎哎，真是沒辦法呢，你們也不想多出錢吧？還是先扛回我家，放著等他酒醒自己走回ㄑㄩ──」

「你是想趁機逃跑對吧。」紫髮精靈迅速截斷話語，戳穿藉口，銀眸閃爍危險精光。

「噢，在我們這邊，這稱作『回家』，我知道臭長耳朵只愛自己不在乎其他人事物，親切地跟你解釋一下。」賓利挑眉，不嫌火旺地多添柴薪。邊說著，他從懷裡掏出藍黑墨水，伸指蘸了蘸，在熟睡少年臉上畫了朵五瓣花，再替人下眼瞼添上粗粗眼睫毛。

「嗯哼，謝謝你的貼心喔。」費里斑翻白眼，老早習慣對方話語間夾雜的火性，「我的確同意照顧酒醉小夥子很重要，那為了方便接續討論，大家就一起去你家吧。」彷彿當大家都忘記自己剛剛提議要把人扔在酒館。

「啊，我懂了，你們想念弗列瑪對吧。」荒誕對話不冷不熱持續，死死繞開去留話題。

而吉爾墨轉頭看見臉花少年噗地噴出一口酒，嗆得要咳出肺。搜尋藥水未果的老虎獸人聽懂自家團長的話，起身收拾餐點打算包點食物去。文斯靜聽兩人針鋒相對，想起什麼似地露出呆傻笑容，轉身去將帳結清。

「對對對，我們走吧。」精靈暗眸微笑，兩汪銀月浮動紫芒，魔力流吹起衣帶，衣袖飄揚。

精靈靴底暗影湧動，扁平漆黑輪廓扭曲變形，一如黑泥沼地漫開擴大，關押於闇影中的灰濛形體模糊現形，無聲吶喊的猙獰人面、敲刮無形障壁的指爪，擁擠影團簇擁對向現世的通道，等待其主欽點其名，獲得離開黝暗幽谷的資格。

操控暗屬魔法的精靈嘴裡冒出異語，難解語言奇異震動耳膜，卻完全無法留下半點關於音節或發音的印象，一閃即逝。費里斑向前伸掌，一名聽從召喚的行者自影底冒出形體，半透紫黑身驅線條圓潤飽脹，兩枚亮紫光點為眼，除此之外再無其餘五官。壯碩暗影使魔仍在拔高，最後整整高出費里斑兩個頭。

「幫我扛起那個醉鬼！」氣力嬌弱的精靈術者指使，看著自己召喚出的黑暗奴僕順從彎身，將醉酒少年一把公主抱抬起。

「帶路啊，賓利。」有幫手撐腰的傭兵團長終於有點底氣大聲，伸手一撥瀏海，滿面驕縱。帶疤青年彎起眼，皮笑肉不笑抱著孩子轉頭領起路。

於是這群「臭大人」抱著醉酒少年浩浩蕩蕩來到賓利家，推開大門便見到火鳥常駐的火爐。起先爐裡僅有燒焦柴薪，但隨著人流魚貫而入，一點星火自中央燃起，火羽飛焰橫流，展翼鳳凰旋身，轉瞬替室內燃出赤黃光亮。元素精靈現身，愜意窩在爐中，祂高高昂起瑰麗鳥首，睜著燦亮火目凝視眾人。

「喲，弗列瑪。」費里斑懶洋洋招手，使喚闇影行者將少年放到客廳長桌上，畢竟周遭似乎也沒有能取代床的家具存在。

眾人倒了清水擺在少年臉畔，待人恢復意識時能喝點水清醒。天氣熾熱，室內火爐同樣過於溫暖，他們便沒替人蓋上薄被。

「好了，再來談談你要離開傭兵團的事吧──」臭大人們回到正題，放著少年在中間醒酒，圍著桌坐下，彷若要獻祭誰的畫面。而黑髮孩子在回家路途中早已睡著，賓利將孩子放進少年臂彎裡充當嬰兒床。

「太大聲吵醒孚斯的人要滾出去。」那雙無賴的孤島眼瞳越過眼前橫臥的少年，望向對面的銀白。

「該死……！」於是輕聲細語，囈語般輕柔話聲沙沙響，搭配中央酣睡的少年與嬰孩，越來越像某種邪教獻祭現場。

Cecil0819:
看慣火星子飛揚與漂浮焰火光團，偶爾還伸手扯下一把燦亮火羽，在元素精靈陪伴下長大的孩子對魔法顯得無比慣習，理所應當出掌抓取。

哦？不能偷生一個嗎？還真是守規矩。

腦內流轉不適合言明的想法，賓利任人接過手裡叉子，笑得漫不經心。

「是啊，還都辭去原本的傭兵團工作，畢竟帶著這樣的小小孩可不能隨便闖進魔物棲地或龍族巢穴……」說著，他斜斜望了鄰桌一眼，只見那些昔日戰友忙碌討論該如何安全下莊。

至於他還有一隻火鳥打手任勞任怨充當嬰兒小床這點就不多提了。

「……我在工作臺邊多架了張專屬小床給他，方便他隨時打斷我。」那雙藍棕眼瞳溜溜轉，一手探進衣領間摸出一物，神神秘秘攢緊拳頭，相連銀鍊晃蕩，白晃晃閃出光，而他伸手至對方面前才攤開掌心。

只見掌心平躺一枚球形燈盞，玻璃球內漂浮金燦如陽的魔晶石礦，銀白流雲金屬紋帶環住玻璃球，優雅纏繞至頂端繞住銀鍊。只見那掌間精緻小燈一閃，自白銀雲隙間放出暖黃光輝。

「這是我維持生計的來源。」並未解說發光原理為何，透過何物操控明滅，疤面青年瞇起眼笑，驕傲展示自身創造的藝術。

「噠啊、」寶寶頓時又被燈盞吸引，搖搖晃晃伸手。

「列賓先生您可以猜猜看，但答案我會當作商業機密，不回答的。」青年頓了頓，補充了一句。「但也可以告訴您，不是鮪魚。」
隨著目光眾人一起注視著孚斯的一舉一動，隨著對鮪魚泥的反應，女性輕笑兩聲。
「哎呀，收買失敗了，你自己解決掉這碗。」紫髮女性將鮪魚泥推向青年，轉回對著孚斯，勺了一匙牛奶到對方的唇邊。
「啊……太可惜了。」青年拿起裝著鮪魚泥的碗，緩緩看向列賓。「還是您會有興趣呢？」

／Ｆ５

握過叉子將肉片送入口中，很快地將餐具置回桌面，甚至稍微推得離桌緣遠一些，避免堅硬鋒利的金屬在哪次無意間的碰撞掉落，弄傷細皮嫩肉如一團棉花又像麵團的軟軟孩子。

「這——非常迷人，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精緻漂亮的燈。」

「銀白色的坐檯卻能發出黃色的光，看起來不像煤油燈？」

小小幼童，好動活潑，正是需要成年人從旁投以大量精力關懷與看顧的年紀。

如果是一個人照顧——是件辛苦的差事。

「的確，帶著孩子確實需要更加謹慎和責任，不能隨意冒險囉。」

傭兵的工作危險而居無定所，以帶孩子而言，確實不如賣燈穩定安全；但與之相對，風險對應報酬，捕獲一隻珍稀的野獸足以餵飽整個傭兵團，而燈具的售賣，但凡來客量不佳，一張嬰兒的小嘴就足以吃垮全家。

「不過，能夠毅然轉換謀生方式，代表您是一位有勇氣且具備責任感的父親，我對您的決心深感欽佩。」

玻璃球中發出的光暈流過孩子微鼓的頰上，他低下頭，再度幾次與孩子對視，追著光在燈盞與孩子琥珀一樣的瞳間移動，堆起笑容。

有趣嗎？孩子。笑一笑？

ss0_000:
對他而言，無從得知正確解答的問題幾乎沒有猜測的必要。他喜歡獎勵，並擅自認為大多人都與他相同。

「唉？不是鮭魚也鮪魚嗎？真可惜，我對海洋生物還真不熟呢……」那對藍棕眼珠轉了轉，打量那銀灰藍耳鰭，「我有牙齒所以不吃那種像是泥巴的東西哦，還是請你自行解決吧？是海豚嗎？海豚先生？」他隨口又猜測起對方的生物種類。

嗯？海豚有這樣的鰭嗎？下次去海邊取材好了。只要孚斯開始會走路，放著對方在旁邊玩沙也不錯。他胡思亂想著。

「話說我該怎麼稱呼兩位才好呢？魚先生？紫色的小姐？」一旁的孚斯仍開開心心吃奶，小小指頭興高采烈抓住女性的手。

Cecil0819:
他是具責任感的父親嗎？他不確定能不能這樣形容自己。

「聞聞看？沒有煤油油膩膩的臭氣吧？」青年笑著拿著燈盞湊近，最後直接塞進孩子手裡。

「噠！」懷裡的孩子抓著燈大大笑開臉，激動舉著圓燈搖晃小小身軀。沒有油質氣味，也無燙手溫度，劇烈搖晃裡也不影響亮度。

「哎噠噠！欸咿！」似乎很知道怎麼使用燈具了，孩子手裡的燈具隨他心意明明滅滅，閃爍暖光。最後他決意要讓燈維持亮亮的模樣。

「哼嗯──話說格雷契先生是來這裡辦事的？還是單純路過？」這小小村莊中幾乎沒有他沒見過的面孔，他很肯定對方是外地人。

「好吧，我還是自己吃了。」青年聽著列賓的稱呼，勾起嘴角，順手舀了一勺碗裡的鮪魚泥送進嘴裡。

「……」

這老闆調味……真的沒問題嗎？這是嬰孩能吃的食物嗎？

青年目光僵住，不可置信地盯著碗裡的食物，手中的湯匙停在半空，再也無法伸向碗裡。

「哎呀，該怎麼辦？這該不該也列入猜題的環節呢？」蛇眼女性一邊看著孚斯抓著自己手指的小動作，眼底浮現幾分寵溺，心不在焉地笑著回應列賓的提問，顯然比起問題，她更在意眼前的孩子。「赫爾曼，你怎麼看？」

「夫人，您剛才已經說了我的名字……」青年無奈地歎了口氣，將手中的碗輕輕放回桌面。

/...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