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混戰之後,被稱作鬣狗的人們似乎已迅速的撤離拉姆達,貝洛與切諾爾收到消息後也已經在回家的路上——他們現在正在大樓的樓梯間,由於混亂的關係電力供系統有些不穩,為了避免搭電梯時不發生意外,兩人正在昏暗的樓梯間沉默的爬著。
貝洛再度查看了手機上的訊息,螢幕光照得他臉有些青白。最新一條訊息還停留在父親傳來的報平安,以及要他們趕緊回家的留言。沒有新消息或許就是好消息,至少家裡人都還在也沒有事,但因為他的兄弟實在是異常的沉默,貝洛只好重複著拿起手機檢查又放下的舉動。
「……你怎麼了啊?」終於他將手機收進口袋,停下腳步看下了一旁垂著頭沉默不語的切諾爾。
切諾爾的腦裡還是一片混亂,剛才貝洛被人用槍桿抵著額頭的畫面揮之不去,而他對着那個人扣下扳機,對方最終被裝進裹屍袋裏。
他殺了人,可是他並不後悔,甚至神奇地沒有絲毫罪疚感,他知道自己的手指仍然在顫抖是出於別的原因。
切諾爾停下腳步,幽幽地看了貝洛一眼,心裏訥悶這個人怎麼還是平常那副輕鬆的嘴臉,彷彿他剛才性命垂危只是他的幻想。
踏上下一階樓梯的步伐停了下來,他回過頭看向他的哥哥,沒有移動,默不作聲,但看著他顫抖的手指,貝洛也大概清楚是怎麼回事。
是他沒太注意——或者說因為切諾爾在他身後他有些太放心了,結果卻害得對方有了這有些討厭的經歷。
「抱歉啊,但我沒事多虧了你……」他回過身,本來他的身高就比切諾爾還高,現在還站在高一階的階梯,他順手摸上了切諾爾的頭,一邊揉亂他的頭髮一邊說道。
話音還未落,下一瞬間他便感覺重心被拉扯,他意識到切諾爾正揪著他的領子,聲音被堵在了柔軟卻有些泛冷的唇瓣中。
貝洛的唇温暖而柔軟,呼出了帶着濕氣的吐息,這些對切諾爾而言是最好的證明——證明他並沒有失去他。真好,這真好,切諾爾不禁感嘆,剛才他只要槍口一偏,現在躺在裹屍袋裏的就會換了個人。
恐懼的感覺遲來地以不可抵擋之姿態席捲了他,他揪着貝洛的衣領的手在發抖,吻着貝洛的唇也是抖着的,但與此同時他卻又感到滿足,他覬覦了這雙唇瓣好久了,能夠這樣毫無保留貼近它們是多麼幸福的事情。
貝洛也許會以為他只是陷入了混亂,但切諾爾知道自己無比清醒。他吸啜着貝洛的唇,不願意再像從前般思前想後百般顧慮,如果現在天要塌下來,他也可以沒有遺憾了。
◈ 𝓑𝓮𝓵𝓸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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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洛瞪大了眼,他現在正被他的親哥哥揪著領子接吻,然而他這時卻無關緊要的覺得切諾爾纖長的睫毛十分漂亮。他原本是想推開,但注意到對方連唇都在顫抖後便打消了念頭,他意外乖巧的任由切諾爾吻著。
良久後他們緊貼的雙唇終於分開,貝洛覺得他嘴唇上仍留那個的觸感,這讓他感到有些奇怪。
◈ 𝓑𝓮𝓵𝓸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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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他沒有憤怒也沒有責怪,只是有些困惑的說道。
他們是雙胞胎,相比任何人都還要緊密;但也因為是雙胞胎,有些界線即使他們再緊密也很難跨越——一直以來建築的東西太過巨大,貝洛此刻還拿不定主意是否要摧毀它。
貝洛,他的雙胞胎親弟弟、他的血親、在這世上比任何人都更與他緊密相連的存在⋯⋯切諾爾可以用許多字句來敍述他們的關係,但最精確的永遠是這一項——他的半身。
從他們還在爸爸的子宮裏時起,這個人便分走了他一半的肉身、一半的靈魂,不然何以他總是想與他合而為一,想連呼吸的也是同一口空氣。切諾爾儘管恐懼,卻也無法想像貝洛不存在的世界,他只知道剩下一半的自己必定無法獨自活着。
切諾爾垂下了頭,藏起了自己的表情。
他當然知道自己在做甚麼,而貝洛只要想想也會知道。要他說,這可是一場最讓人安心的豪賭了,贏了的確好,但輸了也不會糟到哪裏去——貝洛就像他,是決不可能容忍他們分離的。
切諾爾微微勾起了嘴角。
「笑什麼啊,怪人。」貝洛沒好氣的嘟嚷著。
對方直到現在也沒有回答他的任何問題,而且似乎也沒打算要回答的樣子,切諾爾邁開了步伐繞過貝洛踏上樓梯,留著他一人佇立在原地。
貝洛的目光追著切諾爾的背影,換成他陷入了沉默。
其實他都知道。他們是彼此的半身,這個世界應該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切諾爾了——所以他知道,切諾爾一點都不衝動,說的難聽些,切諾爾可能是這個家裡最會深思熟慮滿腹算計的人了。
而切諾爾大概也知道,他——……
貝洛抿了抿唇,某種自尊心作祟讓他不想就這樣坦承,如果能稍微讓切諾爾忐忑那是最好的。這麼想著的他重新踏上階梯,轉過彎繞到走廊上,就看到切諾爾在熟悉的那扇門前等他。
切諾爾停在家門前,唇上吻過貝洛的觸感猶在,他不由自主地彎起了眉眼。
似乎伊莉絲那些亂七八糟的愛情小說所描述的都不假,親吻喜歡的人的確有種神奇的功效,會讓人心神愉悅撫平不安,他那些糟糕的想像現在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真像個蠢蛋,他嗤笑自己。聽着貝洛的腳步聲漸近,他扯了扯嘴角平伏表情,可不想等一下開門以後被爸爸察覺到端倪,畢竟在騷亂過後能這樣笑着的真只有怪人了。
切諾爾伸手搭在智能鎖上,在解鎖前轉頭看了貝洛最後一眼,而對方也像他一樣早已收拾好表情了,平靜如初。
——也許⋯⋯剛才發生的事要留在樓梯間了,切諾爾意識到。
一點點的失落浮上心頭,他很快便把它壓回心底,然後拉開了家門。
𝑻𝑩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