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我是家裡最大的姊姊,我有一個妹妹跟兩個堂弟。
年紀大小:我最大、我妹、大弟、小弟。
我們家有個習俗是時隔無數年後,祭拜的神明會換人輪替(就有點像媽祖原本是人類一樣的感覺但我們祭拜的神明不知道為什麼會輪替),總之就是大家都在說我們這代應該有人會被選上,但當時我最通靈性又是年紀最大的所以大家都覺得會被選上的人應該會是我;我們四個小朋友感情很好,算住在靠海的山區,有點代代都被海神山神守護的感覺,無視總是到處跑海跑山。
年齡越大越希望被選上的事情是假的,如果是的話也希望被選上的人是我不是他們,因為被選上後就幾萬年幾億年無法輪迴了,只有被選上的人要孤獨終老的看著其他人輪迴,這種悲傷的事想要我一個人承擔就好。
但我成年前的一個晚上大弟小弟突然跑來我家,和我跟我妹說時候到了,我看著小弟有些呆愣的表情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但還是照著儀式四個人抽起奇怪的花牌。
被選上的人跟我的直覺一樣,是小弟,我眼淚不受控制的掉下來指著我家神明的雕像說他還這麼小根本還沒在人間做過什麼留下些什麼你怎麼可以選他,但弟弟只是拉住我的手安慰我和我說道以後每年都會想辦法在人間繼續留下一點痕跡的絕對不會讓我們忘記他。
然後他就被帶走了。
隔天兩家的爸媽和親戚們醒來才知道這項消息,大張旗鼓歡天喜地的慶祝弟弟上位了,我還被爸爸責怪怎麼沒把他們叫起來。
媽的有事,是想看小朋友被神明帶走嗎我難過得要死你他媽只想看你自以為神聖的場面,我超用力的瞪他一眼,他才識相的走開。
日子還是照樣過,弟弟就像根本沒存在過似的逐漸無人再提起,我也在無人知曉的日記本上一天天的寫下想對他說的話,就這樣直到我成年。
我完全拒絕家人想幫我慶生的任何舉動,在山裡一遍遍的走著,弟弟妹妹們沒說些什麼只是在我背後陪著我;直到傍晚時我們才回到了家,卻發現供桌上出現很大盒的不明禮盒,打開來全是我最喜歡的史努比組織而成各式套組;我又驚又喜卻又無法克制的感到難受,死命的從紙盒裡摳出張紙條,裡面是弟弟安慰我的話語,還不忘提醒他另外兩個哥哥姊姊明年也會送他們生日禮物的。
一整天煩躁的心被輕易撫平,神經不再緊繃後我隨便挑了張旁邊的椅子攤了下來,然後自顧自地說著每天都會寫日記給弟弟看的故事,弟弟妹妹們卻告訴我他們也是,我猛然站起把他們抱得緊緊的哭得不行。
隔年年初我離開了家,日記依舊沒停,與弟弟妹妹的聯絡也沒停,而天上的弟弟每年也還是會用和奇妙的方式送給我生日禮物,我們三個也會在我每年生日齊聚一堂,一同抱怨天上的人,並且聊些往事和近期的大小事。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過,大家也都到了逐漸該離開人世的年紀了,天上的弟弟難得現形,但長相就比小時候在大個一兩歲而已,我埋怨的說過了幾十年才下來見我們一次,是因為可能再也不見了所以才勉強長大點給我們看看嗎?
他也很久沒和人類對話,急忙忙的說不是才沒有,就只是想看看自己長大點的面貌,我繼續說著反正神明當什麼這麼忙下輩子應該就沒可能見面了吧,哪知道他比我更難過,大顆眼淚一滴滴掉下來跟我說如果我們想的話,無論幾世輪迴他都還是可以讓我們四個再見的;我們哪可能拋下不知道還得孤獨多少年的弟弟,當然是馬上應好,最後在歡笑中散會,但我還是不時想著這會不會是場面話,哪有這種事的。
投胎,換新身分,對上輩子一點記憶也沒有,就這麼一晃直到快成年,腦袋突然像被打到似的被記憶碎片給攻擊,儘管只是些零零散散的畫面也足以使我熱淚盈眶。
現在所在的這一世不如上輩子這麼安全,但我還是在成年那天跋山涉水的來到了老家旁的山上,幾乎快踏遍整座山卻什麼都沒找到,無比失落的想下山突然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問著身上有沒有錢那麼晚上山幹嘛?
我沒有表現出我的驚慌但同時也是因為我本身就是死了就算了主義者,冷靜的說著自己的弟弟吵架後就跑到這座山上所以就這麼找到了現在,搶劫犯們怎麼可能信,覺得我沒有用處就有人說著那就殺掉吧反正放下山只會把他們說出去而已;刀都快劃下去了我也做好赴死決心了,他的手卻突然被一股怪力給打歪,我感覺到自己進入一個看不見的懷抱,就這麼的帶走,帶到了上輩子小時候的秘密基地涼亭屋簷上。
我看著夜景,過半晌才開口讓小弟現形,想看看他的臉,他才不情願的現形;這輩子又長大了點甚至比我還高了也變帥了。
我什麼都沒說就是摸著他碰不到的臉皮揉捏一陣,亭下才有聲音傳出,是弟弟妹妹們嚷嚷著我還要多久,莫名其妙被怪罪的我不爽的瞪了弟弟一眼,指揮著他抱我下去,我們四人才終於在這一世再次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