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不透

左然停駐在林間的一禹，閉起眼睛感受著周圍。春日的微風徐徐吹來，撩起了他束在身後的長髮，林間的翠綠襯托著他一襲黑衣，凌然的身姿映證著他的為官清廉、剛正不阿的形象。
倏地一陣腳步聲打斷了左然的思緒，他睜開了藍色的眼眸往聲音的方向望去。
身著青衣的少女哼著小曲、打著油紙傘，隨風飄逸的蔓蔓青草輕輕劃過了傘面，青草上的盈盈露珠也隨即滑落，在落地之時透過陽光的折射，閃爍在少女四周。
少女的美目顧盼流轉，小巧的臉上帶著輕巧的笑顏，加上被微風吹動的蔓蔓青草與剎那間若地閃爍的露珠光芒，形成了如畫一般的場景。
左然頓時感覺時間停止了流逝，此刻即為永恆。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
只消一眼，心神便被奪去。

「小姐！小姐您在哪裡啊？老爺在找您呢！」遠處傳來的呼喊聲響打斷了少女的雅興，少女立即回頭查看，並未察覺佇立在前方的左然。
醉心於方才場景的左然沒有及時回神，待少女的身影走遠時才猛然驚醒，已然錯過相識的時機。
當他回到宴會上試圖再從中尋找少女時，卻被再次簇擁上來的人群阻攔，只得作罷。
☐
幾日後，獬豸府
「欸，不覺得左大人最近有點怪怪的嗎？」
「你小子不要命啦！竟然敢妄議左大人？」
在府內守衛的侍衛閒來無事對自己的同仁說道，卻換來對方一記拳頭伺候。
「疼！我又沒說錯，這幾日跟著左大人辦公，我瞧左大人在寫奏摺時竟然在發呆！前兩天整理卷宗時還心不在焉的，差點一頭撞到櫃子上呢！」挨了一拳的侍衛不服氣的說道。

「嘶......你這麼一說，好像確實有點不太對勁。」另一名侍衛摩挲著下巴回想著近日左然的表現，雖然工作上沒出什麼差錯，但一向認真嚴謹的他竟然出現了這般破綻，確實不太像左然會有的行為。
「對吧？我在想是不是那個，左大人的春天來了？」
「終於輪到左大人了嗎？如果是的話太陽真打西邊出來了。」
兩個侍衛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全然沒有察覺到他們身後的來人。
「最近獬豸府內的戒備竟鬆散至此？還能在背後妄議長官的嗎？」左然低沉清冷的嗓音在兩人的背後響起，他們僵硬的轉過身，對上的是左然冷漠的視線。
「屬、屬下該死！請左大人恕罪！」侍衛們立即跪下謝罪，怎麼就那麼剛好被左大人聽到了啊啊啊啊！！

靜默良久後，左然才緩緩開口說道：「......看在你們平常表現良好的份上，這次便罷了，下不為例。」說完後便逕自返回了自己的廂房。
兩個侍衛大氣都不敢喘，等到左然離去才鬆了口氣，但接著剛剛開啟這個話題的侍衛立刻被另一個人狠狠的踹上了兩腳。
回到廂房的左然坐在了案臺前，嘆了一口長長的氣。
「我這是怎麼了......」左然用手背遮擋住雙眼，對於近日自己異常的表現顯得耿耿於懷。
至春日宴那天起，左然大半心神都繫在了那天遇見的少女身上，雖然並無影響他辦公，但自己異常的舉動竟連下屬都察覺到了。
他有試著打聽少女的下落，無奈參與春日宴的世家小姐本就眾多，僅憑衣著特徵便要查出身分實屬困難。
但左然還記得少女的面貌，只要瞧一眼他一定能認出。

左然還不知道自己這份心情為何，只知道自己想要再跟那名少女見上一面。
只可惜......怕是再沒有機會了。
從門外響起的「叩、叩」聲讓左然回到了現實，他揉了揉眉角後重振精神，變回了不苟言笑、秉公辦事的「左大人」。
「進來吧。」
左然對門外喊道，接著一名侍衛走進了房內，對左然恭敬的說道：「稟大人，與文華府的接洽事宜已經辦妥，對方說只要左大人有空，隨時都能到文華府與之商談。」
左然點了點頭，在桌案上點著手指細想了一會後說道：「那就明日吧，再去跟文華府那邊匯報一下。」
「是，屬下領命。」侍衛向左然行了一禮後便迅速的退了出去，不敢多待。
即便心繫那名僅有一面之緣的少女，也不能耽誤公事。左然調整好狀態後，執起卷宗，全心投入在工作之中。

翌日，左然依約來到了文華府，準備與文華府首席商討一些要事。
在經過一番繁瑣的議事過程後，文華府首席似乎是對左然這位後輩很賞識，藉著參觀文華府的名義帶著他邊走邊聊。
此時他們路過了一處庭園，一群身著祭祀服裝的少女似乎正在排練舞蹈，左然本也只是隨眼一瞧，但這一瞧便瞧見了那個讓他魂牽夢縈的少女。
這樣的匆匆一瞥讓左然產生了急切的心情，但他也立刻穩住心態，將話題引至了祭祀舞蹈上：「她們正在排練祭祀的舞蹈嗎？」
首席呵呵的笑著說道：「是啊，雖然才剛初春，但是小女總說秋日的祭祀大典是最為重要的，必須盡早排練才行，喏，領頭的那個正是小女。」
首席指向了領頭的舞者，她正一一帶著其他人一步一步的學習舞步與姿勢，即便她已滿頭是汗，髮髻也顯得有點凌亂，仍舊帶著認真的神情耐心的教導著。

「她、是您的女兒嗎？」左然再次進行了確認。
「是呀，怎麼了嗎？」
「不，無事。方才失禮了，請您繼續吧。」
左然搖了搖頭表示沒事，跟著首席離開了庭園，在離去前看了少女最後一眼。
回到獬豸府後，左然從書櫃的暗閣裡掏出了一個匣子，他輕輕的將其打開後，裡面放著的是一枚精緻的玉鐲。
「美人鐲寓意佳偶天成，只贈心愛的女子......」
左然修長的手指輕觸著玉鐲，嘴裡喃喃念著母親將這枚玉鐲交給他時說的話。
再次見到那名少女後，左然便確認了自己的心情，他在春日宴上遇到她的那時，便已是一見傾心。
「不，不可操之過急，還是慢慢來吧。」
既已知曉她的身分，循序漸進方為上策。
左然將玉鐲置於桌上，臉上洋溢著溫柔的笑意。 卻不知未定的命運將帶著他與她一同捲入一場未知的旋渦之中。

*僅供閱覽，請勿無斷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