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latest #78
偷心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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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警告過他別靠那人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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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1558年 秋

最後在山區留下的人只有米迦爾。

季節已屆尾聲,風裡的冰冷暗示凜冬將近。獅心王與尖峭堡正式宣戰,帝國軍自平地嚼進深山,意圖吞下這塊惡魔的尖趾。兩年以來和他一塊來自黑堡的男孩們多半散盡,或死或傷,部隊數度解散重組。後來米迦爾早於同儕接受晉封,轉調至前線。不再以侍從的身份,而是騎士。

孩提記憶轉眼便遠他而去,可米迦爾的年紀還不懂得傷感。就他所知,這會是他人生中最好的一段日子,衝鋒、殺敵,血腥的生活將他剝製成一頭野獸,好似年輕人有受死亡吸引的天性,每一天都像沒有明天那樣在過。即使下了戰場,新的頭銜也帶給他刁難多過優待。人們未曾改變:討好他的、猜忌他的、看他笑話的,各色的眼睛始終環繞他,對他予取予求。

年輕的屠龍騎士享受他們的目光,越多眼在他身上,他越是要當著面打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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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你不是又要去找那傢伙吧?

看哪,就連現在他也能瞧出訕笑裡的緊張。輪休的隊伍吵鬧地穿過營門,米迦爾漫不經心應上幾句,推搡同袍的肩膀,讓他們到該到的地方去。大老遠他就能看見圍牆外的衛兵,不用那標誌的藍髮,營區裡這麼高的個子也就只有托帕斯了。

米迦爾三併兩步跑出人流,蹬著粗繩攀上一人高的木樁牆,掛在上頭。越過尖刺,他握起指節敲了敲托帕斯的肩甲。

「嘿、嘿!下崗以後要不要出去晃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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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RF|Topaz
1 years ago

「是?」

「啊、米迦爾閣下……」肩上的盔甲被敲出清脆的鏗響,他一回過頭來看到的就是攀過牆緣的米迦爾,並且不知為何沒有跟著離開的隊伍一起走出閘口,反倒繞來了這裡。

「閣下不打算直接回去嗎?」

「早點下山比較安全。」入冬後戰事都將暫停,而尖山在大雪的進駐下只會變得更加窒礙難行,他們營地的駐紮位置就在雪線下不遠,因此大多數離營的人才會趕在這時快點離開,那其中照理來說也該包含眼前的騎士。畢竟貴族子弟們的工作可不只上戰場而已。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calamity203:
「急著回去做什麼,城堡裡無聊的要命──誰想成天坐在壁爐前呀?」

米迦爾將臉頰靠在木樁間,一副理所當然地說,縱使這裡的大多數人情願用一切交換那座壁爐。也許是黑堡相較安鐸明顯沉悶的氛圍,米迦爾對他的貴族生活沒什麼好印象:要他坐著看滿桌焗菜在不間斷的致詞下結凍,他寧可縮在帳篷底下喝熱湯。再者,他也不像其他更年長的士兵急著下山見妻兒(或偏好的情婦)。那些之於他有意義的事物都在這裏。

「噯,冬天還遠著呢。我聽人說今年最後一批雁子到湖邊了,這兩天時機正好!」
「我們可以在午飯以後過去,你要來嗎?就你跟我?」
99RF|Topaz
1 years ago

「坐在壁爐前也沒什麼不好吧。」

雖然自己也是沒辦法好好待在室內的那種人就是。他偏頭看了看不遠處匆匆出營的同袍們,又回過頭來望向對方好整以暇的笑臉。

「嗯……要是閣下不介意的話。」

「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恰好中午時哨站的人也會過來換班,他想想後還是接受了提議。反正他也不會立刻就離營,能趁機到附近的地方晃晃聽來確實是挺有吸引力……雖然那很有可能是因為這是米迦爾提出的邀請。

——「就你跟我。」

悄悄地將視線移開,他偶爾會發現自己的心跳總在和對方說話時才會突然地亂了幾拍。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calamity203:
「好耶!就這麼說定了!」
「哈哈,你不來的話我就得自己架十字弩啦,那東西用起來簡直像惡夢一樣。」

米迦爾沒太多注意,伸手往對方背後便是一掌,男孩間的親暱多少有些粗暴。他很中意托帕斯對自己畢恭畢敬的樣子,多有趣,明明反手就能把他撂倒在地上。米迦爾見過戰場上的托帕斯,那是一股純粹毀滅的力量,光遠遠旁觀便叫人膽寒。

「噢,班長來了。」
「待會見!記得喔,午餐結束!先走啦掰!」

不等對方應聲,米迦爾已經跳下牆壁,提起被他扔在牆角的包袱,一溜煙又跑了沒影,像來時那樣──他忘記要交代約定的地點啦。這得等米迦爾吃完肉粥才會想起來了。
99RF|Topaz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米迦爾來去得像陣旋風一般,只剩下他還留在原地,以及現在才慢悠悠走過去的長官 —— 說實話,就算米迦爾真的被班長看見好了,他也不覺得對方有可能會怎麼樣,默默地笑了笑。

輪勤完後,他簡單的解決了午餐,並且一個人待在營區出入口旁,靠著圍欄不時地四處張望,因為他忘記要向米迦爾確認會合的地點了。

oO(離開營區的話總會經過這裡吧?)

他也向著偶爾經過的同僚們點頭示意……雖然大部分的人都跑得飛快,明顯是不想和他扯上太多關係。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calamity203:
現在他可想起來自己沒說清要在哪碰頭了。午餐被隨意帶過,米迦爾偷摸了兩塊餅預備做點心,在宿帳的一團亂裡收拾弩機和弓弦,藉著模糊的印象清點自己沒少帶哪個零件,中途又有要回黑堡的貴族子弟纏上他。米迦爾滿心是山坳美麗的大雁,實在沒心情與人套交情,他邊走邊談,不無失份地打發掉共行返鄉的邀約,回身揹起箭袋便跑出帳門。

幸好,托帕斯仍像根石柱守在門邊。米迦爾腳步變得輕快,一時興起助跑起來,一頭撞上朋友手臂。

「哈!太好了,你還沒跑掉。走吧!」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從營區所在的山地下切數十哩,地勢逐漸變得和緩,視野驀然豁然開朗,亞邇比湖靜靜坐落杉木林下,晴日照底,湖面猶如斷裂的琉璃散發青光。這座湖曾是他們向上行軍時重要的水源地,在此洗刷過的傷口與血衣不見蹤影,如今她已安居佔領線後,保持一片幽靜,對上游的戰事渾然不覺。

「我們到啦!就是這裡──你看怎麼樣?」

他們在林地的掩護停下,米迦爾瞭望湖面,試圖尋找傳聞中的大鳥。縱使遊獵是貴族的休閒與技能,他們大多還是得仰賴嚮導帶路。尋蹤是獵人的專職。
99RF|Topaz
1 years ago

充當半個門衛的他被突然地撞了一個踉蹌,接著慶幸自己沒有被遺漏掉(不如說要遺漏掉一個門邊近兩米高的人也真難)。

「我一個人就不有趣了。」他邊說邊跟上了腳步。

「這裡和我記憶中的樣子不同了呢……」

曾經見過的湖泊此刻靜謐的如同一面巨大的水鏡,而那其中映照出了杉林、皚雪、和青藍的天,與印象裡總是映著遠處硝煙和戰事的景象截然不同,一點也看不出是他們曾行經過的地方。
99RF|Topaz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那邊的就是了嗎?」

他沿著湖岸一路看過,指向了遠處某個蘆葦叢生的地方,而那裡恰好有幾隻埋首理毛的棕黑色大雁,看來是渡鳥中的其中幾隻。

「對了,我還帶了這個來。」

「野雁們大概都在岸邊的植物堆裡休息。」他從袋子裡掏出了和哨站那順勢借走的望遠鏡,將它遞給了同行的騎士,然後又相當順手的拎走了對方側肩揹著的那把弩弓,逐個確認過齒輪、滑槽、和板機,徒手就將需要鐵鉤才能架起的弓弦架上鐵扣 —— 畢竟他是個半巨人嘛 —— 接著掛回了同伴的肩上,自己則拿起一併和哨站借來的木製長弓。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calamity203:
「我們第一次到這裡的時候不是晚上嘛,這湖還會發光呢。真是夠嚇人了。」

山谷間除了寥落鳥叫,只有他們交談與踏過落葉的響聲。從這裡瞭望還能看見湖泊邊被軍隊曾紮營的地方,燒墾後的林地缺了一角。米迦爾接過望遠鏡,就像讓托帕斯接手弩機一樣順手,將那黃銅的對準單眼四處亂看。

湖畔對岸的黑點在鏡筒內有了禽鳥的輪廓,草堆不時竄動,冒出來湖邊飲水的小型獵物。他沿著蘆葦堤掃視一圈,最後轉回來落在托帕斯的臉上。圓鏡中的畫面有些失真,米迦爾轉動鏡頭,自顧自吃吃笑,好一陣才發覺他的十字弩已經不在對方手裡。

「咦,你弄好啦。謝啦。」

至少他還有點基本禮貌。米迦爾從肩膀取下弩弓,握在手裡秤了秤,煞有介事地做出瞄準的動作。

「我一直想玩玩看十字弩──這寶貝能射中對岸嗎?」
99RF|Topaz
1 years ago

「呵呵,這個我有印象。」

「大夥還一直說是湖裡被下咒了呢……可是有這麼好看的咒語嗎?」他還記得那些在波瀾上泛起的大片螢藍光芒,那斑斑點點的亮點可像極了星星灑進水裡,聽說是什麼發光生物造成的。
99RF|Topaz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閣下之前沒用過十字弩嗎?」

他話才一出口,即想起了米迦爾平常都是怎麼入陣殺敵的,這類遠程武器大概打從一開始就不在考慮範圍裡吧。

「只是射到對岸的話應該可以……」伸出拇指比了比遠處的物體大小,看來對岸應該還在射程範圍內,只是今天的風勢並不算小,要能擊中對岸的目標可能還需要用上不少運氣。

他又回過頭來看了看對方執起弩弓的姿勢,隨即低聲道了句「失禮了。」便出手幫忙調整,以防有誤的擊發姿勢導致米迦爾受了什麼傷……雖然他知道那不太可能,但還是小心點好。

「這樣,射不射得中就看米迦爾閣下了。」

「今天風挺大的呢?」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calamity203:
「嗯──用過一兩次吧。後來弓兵隊的人就把我趕下去啦,說我手指已經夠少了,真好笑。」

從米迦爾對待任何事物的習慣來看,一個含七百磅拉力的機械的確不適合讓他操作。儘管說著「一直想試試」,他大約只關心那些「好玩」的部分:扣扳機跟擊中目標。

托帕斯的手臂繞過他肩膀,把他的托木往下挪了些。米迦爾專心在河岸尋找先前那些黑影,照著被調整的站姿,自腰際抽箭搭在滑槽上,瞇起眼朝向岸瞄準。

「嘿嘿,那就試試手氣吧。」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準頭(lots) (大吉射中)
目標(dice4)1樹木2石頭3野兔4大雁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臥槽什麼東西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山風拂著樹林裡的兩名青年,米迦爾順風勢調整準頭,扣下扳機──嗒!弩箭筆直穿越湖面,蘆葦叢中的雁群驚起振翅,紛紛飛入樹林中。

「哦!我覺得我打中了什麼──」

他端詳弩箭消失的方向,二話不說便跳下坡地跑了過去。
99RF|Topaz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太準了吧說好的只用過一兩次呢!
99RF|Topaz
1 years ago

「……閣下確實是該小心一些。」

他敢肯定米迦爾會被阻止絕對是因為一些別的理由。待調整好對方執弩的姿勢後,他退了幾步,等待弩箭擊發。破風的聲響隨著箭尖彈射而劃出,軌道前是尾羽直直飛行的軌跡,直到弩箭似乎射下了什麼後才瞬時停住,而擊中的目標則被展翅的野鳥們遮擋了蹤影。

「等、米迦爾閣下!」

他沿著坡地一同向下跑去,想要跟上對方的步伐,而同行的金髮騎士不過一轉眼的功夫就跑得只剩背影了,穿過草叢,他們最終停在了那箭矢消失的蘆葦叢中,而雜草堆裡躺著的似乎便是傳聞中的灰色大雁,看得出這批候鳥們的伙食確實不錯。
99RF|Topaz
1 years ago

「真的射中了呢!」

「弓兵隊的兄弟們錯失了一個神射手也說不定。」他邊說邊從揹袋裡拿出一綑麻繩,三兩下就把倒地的野雁給捆好,盡責地完成了輔佐的工作 —— 雖然對方並沒有這麼要求,純粹是他自己想幫忙而已。

「那邊看起來也有?」

隨手拎起了戰利品,他指了指湖泊邊一塊稍稍突出的草地,上頭有剛才飛走的其中幾隻大雁正在停留。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calamity203:

他們踏過潮濕的水澤地,撥開重重蘆葦,在水草間見到弩箭桿上的白羽。一隻灰雁躺在碎石灘上,深黑的眼珠映出一翦藍天,傷口自羽翼下,滲入平靜的湖水。米迦爾正要去回收自己的戰利品,托帕斯卻先一步拿出繩索,這回他總算察覺對方的援手了。

「嘿!留點事給我做嘛。」

米迦爾還想說些什麼,但托帕斯三兩下已經把大鳥捆結實,他摸摸後腦,好像有些氣餒的樣子。找托帕斯來固然是因為他需要一些幫助,但米迦爾並不把對方當作隨從──至少不是有意識的──假使只是要有人使喚,那麼他隨便抓一個伙夫來就好了。

「在部隊裡也是這樣呢。為什麼?你其實沒有義務做這些事吧。」

他舉起野雁的脖子,欣賞一番以後掛在肩上,無心地說道:「你這樣,那些混蛋會瞧不起你的。」
99RF|Topaz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會那樣嗎?」

「只是我想這麼做罷了。」他知道隊上的人光是避開他都來不及了,要遇到有誰來明著給他找麻煩或許還更困難呢?何況他的身分本來就是那樣,誰看不看輕他什麼的真的也無所謂。

沒有繼續解釋,只是靜待同伴確認完收獲的狀況,他又接著想要拿過十字弩幫忙上弦,直到這時才發現了米迦爾那帶有些許不滿的神情。

頓時愣在原地,他有些無措地來回看了看那張罕見並非笑容的臉,和自己肩上掛著的大雁。

「抱歉,或許是我有些多事了……」

「還是閣下想給弩弓上膛看看呢?」他有點緊張地把視線重新移回米迦爾身上。比起被周圍的同袍們小看,他大概更擔心眼前的人某天也會扔下他走掉吧?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calamity203:
米迦爾舉起弩機研究扣弦機關,回頭正對上托帕斯滿臉躊躇。兩人停頓了幾秒,米迦爾拍拍對方緊繃的臉頰,又露出熟悉的微笑。

「幹嘛那麼緊張──你喜歡做的話就算啦。」

半巨人的出身他也清楚,只不過階級概念和米迦爾的腦袋一向不相容,血統與財富充其量是層體面外衣,一個人的尊嚴要藉適當的蠻橫去確立,他自己奉行不悖,很自然地認為自己的朋友也該如此,縱使那不合乎托帕斯的個性──話說回來,他也不懂自己不高興什麼。米迦爾聳聳肩,把想法拋至腦後。他可不是來湖邊思考哲學。

「沒啦,我只是討厭看到有人在背後搞我哥們。你不試試手嗎?那張弓總不是帶來裝飾的吧。」

沒兩句話工夫,米迦爾的注意力已經又回到弩弓上,試圖扳動弓弦……機括在他的凡人之手毫無動靜。好吧,謝天謝地他有記得帶上鐵鉤。
99RF|Topaz
1 years ago

臉頰上的輕拍再度打亂思緒。其實他也知道對方一定不會那樣想,這只不過是他一個人的過度擔憂罷了,他無法克制。但,那又如何呢?他看了看眼前的笑靨依舊如常,心裡那點無用的陰霾遂也掃去。

這麼說起來米迦爾閣下才是,應該要更注意身邊那些充滿意圖的人 —— 他在心中這樣想道,但是沒有說出口。說實話,接近米迦爾的人之中只有多少是對他懷有善意的呢?人們總是這樣,看不起他們心中比自身更加低位的人,但又看不慣他們心中更上位的。
99RF|Topaz
1 years ago

他沒有說些什麼,因為那些無聊的事並不會進入米迦爾的心中。他無聲地看著那雙試圖將弓弦拉上弦枕的手笑了笑,又再一次順手地接過了對方甫拿出的鐵勾,將金屬的爬腳釦上弩臂,以鉤子勾上弩弦。

「再把這個扶手向後扳就可以了。」

「還是閣下願意和我比一局呢,看誰先射中下一隻野雁就贏了?」放開十字弩和鐵勾後,他也將背上的木弓再次取下,從箭袋裡抽出一隻羽毛箭。縱使他一直對米迦爾用著敬稱好了,對方在他心中也是比其他同僚們都更親近的人。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calamity203:
「唔……噢!是這樣用啊。」

看別人做時總是特別輕鬆,米迦爾搖晃那奇形怪狀的鐵耙子,一拿下來好像又弄不清哪邊上下了。這種武器的確不適合他。米迦爾把鐵鉤掛回腰帶,重新舉起上膛的十字弩,對準湖畔的林間。杉木迎風沙沙搖晃,從這裡看不清牠們漆黑的羽翼,但他確信野雁就在那裏。

「哦──要比賽?真刺激,來吧!」

米迦爾搭箭在弦上,踩進及人腰高的蘆葦間,權當作掩護。等待的靜謐間,兩個人沒有再交談,當一陣山風颳起雁群,他擎穩弓弩,向飛入空中的大雁發射。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準頭(lots) (大吉射中)
目標(dice4)1樹木2石頭3湖水4大雁
99RF|Topaz
1 years ago
準頭(lots) (大吉射中)
目標(dice4)1樹木2石頭3湖水4大雁
99RF|Topaz
1 years ago

山風吹過草地,在平靜的水面上划出波瀾,而他站在一旁屏息拉開長弓,一同望向起飛的雁群。

身邊率先發出的弩箭堪堪地擦過了大雁的尾羽,似乎是被風給影響了軌道,於是他重新調整準心對上了同一隻野雁,放出箭矢。遠飛的羽毛旋即隨著箭頭穩穩扎上了大雁的胸腔,將飛鳥自空中擊落,墜入搖晃的蘆葦和澤苔草的水邊。

「看來這局是我贏了呢。」

「要繼續比嗎?對岸好像有點遠,我們可以待會再過去。」他提著弓四處張望了一番,想看過去的木船是不是還留在這附近,要是等等能划船過去會方便很多。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calamity203:
他的弩箭與獵物錯過,只打下幾根羽毛──但另一隻箭緊追在後,正中野雁胸口。頓時鳥羽迸散,驚走剩餘的候鳥,米迦爾撥開蘆葦向前,望著大雁下墜,像自己的箭中標般發出喝采。

「哈!有一套嘛!」

縱使兩人正競爭著,箭鏃擊中的聲響仍令他亢奮──一個好弓手放箭總是賞心悅目。米迦爾露出虎牙,掄拳便往朋友胸前捶,笑聲在呵出的熱氣裡閃爍。

「三局定勝負吧!繼續繼續!」

米迦爾低下十字弩,轉了幾遍才拎清鐵鉤該扣緊的地方,彆扭地拉高弦線,掛至金屬小塊上,沒很注意便鬆開了鉤子。幸好弓弦扣緊無恙,他的手指仍然維持在八隻。

哈哈,他也會上弦啦!米迦爾很是得意,像給托帕斯獻寶般遞了一眼,完全沒注意對方快跳腳起來的模樣。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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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標(dice4)1樹木2石頭3湖水4大雁
99RF|Topaz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欸、嗯,成功了呢……!」

看著險些就要打在同伴手上的弓弦,他簡直捏了不只一把冷汗……方才被誇獎的喜悅根本還沒持續多久哩!只要和米迦爾在一起時他的情緒就總像台過山車似的 —— 當然,這並沒有什麼不好,除了米迦爾總會無意間陷自身於危險的部分,他老是有種對方在自己眼前時總是特別不小心的錯覺。

「那就繼續吧。」

「……不過,閣下等等還請千萬不要獨自給努弓上膛。」他是真的很怕一轉頭回來對方就出事了。
99RF|Topaz
1 years ago
準頭(lots) (大吉射中)
目標(dice4)1樹木2石頭3湖水4大雁
99RF|Topaz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拉開長弓,他這次瞄準的是更遠的位置。

盤旋於杉林上空的雁鳥正畫著弧線飛行,那大大展開的羽翼將影子投射在湖面與水草地間,午後的陽光正好,把天空映的湛藍,視野清晰,而待他瞄準好眼前目標後,便是再一次的屏息、放箭。

羽毛箭再次呼嘯而出,不過這次他就沒那麼幸運了。箭矢的軌跡沿著射出的方向直直飛出,然而長弓的力道終究不及沙場上用的大反曲弓,於是羽毛的尾巴在空中逐漸失去穩定,最終落入了水面。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calamity203:
危險一向是米迦爾最好的朋友──假使朋友的定義包含敲斷你的手指──他這個人福大命大,於是沒有一次學到教訓。部隊裡的老兵看他衝鋒,斷言他不到十九就要丟腦袋。米迦爾將這句話解讀為他還有時間去弄丟其他部位。

「嗯?可以是可以啦。」

托帕斯的奇怪要求可以等等,他再一次擎起十字弩,箭鏃追逐雁行遠逝的方向,但牠們已經自山谷的開口飛遠,深入昏藍的午後。三兩羽毛落在湖心,連著托帕斯的落箭,漣漪吹皺了湖畔的山影。

「啊……飛走了。」

以打獵來說他們或許稍微太吵鬧了,米迦爾摸摸腦袋,等托帕斯轉回頭來才說:「……我可以上膛了嗎?」
99RF|Topaz
1 years ago

仔細的看了看飛箭落水的位置,他在心中暗暗記下了這把長弓的射程,預防等等再遇到類似的情形,又或者在營區裡真的有需要用上這把舊木弓的時刻。

「嗯?」

一會後他終於端詳完水面,這才發現原來米迦爾正等著他轉回過來。

「噢、沒問題,當然了。」

「這個鐵扣應該要扣在這裡才對……」他跟著一起握住了鐵鉤的長柄,順著對方的手重新演示了一次將弦扣上弦枕的步驟,每個動作都顯得小心翼翼的,希望等等騎士若要自己上膛的話,可以記得的是更謹慎一些的版本。
99RF|Topaz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不過吧,那些小心翼翼之中或許還包含了他的緊張也說不定。他不確定是否該形容米迦爾方才的模樣為可愛,畢竟對方已經是個成年的男子了 —— 但那張稚氣未褪的臉和詢問的樣子確實是讓他感到可愛並沒錯,他彷彿有些心虛的又撇開了頭。

「乾脆下一局定勝負吧?」

「野雁們都快被我們嚇光了,等等去划船也不錯。」他剛才已在岸邊不遠的地方看見了那艘倚靠著木棧板的小船了,反正下午的時間還長著。
99RF|Topaz
1 years ago
準頭(lots) (大吉射中)
目標(dice4)1樹木2石頭3湖水4大雁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準頭(lots) (大吉射中)
目標(dice4)1樹木2石頭3湖水4大雁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calamity203:
「我剛才就扣在這──」

對方的力道透過他的手動作,熟練地將弩弓弦嵌入溝槽,喀地一聲扣合。這和他做的有什麼不一樣?米迦爾咕噥到一半,抬頭時托帕斯卻沒再看他。那樣的神情似曾相識,他闔上嘴,自從腰裡的箭囊取箭。

箭桿與箭槽正好吻合,米迦爾以拇指梳過箭身,眼睛窺伺托帕斯援弓引箭。他其實已經臆測了好些時候,也許是他想多了……縱使大多人會說他根本沒用過腦。然而揣摩人心並不是米迦爾的長項,他很快便東張西望,把注意力移至更有趣的事情上去。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這邊還有船?嘩!我上次划船是黑堡的事吧。」

米迦爾一心想著划船,射箭好像就暫且沒那麼新鮮了。他彎腰在腳邊摸索半晌,挑出枚扁平的石子,朝湖上擲了出去。水漂接連騰跳,穿越湖心,水波打醒棲居蘆草間的水鳥。他向撲飛的羽翼間發箭──箭矢打中了河石,彈跳一下掉進湖中。
99RF|Topaz
1 years ago

「位置一樣不代表安全啊……」

已經轉回過來拉開長弓,他在水面上試著尋找適合的目標,然而石子濺起的水花驚走了蘆葦叢中的雁鳥們,隨之而去的是一隻心不在焉的弩箭,悠悠擊在了水邊的石塊上,落入水中,顯然是失去了興趣。於是他也將箭頭對準了同一塊河石,讓羽毛箭一同墜入水底。
99RF|Topaz
1 years ago

「—— 看來是平手了。」

「那我們划船過去吧?」他將木弓揹回背後,跟著一起走向小木舟的位置。其實這艘木艇當初就是為了查看湖水是不是被施咒才拖過來的,只不過他們離開後小船就被留下了。水澤草輕輕地環繞在木船周邊,載浮載沉,而硬木的船槳則還完好地被扔在了座位上,只有粗製的麻繩被隨意地套在了船尾上,將其與老舊的木棧板接連在一起。

他率先一腳踩進船座,向座底壓了壓,確定湖水還沒將木船蝕壞後,便踏上了小船,轉身向著同伴伸手,隨後才後知後覺地想到米迦爾根本不需要他扶才是。不過既然他下意識地那麼做了,遂也沒打算再把手收回。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calamity203:
米迦爾不假思索抓住伸來的手,稍微施力,跟著跳上小船。船舷承載兩人的重量向下吃水,柔軟的湖被攪擾,顛簸一會後恢復和緩的擺盪。這艘船對兩個大男孩來說都嫌狹窄過頭了,無論怎麼調整,膝蓋和膝蓋總是碰在一塊。經過一番打鬧,他們總算沒在出航前就翻船,米迦爾抓住搖晃的船緣,回身將纜繩鬆開,再往棧板輕輕一推,小船便向湖中盪去。

「船長!我們要去哪裡?」

潮濕的繩索在手掌留下一道綠痕,米迦爾握起掌心,望向湖上積雪的峻嶺。山谷吹來的風是冰冷的,然而陽光裡仍有溫度,將人曬得蓬鬆發暖。此時殘酷彷彿遠離了他們,一汪湖水間,船安靜地打著旋。
99RF|Topaz
1 years ago

「呵呵,原來我是船長嗎?」

「那就先去把我們的戰利品回收回來吧。」他輕鬆地搖起船槳,讓打轉的船開始朝著對岸的方向划去。小船在和煦的陽光之下輕輕擺動,而水面的紋路也沿著船尾一路跟隨。杉樹影子倒映的水面上又有一隻雁鳥的身影飛去,不過划著船的人顯然對雁子沒有興趣。

那麼究竟什麼是有趣的呢?他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和米迦爾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覺得挺開心的,是他罕見覺得不用在意太多事情也無所謂的時刻,而單調擺著船槳的動作或許容易使人放空也說不定,此時的他尚未意識到自己似乎又在盯著對面的人瞧了。

「不過閣下也喜歡划船嗎?」

「我還以為您對這種類型的活動不感興趣呢。」畢竟小船可不像馬匹能那樣快速奔馳,他不太能夠想像對方熱衷於這種沿著水面搖搖晃晃,無法自由掌控所有動作的活動。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calamity203:
「這麼說吧,任何事情被禁止以後會好玩二十倍。」
「我們跑進皇家森林裡划御河哈哈哈,超刺激的啦。」

任何事沾了米迦爾自然要變成一場冒險,直到現在他還記得一群輕狂少年駛著急舟,一路喧嘩,將追著船叫罵的林場管理員拋在遠方。木船滑過寧靜的亞邇比湖,像紡梭穿越綢緞。湖水如此晶瑩,繡上許多細小的游魚,日光揉動,兩張年輕的側臉湖光粼粼。他的金髮間點綴細光,糖漬的眼浸染湖色,也變得平靜下來。

「啊,這樣想起來開戰也是好久以前的事了──裡頭很多人應該都不在了吧。」

他的話裡不是籠罩全大陸的十年大戰,而是從他一人觀點發生的戰役:長橋、高地,以及這座山嶺。米迦爾倚靠手肘,忽然轉頭回來,正好直直望入凝視他的眼中,「托帕斯,你是什麼時候入伍的?」
99RF|Topa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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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真虧你們逃得過那裡的守衛呢。」

溫暖的午後伴隨著故事,總會給人一種平穩的日子似乎沒那麼遠的錯覺。他偶爾會想要撥開遮蓋了半邊眼睛的頭髮,去好好細看對方麥穗色的髮,和淺糖色的眼睛,希望這些細節也能被刻進他的記憶裡,好在某天這樣的時刻裡也能再次回憶起。

「……大概是那樣沒錯。」

跟著話語重新回到現下,只能說那樣的考慮是很實際,他們過去的許多戰友們也都已經不在了,然而戰火卻一點也沒有要消弭的意思。

「我…大約是 52 年的時候吧。」

「先在黑堡至高地那一帶的近郊受訓了兩年,之後才加入的。」在感覺到了視線的接觸後,他反而別開目光,不曉得對方為何會突然提起這件事。
偷心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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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lamity203
米迦爾自己推算了一下,偏過腦袋,水澠被船身盪開的波紋驚擾,跳躍留下漣漪點點。

「那好像跟我差不多時候。最開始也是在高地跑,只是高地也很大呢。這麼長的時間,也許這場或是那場戰爭裡,你或我就不在了。」

「在那之前我們碰到了。真好。」

他面朝托帕斯說道,面朝又一次被斷開的視線。這一回不再只是臆想,確實在他眼前發生。米迦爾依然淺淺勾著嘴皮,往前傾身壓在膝蓋上,他哼了一口氣。

「但你不是這麼想的。」

閒談般拋出的卻是一句質問,那一貫柔和的口吻,察覺不出一點銳利的意圖。他將臉俯在膝頭,抬起眼皮,追逐對方閃躲的眼睛,「托帕斯,是這樣嗎?」
99RF|Topaz
1 years ago

「嗯?」

握著船槳的長柄稍微向後,他看著米迦爾湊近的臉感覺心臟漏跳了一拍,被按住的腿無處可去,而他也不知是該別過視線還是繼續看著,現在似乎無論怎麼做都稱不上合乎禮節。

「……怎麼會呢?」

「可以遇見米迦爾閣下我也感到相當幸運。」他試著讓目光不要顯得動搖,即使對方的話語仍是那麼溫柔的語氣 —— 畢竟那個眼神他可見多了,那是米迦爾尋找到什麼「有趣」事物時的表情,而他自然是不太想成為那個被試探的對象了,尤其是在這麼接近的情況下。

難道他做了什麼太過於踰矩的事嗎?……似乎多著了,但他不明白為何現在才被質問。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calamity203:
「是嗎?」

也許他真的總是那麼愉快,或很擅長偽裝快活的感情。那樣不起伏的友善是最為可怕的,像一層漂亮的包裝紙,讓人不去想裡頭是什麼東西。米迦爾托著臉頰,兩眼晶亮,像守在兔子洞旁窺伺的紅狐狸。他笑了笑,將頭側到一旁,魚影被水蟲的動靜吸引,無聲浮近湖面。

「你的眼神有時讓我想起以前一個朋友……或是說我認為是朋友的人。我們從入伍就在一起……他也常像你這樣轉過臉去。後來他就一聲不吭到獅牙堡去啦,連婚禮也不肯邀請我。」
「不過,那也沒什麼。他們不都是這樣說嘛:別跟我走太近,會惹禍上身。」

他忽然便放開了手,一下往後靠回原來的位置,使船身搖晃起來,「不管喜不喜歡,你已經半腰深啦,我的朋友。」

船周掀起水花,魚與水澠都逃開了,唯有水波仍蕩漾,交錯不止息。
99RF|Topaz
1 years ago

「……那是什麼意思呢?」

難道更不該走近自己的不是米迦爾嗎?就算奔赴了同樣的戰場,他們兩人也理應是永遠不該熟識的,即使是同盟軍那樣高呼著博愛與平等的地方,可也有著牢固的階級存在。這世間的一切僅在死亡面前平等,然而對方卻似乎用著一樣的標準在審視眼前,所以才會說出這番話。

「閣下才是。」

「我才是可能害您遇上禍害的人才對,為什麼要將我比作那位友人呢?」相信能到獅牙堡服役的不會是像他這樣的戴罪之人,而米迦爾完全不該將他與這位朋友相提並論。他們已經走得太近,即使對方並不在意所謂的流言蜚語,也不表示那不會傷及他 —— 這可與什麼為人古怪、性情凶狠等等的小言小語不同,而是可能影響到家族、聲望、甚至仕途的評價。
99RF|Topa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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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閣下要結婚了……」

「您也不要邀請我比較好,我大概也會那麼做的。」他低下頭,看著兩人幾乎要碰在一起的雙膝。或許是與對方在一起的時間實在太過開心,所以他也一直不願多想這些事 —— 也許他該反悔呢?要是沒有遇見的話就好了,他也不會成為米迦爾的絆腳石。
偷心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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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lamity203
「一邊說著遇見我很幸運,卻一副恨不得逃跑的樣子呢。」

那是什麼意思?米迦爾盯著船槳上發緊的指節,他早就見慣那樣的反應:人還面對著他陪笑,心裏早已經背過身去。眼睛是沒辦法說謊的。但他以為托帕斯會有所不同──就像他從前對安格尼斯想的那樣。

再一次,他們還是推開了他。

但這有什麼好煩惱呢?就儘管去討厭他吧,他有的是手段,也有命令對方的權力。韁繩在他手裡,托帕斯怎麼想一點也不重要。這麼一想,他反而笑了起來。

「禍害?哈、你能給人什麼禍害?一離開前線你連大聲說話也不會。」

米迦爾戲謔地自船側抽手,將水珠彈到那垂頭喪氣的臉上,企圖激發一點反應。沒有溫度的湖水使手指顯得不那麼冰冷了。
偷心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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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比較的確不是那麼貼切──你可沒地方能逃跑。」

「現在你只能被困在我這了。」

他還是得出了相同的結語,縱使話裡多出一分冷漠,便將目光移向了漫湖的蘆葦,「我們要去岸邊了嗎,還是要施捨那隻雁子給狐狸當晚餐呢?」
99RF|Topaz
1 years ago

聲音中冷卻下來的情感令他坐立難安,就連臉頰上滑落的水珠都不比那種背脊發冷的感覺。

不是那樣的,他心想。其實現在是個好時機,如果他是真心想放過對方 —— 米迦爾當然不會去在意那些無聊的權衡了,或許讓他對自己感到無趣甚至灰心都會有著更好的效果。然而,這世上又豈有什麼事事順心?那些幽微的情緒轉變在他眼裡簡直太過明顯,他不知道米迦爾為何會為了他的存在煩心,而他也從不該是在那麼重要的位置上。

我只希望您一直都是快樂的,他祈禱。不過神從來不曾聽過他的禱告。這樣放開是否就真的能為對方帶來安樂了呢?
99RF|Topa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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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那樣的……」他無法決定。

「我怎麼可能會想逃跑,難道閣下真的不明白嗎?」他將眼神再次對上米迦爾的目光,喉嚨深處彷彿被一股疼痛感給噎住,思緒在責任與私情的天秤兩側擺盪「正是因為太過幸運,才不希望為閣下帶來困擾……」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calamity203:
哦,聽聽那些淺薄的話語,天底下又有什麼新鮮事?憑空抓來幾句謊,摻進膠水糊作一副假樣子,像對一個人的理智的嘲笑。然而當米迦爾接住了目光,看見水珠自那靜止的臉上滾落,像滾燙的血滴在胸口──他想去相信那話裡頭有真心。相信,一如相信萬物之上有神,不需要證據或理由。

「你不想要使我困擾,是吧。」

一股惱火隱然盤踞在米迦爾心中,而那卻不是憤怒,而是更為深邃、濕冷的感情,在暗處緩慢燃燒。他又坐起身,粗魯地抓住船槳上的手掌,像要將對方更緊地拉近自己──即使他們早已在狹窄的小船裡促膝而坐。皮革阻隔了真實的血肉,但他能感覺那巨大的手掌同樣冷得像塊生鐵。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那麼用你的眼睛好好看著我,不許再移開。」

對著曾一同沙場飲血的弟兄,他的要求那麼幼稚地使人發笑。米迦爾的臉色卻從未如此鄭重,命令彷彿低沉的耳語:「對我發誓,托帕斯。」
99RF|Topa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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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發誓。」他將另一隻手覆在牢牢捉住他的手背上,將掌心所交疊扣住的手湊近面前,如同祈禱的手勢那般。

「說出的沒有半句虛假。」望進那雙血橙色的眼裡,那些輕浮與飛揚的神色已然褪去,他或許從未見過米迦爾如此認真的模樣也說不定……連在戰場上都未曾有過。他甚至開始懷疑起今天的一切是否只是場無稽夢境,而眼前的人也不是與天使同名的朋友,而是真正能夠識破謊言的本尊。
99RF|Topaz
1 years ago

「我想我已經愛上你了。」

「—— 所以還請將我推開吧。」他的目光不再閃爍,訴說著與行動相悖的話語,他再次攥緊手心,這次甚至連敬稱都捨去了。無論是不是夢境都好,或許此刻皆是個接受真相的好時機,他彷彿孤注一擲地將心聲給拋了出去,默默地等待起落水的那刻,直到湖面終於能夠歸於他不該打擾的平靜。
偷心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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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lamity203:
搖擺的船裡,一個誓言被發下;宛如一個臣子向君主誓忠,宛如信眾朝拜聖徒。

指節出賣了主人的心,擰著手套緊繃作響,十指將十指纏繞、像是蔓生的藤彼此糾纏。米迦爾的心怦怦地跳,他認出這感受,是當他們在亂軍中比肩突圍的時候,兩人共用同一口呼息、同一的脈搏,世俗物質的邊際消失,沒有盔甲,沒有任何思維的文飾,他能洞察托帕斯最細微的心緒,正如托帕斯洞察他的。頃刻之間他們自頭盔間隙交換眼神──就是這樣的眼神。

一切赤裸如此。

眼前沒有敵人,脈搏卻做了面敵的準備。托帕斯的眼像黝黑的火燄,理由是他所陌生的,但不需要任何解釋。米迦爾看入那奇異的黑眼睛,彷彿自邊陲臨眺一口深谷,那裡看不見盡頭,唯有幽黯的風吹襲足下、呼喚不止。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既然你愛我,為什麼要推開你呢?」

──於是他縱身其中,話語接著話語,失速的力量脫口而出。也許能說米迦爾從未有人心,口中無非是戲言,然而在他們之中誰不是台上的演員,搬演人生虛幻的戲?於是一句柔軟的呢喃,堅定不容質疑,他將兩人的手向下帶,推向對方的胸口,抵住。

「證明給我看。」他的眼炯然如他的劍,「證明你愛我。」
99RF|Topaz
1 years ago

感覺到被向後推了一把,他凝視著抵上了胸前的拳,接著又抬起臉來看向同樣望著他的那雙眼睛。在這世上用以證明愛的行為何其之多,然而退卻的選擇卻不是對方想要的。

這是否暗示著他可以更進一步呢?—— 他理性的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做,然而他不是個理性的人。

鬆開了緊握的掌心後,他將船槳橫亙於船緣,同時又伸出了手,讓手心覆上米迦爾的後頸。扣在耳後的拇指輕輕摩娑,緩慢地施加壓力要讓兩人的臉湊近,他們之間相隔的距離已經過於狹窄,他甚至都能細數出對方淺棕的眼睫,和頰上由陽光熨上的淺淺曬斑。山谷間微涼的風吹亂了前髮,令他有些看不清那微微眸下的眼眸中究竟蘊含著什麼樣的情緒,他們彼此交融的氣息沒能給予他解答。

「現在還來得及反悔。」

他緩下了動作。兩人的鼻尖近乎相貼,而純黑的瞳中映出了罕見的焦躁。
偷心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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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lamity203:
目光的迫近並未勸退米迦爾,假使沒有促使他更加躁動。托帕斯也緊繃起來,像即將脫弦飛出的箭矢,心思如火花閃爍不止,經由短促的吐息分享相同的焦躁。本該寧靜的卻喧嘩,奔馳千里的卻彷彿靜止;捉住他的大手如此溫柔,但沒有來由地隱隱生痛。

托帕斯將他撈近,然而一道細微的界線攔住他們──縱使他說不出那是什麼。再一次他感受到那名為鬱悶的惱火,米迦爾在對方的掌心歪過頭,端倪著,半是挑撥地以額頭碰過去,泛紅的鼻尖擦過臉頰,像兩條獵犬以鼻吻磨蹭招呼。

「你什麼時候看見我反悔過?」

古怪的心情佔了上風,他笑裡咬牙,話裡又透出反常的冰冷:「現在是誰想反悔?別忘了,你已經對我發誓──」
99RF|Topaz
1 years ago

沒有多加言語,他在話音未落之前遂吻了上去。

扣在米迦爾耳後的雙手並未用力但卻牢牢地抵著,兩人相依的唇齒磕得人有些生疼,然而柔軟的觸感與微涼的溫度令人眷戀。他如此心想,倘若時間能夠靜止在這一刻就好了,而他們似乎也正分享著相同的躁動不安,雖然他未能明白其中的緣由。

僅止於表面的吻比起情慾似乎更多的是啟誓,如同見證者親吻著聖徒的手,如同凡人臣服於神所佈施的愛 —— 他早在最一開始便認定了米迦爾或許就是上帝的使徒,只因世間的一切於騎士的眼裡似乎總是不屑一顧,即使那樣的灑脫帶來了苦難,卻也未曾制止的了對方因著自身感情所做出的行動。
99RF|Topaz
1 years ago

他對這樣的米迦爾感到著迷,同時也欣然地接受了自己不會在對方心中留下太多痕跡的現實 —— 即使他終究還是渴望著成為一個稍有不同的存在。

感覺到眼睫掃過臉頰,對方似乎已經睜開了眼,又或許一直沒閉上過,而他也緩緩地鬆開了手,向後稍退,想確認那雙糖漿色的眼裡會透露出什麼樣的神情,也做好隨時被推下船的心理準備。
偷心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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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lamity203
吐息交疊,截斷多餘的話、安撫他。托帕斯的吻使他想起禱告的人們的唇,靜默中挪動如此懇切,亟欲向他傾訴什麼;但那嘴唇不言語,只是親吻。他們終究分了開來,依舊面對面。米迦爾睜著眼看著他,像冷不防踩空階梯的人,臉上一片空白。風從他們兩旁穿梭而過。

「所以你說的是這樣的愛。」

他眨了眨眼睛,出自慣性向前靠,慢慢找回那邪惡而可愛的語言:「男人對女人的愛……還是我該說是女人對男人的?」

真相終於揭曉,牌底大大出人意料──然而這又似乎沒什麼奇怪。米迦爾縱躍時不曾思考,當他開口,本來沒預期要從對方得到什麼;也許又是一個未言明的默契,他彷彿從很久以前便已有了準備,在此刻接住托帕斯。

而無論友誼或愛情,米迦爾一視同仁地習慣被愛著。
偷心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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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為什麼你不肯直視我嗎──因為你想吻我?」

肺腑殷實而充漲,莫名地使他想笑,於是他也那麼做了。米迦爾伸出手,撫摸托帕斯的臉龐,將侷促的表情握入掌心,那種懶散、輕蔑世事的微笑恢復過來,再一次爬上他的嘴角。
99RF|Topaz
1 years ago

「這和性別沒有關係……」

「我不會對閣下抱有那樣的想法的,請不用擔心……」再度移開了視線,但卻沒能讓臉頰自對方的手心移走。陽光自山稜的角度照射進山谷之間,散射在湖面上時顯得閃閃發亮的,而水裡捧著他臉的那個倒影也被鑲上了一圈柔和的光芒,彷彿夢境尚在繼續。說真話,他可從來沒有想過事情會如此發展,即便在夢裡也沒有,畢竟這之於他簡直可以說是可恥的肖想了,然而同船的騎士似乎有著別的想法,但他無法明白,只有心臟鼓動的嘈雜聲灌入腦內不停迴盪。

這些話語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99RF|Topaz
1 years ago

放下的手又一次緩緩地抬起,覆上了臉頰上米迦爾的手背,將那隻溫熱的手給握住,那飄忽不定的眼神再次凝聚在對方如初的笑靨上,想要尋求解答……就像平常一樣,而對方從來沒有向他說過謊。

「如果說是的話……」

「閣下又是為什麼這麼做呢?」他需要答案。不是旁敲側擊、也不是從旁印證 —— 他需要的是米迦爾親口說出的答案,否則他永遠無法確信。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calamity203:
為什麼?米迦爾的手指滑過對方耳後,輕扣在下顎。為什麼不想呢?他想這麼問。想要親吻的欲望,和那樣的欲望是能夠獨立存在的嗎?還是說,托帕斯意圖懷抱不受褻瀆的愛情?不,理由並不重要。他不需要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愛。

為什麼?米迦爾傾頭,用他的嘴唇印上答覆。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那麼盡你所能吻我。」

這是愛嗎?他的所作所為沒有名字,沒有解釋,一點道理也沒有。可這本來便是個蠻不講理的時代。忠誠能夠買賣,神意能被人造,老人利益謀奪,讓孩子為他們流血,理性的曙光仍在地平線彼端,埋沒在戰爭的狼煙後。秩序潛藏於不可見處,於是人們說:上帝自有安排。米迦爾無形間或許也這麼深信著;只不過他所信仰的是一個更加渾沌、蒙昧,不解人間善惡的造主。

小船飄蕩在山景與倒影的夾縫,年輕的男孩們也漂浮著,只有側影將彼此相連。米迦爾將那微溫的吻熨熱,一次又一次,直到那雙唇不再哆嗦。接著他退了開來,祇是靜靜拂拭托帕斯面前的散髮。

「我要你愛我。」他如此宣言道,「我想要你的全部。明白嗎?」
99RF|Topaz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他有些怔愣地望著米迦爾,直到一會過後才發覺自己正在落淚。難道說,他的念想是該被接受、該被原諒的嗎?眼前的人看來竟然如此篤定。

他開始止不住地輕笑,放任眼淚繼續滾落,攢在膝上的手也不再顫抖,捧起了對方的臉頰遂回吻了上去,他們鼻尖相抵,兩人的面龐皆被他的淚水給打溼,他卻說不出流淚的理由。如果米迦爾也渴望得到他的愛 —— 某個他早已擁有的東西,那這份情感似乎也沒必要非得拋棄不可了。

而且……這麼說吧,天曉得他們都還能再活多久呢?他不願意再令對方感到難受了,儘管這可能只是他的想像而已。他接著捧起米迦爾的臉開始胡亂地親,讓吻佈滿對方的臉龐,同時也擦去自己臉上的淚水,笑得開心,就像他們平常在打鬧那般。
99RF|Topaz
1 years ago

「閣下願意的話當然了。」

這份愛會永遠只屬於你 —— 他將最後的這段話藏於心中,因為知道著「永遠」對於米迦爾而言是過於沉重的話語,他也只是自私地希冀米迦爾能夠單方面的收下他的感情。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calamity203:
他彷彿能聽見禮杯傾倒瑯璫,眼淚流瀉而下,神聖而純潔。

托帕斯像是無法操縱自己的表情,先是哭、然後笑。吻與淚水一併落下,米迦爾被他逗笑了,故作閃躲那撓癢般的輕吻,船身危險地左右搖晃,往一側猛傾過去。男孩們連忙壓住對側的船板,在水浪裡掙扎好一陣,才把船身重新扶穩;兩人交錯著手臂撐住船舷,狀似緊張擁抱,他們對視幾秒,不約而同發出孩子氣的笑聲。

他們還是原來的模樣,只是多了些什麼──而更多總是更好。那淚痕遍佈的笑容是個誘人的謎,喜悅裏潛伏莫大的憂傷,宛如滿開纍纍的薔薇,花瓣之間盛裝陰影。米迦爾著迷地將手指穿過深藍的鬈髮,露出詛咒的黃玉眼睛。

托帕斯是否能看見什麼他看不見的?此時米迦爾還未能參透宿命幽暗,只是本能地受到危機的吸引:就像任何年輕滾燙的心,渴望掌握他不該追求的東西。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這麼大一個人怎麼還哭呢。」

他用手指抹掉眼淚,很輕地彈至湖裡。水面餘波未止,山坳依稀響起雁鳥返巢的鳴叫,提醒他們日光的流逝;縱使之於船上的兩人,這場狩獵早已得到更重大的收穫。米迦爾手搭對方的膝頭,輕佻地露齒微笑,面頰較平時稍微加倍了紅暈。

「那麼我們現在是愛人了?愛人們應該高高興興的,不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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