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的樹林繁盛,經過一場錯亂的秋天,那裡只剩乾枯的焦土。勿忘我見到槲寄生時,她癱坐在半樹坍塌的莊園中,只有一位年老的女傭照料她的生活,曾經那雙健康且線條優美的雙足在林間跳躍可現在槲寄生走不了,連一步都如此困難,她就像守墓人一樣守著這棟被火焚燒過的家與林場。
女傭是從小看她長大的,在槲寄生遣散存活的僕人時,於心不忍留了下來,她知道自己一走,這位高雅而憔悴的小姐便會徹底崩塌。附近的人傳謠小姐燒死了養父母一家,以繼承遺產。槲寄生生來便不愛與人打交道,哪怕是名媛紳士聚集的社交場合,她也只是靜靜的站在窗邊,樹梢上的月亮才是她的歸屬,旁人便認為這位小姐不屑與其他人為伍,除了貼身照顧她的傭人與父母誰都不瞭解她,而她真正親近的,是粗糲的樹皮,嫩綠的新芽,穿梭林間的風。可那些人,那些草木,如今已不復在。
勿忘我為她彈奏鋼琴,那是很高雅的樂器,槲寄生沒有說,但勿忘我知道她不感興趣。他便說,槲寄生小姐,我們來跳舞吧?
出於禮貌,槲寄生接受了邀請,常見於上流社會,紳士與淑女體面的舞步,她的雙腳在短時間內習慣了這些,她又想起了什麼,像一個真正的貴族小姐往後退一步以示結束。
勿忘我先生,你的目的是什麼呢?她第一次這樣直白的問他。
火災過後,勿忘我不時以探望的名義來見她,對於這位救命恩人,槲寄生沒有拒絕的理由,可事實是此刻她以不願再見任何一個活著的人,寧願與焦枯的枝條為伍。
她本想拒絕,加入重塑之手是過去的自己不會做,現在更不會做的事,她不懂那些組織的運作,也不感興趣,對於這樣複雜的事,她一向採取不接觸的態度。
然而,女傭很喜歡這位彬彬有禮的男客人,從她的行為來看,她希望把無依無靠的小姐,託付給值得信任的紳士。
三個月後,槲寄生離開了化為廢墟的莊園與林場,只帶走同隨侍的女傭與一個手提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