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回學校去找戒指了。」邱閔像是早就預料到會有這個問題，打著哈欠，抱著枕頭棉被回房間。

在學校

邱敏來的時候匆忙，沒有帶傘，一身黑色長裙被滂沱大雨浸濕，緊貼在身上，她找的太急甚至跌了一跤，手肘和膝蓋都滲出了血。

戒指是大二生日時，施牧瑜問她想要什麼禮物時，她主動要求的，那時候自作多情，真的因為這枚戒指高興了好久好久。

雖然升大三時，自己就因為不想要再讓自己受到戒指的影響，再也沒戴過了，她甚至騙施牧瑜早就弄丟了。但如今真丟了，她才感覺到失魂落魄了起來。

就好像連這場雨都要告訴她，不要去強求不可能喜歡自己的人一樣，連紀念品都一併狠心拿走，她覺得自己就像一條被扭轉的繩結，裡頭每個結都被勾出線來。

不知道第幾次，她回到漆黑的音樂廳，跪在地上一吋一吋地摸索著紅絨毛走道，眼淚隨著心底的絕望加深，掉的更加厲害。

「對不起......」她嗓子哭的啞起來，「我不是故意把你弄丟的......」

原本不太想開起來的，畢竟邱敏這陣子總是出入一些他不太希望她去的場所，但他也不能干涉什麼，只能眼不見為淨。他又打了一通電話，依然石沈大海，施牧瑜把軟體打開查看邱敏的位置。儘管知道了位置，卻還是不理解有什麼東西值得在大雨的夜晚特別去尋找。

施牧瑜帶著傘出了門，學校不遠，但他覺得邱敏不會喜歡在這樣的大雨下和他一起撐著傘回家，於是他把車開了出來。他看了一眼後照鏡上掛著的吊飾。

「⋯⋯」

他很少來這個音樂廳。他打開手電筒，先在門口敲了敲。

「邱敏？你在嗎？」

恍惚間，邱敏似乎聽到了施牧瑜叫喚的聲音，但這個時間點他早該睡了，或許是臆想著他會來，想到出現幻覺。

眼下有另一個訊息更為重要，她座椅底下看到一絲亮光，使勁力氣伸手勾了半天，也只撈到了某個鐵鋁罐掉落下來的易拉環，僅剩的希望再一次地被澆熄，音樂家重要的指尖也被不平整的邊緣劃破，滲出了鮮紅的液體。

她被這一下疼懵了，生氣的脫了自己的高跟鞋亂扔，正好不偏不倚地砸中了厚厚的廳門，發出了『碰－』的巨響。

「⋯⋯」真的不用這麼生氣吧。施牧瑜正要推開門就被傳來的重擊聲嚇地退了兩部，他小心地推開門，探頭看看沒有其他的掉落物後才舉著手機的手電筒慢慢往前走。

「邱敏？」音樂廳的燈光控制不在門口，他只能靠手電筒的光，但對方小小的，他用這一點點小亮光實在是有點難找，「你在哪？還好嗎？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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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敏一聽到聲音、看到那個身影，一瞬間緊繃的神經便鬆弛了下來，但她隨即意識到，她絕不想被此刻的狼狽模樣被施牧瑜瞧見。

她猛地往後縮，想迅速的爬到紅絲絨椅背後，但這樣的動作卻讓自己完整的沐浴在手電筒的燈光之下。

眼見避無可避，她只能不知所措的仰著頭，望向走她面前的施牧瑜。

「.......我沒事......」

「⋯⋯」施牧瑜呼吸凝滯了一瞬，他一步一步走下台階，在邱敏面前蹲下，「哭成這樣⋯⋯還好意思說沒事。」

他摸摸邱敏的臉，用指腹把淚水推開。伸手去抓邱敏的手，碰到指尖時明顯感覺對方瑟縮了一下，施牧瑜用餘光瞄了一眼，看見邱敏被割傷的手指，他皺了皺眉，小心地握住。

「沒事了。我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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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溢的水杯，只消一點點的碰觸就會潰堤，邱敏預感自己就要變成最討厭的模樣，毫無理智的依賴著他。

「......施牧瑜......」她捉緊那雙比自己大上許多的手，比起戒指，或許她已經更早弄丟了她的少年，錯過了不存在的機會。

「戒指丟了.......我找遍了這裡......」邱敏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麼表情，安靜的將頭靠在了施牧瑜肩頭上，其實見到施牧瑜後她就不敢再哭了。

「帶我回家吧，不找了。」

不是早就說不見了嗎？施牧瑜想著幾個月前某天，看著她手上的戒指突然消失無蹤的時候，她那時就說掉了。他也問她要再買一個嗎？她卻搖搖頭說不用了，演奏時也帶不了。

「⋯⋯」他摸摸邱敏的頭，「一個戒指而已，手給我？」

他就著手電筒那微弱的燈光，從口袋裡摸出盒子。握著邱敏的右手，把早已備著的戒指一推到底。

「嗯，現在不是在了嗎？」他笑笑地對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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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敏呼吸一滯，瞪大雙眼看著施牧瑜執起自己的手，在手指上戴上嶄新的戒指，有人說過唯一關不住靈魂真實的是雙眼，那麼此刻她的雙眼裡一點也容不下其他。

「......你......什麼時候、」戒指的尺寸和自己的手指完全相同，施牧瑜的笑就像光，反射到她的瞳孔裡，輕而易舉地讓她心慌意亂，潰不成軍。

「......」她踮起腳尖，擁抱住施牧瑜，這次她的擁抱很輕很輕。

「.......」

「你第一次跟我說戒指不見的時候就想說再去挑一個了⋯⋯不過後來都忙起來我就自己去買了。」施牧瑜把邱敏抱在懷裡，他的力道可比邱敏重多了，「⋯⋯很擔心你。」

「說好了晚上出門要傳訊息跟我說的。」施牧瑜惡狠狠地輕捏邱敏的臉，「如果戒指不喜歡的話，我們可以再買一個。不准再晚上跑出來給我說你要把戒指扔了之類的。」

他看著邱敏的眼睛，有些話想說，但最後卻也沒說什麼，只是拍拍邱敏的頭。

「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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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我很喜歡......你為我挑的......」她還沒仔細思考一番，話便脫口而出，纖長的指尖伸手摩挲了一下新戒指，彷彿能看見施牧瑜一個人站在櫃檯前挑選的模樣。

「不會了.......會告訴你。」臉頰的刺痛感和燥熱讓她整張臉都紅了起來，她的表情看起來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子，打從心底期待著施牧瑜多說些什麼，但最終兩人什麼話也沒有再繼續。

被好好在乎著，或許也僅僅是在乎著。在回去的路上，邱敏看著車窗外的路燈，在週邊產生一圈的光暈，又很快的隨著駛離而散去，好像電影裡的某個場景，美麗但也無比虛幻著。

她將手中的戒指緊握，最後的記憶是施牧瑜開車的側臉，而後便沉沉睡去，在夢裡，她的喜歡不僅僅是無法宣洩的喜歡，於是她明白了那是一場夢。

施牧瑜途中就發現邱敏睡著了，明明離家裡只有幾分鐘的車程。他把車停好，把邱敏的安全帶解開，讓她睡得更舒適一點。

太笨了。真的很難讓人移開目光。要是一不小心就出事怎麼辦。

施牧瑜摩挲著自己的戒指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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