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心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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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I Am The Ancient, I Am The Land - Curse Of Strahd So...⚠ 血腥殘虐表現
⚠ 狗屁不通的戰略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0

寶劍鑄成必要殺生。
A sword once forged must kill.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長劍有兩刃,由一人的死亡中取出另一人的性命;生與死被他分別握於左右兩手,但凡遭遇他的人仆繼倒下,但凡跟隨他的人得以倖存。

米迦爾從未質疑自己的劍,或它帶領自己前往的方向,無論他所扶持的軍旗是什麼顏色,效誓的神更換無數名字,在他眼前始終只有一顛撲不破的真理:他將盡可能戰鬥與殺戮下去,直到一日戰鬥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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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人們控訴他是沒有心的野獸,而他對此坦然:假使他真是空洞的,那也因他是上帝的一口鑄鐘,為了使至上神聖的道義充斥──敲響他的凡軀,使神意得以遍徹大陸。

地面上充斥邪惡的事情,踐踏造主的王國。但凡呼吸行走的都罪該萬死。

鐘響不曾停歇。從最殘酷的戰地中他仍倚劍而起,從未真切擁有任何東西,於是什麼也沒有失去過。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1

戰爭帶來的死亡早已令大眾麻木。伯爵之死如同一粒小石子投入大海,水花轉眼淹沒在時代的浪潮中。當然,這仍是一個領主的死亡,漂泊守望的政治板塊勢必受此推動更迭,但那不是騎士需要擔心的事。他們所能左右的事很少,即使是在戰場上,有時甚至不能掌控自己性命。

新即位的達克伯爵年當十五,頭盔抱在臂彎,小孩子氣的紅臉蛋映著陰沉的日光,鼻頭還有少許雀斑。他皺著眉頭在講壇上來回踱步,在他身後一面紅地白雀的同盟軍旗傾瀉及地,軍旗下站著前伯爵的副手若望。

「這,即將是場艱困的戰役。」

少年伯爵走至臺中央,甫變聲過的沙啞嗓子刮著所有人的耳朵。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我並不擅長演說,不會用任何美化的言詞來形容我要說的事──我要坦白告訴你們,我們可能不會勝利,我們可能會死。下一個月也許不到一半的人能回到這裡,再聽到我喊話。也許下一個月,站在這裡喊話的不再是我。」

米迦爾在帳下套上膝甲,忍受這麻煩而漫長的工作。穿戴盔甲並不是件一人活,縱使有一些雜役兵願意幫忙,他們平時終究有自己的勤務要做。他將皮繩穿過每一個扣眼,將多餘的繩子繞在指節上,使力勒緊。

「我不想給你虛幻美好的想像,在戰場上幻想只會害死你們。我要你們記住我們究竟是為何集結於此。只要鷹谷多堅守一日,愛波頓就能多一日的安寧,多做一分備戰的準備。你們不要忘記留在後方的城鎮,裏頭住著我們的父母、妻兒、朋友與鄰人們,我們的力量是為了守護他們,我們的犧牲是捍衛我們所愛之人,我們所愛的土地!」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你們之中如果有誰需要回到所愛之人身邊,請在現在離開吧!留下來的人,你們將被視為軍隊不可分割的一份子。任何違背軍法的行為,我一律不會寬貸。我不像我的父親那樣,仰賴不切實際的手段謀取苟活。我會訓練你們成為戰士,而戰士,勢必要戰鬥到最後一刻!」

臺下的軍民從他的話裡看見了家鄉的妻兒父母,心中被灌輸勇氣,於是紛紛舉拳抖擻歡呼,忘卻他們不過是一群鬆弛、魯鈍的百姓,對戰場一無所知。新繼位的少年放鬆了表情,向父親的老副手交換眼色。他拿下人心的第一戰,但要成為受人擁戴的領主,還有非常漫長的戰役在前頭等著。

米迦爾手提著劍,掀開布幔走出帳下。他沒有所愛之人,也沒有需要回去的地方,濛濛的雨絲沾涼面龐,他抬頭仰望林間陰沉的天空,大陸南方的雨季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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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ears ago
2

第一週,他乘龍衝鋒,前線的箭雨打穿了他的臂甲。

第二週,泥濘的天候裡,一把戰槌迎頭打個正著。

半個月不到,一場戰地的決鬥刺穿了他的側腹。他失了很多血,歸營時差點沒跌下馬來。新肉才剛將傷口填平,米迦爾又跟著號角出征,撤退回來時身上多了四枝尺餘長的箭。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你這是在找死嗎。」

「哈,你第一天認識我?」

蛋黃、蜂蜜黏稠的甜味滯留不散,傷口腐爛或新鮮,散發邀請死亡的惡氣。著面罩的醫官惡言迎接醫療帳的常客,即使是好戰出名的米迦爾,生理上也透露磨耗的蹤跡。

回來已經不再是壞事,至少代表對方還活著。

第六部隊的軍醫是來自低語林的永恆精靈,戰地滄桑扭曲理應不老的容貌,使他如石像經年風蝕;精靈恩典中與治傷無關的部分都已被他捨棄,如今他滿靴子泥濘,跟著軍隊裡的鄉下傭兵學來滿口骯髒方言。醫官將鐵鉗扣緊,使勁一轉,以不符纖細手臂的力量拔出箭頭。這是第三支。

「媽的,北方佬換新箭頭……你好自為之吧,現在沒有人會去把你拖出來了。」軍醫將鐵鏃扔進腳邊木盆,檢視他腿上的劍傷,眉間更加嚴峻:「你他媽就不能躺下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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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ears ago
「你也知道前方是什麼情況。緊張什麼,時候到了愛躺多久就躺多久。」

箭桿被剪斷,鉗子在血肉攪動,尋找穩固的施力點。松節油像第二把刀刺激傷勢,然而不用那樣的藥劑,感染會以無形的軟刃吃食他的骨肉。米迦爾哼了一聲,神情不改輕浮,只有緊攥的手指不時抽動,證實疼痛仍然存在。

「你是不是還沒結婚?」軍醫抬起一隻眼,手裡沒有停止摸索轉動,「我就知道,總是你們這些沒有家室的臭小子……至少給我去交個女朋友,學著惜命一點──還笑!」

「不是啦,你們野戰醫生怎麼都這口氣?我還在北方時,帝國軍的軍醫跟你訓話一字不差。」

又是幾個失敗的嘗試,米迦爾才止住惱人的竊笑,開始乖乖叫痛。箭頭不在肉裡,也非穿過腿骨,軍醫瞥一眼從前的叛將,轉頭自推車上更換工具。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我想天底下的醫生大概都想著一樣的事情吧。畢竟我們服膺相同的誓約,謹記首要不傷人。」

「然而你在這醫治要前去殺人的人們。」米迦爾盯著腿上的血洞,手扶下顎,以門齒咬住指節,「你們外科醫不嗜點血沒有辦法幹這行吧。」

「我從十七年前第一次攻城就在這裡。起初我的確把這場戰爭視為試身手的地方,數量大、花樣多,絕佳的臨床研究機會,尤其在這種教會盯得緊不給挖墳的地方……現在我恨不得這夢魘明早就了結。今天我讓你死了,他們也會派其他人上戰場。我只是一介軍醫,不能停止戰爭。」

「即使戰爭結束以後你只能回鄉下當馬醫?」

「我情願醫一輩子的馬蹄炎和馬瘟。」軍營低啐一句,一手握住腿上的鐵鉗,扭頭朝後方大喊:「讓!過來一下。你抓住這個鉗子,數到三就使勁拔。」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讓放下修理一半的擔架走了過來,他在初春的戰役失去左手掌,被軍醫留在後勤營駕駛補給馬車。六呎高的木匠壯的像頭牛,一見著深邃的血洞便臉頰聳動,像個小女孩囁嚅起來:「醫、醫生,可是我不懂這些──」

「你或是一架十字弩,我比較信任你來做。我要數了。」

醫官圈住傷患的脖子與肩膀,將他向下固定在椅子上。處置過程萬分煎熬,第一次失敗,第二次也失敗了,到了第四次,那該死的鐵塊終於連著鉗頭一併離開人體。三個人都累壞了,相顧冒著汗,發出有些神經質的笑聲。

「別告訴我你打算回前線去。」

醫官撕開布條準備止血,聽見米迦爾不以為然的訕笑。

「這不是不用我來告訴你嘛。」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3

同盟派出的三個密探只有一個歸隊,當他抵達同盟的陣線時早已身中數刀,不過一時死裡逃生,離大限不遠。他們從血淋淋的胸口救下一管封緘的木筒密信,配合含糊的口信,是夜情報已快馬直達指揮營。

魔法文字在詠唱下成型,咒文逐行脫離紙張,懸浮於地圖上空。密碼官將戰略圖上的木雕挪動位置,指揮帳的紅雀孤立地勢中,金獅黑旗一支接著一支被放下,聚攏於山口,伺機啖食。空氣中的微光逐漸消散,徒留燭火深沉,若望的神情陷入黑影。

「我們中計了。」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部隊駐紮在鷹谷南側,一處稱為「瓶頸」的狹長低窪地帶。包含埃爾棻的部隊在內,以漂流守望為首,連帶富饒角、愛波頓招募訓練的農兵,共數千軍民駐守此地。鷹谷的主力精銳則正面鎮守易攻的平坦坡地。

帝國軍自正面逼近多日,作為回應,同盟已數次調派兵力增援中央戰場。然而由密使提供的移動跡象來看,他們真實的意圖是由兩側包夾,自後方襲擊主力部隊。而要繞過平原,南方關卡將首當其衝。

根據情報,帝國軍即將於三天內抵達瓶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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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ears ago
夜蟲鳴叫,燈心草稈緩慢焚燒,騎士團成員神色各異,這些戰士大多出身草根,已非傳統識字達禮的貴族騎士;他們上場殺敵勇猛不亞於貴族同輩,然而事關千人的軍事規畫已經超越他們的知識範圍。達克伯爵盡可能沉住氣,越過桌面故作端詳,縱使營帳中的所有人都能聽出他的不安。

「我的軍隊難道不能對付他們?」

「很遺憾,伯爵閣下。我們在騎士谷時折損了近半的人馬……新補進的士兵受訓時間還不夠長,幾乎不能作戰。」

「伯爵閣下,請與鷹谷領主請求支援吧!」

「鷹原與瓶頸間被橫向的丘陵地阻隔,部隊移動恐怕趕不上──」若望一手梳理鬍子,橫眉往旁睬了一眼,「米迦爾,你到底在吃什麼。」

「皮革。」另一端的米迦爾依靠桌沿,兩眼盯著戰局,「別管我,我不吃東西沒辦法想事情,繼續。」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不能讓鷹谷派出一支小隊過來就好?一旦有個幾打好騎士,我不信守不住這一小搓地方。」

「瓶頸地本來就不適合騎兵陣,地勢窄,到處都是泥巴。當初不就是因為這樣才讓我們駐守這裡嘛。」

一名年長的騎士抽出匕首,以尖端指向為首的黑旗;「這是獅牙堡的禁衛黑軍,他們直接由城堡出發,裝備、糧草都處在最佳狀態,不是那麼好應付的。」

「獅牙堡……那麼巴伐洛手下的龍騎士也會在裡面吧。那個荒石的哈維,有人說他劍下從不留戰俘。」

眾人議論紛雜,若望掄起指節敲響木桌,示意所有人噤聲。

「諸位。我們需要派人速報到後方,只要鷹谷盡早得到這個消息,也許能來得及應對。」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他的眼睛已有了人選,而所有人的目光都順著同樣的方向轉去:「我需要一名勇士,將信息一字不差帶往主指揮營;這個人必須獨力撐過所有可能的追擊,不顧一切保護情報,而且以最快的速度抵達──」

「我打算待在這裡。」

眾目睽睽之下,米迦爾聳了聳肩,「叫讓去吧,他熟地形,也很能騎馬。他的未婚妻還在鷹谷,我想他拚死也會趕到。」

帳下掀起騎士們低聲的譁然:不只是忤逆團長榮譽的指派,竟然還自作主張。他們之中一個人叫道:「誰不知道你的脾氣──你不就是想和那個帝國騎士過招嘛。」

「別傻了,看這裡。」

米迦爾吐掉皮料,順手拿走密碼官手上的長桿,應聲推倒紅雀的旗子,沿道路往城門劃去,「一旦瓶頸的防線崩潰,從這裡一路到鷹谷長驅直入,派出再快的信使也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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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若望卻是環起手臂,濃眉下眼珠閃爍,他研究起那仍十分年輕的戰士,像賭徒研究他的骰子:「你怎麼看?」

「很慘,如果撐不住被往後推,後方也撤退不出去,留下來的人八成會死。」米迦爾收起桿子,同樣隨手往旁一遞,「帝國走這條路是抱持冒死的決心了,假使那樣,他們會竭盡任何手段拿下這個地方。」

燭煙縈繞昏暗的夜,他兩手撐上桌緣,俯身越過地圖山河與軍旗。薄薄的陰影籠罩了騎士的眼睛,洗盡了所有愉快的矯飾,裸露出他本性冷酷的核心。

「讓我留下來──假如他們有求死之心,我就來成全他們的死願。」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4

來自獅牙堡的部隊穿越沼澤地,來到了瓶頸地的「瓶口」。多雨的春天使沼澤地變得鬆軟,不利於獅心王的精銳鐵騎。若望自指揮帳臨下望去,敵方果然重兵佈置,騎士、矛兵、弓兵,挨次化作人龍接連不斷的鐵鱗。同樣汲取人力於民間,帝國的士卒經鐵腕施加紀律,模樣幾乎能與正規軍人亂真。即使不願長對方威風,若望不得不暗地感嘆先前勝負有自。
而同盟也已非對手預期中的倉皇模樣。有了三日預備,他們嚴陣以布,於緩坡地面敵對峙。當帝國軍開始向前突進,同盟的指揮官喝令,喇叭響徹谷地。

「射擊!」

來自漂泊守望的弩弓手由左右夾陣,應令射擊,擊退最先突進的幾匹戰馬。帝國軍並未輕易動搖,再一次推出投石器向後方投擊。有了騎士谷的前車之鑑,步兵舉起盾牌結成防陣,同盟的法師發射光箭,將巨石於空中粉碎。

拋擲物接連炸裂。碎片灑落下來,卻並非石塊。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碎木與油如雨澆灌,砸毀地面的木桶源源溢出油液,揮發一股木造廠中的刺激氣味。油澆淋在盾陣上,澆淋在即將衝鋒的騎士穿著的盔甲,雨後潮濕的土壤覆蓋上亞麻油。帝國的指揮官舉手號令,金獅的部隊後方發射出一列火箭,落入同盟的隊伍中。

戰地陷入火海。

地上衝起烈燄,幾乎在瞬間吞噬軍隊。火舌攀上一切油淋的地方,漆黑的人影於火光扭曲掙扎,消逝在竄湧的黑煙中。地勢使得大火無法發散,有毒的煙形成牢籠,活烹低窪地裡的將士。高溫的盔甲灼燒騎士的皮膚,使他們落馬,在量身打造的鐵籠中窒息;一些士兵憑經驗試圖以濕土悶熄火焰,油浸的土壤卻加劇了火焰。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然後濃煙翻滾而綻裂,一匹煤黑的馬載著騎士衝出漫天烈火。米迦爾揭下了頭盔,飛揚的髮梢仍沾著火星,渾身盔甲燻黑,焰舌舐盡了燃油,便自他皮膚上完好的部分退去,留下焦灼的傷瘢。他的坐騎同樣身蒙火吻,然而他們仍朝前奔馳,焚燒的痛楚餵養憤怒的血,米迦爾舉起手臂,朝空扯開嗓子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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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前進!」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那叫喊壓過哭嚎與哀嘆,穿透煙霧,傳到隊伍的末端。倖存不死的士兵被喚醒,拾起腳步,跟隨喊聲的方向跌撞往前,掙脫窒息的黑煙。以他為首,一簇接著一簇火團衝入敵陣,死亡的宿命成為士兵新的盾甲,面對刀劍無所畏懼。他們或被砍倒,或在抵達戰線以前跌仆火中,但士兵身上的火種終究點著了金獅的罩袍,惡火不分敵我,在帝國軍排列緊密的陣型間迅速蔓延開來。

盔甲受熱轉紅,燃燒的馬匹盲目衝撞,帝國的兵士被著火的敵軍擒抱,在同一把火中玉石俱焚。沒有得到後退的命令,帝國軍只能義無反顧繼續向前,陷入同盟的火陣當中。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灼人的高溫、有毒的煙,黑煙迴旋升起巨大的黑色漩渦,直上雲霄,不斷將雙邊性命吸入其中。

米迦爾斧槍高舉,拖著一身長煙,像一顆凶煞的彗星擊中敵軍先鋒。首當其衝的騎士不及驚呼便在一個突刺落馬,他手擎長兵器,以全速穿越萬千奔馬,宛如馳騁於無物曠野,斧槍化作一段銀光環繞馬身電馳,沿途敵軍被迎頭撂倒、刺穿、撳下馬背,所到之處血染大地,一路深入陣心,竟然無人來得及攔阻。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儘管來吧!獅心王的軍隊!殺死了騎士還有農兵,殺死了士兵還有人民!假使所有男人被殺盡,婦女與孩子將拿起劍戰鬥!同盟的士兵永不止盡──你們能殺死我們的身體,但我們的靈魂將與土地長存!」

斧刃釘入敵軍喉甲,在高速下硬是與軀幹撕裂,米迦爾揮開斷首,從那濃煙燻啞的喉嚨他厲聲叫道。

「儘管去剷除地上的敵人吧!去挨家挨戶拖出男丁吊死他們!去把整座草原的村莊燒成灰燼!這就是你們的最終勝利,除了焦土與地獄什麼也不剩──」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一支長槍貫穿他的胸口。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5

「戰爭結束以後你打算做什麼?」

「你認為這場戰爭會結束嗎。」

「總得結束的吧,這片大陸就這麼點大,就算把所有城鎮攻打一遍也有燒光的一天。人總不能一輩子都在打仗。」

「為什麼不?我從懂事就在學怎麼拿劍。他們告訴我,殺人是我的使命。」

「你是因為那樣才選擇從軍的嗎?」

「還有個人喜好吧,我喜歡殺東西,也很擅長;屠夫不是我的階級能做的職業選擇,於是我成為了一名騎士。」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可是劍帶來了那麼多痛苦,你已經在戰鬥中喪失了兩根手指。」

「我會戰鬥到失去最後一條手腳為止。那種感覺讓我感覺自己活著──如果不一直追求刺激下去,心臟就好像要停止一樣。」

「看著你讓我感到很悲傷。」

「儘管悲傷吧。我可是很滿意這樣的生活。」

「那麼一旦戰爭真的結束,你又打算何去何從呢?」

「我通常不去想還未發生的事,那會使人變得脆弱。」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6

他已失去了一切。

他失去了他的劍,失去了頭盔,坐騎不知去向何方。他失去了視野,失去對四肢百骸的一切感覺,唯有掏空軀殼的劇痛,撕裂、吞噬存在於感官的世界。萬物唐突靜止,永恆的沉默接管一切。然而縱使片刻,生命尚未離開他的身體。

最後留在這戰場上的是誰?

首先是一支長槍。他仍記得槍頭與他全速相撞,一舉捅進他的軀體。持槍的騎兵下一刻便遭劈下馬背,但另一支長槍猛然自他的後脅穿透出來,第三支、第四……越來越多兵刃擊中、洞穿他,將他釘死在半空。他徒勞地招架周身的敵人,意識到即便被他殺死,那些士兵也要將他往下帶,直達地獄。騎士自坐騎摔落,接著在萬劫不復的一擊失去意識。

收拾的人們已經來到戰場上,遍地鐵靴與車輪轆轆,無法聽出是哪一方的人馬。

焦灼的大地散發苦煙。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他又看見烈火直撲天際,懷疑在那之後有任何金翅雀的士卒留下。

燭火將殘往往將變得異常熾烈,他自空洞的體內覓著一絲力氣,扭動殘餘的手指,往地上扒起一坏土壤,極緩慢地抬起上身,將剩餘的身體拖出屍堆下。兵械撕裂他的胸腔,一股熱流湧上喉嚨,自他口中溢出一道血線。

意識在生死交際閃爍,他在絕對的寂靜當中掙扎前行,一吋接著一吋,憑藉本能爬向光亮。縱使無法抵達任何地方。

鐵器嘩散一地,有個人連滾帶爬地跑遠了。

那腳步很弱小,聽上去還是個孩子。真傻,只消輕輕一踢,他就能了結一個受人忌憚的騎士。米迦爾咳出更多血液,終於支撐不住,頹倒在地上,索性仰躺下來,面對朦朧的日光,等待盔甲的士兵前來取他性命。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士兵的確來到他的面前。方才的孩子帶來數名鐵甲的帝國兵。他看見為首的騎士一雙黑鐵靴,以及一條帶鱗片的尾巴──那是帝國的龍騎士。

米迦爾的眼前因失血渙散,而龍血的饋贈此刻脫離凡軀五感,變得比任何時候都更加清明。自那龍騎士當中,他「看」見了一縷相同的精魂,就如他的侍從臨死的頓悟,驀然將世間因果串聯起來。他抽動喉嚨,發出一串混濁的氣聲,一種駭人聽聞的聲音。直至死神臨前他仍訕笑如故。

「荒石的……哈維……所以就是你……那臭小子的……」

血污自他口鼻溢流而出,米迦爾在液體中掙取一口氣,發出最後的央求:「至少讓我看一眼……底下是什麼傢伙……」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騎士沉默以待,在隨從的視線包圍下他拔起插栓,摘下血污的頭盔。

金髮的波浪傾瀉風中,燦爛如千陽,與軍旗同樣飄搖不息。長髮下揭露一張端莊的臉孔,修長的鼻、玫瑰色的面頰,覆蓋不易察覺的透明鱗片,和他曾經的侍從如出一轍。然而造主寥寥的加筆,自相同的材料鑿出截然不同的面貌:沉默使這張臉變得陌生,如聖像一般石質、寂靜。那裡沒有仇恨,沒有嗜血的渴望,僅有亙長而無私的悲憫,一視同仁施予跟前倒下的騎士。

那是一張女人的臉。

米迦爾自死蔭裡端倪她,良久,輕輕笑了一聲道:「搞什麼嘛。」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龍騎士不留戰俘──為了終結這場血腥的戰爭,她已自請入地獄,替世人揹負殺生的罪孽。荒石的哈維單手抽出佩劍,高舉過肩,朝地下劈落。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7

安鐸的維奧拉孤居高塔中。

自獨生子叛敵以後,她遭黑堡的人以安全為由從安鐸的城堡帶走,軟禁於北地邊陲。縱使娘家眷屬遭受殘酷的逮捕與審問,維奧拉夫人本人受子爵的眷顧,得以在籠中過上衣食無虞的日子。她原是學者之女,天性對閨閣傾軋沒有興趣,在時間平撫悲慟後,便接受了幽閉終生的宿命,潛心學問與信仰。

春天裡薔薇攀上她的窗子,在銅框上綻放花朵,山郊的晨鐘,地上的修道院開始早課。那是一日之間最為接近聖潔的時刻,夜裡魍魎退避,而塵世的罪尚未開始生發。維奧拉坐窗前,深藍長袍如許,於晨光下垂首靜默禱告。然而她的心並不平靜,彷彿有將發的話語未發,有朦朧的章句尚未被闡釋。她發覺自己遺失了誦禱的段落,如處女忐忑,等待消息造訪她的門口。

於是她回過頭。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https://images.plurk.com/6d0KQa7pThvYqY7EhDPjMq.jpg

「媽。」

青年騎士抱著頭盔,一身戎裝佇立在她的門旁。她的米夏。那雀斑滿佈的臉龐發著紅光,盔甲上披覆戰地的風沙,沐浴於金色的早晨,閃爍無數細微的光芒。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他向母親露齒微笑。

莫大的撼動籠罩維奧拉,然而那身影已如露水杳然,教堂的鐘一聲疊過一聲,吹過空洞的門廊,窗外滿園麻雀啼囀,又是一個明亮溫暖的春日。萬物自死地甦醒,準備浸淫於無窮的慾望與生命。她明白兒子已經戰死,於是倚靠在案前,掩面哭泣。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 ᴛʜᴇ ᴇɴᴅ ─────
偷心大小姐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片尾曲】Ave Maria (Fantasia)
The Prince of Peace your arms embrace,
while hosts of darkness fade and cower.
Oh save us, mother full of grace,
in life and in our dying hour.
Ave Maria!

(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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