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有一度不太高的花園柵欄,過往空無一物的路經長出了野花。
能形容為不速之客嗎?幾乎是另一個人的化身、但又不盡相似的個體。
再也不是小孩的身姿,束到一邊的藍色長髮下,肩上搭著父親最愛的兜帽披風。
並沒有心焦地搖動銀光閃爍的閘門,她淡淡開口,「王是什麼。」
少女一抬手,在閘門緩緩開啟的期間,已轉身往花園深處走去。
眼一眨又似乎回到獨佔父親的時候,小小的身板聽著少年回放著不同的故事。
直到有幾幅不被展出的肖像畫出現在眼前,少女才停下腳步。
她們正面對的畫中有三個人,正中央是坐於王座上的女孩,她的兩旁立著兩個一模一樣的黑髮男孩。
父親也不知道為何一個幼小的女孩會擁有如此特殊的力量,但他跟凱先生「在此誕生」是一個事實。
這份走向王的力量,是無人可以理解的孤獨,但它同時能實現使用者的想法。
比如,旁邊那幅他跟女孩的同框照,明顯不可能是以少男少女模樣抱著一個嬰孩。
看過就知道,父親不可能愛上其他人,只是他的深情無處可去,也無人能止。
並不是因為結識新歡而有小孩,而是父親希望有一個存在能得到幸福。
但他在第一次嘗試後失敗了,被誤會想要自私地延長自己的「夢」,於是他將自己的所有給了自己的孩子,他要不惜代價地得到力量上的成長。
半張眼淡淡笑容的一個七分臉,溫暖到不像坐在冰冷的王座上,金髮白袍就像是聖士。
父親不想被誰所取代,因為那意味著某個人需要如此地活著。
真實的、同時是虛假的,壓制一切的「自我」,扭曲內心的承受力。
父親大人形容為,就像有12個遍布陸地角落的君主,他們互相之間並不認識跟聯絡。他們有各自的信念、目的、追求,也造就出絕無僅有的「世界」。
那種感覺是:神明讓「正常」以外的「人」去決定這個世界的當下是否值得留戀。
不管君主決定洗劫掠奪,還是預警守護,神明也將無視這個選擇所產生的代價。
要是有誰祈禱如自己一樣,那就賜予這份如同地獄行走的滋味。
他細細品嘗著重復的開端、不重復的過程、重復的結尾。
在同一時間段,他描繪形形色色的個體,錯位的情節卻如同基因能分拆再合而為一。
而那些個體最終有著怎樣的結果,全都被遠方的雪境所掩蓋。
父親大人淺嚐了溫瓷中的紅茶,淡色的藍瞳仁閱讀著報告。
聲嘶力竭的個體情緒都只是報告中的文字,屍骨無存是個體的最後歸宿。
兩個身影沿著兩旁都是殘肢的石路走去,正主在涼亭中等待多時。
每隔一步都會腳下打滑,可想言之白色的部份並不是雪也不是冰。
過膝披風包裹著的修長身形,配上如同畫像所顯的淡藍色眼瞳,單單一眼的吸引力,是她不得不承認的真實。
「你有為木蝶閱讀那本睡前故事書吧?」他在胸前比了比個大小,「那個只是像草稿一樣的故事。」
故事有著她跟木蝶的另一段旅程。
一個無心之人與一個有心之人,隔著一個咖啡櫃檯還是被命運所牽引的故事。
明明沒有任何接觸,但偶爾留下的一本書、一封信、一杯勉強喝到底的咖啡,當桌面被清掃乾淨,那些物件以另一個方式被放置,似再流逝一點歲月,它們都會成為咖啡店的一部份。
木蝶,如同她的名字,恬静到早已跟店舖融合,彷彿她將咖啡杯端到桌上那刻都是微風吹動葉面。
如果沒有那片跟書皮成對的蕾絲書封作為開端,也就不會交織出她們的故事。
那書封被凱先生多次修復,翻開時或許會感受到上面新舊刻痕、變色,那甚至比內裡要腐化的書頁更為結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