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兩人高中畢業時短暫同居一個月的家中，因為一直有請人打掃的緣故，這裡充滿了生活感，一起看電影的雙人沙發，一起吃飯的餐桌，或是早上偶爾會搶著使用的浴室。

回到這裡，似乎是個錯誤決定，舊家一切的一切，都把她往回憶裡面推。暑假到現在10多天，邱閔暫放在安梔家，自己除了隔三差五會去看看他外，就是在曾經住的地方發呆，有時候也不由自主的流淚，又愛又離不開，還能怎麼辦？

往常邱敏都會練長笛直到入睡前，但今天門把卻不何時宜的轉動了起來，是鑰匙插入轉動的卡榫聲音。

「......？」什麼意思？

施牧瑜在暑假一開始看到那張字條的時候還沒什麼事，但第二天、第三天⋯⋯連個訊息也沒有，傳了也不讀不回，電話更是半通沒接的時候他就很想打人了。打給邱小門的時候偶爾會接，到最後他乾脆直接要了安梔的電話。

每天看著定位真的像智障一樣。於是在結束他暑假不得不留下來的行程後，他就定了最快的機票直接殺回台灣，看看這個小混帳到底想幹些什麼。

不接電話不回訊息，結果窩在我家安居樂業啊。

施牧瑜非常不爽地拿鑰匙打開了自己家的門。拖著他的行李。轉開門的時候就聽到忽然停下的長笛聲，他看了看時間，都快十點了想讓他被鄰居投訴是嗎。

「⋯⋯」他拉著行李箱和聽見聲音來到門口的邱敏大眼瞪小眼，「⋯⋯我想你需要給我一點解釋，邱大小姐。」

「......沒什麼好解釋的。」邱敏腦袋還在當機，脫口而出腦內浮現的第一句話。

「我也是成年人了，你知道我在哪裡，我也沒有做傷害自己的事情。」撇開放任自己被情感發酵的海浪拍打在岸上除外。

「......你很生氣嗎？」她側著身讓對方進來，將長笛收回盒子裡，低頭說話的語氣不慍不火，分不清楚到底是用什麼樣的心情講出這些話的。

施牧瑜出現在這個地方，一下子讓邱敏失神，明明距離同居那時候也才過了兩年，但一切都不一樣了。

「我很生氣啊。」施牧瑜把自己的行李拖進房間裡，把邱敏散在床上的東西推到床的一側。

「成年人的基本要求就是負責，請問把邱閔丟去安梔家你負責了嗎？」他一邊收拾著混亂的房子一邊講道，「找你的同學教授找到我這裡來了你負責了嗎？把自已的居所弄的跟垃圾堆一樣你負責了嗎？」

施牧瑜把東西收得差不多，實際上邱敏也沒弄得多亂，只是散落的東西顯得不是很整齊。他站到邱敏前面，像是第一次見面那樣，居高臨下地。

好像什麼都沒有變。該吵得架還是吵，該爭論的還是爭。只是距離變近了，他抓著邱敏的肩膀，不是很用力，但沉沉的。

「你對我的信任和不安負責了嗎？」

「我有經過安梔的同意，也毎兩天就去探望他，檢查他的作業跟生活起居。」

「學業的部份我已經把這個暑假要開始的事情交待清楚了，也說過這次假期不會使用社交軟體，他們的事情並不緊急。」邱敏看著施牧瑜自然而然的打理著房屋，反而更加心煩意亂，「這房間也不亂。」

直到施牧瑜站在自己身前，抓住自己的肩膀，她才真的感覺避無可避，退無可退，男人的情緒直觀又強烈的傳遞在她身上。

「......我、」她咬著下唇，「你放開我。」
總感覺有萬般的委屈想要發洩出來，而眼前人卻一無所知。

「我很累，心情不好，就這樣而已......」

milkfish_:

「你心情不好，你可以跟我說。」施牧瑜沒有放開手，「最差最差你也可以跟我說『你心情不好，讓你安靜一陣子。』」

「而不是讓我一個人擔心的要死。」他無力的彎下腰，嘆了一大口氣，「我很在乎你，不管你是怎麼想的，讓我知道你去哪裡了，你是安全的，你過得很好。」

「這很重要。」

她伸手撫摸施牧瑜的臉，那張稜角分明的臉龐，漆黑的雙眸底下，有著藏不住的疲倦，還有淡淡的烏青色。邱敏必須承認，她有幾分希望他能感受到與自己相同的苦楚。

不論是以此來證明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還是任性的報復著自己有去無回的愛意，都讓她後悔了，她的拇指安撫著施牧瑜的嘴角，捧著他的臉。

「我知道了......是我錯了......」她說道，鬆開手，坐在沙發上，「抱抱我吧，以後不會了。」

既然他都這樣說了，她還能怎麼樣呢。

施牧瑜不算是很滿意這個回答，但事到如今也不能怎麼樣，他撇撇嘴，彎下腰抱住邱敏。

好吧，他承認此刻不算太糟。

摸著邱敏的頭髮，覺得好像比期末短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洗髮精或許也換了，感覺哪哪都不太對勁。和他這些年認知的邱敏有微妙的變化。

「⋯⋯你答應了的，反悔是小狗。」他孩子氣地補上。

「......嗯。」邱敏點點頭，她伸手抱著施牧瑜的脖子，他身上那寡淡的香氣，和自己的香水味道混合在一起，略高的體溫提供的擁抱沒有使她溫暖，反而覺得心像是燒盡後火爐殘留的灰燼。

「抱緊一點。」她輕聲的說著。

朋友就好，別太貪心了，她告誡著自己，像這樣的撒嬌著，也是最後一次了吧。

「哪次沒有抱緊了。」這麼說著，但還是把手收緊了，抱得緊一點彷彿就能消掉他心底蔓延的不安。

只是一次吵架而已。什麼都不會改變的。就如同過往的每一次。

施牧瑜只是靜靜地，擁抱著，讓過速的心跳慢下來，讓繃緊的神經放鬆下來，讓快跳出眼眶的淚水止下來。

這個懷抱緊的難以呼吸，但卻恰好足夠邱敏暫時忘卻了他們之間動彈不得的關係，她在施牧瑜背後的手一下一下的撫摸著他的背。

在懷抱中，邱敏能感覺到施牧瑜的一切，他的呼吸心跳，他的敏感神經，他的欲言又止，這就是太過親密的壞處，一邊被割開，另一邊也不會好受，邱敏沒忍住，咬了一口他的肩膀。

或許真的太笨，才自願承受這種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