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什麼時後來啊。

不過這家店很好吃，媽咪學長一定會喜歡的！

分鐘後，穿著牛仔外套的男性蹣跚前來。他的神情一如往常，彷彿壓根不在意之前發生的事。

「等很久？」

「沒有！」甘禮良看到白澤來了，他精神也來了，這次不管說什麼他都要道歉才可以。

「學長最近都在做什麼啊？啊、不對，要先進去才行。」他帶著對方往店內走，最後在櫃檯停下來「你好，我是剛才打電話訂位的，甘先生，兩個人。」

這間店是先收款後用餐。

「學長你等我一下，我找一下錢包！」甘禮良的包裡裝的東西太多了，他連錢包都摸不到「在哪裡啊……我錢包呢？」

在他忙著找錢包的時間裡，白澤直接拿出手機，用Apple pay清償了所有餐費。

「瞎忙什麼？進去吧。」

蛤？

「學長！！！你怎麼付錢了！！！」甘禮良抓著錢包用最低的音量尖叫「我本來要付的！」一邊跟著白澤往內繼續走，一邊抗議。

「我有說要讓你請客嗎？」他在服務生的帶領下入座。

「不是啊！學長你也不能把錢都付了吧！為什麼連我也一起……！哪有道歉還讓人付錢的……」甘禮良這個直接說溜嘴。

「我聽說今天是要吃甜食才來的。」沒有人知道他因為受傷的關係戒了近一個月的甜食，芊芊不知道，禮良更不能知道。

「所以別哎了。」他戳了一下禮良的鼻子。

「學長你這樣好狡猾哦……」雖然甘禮良的心情因為這樣緩解了不少，但他還是覺得每次出門都是白澤請客很像小孩。

「那學長下次要讓我請客！我都長這麼大了可以請客的！」他拿起桌上的托盤，順便連對方的也一起拿起來「那我們先去夾蛋糕吧？說起來這間店的泡芙超好吃的，現在沒有草莓泡芙了有點可惜，不過也有其他水果泡芙！還有他們的餅乾也好吃！」

「我沒同意。」

拍了一下對方的腦袋，白澤接過托盤，朝甜點自助吧走去。他先夾了禮良推薦的水果泡芙，再來拿了塊蛋糕。

望著香甜的蛋糕，他感慨，「看起來真的不錯欸。」

「可是、……」甘禮良還想說點什麼就被白澤敲了下腦袋，他決定下次再接再厲，總有一天他會成功的。

夾了 塊蛋糕。

「對吧！」他感受到了認同「他們家一直都大排長龍的說，雖然來這裡的都是女孩子比較多，我一開始進來還猶豫好久！但好吃的東西果然還是讓人想來嘛。」

他理解的點頭，換作同時，他也會跟木魚偷偷來到這裡。可惜現在對方有了家，根本不需要跟自己一起混入這邊⋯⋯雖然敏敏不用甜的。

「確實女生多一點⋯⋯說起來，你怎麼會知道這家店？」他拿了一杯水蜜桃冰沙。

「上次朋友跟我說的，前陣子工作太忙一時之間還忘記這件事，不過後來想起來了。」甘禮良一邊說著又拿了幾塊瑪德蓮「幸好我沒把他發給我的連結弄丟，不然這麼好吃的店很難找到第二家的！」他看了一下飲料區，最後裝了一杯巧克力牛奶。

「話說回來學長最近都在做什麼啊？」

「有這麼厲害？」期待

看禮良裝的差不多，他走回座位區。思考了一下最近的行程——喔，沒甚麼好談的。

「很普通的工作啊。」

/太期待了

「工作嗎？」一想到工作就頭痛。

「講到工作我就想到前幾天來的客人，雖然那個客人很親切啦，但他一直想從我嘴裡套我們店長的私生活。」坐下後甘禮良一口咬下半片蛋糕才開口繼續講「那個妹妹看起來對我們店長好像很有意思。」

「說起來媽咪學長對這種狀況有什麼建議嗎？」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白澤感覺對這種事很有經驗。

/他等等吃覺得不好吃怎麼辦（

/就不吃了

/娃

「建議？」他以酒精紙巾擦了擦手，不以為意地聳肩，「好好跟她說就好了吧。」

如果說了也沒用，那就不是他在乎的事情了。

默默想著，他拿起泡芙咬了一口

/幹

？？？？？這麼難吃是三小？

「⋯⋯這家店有換廚師嗎？」他把泡芙推到角落。

哇完蛋，我超不會說的。

「？為什麼這麼問？不好吃嗎？」甘禮良看了一眼被推到角落的泡芙，最後還是拿起來咬了一口。

/真的很難吃

「……我上次來吃不是這個味道的。」甘禮良吞下去後覺得普普通通，偏難吃「今天怎麼比較不好吃……」

「學長覺得不好吃的話那我幫你吃掉囉？」不可以浪費食物。

/真的好難吃

他沒有回應，直接把泡芙推到對方眼前。

他又看了一下其他蛋糕，小心翼翼地挖了一口反烤蘋果派來吃。

味道

「這個好一點⋯⋯」但也沒多好。

默默把泡芙吃掉。

「學長是不是覺得不夠甜啊？」他想起來白澤吃很甜的事情了「還是你要加蜂蜜或巧克力醬之類的看看？」甘禮良一邊問一邊把自己面前的蛋糕吞下肚。

不夠甜 口感問題 廚藝問題 材料問題

/還有什麼

/口味問題?比如不喜歡肉桂味太重之類ㄉ?

太鬆散 太潮濕 普通口味問題

「不是不夠甜⋯⋯」其實到了這個年紀之後，他早就沒有吃這麼甜了，但他沒有說破這件事，只是思考了一下。

「好像是口味不合吧？整個調理方式都不是我的菜。」

幹完蛋那怎麼辦啊。
甘禮良開始在腦中煩惱。

一邊苦惱一邊吃了 個瑪德蓮。

/真的很苦惱

「那還是學長吃吃看別的……？你吃一口之後不喜歡的可以給我吃。」甘禮良吞下第二個瑪德蓮「蛋糕應該就不一樣了……？學長最喜歡什麼？巧克力？香草？還是水果？」他一邊說著一邊指著自己盤子上的蛋糕。

「不然吃吃看水果的好了……」他顯然不抱期待。

希望會好吃……希望會好吃……
甘禮良一邊祈禱一邊露出奇怪的表情。

……吃下去了。

/完了真的不好吃

「……」白澤放下叉子。

「…不了，我不吃了。」絕望

/有點絕望

完蛋真的不好吃……
很絕望。

「學長真的不喜歡啊……我應該問學長有沒有想吃的店的……失策。」甘禮良一邊愧疚一邊把剩下的蛋糕吃乾淨。



「還有、……」他張了張嘴。



「上次的事情也沒有正式跟學長道歉……對不起，我不該不分場合說那種話的、還那麼一廂情願覺得自己是對的……」甘禮良看起來有點侷促不安。

/抱歉白澤讓你吃到難吃的甜點（中之道歉記者會

接受

「喔，小事啦。」揮了揮手當作回應，白澤沒有多說些甚麼，畢竟他對這種純粹攻擊到自己的事情一向不是太計較。

雖然也容不得第二次。

「但我還是覺得很過意不去。」甘禮良整張臉都快皺起來了「我不想冒犯誰的。」

這原本是他最不喜歡的事情。

「不過、我要謝謝學長願意跟我說那些話。」他眨了眨眼「要是沒有被學長這樣啪的一下拍醒，我可能都還沒辦法發現自己的問題在哪。」俗話說當局者迷，他過後回想才覺得自己的確太尖銳了。

「自以為是為誰好，說一堆冠冕堂皇的話，說到底也只是我太自私了，明明那麼不饒人的態度只會讓人受傷，我卻一點也沒有發現……在不知不覺間變成自己討厭的樣子。」甘禮良的語氣放的很輕。

「搞到最後，對其他人，對我自己，什麼都不好，還搞砸了很多事，我還是覺得，以前的自己好多了。」他很懷念那個17歲的甘禮良「……我打算把那個我找回來。」

「我是不是說的有點太多了？」

「所以比起自以為是『對的』，不覺得更需要對話嗎？」

他喝了一口飲料，還好飲料還是正常的。「例如現在，我就不覺得話多。」

「可以這麼說……？說實話，我還是不知道怎麼去正確的跟人交談還有建立關係，也不太會安慰人……」甘禮良一邊說著搔了搔臉頰「我希望有誰難過的時候，我能至少安慰對方一點點……可以讓對方知道，還有個人可以跟他……說說話？」

也許是因為失去的實在太多了。

「真的嗎！？我還覺得我會不會像碎碎念一樣說太多了。」沒有那就太好了「我好久——沒有這樣說一大串話了！」他的眼睛看起來閃亮亮的。

就像以前一樣。

「把自己攤開就能建立關心了吧？」但是對方從來就不會這麼做，他搖了搖頭，單手撐臉。

「你看起來輕鬆多了。」

「把自己攤開來總覺得好赤裸的感覺哦……不過這個、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做……？」甘禮良看起來有點尷尬「我會擔心自己這樣攤開後會讓人發現，其實我不是那麼好的人……雖然我確實是那樣沒錯，同時我也會擔心，可能那個人根本就沒有那麼想聽我說關於我的那些事。」就算過了十年，從前累積下來的習慣依舊會讓他胡思亂想。

他一直思考的太多。

「那也是多虧了學長啊，渾身尖刺的日子，我自己也難受。」他同樣回給白澤一個微笑「我想了很久，果然當事人怎麼想才是最要緊的，所以我想問……學長呢，你一直以來，開心嗎？」

他笑了出來。

「拜託，誰在乎你是不是好人啊？」在乎的人會離開，不在乎的人會留下，想聽的人亦然。

「至於答案——讓你猜猜看？」

「這很重要耶！我就很在乎啊！在乎自己好不好。」原來是這部分「我想要有天我能說我是超好的人！」



「我覺得，可能不好，但也不壞。」甘禮良接著又說了下去「之前學長跟我說的話我沒有忘哦，沒甚麼好珍惜的，還有抓不住的，學長你在講這些的時候，語氣聽起來都特別溫柔，卻也很冷漠，也許你自己都沒有發現……所以我才會說，要是不抓住學長，感覺就再也抓不住你了。」他垂下眼簾。

「學長你掩蓋的很好，但就是因為太好了，才會讓人察覺。」他把最後一塊巧克力蛋糕吃掉「以上，這是我的看法。」

/禮良像是在走險

「好人的定義是甚麼？」

他漫不經心地聽著禮良的分析，中間還打了一個哈欠。

「恩，很有趣的猜測。」最後，他只淡淡地回應了一句。

/中之本人像在走鋼絲

/何苦呢好好笑

「好人的定義……我也不清楚，我以前只覺得好是一個很棒的形容詞。」

好或不好，大概很難定義吧。

「不過這些只是我的解讀，有可能是錯的，或是一點也沒有說中。」甘禮良雖然自認自己不會讀心術，但直覺跟他說，這個話題還是到此為止會比較好，兩個都不曾坦承的人，這種情況下也不會有任何變化的「剩下的……有機會吧。」

「那我呢！」他指著自己「學長對我有沒有什麼看法？像是我很帥之類的。」好意思。

「那就定義一下吧？」他又喝了一口飲料，而後抿著杯緣，望向對方，「只有定義了，才知道該怎麼達成不是嗎？」

他沒針對禮良的話多作回應，只是順著反問，眨了眨眼。

「……不，沒甚麼想法。」唯一的想法就是很假吧，但在很久以前他已經因為這個用詞跟人吵過架了，而且——

白澤沒在禮良身旁找到足以支撐這孩子的人。

「我不太擅長評價別人呢。」

「我覺得嘛，會幫助人的是好人、溫柔的人是好人、見義勇為的也是好人。」甘禮良扳著手指數，但越說卻越不明白「好人的種類好多哦……」

「什麼想法也沒有嗎？」他有點沮喪，原本還想著能聽到一點不一樣的東西的「不過不擅長評價的話就不勉強學長了。」勉強人是不好的。

他不可以做。

「說起來有一件事我很好奇……」

「學長這幾年交過幾個女朋友啊？」

「噗，太籠統了。」他敲了一下對方的頭，「定義一個吧，一個專屬於你、你想成為的樣子。」

「恩…畢竟我不是那種很會說話的人…如果有想法的話我再跟你說？」大概年後會說吧。

/幹

/幹

「女友……我沒怎麼注意這個欸。」他細數一下，然後愣了愣。

「你說高中畢業後嗎？」

「那就、……不，還是之後再說吧。」甘禮良把『讓所有人都喜歡的人』這句話吞回了肚子裡「我還是更喜歡邊走邊想。」

何必為自己訂一個不可能的目標呢。

「可是學長是很會照顧人的人哦！」在其他地方給予了奇怪的肯定。

「對啊？該不會很多吧？」



怎麼好像真的有可能很多。

「希望你可以找到自己的目標。」雖然發現禮良一瞬間的遲疑，但是白澤並沒有說破。

「恩…還好，我通常不太會跟人交往？」

「大概個吧？」

說實話白澤也不太記得了，所以他只給了一個很隨便的數字。

一個都沒有的甘禮良覺得很多了。

那你找到那個可以留住你的人了嗎？
甘禮良沒有問出口。

「媽咪學長、」甘禮良伸手拉住了白澤的袖口。

「抓到你了。」每次見面的必備環節，這次當然也不會少，只差在，現在的他沒了那些曾經繞繞彎彎的心思，像是回到第一次拉住對方的那個晚上。

一樣乾淨的笑。

「說起來媽咪學長要再吃吃看別的嗎？」他輕輕地鬆開了手。

/五個就好多了白澤

/滿少的吧？

等對方鬆了手後，白澤一如往常地捲起了袖子。

「我再去拿一點試試看？」希望不要彩雷。他邊想邊起身，往自助吧走去。

「那我也要！」剛才甘禮良吃下去的蛋糕加起來應該有一整個大蛋糕那麼多了「我還有好多沒有吃到耶。」

夾了 塊。

「我先把盤子拿回去，對了，學長你要喝什麼？」

/我在想感覺是不是快要可以拉線了！

/我也覺得感覺快ㄌ！

相較對方，白澤只拿了不太會踩雷的布丁和雪糕。

「我自己裝就好了。」他揮揮手示意對方先走。

「窩！那我就先回位置了。」甘禮良看著白澤盤子上的布丁，他也跟著拿了一個。

「對了，學長，我等等有東西要給你！」丟下這句話回到位置上後他開始翻起自己的包，最後總算在夾層裡找到了差點被他忘記的東西。

分鐘後，白澤才拿著飲料走了回來。入座時，他看了一眼電子錶，似乎在計算何時才能逃脫這個不好吃的甜點地獄（。）

「要給我甚麼？」

「這個！」甘禮良把什麼塞進白澤的手裡。

「雖遲但到的生日快樂！」他笑了一下「因為之前一直沒碰到學長所以生日禮物就只能晚點給你了，是遊樂園的門票喔！」他實在猜不準對方會喜歡什麼，這大概是甘禮良能想到不錯的禮物了。

「有兩張票，學長可以邀人一起去玩。」

見到對方的禮物，白澤挑眉，倒是有些意外會收到對方的生日禮物。

「喔，謝啦。」他看向遊樂園的門票，覺得拿給彥澄倒是個不錯的決定。至於芊芊？他很想，但他該死的弟弟早已捷足先登。

「好了，吃甜點吧。」

「不客氣，學長一定要去玩哦。」甘禮良說完之後就開始安安靜靜地吃他的甜點。

「我們這邊吃完就走吧。」他吃的速度比剛才快了不少，大概是擔心讓白澤跟自己在這裡耗時間吧。

有點不平靜的下午茶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