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三凌晨下了一點雨，早上時氣溫微涼。

董霏岑躲在被窩中，她吸著鼻子，然後抽出衛生紙用力擤了擤，床頭櫃上又多出一顆白色餛飩，鼻頭又紅又癢。

小灰也在房間裡，不是關心即將感冒的主人，而是坐在離床頭櫃的位子，用爪子不停抽著衛生紙，抽出了一張又一張。

「小灰不可以亂玩衛生紙。」

拍了一下貓咪的屁股，小灰反過來咬住了董霏岑的手，四隻小爪子全都攀上來，玩鬧性地咬了幾口後改成用舔的，帶有倒刺的舌頭讓人感到癢癢的。

董霏岑從被子裡鑽出來，她撈來手機看了時間，已經接近早上八點，離第一堂課還有一個小時，她決定請個假，好好休息……

……

……

大概是做了夢吧？

夢裡也是下著雨，董霏岑坐在自己的房間中，她看著下著雨的外頭，看到有東西敲到窗戶上，一次又一次的，她終於發現原來是有人正在丟石頭。

正當董霏岑想走到窗戶邊時，她從夢中醒來。

時間是下午一點，感覺身體舒服許多，手機裡多出許多未接來電和未讀訊息，有同學的，有學妹的，還有妹妹的。

妹妹打了許多通電話，最後留下訊息是在一個多小時前，內容相當簡短：

『快點來ＸＸ醫院』

醫院是自己與弟妹們出生的地方，是爸爸工作的地方，是媽媽過世的地方。

董霏岑對醫院的情感一直都是複雜的，她搭著計程車來到醫院門口，按照司機報價給了車錢，轉身就進到醫院內。

妹妹說邱孟蒼被送進醫院，
他早上時去董家拿東西，剛離開就被後面的車撞上，

不知道傷勢嚴不嚴重，會不會很痛，如果早點知道會發生這種事，一開始根本不該請他去家裡拿東西，如果能早點知道，一切都不會發生。

電梯直到來到指定的樓層前，董霏岑一直都是看著地板。

心中的大石子一直到見到邱孟蒼後才終於放下來，身上有一些包紮痕跡，他的右手被固定起來，只能用剩下的手拿著書本，期中考前遇到意外事故，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沒事吧？有好一點了嗎？」邱孟蒼先一步的開口詢問，好像被車撞的人不是他，而是其他人。

「妳爸爸要我包一包後就不要繼續占用醫療資源，快點滾出醫院，接著要說要留下來觀察一天，因為他懷疑我的腦袋有問題。」邱孟蒼笑著放下書本。

董霏岑突然的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在一旁的椅子坐下。

「機車傷的比我更嚴重，算是幸運了，妳看這個手鍊。」邱孟蒼拿出一個夾鏈袋，裡面裝著已經散開來的珠子手鍊，「繩子斷得很乾脆喔！」

「那個肇事者真的很缺德，看到我想報警，就直接搶走我的手機……」他做出一個東西被搶走的動作，「然後跑到車上，直接跑掉。」做出了轉方向盤的動作。

「他是忘了台灣什麼不多，就是監視器最多嗎？」

「還搶走你的手機喔？」

「對，我的手機……」

「你有通知你家的人嗎？」董霏岑換了一張椅子，坐到更近的位置，並掏出自己的手機，「要借你手機嗎？」

「要，手機被搶走，幾乎都找不到人了。」他應該要背一下電話號碼才對。

邱孟蒼借走了手機，找出共同聯絡人，董霏岑往後推一點，位置剛好可以看到門口，看到自己的妹妹站在門口，手上拿著一和超商買的蘋果切盒，她安安靜靜地走進病房──

「所以你們住在一起嗎？」董靄香問。

「……」董霏岑才剛開口，就尷尬的不知該如何開口，只能開著口呵呵傻笑。

當初搬出去住的時候，對家人的說法是和同學住一起，沒有更詳細的說是和國中高中同學，現任男朋友一起住──這樣果然不太好吧？

董靄香點點頭，將水果放下後走出病房，這時邱孟蒼也剛好放下手機，他說對方一直沒有接電話，可能是還在上課。

「不然我直接去你家吧？」

「不用那麼麻煩，我晚一點再試試。」

聽起來是最合理的方式，董霏岑也表示同意，接著她開始想出院後的修養方式，最近要請小灰安分一些，不可以太過調皮……

「妳爸爸……應該不會故意把麻藥減少吧？」

為什麼要這麼問？

在疑問產生的半小時後，董霏岑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壓迫感，而她也明白了問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