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前，他偶然從有過幾面之緣的屠戮灣工人那聽說了關於某場婚宴的消息，並在一番思量與斟酌過後，決定潛入港口船隻與活動會場蒐集關於出航可能性的情報。換作是過去的他，礙於在帝國與同盟雙方都不待見的複雜身分，絕不會輕易地以身試險，但最近他碰巧獲得了能夠隱身的寶具，正是嘗試跳出舒適圈的好時機。

由於隱形斗篷在使用上多少有限制，蒐集情報時也難免得與人打交道，所以他在港口附近的小巷暫時換回了平時那件破舊的斗篷。

然而才走出巷子沒過多久，附近磚牆上那眼熟的通緝單便使他下意識地拉低了帽簷。

o0（……竟然連這種地方都有啊。）明明名義上是害怕自己投靠敵營才發起的尋人啟事，結果卻貼到同盟的領地來難道不傻嗎？他一邊為這個事實感到可笑，一邊將單子撕下隨手扔向了清晨的薄霧中——縱使他如今的外表與單子上的畫像相去甚遠，他仍想盡量排除可能令自己身陷危機的火種。

大概是因為時間尚早，他在海岸邊徘徊了一陣子卻幾乎沒遇到附近的居民，於是他決定先把握這個難能可貴的機會飛到外海探查暴風如今的狀態。

——過了分鐘，狼狽的水色扒手用他那身潮濕而殘破的衣著證明了暴風威力絲毫不減一事。

「啊——真是的，說到底那暴風到底怎麼回事啊？自個兒在那轉了十年不累嗎？」他回到了最初的小巷，使勁地扭轉著斗篷下擺，試圖擰乾上頭的水分。儘管他沒有孱弱到會因為這點小事就生病，長時間穿著濕漉漉的衣服也絕對稱不上舒適。

晨間的外出時間是為了與此地的線人聯繫。因為夜晚將要到來的盛會，人滿為患的惡行角比以往更加熱鬧，也比以往更加混亂。

而混亂是獲取情報最好的時機。

拿到可用情報的尤奈提克思索著晚宴後的計畫，有亞瑟的掩護他能趁著那場晚宴完成一些事。而就在他思索著計劃細節時，飄到腳邊的通緝畫像引起了他的注意。

希爾德。
這個名字勾起了久遠前模糊的記憶。面容已經有些模糊的少女長大後是這個樣子嗎？他記得多年前看到她的通緝單時，上頭畫的還是孩子的模樣。

飄落腳邊的通緝單切面並不平整，像是被誰用力扯下的一般。他順著紙頁飄來的方向走去，白霧飄蕩的巷子裡，擠著濕漉斗篷的孩子同樣擁有藍色的肌膚。

巧合？他在心中暗唸。
他從不相信無由來的巧合。

「需要幫忙嗎？」突兀的招呼在小巷中響起。充裕的時間下，他決定先滿足自己的好奇。

態度分數

熟悉感10＋

nill9:
在異地忽然被人搭話，令他的肩膀反射性地震了一下。回首望去，白霧彼端正佇立著一名衣冠楚楚的男性，隨著對方的接近，德利斯看清了那人的樣貌——既熟悉又陌生，好似沒什麼變又好似變了個人，他賴以維生的直覺告訴他眼前的男性就是尤奈提克。

倘若是在幾個月前重逢，他或許還無法那麼篤定。但他不久前才正好偶遇一個帶著烏鴉的黑髮少年，那與過去如出一轍的面容與嗓音成功喚醒了那本以模糊的記憶。

這是巧合，還是他有意為之？
此時的場面與他們在遙遠的往昔萍水相逢的那一天，是那樣的相似——只不過立場正好與當初相反罷了。

看來曾經的相識似乎從谷底翻身過上了不錯的生活，這是值得慶幸與欣慰的事，不過——

這與如今的「德利斯」並沒有太大的關係。

「嗯——雖然說實話很需要幫忙，但大哥哥你要怎麼幫？如果是想趁機兜售服飾的話，很不幸的我沒什麼錢，但還是謝謝你的關心。」儘管腦內瞬間跑過了許多思量，但從對方搭話到他做出回應沒有任何不自然的間隔，換句話說他並沒有表現出絲毫不該有的破綻。

好問題。
作為一名理論上不會魔法的治療人員，他無法幫濕透的少年烘乾，在此情況下他能提供什麼幫助呢？

尤奈提克看向肩上看似樸素但要價不菲的斗篷。

「能向我的旅館借用壁爐讓你烤乾自己或換身衣服，又或者⋯⋯」他解下斗篷將它掛在手上。

「可以將它借你擋擋風？」

看似簡單的選擇題實際上了用了點心眼，渾身打濕而不適的人通常不會拒絕溫暖舒適的歇腳地，而寧願穿著濕漉的內襯也想快點離開的人多半不願暴露人前。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對陌生人的戒心，但因被撕下傳單的畫像中人與面前少年相似點的巧合，若要從各種可能中判斷，他更傾向第二種猜測。

若是沒看錯，巷外牆上殘留的紙頁痕跡正好與他撿到的傳單相似，而此時尚是人煙稀罕的清晨。

試探。
他從黑白髮青年身上感受到的一言以蔽之即是這兩個字。
尤奈提克沒有非得幫助理應素昧平生的自己的理由，但卻也沒有表現出那樣不自然的強硬態度，不過正因彼此是舊識對方的毫無破綻才反倒令他起疑。

德利斯並不清楚如今的尤奈提克處於什麼樣的立場，但很可能仍舊與紅蜂鎮難分難捨，畢竟那個地方再怎麼令人生厭也依舊是他們的起點，而該處對如今的他而言已是不可隨意觸及的潘朵拉之盒。

必須先搞清楚眼前人的目的所在——他究竟想從自己身上獲得什麼？

nill9:
「聽起來是不錯啦，但我剛剛也說了——我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報答你喔。」暫停進行到一半的擰乾動作，他伸手將帽兜一舉退到了腦後。

「如果是期待帽子下有張可以賣錢的漂亮臉蛋，我想你也要失望了。」陰影散去後的面龐五官嚴重不對稱，即使說不上醜陋也絕非那種會讓人想多看一眼的容貌。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對吧？別跟我說大哥哥只是想日行一善喔，現在可不是那種和平的時代。」

「能不能白吃應該取決於主人家的意思，或許我樂於由此獲得樂趣？」

說話間他仔細端詳了從陰影下露出的面容，除了藍膚金瞳之外，似乎與記憶中人沒了別的共同點。但在同一個地點同一個時間點，三個巧合已經足夠多了。

「戰爭時代雖人人自危，但也不是沒有行善為樂的人———」

他微笑著看向面前的孩子，拋出第二個試探。

「我對你有些好奇，如你所說，財力、外貌，任何一點你都無利可圖，既然如此你這麼防備的原因又是什麼呢？」

對第一次見面的小孩說出極度失禮話句的人面上依然掛著溫和禮貌的笑容，像是沒察覺自己的失禮般等待對方的回應。

nill9:
「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子在人煙罕至的巷子裡被陌生的成年人搭話，不防備才奇怪吧？這裡又有誰能保證大哥哥不是人口販子？」對於青年失禮的發言沒有太大的想法，他只是道出了理所當然的正論。

「嘛、我承認我對用壁爐烤乾衣服還是挺心動的……」他像落水的動物般甩了甩身子，並撥了撥黏在頰上的濕髮。「那你就說說看吧，你的好奇具體而言是指什麼？我可不保證我能取悅你或滿足你的好奇心。」

「嗯——雖然我想贊同你的話，不過你看起來離手無縛雞之力有點距離。」說話同時他的視線看向少年的腳爪和鱗片。

不過這個話題畢竟不是重點，他沒在上面糾結太久，將話題轉向了另一個，也是他停留於此最核心的問題。

「你和我的一位舊友長得有些像，所以我對你有點好奇。」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怎麼說才能在不引起對方警戒的情況下得到自己想要的訊息。

「你有族人嗎？髮色都和你一樣是藍色？」

nill9:
舊友。
對尤奈提克而言，自己算是「朋友」嗎？

「嘿——舊友啊。」

他不禁想起了遙遠的過去與對方的母親於茅棚中的對話。

不過，他還沒有天真到會只因這兩個字就放下對青年的警惕。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光是兩人如今的穿著，就足以明白一切不可同日而語。

「嗯——誰知道呢？我連自己的媽媽長怎樣都不記得了。」這句話並非謊言，他從不會浪費腦容量記憶那些沒什麼意義的往事。

「話說回來，既然是朋友的話，去問本人不就得了？難道是沒有聯絡的方法？」他一邊提出理所當然的疑問一邊穿過青年身邊來到了大路上，望著逐漸從白霧後嶄露頭角的朝陽稍稍瞇起了眼睛。

「我想想——在去旅館借壁爐之前，不如先就近找間飯館請我喝碗熱湯吧。」比起供私人休憩的隱密旅店，他判斷人多嘴雜的飯館要來得安全許多。「相信行善為樂的大哥哥不會拒絕我這點小小的請求？」

少年理所當然的話語和坦蕩地走至街道上的反應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很快他就收回了心神，既然會出現在港口這樣人來人往的地方，不避諱現於人前也是正常的。

「說的也是，是我疏忽了，現在確實到了吃早餐的時間。」從善如流地答應了少年的要求，尤奈提克先一步領在半步之前，自然地帶動前進的方向。

而在行進途中，他接續了剛剛未完的話題。

「我的那位朋友⋯⋯很久以前就失去聯繫了，曾經離開了一段時間，回來時就聽到失蹤的消息。」

「雖然想過找她，不過很長一段時間我也處在自顧不暇的狀態⋯⋯過了這麼多年尋找其實也已經沒有太大意義，但——」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途徑的巷口視線所至正好也有一張被雨水模糊了畫像的傳單。

「我可能只是想知道她是否依然活著吧。」

他為自己的探詢下了結語。這近乎真實的話語唯一的虛假是最後一句。他想確認的並非對方的生死，儘管並沒有確鑿的證據，但他確信當年那個孩子不會死得如此輕易無聲。

話句落下的同時，他也同樣停下了腳步，豎立在他們面前的是一扇墨綠色的木門，裡頭隱隱傳來濃郁的香氣。

「這裡的料理還算不錯，或者你想指定其他飯館也可以。」像是洞察了對方的防備，他主動且友好地將選擇權讓了出去。

nill9:
對於尤奈提克出乎意料的多言與真誠，德利斯感到了些許的訝異。不過即使事隔多年才得知對方視角的故事，他一時間也不知該作何反應。

倘若面前的青年所言毫無虛假，他也不怪對方姍姍來遲的追尋，畢竟他亦屬於自顧不暇的一員，多年前與尤奈提克告別後更沒主動關心過對方的動向。

「……這樣啊，沒想到大哥哥意外的重視朋友？」

他還不明白自己是否該如先前面對某位綠髮傭兵時那樣，卸下戒備接受對方的好意。

「就這邊吧，裡頭的香味挺讓人在意的。」

但——若是過去的他，想必是不會輕易踏入他人所選擇的談話地點的。

「意外？我看上去是個冷漠的人嗎？」因為長年掛著溫和的友善面具，他對自己的形象與偽裝有著自覺與自信，聽聞少年的話語反倒讓他有些好奇。

是什麼促使你做出這樣的判斷？直覺？或者是經歷？

推開的木門後是更加濃郁的食物香氣，端著食物忙進忙出的老闆娘讓你們自行尋找空位入座，而靠街口的床邊正好還有一組空的雙人座位。

「除了濃湯，我也推薦他們的燉羊小排馬鈴薯泥、麵包佐奶油燻雞，這些料理味道不錯。」他邊說邊將簡單的菜單遞向對座，而在放手的同時，今日限定的檸檬塔出現在菜單的右下角。

今日可真是充滿回憶的日子。

凝視著那短短數字的餐點名稱時他這麼想，然後向對面的孩子開了口。

「限量甜點，吃嗎？」

nill9:
「這個嘛——雖然不像，但至少我覺得真的親切的人不會特別認為自己親切。」

「你就當我的直覺誤判了吧，別在意。」接過了菜單，瀏覽完密密麻麻的文字，他想當然也留意到了那繫著兩人過往的檸檬塔，但視線並沒有在上頭多做停留。

「嗯——我對這種高級料理沒什麼概念，菜單上有些字也看不太懂……但我不挑食，大哥哥想點什麼就點什麼吧。」作為一個經濟與知識水平理應都不高的孩子，這是理所當然的反應。「雖然我確實說了想喝碗熱湯，但我還沒厚臉皮到在讓陌生人請客時點一桌豪華大餐。」

「況且我還不知道能不能滿足大哥哥的好奇心呢，要是你事後反悔跟我要這餐的錢可就麻煩了。」他頓了頓，改以新的問題回應青年方才的提問：「大哥哥平常有在吃嗎？甜點。」

「是嗎？真可惜，本來想著若是你點了一大桌能藉此人情要脅你知無不言呢。」隨口開著玩笑的青年先和應侍生要了兩杯水和兩份剛剛提到的熱食與一碗馬鈴薯濃湯。

「甜點⋯不算排斥吧，但也沒有特別喜歡，檸檬塔的酸味還算可以。」答非所問的回答最後一個問題，尤奈提克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等待食物的期間微笑地看向共進早餐的陌生孩子。

⋯ 「那麼餐點來之前，我能先預支我的報酬，滿足一些好奇心嗎？」

nill9:
「嘿——大哥哥喜歡酸的啊。」

與此同時，應侍生先端來了兩杯水。

「……我也沒有拒絕的權利吧？」他拿起水杯輕啜了一口，便繼續說道：「當然，就像我剛剛說的——不知道的事就是不知道，我不保證真的能滿足你喔。」

「當然，就當成普通的閒聊吧，這只是我閒來無事的小小好奇心。」
他並未拿起水杯，而是從外袍的袖口拿出一卷有些潮濕發皺的紙捲，他並未在人來人往的飯館中展開那張紙，但也相信你知道那是什麼——要是你不打算裝傻的話。

「我在你附近的路上撿到這張紙，當時那附近並沒有其他行人，紙也並未被吹得太遠⋯」這意昧它有很大可能是被恰好在那附近的你撕起的。

「我好奇你將它撕起的原因，若是沒有淵源，很少有人會特意關注牆上張貼的紙，而它被張貼也有一段時日了。」

裝傻

nill9:
「那是什麼？」他的回應沒有任何可疑的延遲，就好像真的完全不知道青年手中的是什麼東西一樣。

「嗯——但好像確實是有點眼熟……你說它本來貼在附近的牆上？」他稍微靠近了一些，努力瞇起眼觀察並回想關於那張紙捲的記憶。

「——啊、會不會是那個貴族大叔撕的？」他像想起了什麼一般敲了敲自己的掌心，「我是偷偷跑上別人的傳送陣才到這附近的，所以我剛到港口時是有其他人在的喔！雖然怕偷渡被發現所以我一到就躲到巷子裡了，因此我也不清楚那個人去了哪裡……大概是我遇到大哥哥的十分鐘前吧。」除了撕紙的人以外，這一段發言毫無虛假——這般說話的藝術是伯爵傳授給他的武器之一，也是他能順利逃亡十年的關鍵， 而其中以事實包裹謊言永遠是最方便的技巧。

「大哥哥想找那個大叔嗎？啊、難道是剛剛說到的朋友？」他將喝了半杯的水置於桌上，一臉天真的拋出了顯然錯誤的提問。

繼續深究意願

「⋯⋯⋯⋯」

儘管話語中並沒有明顯的漏洞，他的直覺是對方並未說出實話。能用得起傳送陣的富貴男性又有什麼必要撕毀一張時日許久的通緝畫像呢？
比起懷疑那位男性，眼前擁有相近膚色瞳色甚至相近體徵的小孩明顯具備更明顯的關聯。

希爾德的孩子？但年紀對不上。

有那麼一瞬他想著就此不再探詢，早已逝去的時光再是鮮明，經歷十年的沖刷也早已不復當年。不管眼前的人與往事是否有關，或許不再交集對兩人都好。

「不是，那位朋友是位女性⋯我不確定她長大後會是什麼樣子，十年前她和你一樣有藍色的皮膚和金色的眼睛，不過眼白是白色的。」

他將已經用不上的通緝紙捲靠向桌邊的燈火讓它燃盡，鬆開最後的紙尾後也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尤奈提克放下了端正的儀態，鬆散地用撐在桌邊的手撐著臉，看向窗外的街景，神色有些倦懶。

「確切來說也並不是一定要找到，只是路過看到了相似的線索，順路看看能不能找到失聯的蹤跡。」

「這個時代什麼時候死了都不奇怪，但也有人用千奇百怪的方式活下來⋯⋯只是好奇而已。」

只是好奇。這是他對自己的探究欲作下的註解，除此之外習慣獨善其身的尤奈提克找不出心血來潮地在預定計畫之外花費時間的理由。

nill9:
望著那張被火光點亮的清秀五官隱隱透露失望與倦怠，德利斯不知為何感到有些心癢難耐，一股難以言喻的愧疚油然而生，好似自己做錯了什麼事一般。

明明此時此刻正是結束這個話題並斬斷危險因子的好時機，只要沉默著等待餐點到來、盡快結束這個飯局即可——

但回過神來，他已經再次開了口。

… 「……那、如果順利找到那個朋友了，大哥哥打算怎麼做？既然會失蹤，八成是遇上了什麼麻煩事吧。」

儘管如海市蜃樓般虛無縹緲，但這或許是他第一次從尤奈提克身上感受到比較具有人味的真實情緒。

同樣情感淡薄的他明白，這樣的態度並非出自偽裝與模仿。

「嗯⋯⋯怎麼做⋯⋯」

疑問讓他陷入短暫的思索，但很快他就放棄思考未曾深思過的答案。

「實話說，我沒想過，她是否需要幫助也還是未知數，非要說的話⋯⋯」

「很久之前欠了她兩顆檸檬塔，不知道她還喜不喜歡這種食物。」

這麼說著的同時，應侍生送上了剛剛點的餐點，濃湯與燉菜、麵包冒起的白煙模糊了雙方的神情。他比出邀請的手勢，示意你先行挑選。

nill9:
「噗、這就是你剛才一直檸檬塔東檸檬塔西的理由嗎？沒想到大哥哥也有可愛的地方啊。」德利斯點了點頭，隨意地選了離自己較近的餐點，並拿起湯匙撈了一口濃湯細細品味。

… 「唔姆唔姆……哈——味道真不錯。這麼說來，我好像很久沒吃到這麼像樣的食物了啊……」體內積累的寒氣隨著舌尖上濃醇的鹹甜散去，他感受著逐漸溫暖的身子，對廚師的手藝發出了真摯的讚嘆。「啊、抱歉，我們剛剛講到什麼來著？檸檬塔？」

「嗯——先不論還喜不喜歡，我比較好奇那個人真的會記得有這件事嗎？都過十年了，既然是朋友應該不會特別計較這一兩顆檸檬塔的金額吧。」事實上，他在尤奈提克提起前確實沒特別在意過這件事，畢竟當年的他不缺這種小錢，更毋論那個檸檬塔好像只是買一送一多出來的產物。非要說的話，比起對方是否欠自己，他更在乎的或許是在那之後再也沒見過對方一事——即便當初他有從少年告別時的語氣中嗅出些許端倪，實際發生時還是感到了微乎其微的落寞吧。畢竟尤奈提克是當時的他除了家族、伯爵與軍隊以外，極少數的與這個世界的聯繫之一，更是難得由自己的手建立之緣分。

「啊、難道對方是個特別小氣的人？」

確實，今天總是想起這些不重要的事。
尤奈提克反思著今日的反常，深入戰爭見證許多人的生死或許還是多少對他產生了一點影響。

無數蜉蝣般死去的生命讓他思考起至今為止的人生，他為生存掙扎至今，但那些寡淡的過往除去少數鮮明的色彩，或許還不如死於戰場的農家少年一生深刻。這或許是他突然轉頭看向那些曾被他拋置腦後色彩的原因。

「不論她在意與否，這都是當年留下最後的關聯了。」

而在這牽強的債務還清後，這段聯繫是否就此斷開則不在他考慮範圍之中。習慣獨行的人不習慣他人走來，也忘了如何向人走去。

「至於她小不小氣⋯⋯」
「我想應該說不上慷慨吧。」

尤奈提克回想著已被時光模糊的記憶，說不上多的接觸並無法讓他完整的了解希爾德這個人，甚至當年展現出來的也未必就是真實的模樣。但這並不妨礙他惡趣味地說些無需負責的謠言，儘管當年他確實受了對方幾次無償的饋贈與幫助（不論他是否需要）。

覺得自己慷慨（骰屁啊）

nill9:
「嗯——你們聽起來怎麼好像不太熟啊？不是說是朋友嗎？」儘管是無意的，他不知不覺間成了提問的一方。

「雖然自己講好像有點奇怪，但我沒什麼朋友……或者說，不知道朋友是什麼。」他剝下一塊麵包，搭配燉菜放入了口中。「唔姆……所以我很好奇——對大哥哥來說，朋友是什麼樣的存在呢？」

「之前有人告訴我，朋友是『身陷險境時會理所當然對你伸出援手的人』……但我總覺得不太對。畢竟現在是這種時代嘛，把這種事視為理所當然不是太貪心了嗎？懷疑對方背後藏有不良意圖還比較合理吧。」這也是為什麼他與尤奈提克重逢時無法坦然接受對方的善意，更不用說他自己就是個極度以自我為中心的人。「舉例來說……假如大哥哥那個十年不見的朋友正需要幫助，你願意伸出援手嗎？」

「就算是熟悉的朋友，經歷這麼長時間也不可能熟悉了.....朋友一詞也未必需要建立在熟悉之上。」

儘管這由同樣沒什麼朋友的人說出有些諷刺，但近期頻繁的自我反思讓他對此有了些許結論。

與任何人都算不上深交的尤奈提克，不管是亞瑟還是神々廻千楽，實際上他們都算不上有多麽熟悉對方，相處的時間在漫長的時間裡也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一段片隅，儘管如此他們確實是不同於他人的特殊，那特殊並非基於時間積累的熟悉，而更多是——

「『理解』.....我認為才是構築聯繫的根本，個體之間需要花費漫長的時間彼此熟悉，但理解有時只需要一個事件，或者一個瞬間。」

「雖然那種『理解』有時是一廂情願的自以為是，但若非基於一定程度的正確，兩者之間也無法產生共鳴。」

尤奈提克伸手拿起仍冒著白煙的麵包，將其分成一大一小的兩塊，將大的一半放到明顯飢餓著的小孩盤中，再次喝了口水後才接著回答後面的問題。

「基於這種『理解』我想判斷對方伸出手的背後原因應該是容易的，以你的舉例來說，我認為那位朋友或許不太願意，或者說不放心他人的干涉，但若是他確實提出了請求......」

「我會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尚未釐清自己心中所求的尤奈提克還無法辨明自己心中的許多想法，僅能如千楽當時所建議的，跟隨本心地模擬情境，推演自己可能的答覆。

他不知道希爾德遇到了什麼困境，如今又需要多少幫助。但可以確定的是無論是基於當年短暫交集建立的聯繫，還是基於對既定災厄劇本的厭惡，他都願意在一定程度的範圍內給予援助。

覺得尤奈看起來誠懇

理解尤奈所說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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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利斯並不是很能理解尤奈提克所說的內容。

對於青年將麵包一分為二的貼心行為，他第一時間的想法也是對方可能抱有不良意圖，而無法輕易將其解讀為純粹的善意——這是因為他不「理解」對方嗎？

他放慢了咀嚼的速度，一邊任由澱粉的甜在嘴內擴散，一邊凝視杯中那微泛漣漪的水面。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地張開了嘴。

「……也就是說，大哥哥認為自己『理解』那個人嗎？」

最近，他終於意識到了——他其實一點也不理解自己。

為什麼無法對傭兵少年下殺手，為什麼想與對方更加親近，為什麼眷戀他人的體溫——這些他都不太明白。
他甚至不明白，為什麼此時此刻的自己願意像這樣坐在飯館裡，若無其事地與「希爾德」的舊識對談——仔細想想，從剛才那個小巷脫身的方法，其實要多少有多少吧？

連當事人都搞不懂自己了，難道尤奈提克能夠理解這樣的他嗎？
甚至他本人都不覺得自身有被那樣對待的價值。

然而，眼前人說對了一件事——他確實不放心他人的干涉。
將自己的命運交託至他人手中，風險實在是太高了，無疑是一場賭博。這是他長年以來的經驗談——能夠保護自己的只有自己，人終究是孤獨的。

但是，他也知曉現在的自己並沒有說這種話的餘裕。
一人的能力終究有限，逃亡的生活總有終點。
正是因為認清了這點，他才下定決心向初次見面的煉金術士委託與伯爵對抗的武器——難道尤奈提克會比初見的人要來得不值得信任嗎？
這話很難說，因為他其實本能地感受得到，對方與自己、甚至與伯爵都略有相似之處，這也許正是曾經的他與對方所產生的「共鳴」。

不過——人是會變的，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意義上。
相隔了十年時光的今日更是如此。

至少，青年數分鐘前那對於無法獲得情報的失落與迷茫，即使微乎其微也並非虛假。

或許，對方也與他一樣，內心正經歷著某些自己無法辨明的蛻變。

「即使幫助他會讓你自己身陷險境也是？明明十年不見了，你還能肯定他是那個值得你伸出援手的人嗎？」

過去的尤奈提克，只是在報答那些不請自來的恩惠。
如今的尤奈提克，已無法從自己身上獲得任何利益。

但是，對方卻將十年前的那段萍水相逢稱之為友誼。
甚至為了尋求與自己的聯繫，附加了檸檬塔這種對彼此來說都顯得牽強附會的藉口。

這一系列行動對德利斯來說都太過陌生且不合理，搞得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去理解與接受才好。

「如果把理解視為某種解謎，我知悉的部分或許只佔其中的百分之十五甚至更少，不過百分之百的理解另一個個體本就是癡人說夢....更多時候人即使走完一生也未必有多理解自己。」

一般情況下尤奈提克並不是喜歡談及自身的人，他的社交和語言能力多數時候為利益目的使用，暴露自身的隱私與想法無疑是將刀柄遞與敵手。但或許因為許久未曾想起的陳舊記憶又被勾起，也或許是因為已經許久未有這樣計畫與目的之外的閑餘時刻，他難得的並不轉移話題，而是就逐漸深入接近隱私的問答繼續聊了下去。

「就像先前說的，我並不熟悉他，也不知道他如今的狀態如何，我的回答一部分是基於那百分之十五的理解，一部分基於對自己的理解——」

「他不是個討厭的人，所以我不介意幫他一把，讓事情轉向我樂見的方向....」說到這裡時他稍做了些停頓，似乎在整理思緒，儘管那些話聽上去薄涼又冷漠，但對於在情感這一領域知之甚少的尤奈提克來說，這已算得上還不錯的評價。

「你可以這麼理解：對方是否具備價值對我來說並不重要，決定的關鍵是執行這件事於我本身是否具備意義？」

/白話文翻譯：「做件事情開心程度決定我的執行意願」
這個開心程度取決對方在他眼中的特質、留下的印象值＆根據這些印象值他想看到什麼結局（印象差一點的他可能就會想看到對方倒大楣死透透的故事（ㄣ）

接受這個說法

/ ？？？？？？？？？？該說你們果真是同（7）類（8）人嗎？？？？？

/笑死ＸＤＤＤＤＤ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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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尤奈提克娓娓道來的期間，德利斯解決了光臨此處的主要目標，接著又把自己那份麵包與燉菜清到剩1/3，當對方的發言告一段落時他的嘴邊已沾滿燉菜的奶油與麵包的碎屑。不知是不在乎、沒有自覺還是把注意力都放在對桌身上了，他看起來暫時沒有擦拭的打算。

「噗、噗哈哈哈哈哈，你這樣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個不冷漠的人嗎？」捕捉到話語背後的真意，他不由得放聲大笑，眼角甚至滲出了幾滴淚水。嘴上雖然這麼說，但從那豪邁的笑容即可明白他對於青年的回答甚是滿意。

相比先前對於朋友的正經定義，這種拐彎抹角的發言他理解得更快；相比那些冠冕堂皇的人性本善說，這樣忠於自我的答案更能使他信服。

更重要的是，他可不覺得像尤奈提克這樣的人願意在那個伯爵手下賣命——基於他對對方那份同樣不足百分之十五的理解。

「嗯嗯、這樣啊，說的也是啊……確實可說是『行善為樂』啊。」滿嘴食物殘渣的少年好似恍然大悟般低喃著，一邊反芻對方的話語，一邊回憶這段日子所發生的事。

對於自己是否具備意義，換句話說自己開心最重要，只不過行動的方向會因人而異——這種行為模式他再熟悉不過了，不是嗎？

舉例來說：當他在低語林幫助那名麵包被撞掉的男孩時，他有期待從對方身上獲得什麼回報嗎？並沒有，他就只是看不慣那個失禮的路人想給他點教訓罷了。把戰利品分給阿努拉只不過是一時興起，至於琉璃石就真的是意料之外的收穫了。
如果是真的善良熱心的人，想必會第一時間扶起並慰問受傷的男孩，而不是像他這樣擅自替人尋仇並平分贓物，還若無其事地接受對方的回禮。

不過，他覺得這樣也無所謂。

他就是這樣的人，自十年前便是如此，恐怕尤奈提克也是——而對方不討厭這樣的自己，他對對方亦有相似的評價。

「對於冷漠的人來說，客觀利益之外的一切都不具意義，以這個觀點而論，我距離『冷漠』還有一段距離吧。」儘管尤奈提克並不在意自己在他人眼中究竟是「冷漠」、「熱心」還是任何其他模樣，或許是在和莫戈利翁與諸多教會神職談話時染上的習慣，在聽到少年的話語時他慣性地回以一段詭辯。

並不太有進食慾望的尤奈提克小口吃完了手上的麵包，抬眼就看見對方滿臉的奶油和麵包屑，並且似乎暫時沒有要擦拭的意思。儘管那並不妨礙他，但出於那小小的，不知從哪裡染上的輕微潔癖，尤奈提克還是決定開口費些口舌。

「你再不擦下嘴，奶油和麵包就要在你臉上重新團聚了。」將應侍留在桌邊的純白餐巾向少年遞去，他毫不委婉地提醒道。

nill9:
「嗯——這麼說也是啦，就當作是這樣吧。」他有些敷衍地回應後喝了口水，與其說懶得與對方爭辯，不如說事到如今冷漠的定義已不是那麼重要。

而正當他想關心眼前這位似乎食慾不振的東道主時，對方卻搶先將餐巾遞了過來。

「……」

奶油和麵包重新團聚——這一席話來得還真是時候。
如果以此來比喻他們兩人關係的話，究竟誰是奶油誰是麵包呢？他不禁陷入了這般不知所云的想像。
思至此，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淺淺的笑。

接過餐巾後，他並沒有馬上拿來使用，而是先以手指抹下了嘴邊的殘留物並用舌頭舔去——這絲毫沒有貴族樣的動作與當年品嚐檸檬塔時如出一轍——最後才用餐巾仔細地擦拭手指與唇畔附著的碎屑、油脂與唾液，事到如今這收尾的一步倒是莫名地優雅了起來。

「……那麼，為了判斷幫助那位朋友對不冷漠的奶油哥哥來說到底有沒有意義，你願意給我『解謎』的機會嗎？」留下這句耐人尋味的提問，他沒有等待對方的回覆，而是轉向了正好經過一旁的應侍生。

「不好意思，請再來兩份限量甜點。」語落，待接受加點的應侍生離去後，他重新看向了尤奈提克。

「應該可以吧？尤奈哥哥。」

僅僅是一霎那，曾經名為希爾德的少女似乎在如今名為德利斯的少年身上投下了她的倩影。

十年之前，她因銘記奴隸少年的一席話，改寫了本應降臨的惡劣劇目。
十年之後，暴風雨仍未平息，但他身後那看不見的亡靈卻在步步逼近。

——既然事已至此，再信任一次對方又有何不可呢？

或許是因為種種巧合與莫名的熟悉感堆疊出的預兆，當真相被揭曉時，尤奈提克並沒有太大的訝異，而是從心底伸出冒出了一聲小小、瞭然的「果然如此」。

「當然，畢竟是我的『債款』。」朝那位女性的應侍點點頭，同時拿出了足以支付整桌餐食的幾枚銀幣遞給對方，尤奈提克處理完這些後才再次轉頭看向這位彷彿被停滯了時間的故人。

「好久不見，這是種族特性，還是你遇上的麻煩？」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白，除了指變黑的眼球，也是指對方彷彿凍結在當年的身形。他並不了解希爾德的種族，因此也無從得知對方身上的變化是否因血脈而生。

考慮到對方是通緝單的常駐人員，儘管畫像上的人和眼前的孩子南轅北轍，尤奈提克在問出這句話之前還是在桌上以奇妙的羽毛筆畫了個隔音和驅散關注的陣紋。

nill9:
「啊啦、真是無趣的反應。現在難道不是感人的重逢時刻嗎？」話雖如此，他也沒真的期待看見對方吃驚的表情就是了，畢竟從重逢起他們已經彼此試探了好一段時間。

他瞥了一眼桌上的符文，雖然對魔法沒什麼概念，但還是從對方的態度以及環境氛圍的微妙變化感受到了其用意，並以嘴型簡單地道了個謝。

「嗯——你猜猜看？」他沒有正面回答問題，而是反過來指了指對方那身絕非奴隸可負擔的華冠麗服，「既然能夠搞到現在的身分地位，想必你那顆腦袋一定聰明的不得了吧。」說完又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儘管乍聽之下語帶譏諷，但比起挖苦對方或是拒絕回答，更像是拐彎抹角地在反問對方身上的變化——就如方才所說，他也想要解開尤奈提克身上的「謎題」。

「嗯——你期待什麼呢？痛哭流涕的感人相擁？」微笑著應對那句隨口的埋怨，既然你確實是十多年前的「希爾德」大概也知道那種情緒不可能在他身上出現。

而面對丟回來的問題，尤奈提克並沒有太多意外，不如說，若是「希爾德」輕易就一五一十的和盤托出，他反而會有所懷疑，那也不符合他「理解」中的故人。

「...亞歷克西斯在當年全員陣亡，你是最小也是唯一活著的孩子，通緝上的罪名是獨佔族產與勳章卻拒絕履行義務，但你的狀態不符合這點。」除非在前幾年就揮霍了全部的家產，但以他的了解，希爾德不是這樣的蠢貨。

尤奈提克順著久別重逢故人的意願慢慢地、逐步地說出他已知的線索。

「綜合你刻意改變的動作習慣、外貌....可能你惹上了比兵役更大的麻煩，以至於需要拋棄一切逃離紅蜂鎮？」

至少就他知曉的，沒有哪個忙於前線的將軍會執著一個逃跑的、生死未知的工具十年之久，甚至還根據年齡遞增更新通緝上的畫像，就算那個工具再好用......世上沒有不可替代的工具。

「若是你當年說的是真的....你的生活圈除了家人之外，構成影響的只有那位將軍，以及你的伯爵「老師」，考慮到追捕十年仍契而不捨的程度....我猜你的麻煩和你信任的那位老師有關，至於是什麼麻煩——這大概就需要你告訴我了。」

「畢竟我艱難地搞到的『身份地位』也不到能只手通天的位置。」他攤了攤手，像在對貌似機諷話語的回擊，也像是在回應對方拐彎抹角的探詢。

他說完了自己的推斷，靜靜地等待你的答覆，無論他猜的是對是錯，從你的回答他都能進一步地接近真相。至於知道真相究竟要做什麼——尤奈提克並未想好，他還需要更多資訊才能做出判斷。

nill9:
「哦——你還真不是普通的清楚呢，就這麼在意我這邊的狀況？果然還是來抱一個吧，痛哭流涕就免了。」他向對桌的青年敞開了伸直的雙臂，宛如作勢要與父母撒嬌的幼童。

「很可惜，外貌不在我可以自力控制的範圍內——但我不否認這幫了我很大的忙。」他隨意地抓起群青色的鬢角用手指繞了繞，看來對於逝去的仙氣並沒有感到太多惋惜。

「……至於『那傢伙』背地裡在搞什麼，你不是應該比我更清楚嗎？在搞到身份地位前就給了我忠告的奴隸哥哥唷。」這句話除了是在試探對方的了解程度以外，也是在不著痕跡地答謝對方當年那句輕描淡寫的規諫。

他習慣性地拿起水杯靠向唇邊，但在零星的水滴淌過舌尖後又將其放下。

「別總聊我了，也跟我說說你的事吧。」他用空杯的底部指了指對方，「十年前與我告別過後，你去了哪呢？跟你這身行頭有關？」或許是因為事隔十年、抑或是心裡隱約有數，這一次他不再像幼時那般慰問對方母親的近況。

除此之外，儘管本人毫無自覺，但十年前與當時唯一的「友人」尤奈提克分別後，「希爾德」其實有感到 的落寞。

/ 太輕微ㄌ難怪沒有感覺（幹

/ 幹笑死ＸＤＤＤ 塑膠設定貫徹始終

吐露意願

「畢竟紅蜂鎮每隔一條街就要貼幾張，很難不注意到。」
並未回應對方伸出的手臂，只是微笑地做出回應。非必要情況下，他其實不怎麼偏好肢體接觸，而與對方的交情即使是在多年之前，也不是會做出這樣親暱互動的關係。

他靜靜地聽著「希爾德」的回答，接收訊息的同時自然也察覺了試探。

「我確實知道他與奴隸市場存在交易關係，並會像補充消耗品般規律補充....但除此之外，我也所知不多。」交錯的手指閒適地放置於桌面，尤奈提克輕靠在椅背上，半闔著眼像在思索著什麼，半餉才重新抬起眼看向對座的少年。

「你想知道什麼呢？我有的只是既普通又無聊的故事。」除了關乎生死的隱密之外，他並不介意提起過往，已經結束的事實不會再有任何改變，為不為人所知關係不大，但他不確定對方想知道什麼。

「簡單來說，當時我一度離開了，但很快又被抓回了紅蜂，沒過多久伊娃在屋中上吊，再然後過了幾年，我 機緣巧合 成了主教養子，在他死後成了一名司祭。」平淡簡短的言語輕描淡寫地帶過十數年的驚濤，他省略所有佈滿血腥和死亡的過程，只說了句具備意義的結果。

「現在為宣主之名，在前線作為軍醫協助醫療。」不信神的人，卻在宣揚神的名諱，這之中的諷刺與滑稽難為人道，他說出這段話時，神色也不帶有任何虔誠。

nill9
「無聊又如何？我想聽的不是有趣的故事，而是關於『你』的故事啊。」這是他的真心話，他就只是單純地想了解多年不見的、他所不知悉的故友——話雖如此，不久前他對於打聽自己消息的尤奈提克其實也是同樣的態度，他恐怕沒有自覺吧。

他趁著對方訴說的同時，清完了餐盤裡剩下的幾口食物，並用剛才的餐巾重新擦了擦嘴。
其實他並不清楚尤奈提克母親的名字，但可以從對方的前後文推敲出來，所以並沒有多問的必要。

「噗哈哈哈、連你這種人都能當司祭，那個教會也快不行了吧？啊、還是說就是因為快不行了你才能輕易掌權？」不過其實怎樣都好，他對這些複雜的政治細節並沒有太大的興趣。對他來說，比起不知打哪來的神祕教會，尤奈提克這名舊識更為重要——儘管對方採取了避重就輕的說法，但他不覺得那些經歷有聽起來那麼波瀾不驚。

「機緣巧合、啊——」他意味深長地重複了對方的說詞，但沒有打算過問，在這種小地方心照不宣或許正是屬於他們兩人的友誼形式。

「……嘛、聽起來你過得還行，這點比什麼都好。」由於不清楚母親的死亡對尤奈提克來說究竟有多大的份量——說不定對方自身也不太理解，所以他用了比較中性的詞彙。

他在此稍作停頓，用食指在空杯杯緣畫了幾個圈，思索了一會兒後才抬眼看向對方。

「要說我還想知道什麼事嘛……」他的鼻尖稍微動了動，似乎正在輕嗅些什麼，「尤奈哥哥身上的味道，和以前有一點點不一樣。上一次遇到時，我還以為是那隻胖鳥的鳥味害的，但看來並不是這樣。」他輕描淡寫地帶過了烏鴉占卜時的事，接著繼續說道。

「我從剛剛就想問了……尤奈哥哥的話，應該可以用魔法幫我烘乾吧。是因為不想在不認識的人面前用魔法？還是只是為了拖時間跟我多說點話？」依他對尤奈提克的了解，這兩者都有可能，或者兩者兼具——但是，他直覺認為還有除此之外的理由。

/ 德利斯是想問魔法源被拔掉這件事…！因為我想試試能不能讓他知道尤奈已經不能用一般魔法這件事（這關乎到他之後求助尤奈的方式）如果不行這樣問或是問法不精準的話跟我說我再改改！

/可以⋯！我想一下怎麼接比較好⋯！！！

「某種程度上，差不多吧。」破綻百出的主教、被腐敗蛀空內核的權力結構，教徒盲信盲從的奉獻之心，他確實抓住了這些弱點才得以在兩年內完成計劃。

他並不意外少女對過去的好奇，畢竟他也同樣如此，但她隨後的問題卻令他有些意外。他本以為是龍人敏銳的嗅覺讓她察覺了幾日前沾染上的血腥，但很快，下一句關於魔法的疑問便讓他明白了問題真正的指向。

尤奈提克這才想起她也是少數知曉那個秘密的人。

「如今我還有什麼隱藏魔法的必要呢？」當時的隱藏是為了留有出其不意的底牌，而在如今的位置，豐厚的實力只會是錦上添花。

他並未直接回答希爾德的問題，而是模擬兩可地以新的問題模糊地回應對方。

「只是力量並非沒有代價，我傾向用代價最小的方式解決的問題。」

「當然，我不否認也有製造對話機會，進一步確認猜想的理由，就結果來說，我確實達成了目的⋯⋯」他指的是順著蛛絲馬跡的懷疑，藉此找出故友這件事。而說到這裡，雖然了結了一樁舊念是件好事，但他仍有不解之處。

疑惑被重新勾起，實際也恰到好處，他沒什麼猶疑地便順勢將它們訴之於口。

「我有些好奇，你一開始隱藏身份卻在後來主動承認的理由是什麼？對你來說這需要承擔不小的風險。」

假設他對希爾德的處境推斷屬實，長達十年還在不斷更新的追捕中，多讓一人知曉身分就是多一分暴露風險，親友尚且需要慎思，更別說長達十年未見，交情也說不得多穩固的童年故人。

nill9:
「代價、啊……」雖然以某種代價換取能力並不是什麼新鮮事，但記憶裡的奴隸少年曾經以魔法為還算不上「朋友」的自己隨手加滿水囊中的水，這與對方剛才的說法並不一致。顯然地，在魔法這方面，尤奈提克身上肯定發生了某種一言難盡的變化，但對魔法一竅不通的他也只能推敲至此了，所以他並不介意對方順勢將話鋒轉回自己這一側。

「這個嘛，到底為什麼呢……」他一邊像在自言自語般咕噥著，一邊持續玩弄水杯使其以底邊為支點在餐桌上繞圈圈。

「雖然不能排除你遭那個人洗腦才來接近我的可能性……不如說你一開始稱呼我為『朋友』時，確實讓我非常懷疑，更別說你與他同樣生活在紅蜂鎮。但是——」

他的話語停留了半晌，好似在思考該如何合理的回答這個他也還未完全釐清的問題，但沒過多久他便察覺這是在浪費時間。

「……或許是基於我對尤奈哥哥那百分之十五的理解與對自己的理解？」他笑了笑，重新端出了對方先前的說詞。「總之，我不覺得你會在那人的手下賣命，也不覺得那人願意信任你這種人。而且……」

「即使我成功逃了十年，也不保證還有下個十年；羅馬不是一天造成的，亞特蘭提斯卻可能毀於一夕之間——前段時間發生了一些事，讓我不得不認清了這點。」他聳了聳肩，微微低垂的眼眸下隱伏著那個無論在好的意義上還是壞的意義上都令他五味雜陳的夜晚。

「Alea iacta est. （骰子已被擲下。）」他停止了手部的動作，戛然而止的玻璃杯在桌上發出了小而清脆的聲響，那雙金瞳也隨之以彷彿要洞穿一切的力道望向了對桌的霧藍色眼眸。

「所以、我需要武器，以及——『朋友』的力量。」

為了那不知何時會降臨的末日，必須做好力所能及的萬全準備。

「嗯——是嗎？願意信任我的人或許比你想像的多？畢竟利益才是最堅實可靠的樞紐。」他並不了解那位「伯爵」也確實沒有成為誰的附庸的興趣，但眼前人慎重地組織語言，像要借取什麼關乎自身性命之物的氣氛讓他忍不住惡趣味地提出反方假設。

或許信任的根源便是錯誤，或許利益能使一切相悖之物相合？
但促狹的惡趣味眨眼便結束了，他們並沒有足夠試探消磨的信任基礎。
端正起神色的尤奈提克將交疊的十指置於桌緣，端直的身姿如談判桌前精明的商人，也如莊嚴的官員。

「我確實願意借出力量，但不涉無知的險局是最低的條件，所有的未知都會造成難以估量的風險，這點，我想你應該能夠理解？」他帶著微笑靜靜的看著你，從你先前的言語他知道你能明白話語的意涵，所有的聯繫都必須由雙方的自主意識達成共識，他將選擇權交給你，由你選擇交付多少程度的真誠與信任。

這也將決定他提供的力量與涉入程度的多寡。

nill9:
「當然，我等會會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但很可惜，我知道的事並不比你多多少。而我的第一個委託便是要請你調查那些未知的部分，代替我收集那人精心抹除的證據。」他也笑了笑，這是在解明青年的疑問之前，必須說清楚道明白的前提。

「不過就像我一開始說的——我沒有辦法給你任何回報或利益，畢竟我想你對小孩子的身體也沒有那方面的興趣。」他輕扯本就鬆垮的領口，坦露毫無姿色可言的水藍色胸膛。「至於背後的風險我也無法跟你保證，畢竟我不知道如今的你有多少能耐，但我也沒有在環環相扣的團體賽裡把能力不足的人硬推上擂台的興趣……所以不願接受這個委託的話，直接拒絕便可。」

「至於第二個委託就簡單多了——只是想要麻煩你在我發生什麼萬一時，第一時間趕到替我處理掉我的屍體。不是指入棺或埋葬這種可歌可泣的可愛行為，而是徹底的毀屍滅跡。」他彷彿事不關己般以輕盈的語氣帶過了危言聳聽的話題，不知是認為發生的機率很低，還是真心覺得沒什麼大不了。

「選擇權在你，我會根據你的答案提供進一步的情報。」他將選擇權拋了回去，但可以看出他並非為了混淆視聽，而是在重新確認對方的意願、等待全盤托出的時機，畢竟身分暴露的如今他也沒什麼好向對方隱瞞的必要。「都不願意或是聽完反悔的話，待會兒吃完甜點、烘乾斗篷後就解散我也無所謂——反正你的好奇心也已經得到滿足了，對吧？」他擺了擺手，宣示自己依然活著的事實，尤奈提克已沒有駐足於此的必要與藉口。

誠如先前所說，在未知之前，一切數值的評斷都是虛妄的猜測，他不知道眼前人口中的「伯爵」藏有多麽深不可測的底牌，自然也無從得知自己在這場棋局中能立足於什麼位置，又或將承擔什麼風險。

對於他人的體溫沒有絲毫興趣與慾望的青年很自然地略過了少女玩笑般提出的回報，只是再次表述自己的行動僅取決於事件本身的意義。

而事件本身的意義是什麼呢？一直以來他的謀劃都與自身的存活相關，偶爾幾次的插曲也大多有其意義，芒斯鎮的瑪莉是他厭惡神祭羔羊般的劇本，更早之前的瑪格麗塔是因為她與他相似的淵源能成為他觀測線索的素材，而如今的希爾德——他找不出任何足以使自己信服的原因，僅是沒有因由地願意幫上一把。

或許是他厭倦了那些無意義又總是輕易發生的死亡？
記憶中的姓名一個個淡去總讓他有種世界越發虛無的感受。
那對和祂的對抗並不是一件好事，而不管是莫戈利翁還是神々廻千楽都在和他說「並非凡事都有因由，凡事都需算計」，他想，偶爾做點沒道理的節外生枝或許也不是什麼壞事。

「第一個委託不難，但我需要更明確的資訊才能知道調查的指向。」

做好決定後，尤奈提克喝了口杯中的茶水回答道。儘管仍有資訊不明之處，但僅僅是線索的調查無論如何都不至於背負太高風險，這點他有一定的自信。

而關於第二點。
青年的微笑依舊，只是不明顯的淡了點，語氣也淡了些許。

「至於第二個委託，儘管我不認為在號角之前便想好墳塚樣式是件好事——」
「可以，只要能確保消息的傳遞，我能幫你不讓屍體落到任何人手中。」儘管希爾德並未言明毀掉屍體的原因，但根據這項委託本身的特殊性，以及他對面前故人不足兩成的了解，仍足以猜出這項委託背後的用意。

尤奈提克並未詢問希爾德為何只針對外圍的後援事務進行委託，一是他並不清楚希爾德打算如何解決麻煩，二是他對這個「麻煩」仍未有足夠的資訊足夠他拼湊出棋局的全貌。而他並未有插手未知風險的偏好，之所以答應前兩項是基於它們並不需要承擔多少成本。

nill9

（我痛哭流涕）

笑死終於ㄚ🤣🤣太感動

德利斯從尤奈提克那乍看完美而平穩的淺笑中捕捉到了微乎其微的變化，不由得眨了眨那雙敏銳的金眸。

儘管始終尋思不出一個足以令他信服的合理解釋，他仍舊可以從自己那根質深處的直覺與至今為止的對話中隱隱約約感知到對方那不願他死去的意志——無論是對於過去，還是不遠的將來。

「將來」。

他情不自禁地在心底默念了這個詞彙，腦中浮現了那片映照著虛無的湖光——倘若是過去的他，肯定只會將其視為魔法抗性的名殘，不會如這般深入思考吧。

那麼，為何當時感受到的空虛時至今日仍舊揮之不去呢？
關於這個問題的解答，他可以感受到曾經飄忽如迷霧的「什麼」正在逐漸成形。

獲得了肯定的答覆後，他與尤奈提克交換了眼神作為無聲的致謝，接著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眼簾。

「……別露出那種表情嘛，就是因為沒打算讓那種事發生，才必須做好第一個任務啊。」

「雖然我不太懂，但感覺我死了的話某位大哥好像會寂寞？」意有所指的提問過後，他抬眼看向了對桌的青年。「如果害他打擊太大到時又跑去勾搭其他藍皮膚的小孩子就太對不起人家了，所以我會加油的啦。」他的嘴角微微上翹，在孩子氣的面龐上泛起了輕柔的漣漪——那是個在戲謔中夾帶著真心，淘氣中摻雜著矜重的不可思議笑容。

隨著打趣環節的結束，對話也即將邁入正題，他好似被對方的習慣動作傳染了一般，交疊起自己的十指。正當他忖量著應該從何談起伯爵時，眼角餘光瞥到了端著兩份檸檬塔朝座位靠近的應侍生。

nill9:
/ 我的環境描寫詞彙見底ㄌ所以我想讓他們換個舞台，現在先吃檸檬塔伯爵的話到旅館烘乾斗篷時再講ok嗎…！畢竟檸檬塔也加點好一段時間ㄌ！

/好ㄉ沒問題

寂寞。尤奈提克並不明白這個詞彙為何會從對方口中說出，並將其冠於自己之上，情感寡淡的他極少為他人牽動心緒，更遑論因別離寂寞。

但此時看著面前少女微笑的模樣，與她話語中代表的含義，他覺得那無傷大雅的誤解也沒什麼大不了，結果多數時候比過程更具意義。

「只有生者值得銘記，對逝者耿耿於懷毫無意義。」微笑答覆的這句話，隱藏的意涵是在對方死去的那刻起，他便不會再記得對方。

這個習慣不知是從何時養成的，似乎是從他第一次親手殺了什麼人、又或者是親眼見證了誰的死亡開始，亡逝的故人總會迅速地從他的記憶中淡去。他能十年如一日地記得一個幾面之緣的失蹤友人，同時也能在頃刻拋卻所有無意義的負面記憶。

話題告一段落的此時，尤奈提克也察覺了靠近的逝者，他抬手抹去了臨時畫上的忽略與禁音魔法陣，好讓侍者能順利將餐點送上。

「先吃東西吧，剩下的弄乾你再說。」

這麼說著他率先拿起其中一疊檸檬塔，慢條斯理地切下一小角，將它送入口中。

美味度

⋯ 咀嚼著入口甜點的青年神情微妙，似乎對這道甜品不甚滿意，他只動了口便停下餐具。

「哈哈、說得好，我完全認同你這句話。」

一直以來，他也都是這麼認為的。
這或許也是為什麼名字也好、長相也罷，他總是想不起關於那名詩人青年的更多細節。

然而，當抱有相似信念的尤奈提克佇立在眼前時，他卻察覺到了某些過往的自己所無法解明的盲點——仔細想想，關於逝者的記憶，無論惦記還是捨棄都沒什麼意義吧？

就像重視的相反詞並非厭惡，而是漠不關心——若真心不在乎一個人的死活，既不會特意去尋找，也不該特意去挽留，更別說特意去遺忘。

o0（在我看來，失蹤十年與死亡無異啊……難道剛重逢時的你像那樣尋找著我，只是為了構成一個合理忘記我的藉口？）

凡事皆有其理由。

生與死只不過是一體兩面，對方卻像這樣異常執著於生死的界線與記憶的價值，一定存在相應的事理。

或許對於感性有別於常人的他們來說，「寂寞」確實並非最為精準的詞彙，但人生中多的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之事——無論對於尤奈提克還是他自身皆是如此。

——這個傻瓜大概只認為我擅自誤會了什麼吧。

他暗忖。
但他並沒有在此道明本意的打算，畢竟這事不靠自己想通才真的沒有意義。

因此，他並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徒手拿起終於上桌的檸檬塔咬了一口。

美味度

沒味道 酸甜比例不均

？

nill9:
第一口，沒有奶油與麵粉以外的味道。
第二口，細砂糖的口感與甜味突然佈滿味蕾。
第三口，作為主角的檸檬酸味總算姍姍來遲地湧了上來。

即便不信邪的啃了三口，他依舊忍不住歪了歪頭，抬眼望向對桌那位失去笑容的青年。明明至今為止那張假惺惺的微笑就像面具一般釘在對方臉皮上，此時卻為了區區一顆檸檬塔而功虧一簣，這令德利斯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噗、噗哈哈哈哈哈、看來這間店雖然鹹食不錯，但甜點卻不怎麼樣啊？」明明是高級餐館的甜點，卻在壞的意義上與紅蜂鎮那間不顯眼的麵包店有著天壤之別，這多多少少加深了他對於過往的懷念。

/拍謝我來了！！

下次買好吃的 看來是記憶濾鏡 換個甜點

吃完

需要大量牛奶與砂糖的甜點無疑是戰爭時的奢侈品，縱使是攀居教會高位的尤奈提克平時也不怎麼吃這類食物，即使甜味似乎更符合他的飲食偏好，但他下意識避免任何容易使自己鬆懈的「愉快」。因此在這十多年間，他陰錯陽差地並未再嚐過任何一顆檸檬塔。

尤奈提克皺著眉看著眼前被切了一角，味道無論從哪個角度都說不上好的甜點塔，有些懷疑是否是十年的時光扭曲了當年對這種甜品的記憶，又或者是當年總是處在飢餓的自己把一切甜味都套上了美化光環。

看上去生活優渥但仍保持著不浪費食物習慣的尤奈提克儘管仍保持著雲淡風輕的樣子，但從切割食物的動作和將食物送入口中時那不甘不願的速度都能看出他的不情願，就像遇到了討厭的食物忍耐著厭惡硬塞進口中的小孩。

「下次還是吃別的吧。」
他一邊插起被切成角塊的檸檬塔，一邊低喃，似乎沒有察覺這句話代表的是將對方劃進未來一角之中。

好不容易消滅完了整個難吃的檸檬塔，如釋重負地輕輕放下餐具，尤奈提克在桌邊放下了一枚金幣後率先站起身走向門口。

「走吧，帶你去弄乾衣服。」

關於未來

態度

出聲

nill9:
o0（……下次……）德利斯一邊認命的品嘗味道一言難盡的檸檬塔，一邊反芻著尤奈提克無心的那一句話。含著餐具的他眸光微抬，悄悄地觀察著友人的神情，心底不知怎地有股小小的躁動油然而生。

本來，他以為自己只是憧憬著曾經某名青年眼中的那片世界。
但是，他其實更希望某人的未來中理所當然地有他存在。

不是因為亞歷克西斯（守護神），不是因為希爾德（盾牌），而是因為他是他。
不是最特別的也沒關係，不能一直在一起也沒關係，就算只是為了兩顆檸檬塔——或是在此之上的某種美味也沒關係。

他執著於生，只是渴望著那一丁點的可能性。

「……原來如此。」縈繞在心頭多年的迷霧終於散去，他以只有自己可以聽清的音量如是呢喃後，抬頭望向了友人。

「嗯！畢竟這個世界那——麼大，一定還有很多沒見過的美食的！之後讓我們一起多嘗試點不一樣的東西吧！」他敞開雙手，在虛空之中畫了一個大圓，那雙閃亮的金眸彷彿將全世界的美景都納入了眼簾一般。

見尤奈提克起身後，他也趕緊清空餐盤並跳下座位，加快腳步跟著對方離開了餐館。

一起... 他重複默念了一次這個字詞，實話說他並不清楚自己的未來是否有餘裕接受這樣的邀請，但看著仍維持著孩子般模樣的故人開心地暢想，他莫名地覺得那樣的未來有那麼點令人期待。

「前提是你有錢的話，我不會一直幫你付錢。」站在原地等對方跟上後才繼續邁開腳步前進，乘著少女話語的尾音，尤奈提克語氣平和地揶揄，就像普通友人之間的日常對話那般。

儘管惡行角腹地廣闊，餐館和尤奈提克落腳的旅館相差並不太遠，紅色的屋頂在鮮豔的港口建築中並不出挑，但滿是爬藤的窗台與磚壁仍讓它看上去溫暖且充滿活力。尤奈提克打開了深色的大門，略略向店主說明情況後得到了一間空置的小型會客室的使用權。

他領著濕漉漉的友人進入燃燒溫暖爐火的寬敞空間內，順手將剛剛得到的毛巾遞了過去。

「剛剛說到一半的，一邊取暖一邊說說吧？」給兩人分別倒了杯茶，尤奈提克在門上畫了和剛剛餐館中相同的魔法紋路後，坐在其中一張單人沙發裡看向藍膚的亞人少女。「說起來，你現在名字應該不是希爾德了？」

擦乾翅膀

nill9:
「欸——有什麼不好，你不缺錢的吧？就當作是養兒防老（？）嘛，反正我大概不會再長大了，所以等你老到走不動時可以換我照顧你哦！真的不考慮投資一下嗎？」德利斯蹦蹦跳跳地走在尤奈提克身旁，以分真誠玩笑的態度宣揚著自己的價值，過沒多久便抵達了對方落腳的旅館。

他在入屋前再度拉低了帽兜，直到店主離去並確認了談話環境的隱蔽性後，才重新脫下因浸水而沉重的袍子，那對可調節尺寸、平時緊貼後背的龍翼也隨之穿過上衣背面的開口張開透氣。

「當然，我可沒笨到繼續以那個名字招搖天下。」接過毛巾與熱茶後，他在暖爐邊隨意地找了個位置席地而坐。

/ ？太想替尤奈養老

「德利斯。」他頓了頓，又繼續說道：「雖然這十年下來跟人報上名號的機會也屈指可數，但我姑且是這麼自稱的。」

「像現在這種只有我倆的環境尤奈哥哥要怎麼稱呼都無所謂，不過在外頭就麻煩你注意一下啦。」用毛巾胡亂揉了會兒頭髮後，他很自然地將下個目標轉移至翅膀，但在意識到手長與人體工學的極限後便有些尷尬的停止了動作。

儘管不是全部，但有幾個位置就是擦不太到，無論怎麼調整翅膀的尺寸都有障礙。由於平時沐浴都習慣自然風乾，所以他從未考慮過這種窘境——雖然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但在他人面前上演就顯得有點蠢。

「……搆不到。」他可憐兮兮地放下了毛巾，只得把擦不乾的部分都交託給火爐。

/利斯🥹......尤奈的遺產有你一份（靠腰

「這個嘛.......」他想說自己真到那時候會直接了結自己，但又莫名的不想在這個氣氛下這麼說，便只是留下了意昧深長的尾音。

在溫暖的壁爐旁聽到那打碎了字母重新組合的名字時，尤奈提克抬高茶杯的手略略停滯了片刻，像在思考這個名字是否來自某個未知語言的諧音，但他很快就發現這是徒勞。

「哼嗯.....比之前的好一點。」比起生來便被賦予的名字，他覺得能完全由自己決定意義的空白字詞更有價值，雖然這個名字代表的是不得不逃亡、抹滅過去軌跡的無奈，但——

「名字就像枷鎖，出生開始就套在命運之上，有機會解掉或許也不是壞事吧。」至少他不太喜歡那個彷彿強買強賣的劃定未來命運的名字。

尤奈提克慢慢地又啜了口茶，期間自然也看到試圖擦拭翅膀後失敗的德利斯。

get 到需要幫助？

聽著龍人少女可憐兮兮的嘟囔，看起來很甲但神經比直男還直的尤奈提克先生絲毫沒有讀到此刻應該起身幫忙的空氣，就這樣默默的坐著和可憐曬翅膀的小朋友大眼看小眼。
... 「喝茶？」覺得空氣有點微妙但又沒覺得自己遺漏什麼，於是拿了桌邊倒好的茶遞給坐在火爐邊烤翅膀的少女。

/ 我都不知道該婉惜沒能看到擦翅膀的溫馨畫面還說要笑那句看起來很甲wwwwwwwwwwww

/成熟的大人全都要！！（閉嘴吧你

求助 喝茶 其他

nill9:
「……」德利斯先是抬頭看向沙發上的青年，隨後又望了望對方手中的熱茶。

儘管他本來就沒期待過尤奈提克的幫助，對方那副完全沒讀懂空氣的傻樣還是讓他感到有些無語與好笑。

「……喝。」他一臉平靜地走到友人身邊接過了茶，在輕啜幾口的同時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其視線死角張開了翅膀，並大力地拍打了一下將 量的水珠甩到對方身上。

/ 幹太多了我很抱歉 如果這樣會害尤奈不爽到反悔我可以修改XDDDDDDDD我只是想讓他小小惡作劇一下沒有想要毀掉前一百樓的努力（

/拍謝我終於回到陽間！！！沒問題ㄉ尤奈不會那麼容易不爽...！他只會整回去（幹

你get到了那你幫忙嗎

被甩了半身水的尤奈提克冷靜淡然地放下手上的茶杯，看了眼那對滿是水氣的翅膀，順手擰了下有些濕漉的長髮。

「你是會忍不住甩毛的小狗？」終於從這個沈默的惡作劇中讀到友人剛剛一系列動作含義的青年站起身，拿起另一條備用的乾燥毛巾把人按回了壁爐前。

「烤火應該不耽誤你說明你那位『恩師』的情報？」拿著那條毛巾擦過滿是水分的翅膀，乾燥的毛巾很快變得濕漉，他拿過另一條又擦了一次，最後將毛巾蓋在了仍在潮濕滴水的髮頂上，用力地按在上頭搓了兩下。「剩下自己擦。」

/ 尤奈竟然會 我被萌到？？？

癢

nill9:

「嘿嘿，或許是喔？」被毛巾壓制著的過動龍人以缺乏氣勢的力道模仿了小狗的動作，還時不時地發出真實度的汪汪聲。

青年稍顯粗暴的動作並未對他造成任何傷害，唯獨不習慣碰觸的翅膀感到了有些發癢，但他知道自己並不討厭這種感覺，終於從濕氣中解放的龍翼更是使他的身子感到一陣暢快。

「嗯——我想想喔，該從何說起呢……」他用毛巾在腦袋上揉了兩三下後，便把軟布向下移到了頸部。他側身坐在友人與壁爐之間，眼角餘光瞥向了以木柴為糧的溫暖熱源。

「吶、尤奈哥哥對永生有什麼看法？」

/ 模仿大師

/真實龍狗勾ＸＤＤＤ

尤奈提克本來已經預期要聽到某些秘辛，沒想到卻聽到了一個問題，而這問題巧合的並不令他陌生。

「廣義來說，是令人許多人趨之若鶩的童話故事⋯⋯你的故事和這有關嗎？」如果是那可真是巧合。

他並沒有正面回答自身對永生的看法，但他的用詞隱晦地表現了他對這種無稽幻夢的不置可否。

他能理解萬物對生的渴求，但超脫循環的漫長歲月在他看來完全稱不上恩賜，只是無意義的無聊虛耗，因此他並不能理解許多人對長生不死的殷切渴求。

「⋯⋯這麼說起來，你的種族是長生種族？」他看向至今仍保持者孩童模樣的友人，後知後覺地想到異族歲月流速的差異，或許他的種族正好壽命長得能被認為是永生？

nill9:
「這個嘛……我們一族在物理與魔法兩方面都具有強大的抗打擊性，自癒力也遠高於普通人類，到達一定年紀後也基本不存在老化的概念——『正常情況』下確實算是長生種族吧。」儘管沒有講得很明白，他也相信尤奈提克可以理解與之相對的「不正常的情況」為何，畢竟如今的他是這樣的無親無故。

「但你如果是想問為什麼我現在還是這個尺寸，那跟種族沒有關係哦。」他將手指併攏在頭頂上方揮了揮，不過沒有打算解釋此一外表的成因。「雖然精靈確實不易老化，但我們一族直到成年為止的生長速度都與人類無異——不然那個人也不會特地繪製成年版的通緝單了，你說是吧？」話題自然而然地重回了格羅夫納伯爵身上，於是他也垂下眼眸細細訴說起記憶中的那個人。

「那個人啊、是『人類』哦，至少他是這麼自稱的……很荒謬吧？」他笑了笑，語氣輕盈的好像真在談論什麼俏皮話似的，「哪有那種過了幾十年都不會衰老，受了致命傷後會在數秒內再生完全甚至強化的『普通人類』啊。」

「……這就是『那些奴隸』的去向哦，為了實現他心目中的童話故事。」他隨意地將補充用的木柴拋入了壁爐，金色的眸子中映襯著那在坑洞中越發熱情、張牙舞爪的祝融之子。

/ 抱歉我姍姍來遲！！！（最近整個被鬼抓走

/沒關係慢慢來就好哩⋯！

「可以理解成你是出於某種意外而導致生長停滯？」尤奈提克略作思考後不急不緩地提出自己的假設。

「你的處境顯然和那位伯爵先生喜歡的童話故事脫不了關係⋯⋯而你努力逃亡十年避免成為那個故事的一部分，如今卻想和對方正面衝突，我猜是發生了讓你不得不這麼做的狀況⋯⋯譬如他可能會在近期掌握你的行蹤。」

坐回椅子的青年輕點座椅的扶手盤點現況，偏向爐火的臉被火光映出橘紅的色澤。

「除了異於常人的自癒能力，良好的貴族聲譽聲譽也是他的武器，所以你想藉由蒐集證據動搖他的立基點？但這樣的間接影響需要時間發酵，很可能在生效前他就會帶著他的童話幻想找上你，而你的第二個委託⋯⋯只是在最壞的結果下避免對方獲利。」

平靜闡述分析的聲音在最後一句帶上了些微不置可否的冷意，像是看見了穩賠不賺商案的商人。他拿起另一個杯子重新倒了杯茶喝了幾口才接著說：「再周密的牆也有縫隙可探，你的委託我有至少八成把握能達成，但⋯⋯」

「你應該還有做其他準備？我不希望這場投資的結果是字面意義上的血本無歸。」

將現有的線索捋過一遍，以現有情報判斷，他認為探尋證據線索難度不高，即使對方周密地掩蓋所有線索，但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更別說是在利益至上的紅蜂鎮，尤奈提克應下這項委託並不為難，但所有投入必然有所求報。藏在溫和微笑下的真意被完美的掩蓋，只露出以「等價交換」為名的冷銳硬殼。

/白話文翻譯一下難搞的尤奈提克的意思⋯！「我都出力了你會多努點力活下來吧？」 但他不會講好聽話也還沒意識到討厭人死在眼前這件事，如果問他大概也只答得出理科腦情商零分ㄉ答案（ㄣ拍謝

/ 沒事有先前ㄉ對話德利斯應該已經GET的到了！也知道尤奈大概沒自覺，所以這次他不會故意問他ㄌ

nill9:
「真不愧是尤奈哥哥，理解得真快♪」甩掉了手上的木屑後，他轉過身向尤奈提克拍了拍手，就像在恭喜猜謎答對的孩子似的。至於關乎生長停滯的假設，他沒有多做回應，無論對方怎麼理解這部分他都不太在乎。

「嗯——有做是有做啦，但凡事都有萬一嘛。」語落，他將杯子裡的茶水一飲而盡，隨後走到友人身邊再倒了一杯。「你剛剛的總結基本上沒錯，非要說缺了什麼——那就是他的武器，還少講了一樣。」

「他啊，再怎麼樣也是我的師父啊。」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後，他啜了幾口熱茶，面向青年重新坐回了火爐邊。「說出來不怕你笑，一般狀況下我恐怕是打不贏他的……不過得先承認這點，才能做接下來的準備啊。」

「『人最大意的時候往往是自己確信會取得勝利的那一刻，而那份大意將會奪取他的性命』——不久前，有人這麼告訴我，而我打算先朝這方向努力看看。」他伸手撫過了位於自己左前額的傷疤，儘管那份痛楚帶走了某些可能性，卻也為他照亮了一條嶄新的道路。

「至少目前可以肯定，那人的不死還不完美……而使他克服這點的關鍵鑰匙，似乎就掌握在我身上。」他向半空中伸出了前臂，將銀白色的龍鱗集中到上頭，那虹色的光澤與橘紅的火焰相映成了與平時稍稍有點不同的視覺效果。「基於這份能力，那人其實還沒有深入研究過我們一族的身體，所以我想其中一定有他無法預測的部分吧？」

「……請問這個回答您還滿意嗎？」他故意以異常恭敬的語氣問道，言下之意是不滿的話他也沒辦法，畢竟就算說要用身體回報對方也沒那個欲求。

尤奈提克靜靜的聽著現名為德利斯故友的闡述。他看著那如同傳聞中秘銀閃耀奇異色澤的鱗甲，沒有追問她要如何運用未知與大意取得勝利。

低勝率的賭局在他算不上長的人生中不算陌生，尤奈提克清楚每次勝利要付出的代價和風險，他知道所有決定參與這種賭局的賭徒必然賭上一切，而這次他不在這張賭桌上，過多的干涉只是無意義的干擾。

「還算滿意吧⋯⋯既然你做好了打算，便先預祝你斬獲新生？」

「⋯⋯希望你會成為一場有效投資。」 舉起手上的紅茶杯像是遙祝什麼般輕輕一舉，緊接著抬手飲盡。

關於生死的密謀在此畫上休止，坐在扶椅上的青年眨了眨眼，很快另起話頭。

「你接下來會繼續待在這個港口？還是離開去其他地方？」

/抱歉超級晚來！！！！年底真的太爆炸太多突發事件😭讓你久等！！

「噢、謝啦。」德利斯沒有多說些什麼，而是配合的將茶杯舉向對方，隨後也將紅茶吞下了肚。當溫熱的液體流入體內的瞬間，他回想起不久前那個自己單方面的提議，於是又補充了一句：「畢竟說好了要再一起嘗試不同美食的嘛。」

「嗯——我是為了潛入預計在今晚舉行的某場婚宴才來到惡行角的，所以會再待到天黑吧。不過事情辦完應該就會離開了，畢竟我的身分始終不適合在同盟領地久留啊……你呢？是來這一帶做什麼的？上次那隻鳥沒跟你在一起嗎？」儘管他覺得眼前的青年不一定會誠實回應，他還是隨意地拋出了幾個疑問。

nill9: / 沒事滴我也在爆炸沒辦法回太快！！！話說我有點好奇第二個委託ㄉ部分，假如德利斯掛了（掛了）尤奈要怎麼及時接收到這個消息？需不需要先施什麼法術或做什麼手段？

/尤奈應該會給她一塊生命感應的小石頭！但我還在想是可以把他傳過去收屍還是檢測生命垂危就把德利斯傳送到秘密地點，雖然這個保險應該不會用到但你偏好哪一個哇⋯！ 其實也有想到自爆裝置，但我覺得以尤奈這個時間段的心理狀態，會真的確認她死了才親自毀屍滅跡（雖然之前他真的會給這種一勞永逸毫無人性的鍊金道具）

nill9: / 我偏好前者！以前的德利斯可能會選後者，但對現在的他來說後者只是臨陣脫逃&到時身份和底牌都洩光ㄌ再苟活只會更慘而已（劇情也會拖太長（好現實的理由），所以給他選他也會選前者！
BTW假如尤奈清楚明白ㄉ跟他說不想看到他死他可能會主動跟尤奈要自爆裝置，但尤奈不可能這麼說所以這個選項也不成立XD這麼一想覺得他們好險是這個階段談這件事欸，換個時期走向就會完全不同了好有趣

微微煽動的睫毛抬高看向舉杯將红茶飲盡的德利斯，一瞬間像是有什麼話句湧上，但在撞上齒關的瞬間，未成形的字句便潰散為霧氣，消融於唇齒之間。

那一瞬捕捉到的情緒過於複雜，長久以來對此極少涉略的尤奈提克難以找出與它相襯的名諱，便只是將它如往常般收入藏在深處的木匣，讓總是平靜的湖水重回無波。

「婚宴⋯⋯是指某位貴婦人出資舉辦的海上婚禮？足夠巧合的話，我們晚點或許還會見到一面。」那場海上婚禮算得上為戰爭所擾的惡行角近期最風靡的大事，不少人為此而來，尤奈提克自然也是如此。

有人為了在戰爭中喘息，有人尋借煙火的隱蔽暗掘機遇，聚集於此的人們各懷鬼胎，他沒有過問故友的打算，只是抬手又為她滿上一小杯熱茶。

「至於鳥⋯自然是去鳥該去的地方，人類的生活對鳥來說太枯燥了，偶爾也得放個風。」

純屬鬼扯的答覆告一段落，他像是思索什麼沈默了片刻，再次抬起眼時朝面前的少女招了招手，示意對方靠近些。

/我來了！！！金拍謝！！！！

「噢？大概是那個沒錯，至於遇不遇得到……有點難說呢。」隨著別有深意的長音，德利斯望向那件正掛在火爐邊待乾的斗篷，並相信友人能夠理解這些小動作的涵義。

「明明是這麼難得的機會，可惜沒法讓你看到楚楚可憐的龍族小公主呢——作為替代，我會好好期待尤奈哥哥的王子裝扮哦♪」玩笑話背後的真意為即便不會正面碰見，他也會隱身於暗處與你共享盛宴。

至於烏鴉的話題被隨意帶過一事，雖然尚在意料之中，但他多少還是感到了些可惜，畢竟求知慾旺盛如他其實對於那隻鳥究竟怎麼長到那個非常規的尺寸抱有十足的興趣。

nill9:
「……唔嗯？前面才剛講完不久，你就需要年輕人的看謢了嗎？還真性急啊。」見尤奈提克那副宛若行動不便或聽力不佳而呼喚孫兒的長者態度，他忍不住貧了貧嘴，與此同時也聽話地靠向了對方。

/ 沒事滴！！！先說一下我接下來最快大概要聖誕節後才有空繼續回…！

/Okder!也快收尾了慢慢來就好

⋯ 「嗯——楚楚可憐聽上去不太適合你呢，但如果卑弱的小小神職也能獲得您目光的青睞，我不勝榮幸？」

聽懂了答覆深意的青年同樣回以打趣般的玩笑，看著邊貧嘴邊湊近的德利斯，他並未反唇相譏，僅是從袖袋中取出一條掛著小小紅石鍊墜的項鍊，和一枚刻著紡車形體的金幣。

「命運向來如凍土沈重冰寒，顛覆它需要的除了力量、覺悟還有機運⋯⋯如你從蟄伏甦醒遇上困境，或許試試向命運女神求禱？」

他說著，將那枚刻有命運女神標示的金幣放入藍膚少女手中，緊接著將項鍊掛上故友纖細的手腕。

「——最差的狀況，寒蟬終鳴時，我會去接你。」 他的手指點了點掛在腕下的鍊墜，暗示它真實的功能。

尤奈提克對於死亡的厭倦仍然存在，但他同樣清楚世上有諸多事物重量超越生死。

他不認為自己能左右他人命運，也無意過多干涉，但至少在最差的結局中，這個無神論的神職者用自己的方式向故友許諾，會用他希望的方式送他最後一程。

贈與物—命運錢幣：不明魔法物品，似乎來自久遠年代，但有近期留下的魔法痕跡

贈與物—紅石項鍊：生命感知魔法項鍊，分成子母石，子石擁有者生命告終時會將母石持有者傳送到週邊，製作者將它命名為「安睡」

/拖延症患者來報到！順便祝平安夜快樂！聖誕快樂！

/ 先回你ㄉ聖誕快樂！（好

nill9:
德利斯眨了眨眼，先是搖了搖腕下的紅石掛墜，接著又仰頭高舉金幣將其置於亮處打量。

「哇哦——你可真是說了一段神官會說的話呢，有聽沒有懂。」嘴上雖是一如既往的調侃，但他大致能夠理解被這些拐彎抹角的台詞所粉飾過的真意，他所不明白的是那個推測超出委託內容的物件。儘管姑且知道紡車為命運女神的象徵，也從友人的發言中得到了證實，但他既不信神，也不了解魔法，更無法領會贈予人的深意。

「命運女神、啊……」他時而將硬幣置於五指上翻滾，時而將其如沙包一般拋玩，重複了一次又一次。「請問那名女神也長著黑白色的頭髮與淺藍色的眼睛嗎？」這名目光專注於新奇玩具的龍人好似深思著什麼，卻又好似什麼也沒在想，就只是漫不經心地拋出了這個提問。

/ 抱歉我的聖誕節直接過了一年！新年快樂！

/抱歉我直接拖半個月🤣我來了！新年快樂！（都快農曆年）

「這個嘛⋯⋯神明的模樣本就是世人一廂情願的杜撰，實際是什麼樣子有誰在乎呢。」

他看了眼盤旋於龍人指尖的硬幣，雖明白過於晦澀的言語無法明確傳遞訊息，但基於種種考量與限制，最終他選擇以另一種形式暗示硬幣的用意。

「即使是神明也會利用各種方式獲取利益，好比卡戎的船費、好比祭壇上的羔羊⋯⋯人為了自身的順遂願意以各種形式的奉獻與神明交易——」

「——你手上那個，大概可以算是某種賄賂的籌碼吧。」 讓命運的天秤以一枚金幣的重量傾向自己，即使只是微不足道的偏移，許多時候就足以改變命運，只是命運向來難以捉摸，尤奈提克也無法預判它會以何種方式影響命運的走向。

「用不用全憑你自身意願，不願意的話隨手找個地方扔掉就可以。」對於命運的不信者來說，這枚金幣於他並無太大用處，他的一生未曾被幸運眷顧，此後也無需它的左右，隨手給出或許是出於隨手處理無用物品的便利，也或許———

「願命運的天秤偏愛於你。」 如同神職者慣常的祝禱緩而清晰的吐出，尤奈提克站起身，像在告別般拍了拍停駐於過去時光友人潮濕蓬亂的髮頂。

「儘管有些遺憾，我也必須去準備晚間的約會了⋯⋯下次見吧。」

「希望你的故事不會走向令人失望的乏味結局。」

nill9:
「嘿——你還真是有一堆稀奇古怪的東西呢。」儘管不清楚確切的理由，但德利斯姑且知道對方沒有說得更明白的打算，於是也識相的不再多問。

「雖然我是不怎麼信神啦，但我會盡可能好好收著的——畢竟難得收到禮物嘛。」彷彿從聖誕老人那邊獲得了贈禮似的，他綻放了孩子氣的天真笑容。之所以添上「盡可能」一詞，第一是他無法保證能走向對方所期待的結局，第二是他也無法否認哪天缺錢時把這枚金幣拿去典當的可能性，但至少——至少，此時此刻他想好好留藏的心情，並不是謊言。

見友人起身，他知曉這場密談也到了尾聲。正當他盤算著接下來的行程時，出乎意料的觸感撫過了他的頭頂。

「唔嗯？」即便只有短短一瞬，他還是下意識地回蹭了一下。若不包含半強迫觸發的擦翅膀事件，尤奈提克似乎是第一次主動碰自己吧——這是什麼樣的心境變化？

「……這個嘛，那尤奈哥哥可要好好為我準備慶祝凱旋的大餐哦？」將老友的最後一句話理解為祝福，他也笑著答以拐彎抹角的回覆，接著便走向火爐邊拿起將近八成乾的斗篷，重新裝備好後隨意地將散落的亂髮撥到腦後。

「那我也該走啦。」輕盈的身子在尤奈提克跟前華麗地繞了個圈，轉瞬間便蹦跳到了會客室的門前。此時的他再一次轉身，朝青年揮了揮水色的小手：「下次見！」

/ 我來也！你看要不要簡單的收ㄍ尾我就拉線！春節快樂！

/新春快樂！！！ 好呀我來收個尾！

⋯ 「下次見。」

距離上次的告別已間隔十數年，少年時的那場告別是以什麼心態早已無法想起，對尤奈提克而言「下次見」不過是不具備真實意義的社交辭令，不論是永別或重逢，對他來說都無有所謂，但目送故友背影消失於街巷之間時，儘管只有一些，他有些希望這句社交辭令能作為約定被實現。

⋯ 「⋯看來霧氣容易讓人多愁善感。」意識到自己產生無謂期望的同時，青年的表情隨即冷淡下來。生存於他亦是奢望，多餘的情緒在步步為營的棋局上更多時候是穿腸毒藥。

尤奈提克闔上門扉，指尖從冰涼的黃銅門把上移開同時，諸多思緒便也同掌心的餘溫一同遺留於那扇會見故友的門扉之上。青年沒有絲毫拖沓地轉身，鞋底的敲擊聲規律地響起，不多時，立於暖黃光線之下的青年便再次被階梯處濃黑的陰影覆蓋。

—— May fate be kind to you and me, until the day when we no longer need to worry about survival, that will be the promised day of destiny's reunion.

nill9: 你真是太會收尾ㄌ……謝謝你陪我這麼久 （媽呀這交流跑了快半年）德利斯接下來的發展雖然我有點想法了但不知道隔壁的交流還會不會跑到，如果有後續的話我會再跟你說！ 沒有的話就任你想像了（……？）

剛好我的噗幣用完真的物盡其用🤣🤣我也要感謝ㄋ願意等我慢吞吞對完！！！我蠻喜歡這個交流的，有對完太好了大感謝！&好哇！如果有後續再麻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