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交流|鷹谷之戰-休息區| Bei_proj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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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谷之戰的不知道第幾天,早已失去了正常時間感的烏諾斯剛從前線退下,帶著還不算太重的傷勢與有些翻騰的胃袋回到了後勤的軍營。這幾天的他狀態並不太好,因而想利用這段時間稍做休息⋯⋯
latest #25
才走沒幾步路,他便在轉彎處目睹了一道熟悉的四足身影,本不想上前打擾,可對方正在進行的那件事令他忍不住停下了腳步。他瞇起眼睛,心中感到有些意外。

oO(那是之前見過幾次的人馬吧?他也會上前線?而且正在——處理屍體?)
باغ ارم 🧿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一下、兩下……
先將手與腳分離
再把剩下的部位都分割成可以裝進「容器」裡的大小……
太慢了!
聲音在腦中響起,法希德想著,真的太慢了。
在一陣子的勞動後,法希德稍稍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他將斧頭放下,似乎正在專心思考下一步行動。
「如果你看到我了就打個招呼嘛……就這麼被盯著看怪不好意思的。」明明沒有抬頭,站在屍體旁的人馬卻不知為何感應到了烏諾斯的到來。
𝖀𝖓𝖚𝖘 🪦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Bei_project:
... 「你在忙吧?我沒打算打擾你辦事。」

雖然沒料到對方會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可想想他對名為「人馬」的種族不甚瞭解,說不定他們生來就擁有特殊的感應能力呢?烏諾斯一邊想,一邊像是放棄了掙扎似地向前走了幾步。

「不過還真是意外,居然會在前線碰到你。我以為你是連殺人都要猶豫個老半天不敢直擊要害的那種人呢。」語畢,他忽然覺得可笑。現在又是哪個膽小鬼真正淪落到連殺個人都會影響生心理狀態、甚至得躲在角落嘔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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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快忙完了,這個⋯⋯人。」劍尖輕輕戳了一下地上已經看不出原本形狀的屍體。用自己身上的布料將劍上的血跡清掉後,把劍收回劍鞘中。
「確實不喜歡,但這是不得而為之的惡,這麼做對我們兩個都好。況且這並不是我單獨完成的。」注意到烏諾斯的神態與以往稍有不同。雖然僅憑過往寥寥幾次的互動就判定一個人的性格稍有偏頗,但他一直認為對方會是能夠迅速俐落解決掉敵人的戰士。
「倒是你⋯⋯看起來不太舒服的樣子,你還好嗎?」見對方遲遲沒有靠近,法希德反過來向少年走去,語氣裡是一如既往的關心,然而眼下的情況大概讓人無法信任他。
Bei_project:
不得而為之的惡⋯⋯嗎?這一詞令烏諾斯思索了一會。自己一直以來所做的,難道也屬於這「不得而為之」的範疇之中?

他輕咳了一聲,像是想將腦內雜亂的思緒暫時拋下。

「我沒事⋯⋯這幾天確實身體不大好,但多休息幾個小時就沒問題了。」準確來說,是心理狀態影響到了生理,並不是單純地健康出了問題,但他不打算明講。他試圖開啟別的話題,好讓對方不再繼續關注自己的身體狀況。

「既然不喜歡殺人⋯⋯你是被軍方徵召來前線的?非來不可?」
「怎麼會⋯⋯要是身體不舒服,不如就回家去吧,如何?別太勉強自己⋯⋯」即使身處戰場,仍改不了下意識關心比自己年幼的孩子,縱使對方是人類也不例外。
「兵單是有收到的⋯⋯真是意外,都過這麼多年了,他們竟然還是能找到我們家來。」看來對方是不打算讓有關他的話題繼續下去,法希德也不打算勉強對方。畢竟要是逼得太緊,他又像家裡兩個不聽話的孩子一樣往戰場衝那可該怎麼辦呢?
「你知道嗎?在我的故鄉有這樣的傳說⋯⋯人的靈魂在死掉之後,還會在他的身體周圍徘徊四天等待神的審判喔⋯⋯」沒頭沒尾的開始講起一些古老的異國傳說,法希德將視線從男孩身上移開,手指向了不遠處已經面目全非的屍體。
「所以說如果在審判結束前就先把靈魂取走,把身體藏到誰都找不到的地方的話,或許就能夠免於神的審判了呢。」
或許是對方那彷彿在關心小朋友一樣的語氣令烏諾斯有些不滿、加上他一點都不希望有人因為他最近的身體狀況而把他視做傷兵,他沈默了一會,而後加強了開口的語氣。

「我說了,我沒事,也沒有勉強自己。」語畢,他又重新擺出原本那好似對什麼都不在乎的態度。

「收了兵單倒也不一定要來⋯⋯反正人那麼多,高層也抓不到吧。」又或者對方有什麼難言之隱?非得跑來前線一趟?烏諾斯有些好奇,卻沒有直接問出口,而是聽著法希德說起古老的傳言、陷入了短暫的沈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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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並不是很相信什麼民間傳說,但⋯⋯」頓了頓,他又說下去,「接受審判不是挺好的嗎?看看自己這條命究竟有多少價值、這輩子又幹了多少壞事。」

「反正戰場上的這些人,最終大概都是得下地獄的。」那其中也包括自己,他想,視線投向對方所指的、那幾乎看不出人形的屍體。
「但是、不覺得很可惜嗎?這麼年輕,還有大好前程的人⋯⋯」收回原本留在屍體上的視線,回到開始覺得不耐的少年身上,彷彿意有所指這段話就是要說給他聽的。
「我在長橋的鍊金術師那裡,得到了可以讓肉身不要腐爛、保存完好的藥水⋯⋯雖然要費點功夫才能把它們全部浸在藥水裡。」
「只要動作夠快的話,在戰爭結束之前,大家就又能夠團聚在一起了。」稀鬆平常說著聽起來十分不可思議的事情,平靜的語氣裡聽不出對方到底是抱著怎麼樣的心情在說這段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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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法希德滔滔不絕地敘述著保存屍體的是,烏諾斯眉間的皺紋越來越多。他跟對方並不熟,卻也沒料到那溫和的笑容底下似乎還藏有許多不為人知的詭異想法。

「如果你打從心底那樣想⋯⋯真的覺得戰場上的年輕人很可憐,幹嘛還跑來前線成為斷送他們前程的幫兇?想躲著不出戰的方法多的是。」他加重了語氣,既像是在質問法希德、也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還有,我是不知道你從哪搞來那什麼奇怪的藥水,也聽不懂你想說什麼,但人死了就無法團聚了,不會連這個都不懂吧?」
「⋯⋯」平靜的直直望向越說越嚴肅的少年,對於對方似乎開始惱怒而加重的語氣沒有太大的波瀾,只是靜靜的等待他把話說完。
「過去我也是這麼認為的,遠離戰爭和紛擾,對情勢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就這麼好好在自己的家裡快樂的生活下去。」
「信來了就把信處理掉,人來了就把人打發走,曾經我也以為這些事情輪不到我自己。」再次邁開步伐拉近與烏諾斯之間的距離,直到兩人之間只剩下一個拳頭不到的空間。雖然在人馬中自己的身形算嬌小的,然而還是比少年高出半個頭。
法希德低下頭看著比自己年輕許多的少年,溫和的表情終於出現一絲情緒。
「但或許孩子們說得沒錯,在家坐以待斃等待情況好轉一點幫助也沒有。」
「我只是想要幫忙,在來不及之前挽回這一切⋯⋯」儘管說得都是些歪理一般的話,語氣確聽起來近乎虔誠的堅定。
伸手想摸摸烏諾斯的頭,但對方滿臉抗拒的表情還是讓法希德僅存的理智打住自己的動作。
「啊、對了,都忘記跟你介紹⋯⋯瞧我這記性⋯⋯」從衣袖裡拿出了一盞小小的、裝飾華麗的油燈。
「這是克拉倫斯,和他打個招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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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了自己半顆頭的人馬朝烏諾斯靠近了幾步,傭兵少年愣了愣,最終沒有選擇退後。他抬起頭,與神情產生了些許變化的法希德四目相交。

他說的沒錯,烏諾斯心想。不要在意這一切、假裝什麼都看不到、好好過自己的日子是最輕鬆的,若他當初沒有「成為將軍」這個目標,大概也會走上相似的道路吧。可難道這是錯的嗎?難道放棄思考、只為曾經被託付的夢想而活,正是他的雙手為何會染上這麼多無辜鮮血的原因嗎?

... 「你說的孩子、是指⋯⋯你自己的小孩?」或許是因為尚未整理好思緒,他沒有反駁對方的論點,反而提出了有些不相干的問題。而後他的視線投向對方掏出的精緻小油燈,因感到疑惑皺起眉頭。

「什麼意思?這油燈有名字?」他問。這東西難道是什麼危險的魔法道具嗎?
「或許你們見過面呢?我從小看顧到大的孩子們⋯⋯同為帝國陣營,說不定你們並肩作戰過呢?」雖說在回答烏諾斯的疑惑,眼神卻盯著手中鑲著金邊佈滿雕花的油燈。
「上次我說這個故事的時候,對象也是跟你差不多大的孩子呢。」原本潔白的衣袖早已被塵土和乾涸的各種液體染髒,然而法希德還是拿起衣袖擦拭著油燈中間的寶石。
「傳說在很久很久以前,東方大陸的某處有一盞神奇的神燈,神燈裡面藏著一個強大的精靈,他的魔法可以為你實現所有的願望⋯⋯誰能夠找到精靈,誰便能夠成為精靈的主人。」雖說天色漸暗,空氣中也飄散著硝煙和灰燼,燈上的那顆寶石卻折射著僅存的日光閃閃發亮。
Bei_project:
oO(看顧的孩子⋯⋯這傢伙家裡是經營什麼孤兒院還是幼稚園嗎?)儘管在心底猜了個八九不離十的答案,烏諾斯卻沒有將其說出口,而是把注意力放到了法希德手中的小小油燈上頭。

「哼嗯——所以你想說的是,這盞油燈就是傳說中那個可以實現願望的『神燈』?你大概要失望了,我基本上是不太信那些民間傳說⋯⋯不過上面鑲的那顆寶石看起來不太一般,大概它真的是某種魔法道具吧。」

「怎麼?為什麼突然拿出這個?」頓了頓,他像是想起了某件令自己在意的事情,又補上一句,「還有你這傢伙也沒大我幾歲吧?為什麼講起話來像是上了年紀一樣?」

他不知道人馬是不是擁有什麼能夠永保青春的神奇體質,可至少在他看來,法希德不過二十出頭的青年,卻用對待小朋友的語氣和自己對話,令他怪不自在的。
「偶爾相信一下奇蹟,活得會比較輕鬆喔⋯⋯」除了閃著妖異光芒的寶石,那盞油燈看來也也不過是雕琢得比較精美的工藝品罷了。這更凸顯了人馬青年對其堪比信仰的眼神看起來有多麽詭異。
「你的觀察力真的很好呢⋯⋯說起來我還不知道要怎麼稱呼你呢。」既然方才對方對自己報出來的名字沒有太大的反應,法希德推測對方大概也不是自己居住地那一帶的人。他將神燈收回衣袖中,傾身行了個禮。
「可以叫我法希德,我是在風暴侵襲港灣之前就來到這片大陸的,已經在這裡居住了兩百多年。」
不等對方回答,法希德又自顧自地踱步回到那具屍體旁,俐落的將身體的各部位裝進一旁的粗麻袋中。
「兩百多年前神燈實現了我的願望,我得以以這幅姿態續存在這個世界上⋯⋯」
「但是,神燈的力量並不是無窮無盡的。」拖著袋子回到烏諾斯的身邊,抓著綑住布袋的粗麻繩,將袋子遞給對方。
「克拉倫斯也不忍心看你如此痛苦⋯⋯作為見面禮,他說他也可以實現你一個願望。」
... 「如果太過相信奇蹟,最終卻沒有等到它發生,那不是更讓人絕望嗎?」雖然自己活得實在稱不上多麽輕鬆,可聽了法希德的建言,烏諾斯忍不住小聲地道。

他又看了對方手中的油燈一眼,隨後將注意力拉回了人馬身上。在聽聞了對方的名字與身世之後,少年忍不住詫異地睜大了眼睛。

「兩百多年⋯⋯?」他不可置信。他知道某些生物的壽命幾乎是人類的幾十、甚至幾百倍,可他從來沒有好好地和這樣的存在交談過(好吧,他沒問過千楽究竟活了多久,所以或許是有的),一時之間也不知該作何反應。

活了兩百年,看見世界逐漸長程現在這副樣子,也難怪會想遠離一切、裝作事不關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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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諾斯,傭兵。」他最終簡短地道,看起來似乎沒有要接過對方手中的袋子的意思,「很遺憾,現在的我沒有什麼想實現的願望。就算我真的感到痛苦,我也不知道該從何將它根除,那是我自己得去解決的事情⋯⋯所以假設這東西真有那麼厲害的法力,也別浪費在我身上了。」

「倒是我想知道⋯⋯當然,不能回答的話也沒差。」頓了頓,他將話說下去,「兩百年前的你——為什麼會想活這麼久?」
「唔⋯⋯」因為少年的話陷入沈思,認真思考的模樣彷彿對方在說什麼非常費解的事情。
「我沒有考慮奇蹟不會降臨的情況,因為那必然要發生。」見對方沒打算接過袋子,法希德臉上一直掛著的微笑終於被失望的表情取代,然而他並不是被烏諾斯所述的情況動搖,而是因為被拒絕而沮喪。
「兩百年前的法希德大概也沒打算活這麼久的喔⋯⋯那時候的他應該、在戰友一個一個離他而去的時候,就打算隨他們而去了才對。」法希德將袋子放回自己的馬背上,提起了放在腳邊的斧頭。
「我和克拉倫斯約定好了⋯⋯在願望實現之前,都不會輕易放棄活下去的。」
「雖然很可惜沒辦法幫助烏諾斯先生,不過您似乎對自身的『願望』了解得比法希德還要清楚。」僅僅是一瞬間,銀髮的半人馬說話的語氣和散發的氣場都彷彿變了個人,但也僅只是一瞬間而已。
「願有一天平安與祥和能降福於你。等到那個時候,希望能再好好與你聊聊。」
「必然會發生⋯⋯?」或許對方指的是這盞不可思議的油燈必將在某一天時實現他的願望?這東西難道真的有這麼龐大的魔力?烏諾斯還沒來得及深思,眼前的人馬又將話說了下去。

是嗎?並不是「許了想要活久一點的願望」,而是「時至今日願望都尚未達成」啊⋯⋯

... 「我是不能太能想像什麼願望會費上那麼多時間實現,不過既然這樣,你就努力地活下去吧,可別在戰場上輕易送掉小命了。」

「至於我的願望——」他沒有說完,因為正如他前面所解釋的,他並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些什麼,只是渴望盡早脫離眼下的狀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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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銳的少年自然也注意到了法希德的神色有所變化,但他沒打算追問——經過這場談話,他總有種感覺,對方好像身處某一身為平反人類的自己不能輕易碰觸的地方、並正在跟他無法理解的什麼對抗或掙扎著。因此他只是點點頭,收下了人馬最後的祝福。

「知道了,你也是。」他簡短地道,並且在點頭致意後轉身離去。

法希德的話語依然在他的腦袋裡盤旋不去,關於願望、關於戰爭、關於裝作什麼都看不見。他搖搖頭,拖著依舊虛弱的身子往軍營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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