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監獄 #凪玲 Fleur-de-Lys Noir -3
試閱的最後!依然是回憶
上一章
latest #17
和凪熟稔起來後,玲王覺得自己的生活變得比以前更加開心。怎麼說呢,以前雖然被老爸老媽和他們的一票手下疼愛,但那終究是和長輩;身為收買人心的天才也有不少朋友,可是沒有那種文學小說裡那種同生共死的朋友,好像放學後他們就沒有任何關係。
可是他和凪不一樣,玲王會特別讓自己的管家婆婆繞到凪家門口一起搭車去學校,還會一起在學校屋頂吃午餐,放學後一起回御影組,兩個人就在玲王的房間裡一個打遊戲一個做作業,偶爾聊聊天(雖然通常是玲王單方面在聊),然後一起吃過晚餐,再一起搭著婆婆的車把凪載回家。
週末的時候也會把打算睡上四十八小時、絕不離開床的凪拉起來,到自己家裡練習格鬥技。
看到可愛的小少主這麼黏著這看起來就有氣無力、成不了大器的白髮少年,當家大哥都還沒表態,每個從小看著少主長大的組員磨刀霍霍就想和凪過招。
雖然玲王想要幫忙擋下這些帶著開玩笑性質給凪下戰帖的傢伙,可是凪居然一邊喊著好麻煩一邊根據他們定的規則下場了:十招內分出勝負。第一個星期六就和五個人對過招,勝敗居然還是五五分,別說基層幹部、就連一些跟在玲王的老爸好些年的叔叔伯伯也沒能在凪手下嚐到甜頭。
「少主帶回來的少年還真有點東西啊!」
聽見大家的稱讚,玲王可得意得翹起鼻子。也不看看是誰挑出來的人。
不過也因為被大家認可,凪每週都被大叔們拉去做實打實的訓練。每次從道場出來都只剩半條命似的,被玲王揹著去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休息。
運動了一整天還有點喘的凪有氣無力道:「哈啊……都是玲王害的。」
「是是,你要什麼?補償今天努力的凪,什麼都可以!」
不用別人提醒,玲王都知道自己寵過頭了。可是那又怎樣,這是他發現的寶物,細心呵護不是當然的嗎?這可是以後要在自己身邊一起做大事的人,豈能虧待。
「少主,我還是有些話不得不提醒你。」那天出門去接凪的路上,駕駛座的婆婆開口:「歷代那些強盛的王往往是因為不相信任何人而成功;過於仰賴一個人的話,很容易被背叛的。」
這句忠告讓玲王愣了一下,然後他大笑:「那個凪哪有可能有這麼多心思?他老是嫌麻煩,肯定連背叛什麼的可能性都懶得想。」
見自己的忠告沒有讓少主放在心上,婆婆搖了搖頭,沒打算再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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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這年,父親會多次帶著玲王一起去和其他組織的大人物碰面,他這才知道像父親這樣的人物不只是同道中人,白道、演藝界、企業界,各個領域都要有點人脈。而父親帶著自己共同出席,也是在宣告這是自己的接班人,無異於幫玲王建立人脈的第一步。
回去後,玲王又拿著自己的藍圖筆記本,和凪分享了自己的第一個十年計畫。躺在床上玩手機的凪敷衍地嗯了幾聲假裝自己有在聽,這讓玲王無奈失笑。
不過沒關係,謀略和規劃的事情自己來就可以了,凪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
越是這樣寵著、這樣天天朝夕相處,玲王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對著凪抱有朋友、搭檔以外的感情。從友情質變到愛情,古今東西這樣的故事也不少,不過同性戀什麼的他倒是沒有涉獵過。
可是玲王並不確定這是否妥當,不論是凪會不會和自己抱著相同想法,還是身為下一任首領的自己就這樣和重要的搭檔談戀愛究竟是不是好事,總之他決定從長再議──反正就算不談戀愛,他和凪還是會一直在一起,這樣就能滿足了。
他一直堅信御影組和凪玲王搭檔會直到他生命的最終。
大二結束時,正是落櫻季節。櫻花與武士意象一直是日本文化的重要內涵,對黑道來說櫻花也是一種覺悟,隨時為了內心的忠義與愛赴死的決心,所以組裡跑去刺櫻花樹紋身的人也有不少。
不過對玲王和凪來說,這是他們人生的一個重要里程碑,他們已經是二十歲的成年人了。
所以那個春假,玲王邀了凪來自己家裡住。同時一些組內人事問題,父親也會交給他處理,還算得上是挺充實。

直到那天,他在夢境中被猛地搖醒。
「……誰?」玲王揉著惺忪睡眼,沒想到站在床邊的是婆婆,一臉嚴肅道:「少主,請您趕快跟老身走。」
「走?走去哪?」
「竹組組長帶著手下反叛了,老爺和夫人被殺了。」
「反叛!?爸媽被殺了!?」一句話讓玲王徹底醒了過來。太過突然讓他還在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但是婆婆再次催促:「快點,老爺交代我必須讓您活下去,您是御影組再生的希望。」
玲王跳下床,但內心依然掛心著:「那凪呢?他是不是在客房?他沒事嗎!?」
「雖然事發突然,還好凪少爺也還沒睡,老身先指示他逃生路線了。」婆婆拉開窗戶,本來是打算讓玲王跳窗逃跑的,但是隨風吹來一把濃煙嗆得兩人猛咳。
「怎、怎麼回事!?」玲王咳出淚花,這才真正意識到事態嚴重。
婆婆熟練地拿兩條布,利用玲王房內的水龍頭打濕,把一條交到他手上,「用這個摀住口鼻,我們從中間繞到後門,然後去和凪少爺會合吧。」
兩人蹲伏靠近地面走,到後門的路上會經過座敷……
在火海中,父親和母親的屍體被人刻意擺在床之間,火舌從腳步慢慢向上侵襲。
玲王失控得就要往床之間衝,卻被婆婆拉住制止。「少主,我知道您很悲傷,但正因如此,您必須活下來才能復仇啊!」
最後,玲王只能忍痛別過臉,繼續跟著逃出去。
有幾個人在後門堵住他們,不過看來只是組外、被雇用來的打手,三兩下就被擺平,他們跑到後門連接的暗巷中。這片巷弄區九彎十八拐,如果不是御影組的上級幹部是不會知道怎麼走的。
在說好的匯合點看到凪時,玲王覺得這天終於有件讓人不那麼遺憾的事情發生了。
「少主、凪少爺,我們必須再去接下來幾天的據點,加緊腳步。」婆婆告知兩人,於是三人繼續踏上趕路的路途。但是半路,又有超過二十人將三人包圍,顯然這次叛亂就是沒有要留御影家的人活口。就算他們三人實力再強,也漸漸落在下風,這時婆婆猝不及防丟下煙幕彈,趁亂中大喝:「凪少爺,先帶少主走!」
玲王愣了一下,執著地站在原地:「我不會丟下妳先走的,就這點人算什麼!」
婆婆厲聲道:「少主,這不是您逞強的時候,只有您還活著御影組才有復活的希望!快走!」
縱使再不捨再心痛,玲王還是選擇和凪繼續趁亂逃跑。
離開前,婆婆留給他了無遺憾的笑容:「祝您武運昌隆。」
一連失去父母和親如奶奶的婆婆,淚水終於再也停不下來,在逃跑的過程中不斷落下,現在他能依靠的只剩凪了。
「──抱歉了,我們受人之託,得把你們帶回去。」
擋在他們面前的是兩個看起來年紀相仿的少年,就是看起來稍嫌瘦小。
玲王抹了抹臉,把凪護在身後問:「你們是誰?」
「Cappello,潔世一。」黑髮藍眼的少年率先報上姓名,一旁黃瞳的少年跟著道:「蜂樂迴,作為雇傭打手準備生擒御影玲王♪」
呼了一口氣,玲王擺好架式準備迎戰。「廢話少說,來吧。」
他本來以為只是兩個小孩子似的傢伙,沒想到還真有兩三把刷子:他對上的蜂樂迴出招完全不按理,卻不是毫無章法,想要拿到勝利還需要一點技巧。
至於凪對上的潔世一,看起來比蜂樂迴弱得更多,居然和凪打成平手,這讓玲王在內心暗道一聲糟,他不確定凪能不能打耐久戰啊……
「啊咧?分心可不行呀~」蜂樂使出迴旋踢,玲王堪堪用雙手擋下,順便把人過肩摔出去。確實,這不是分心在意凪那邊的時候了。
還好最後結果還是凪佔上風,先輸了這場耐久戰的是潔世一。無法一打二蜂樂只好主動投降,讓出一條路給他們。
萬分驚險之間,他們跳上巴士,前往名古屋。至少離開了關東地區,要找到他們的蹤跡就難了。
安頓好這幾天的住宿後,玲王縮在牆角一動也不動,只要閉上眼好像還能浮現出被火舌吞噬的父母。旅館外的櫻花樹受風吹拂,落下的花瓣就像暗示著生命殞落。就連婆婆都沒有回到他們身邊,果然還是輸了吧?
他現在真的只剩下凪了……
可是在他沉浸於悲傷的時候,根本無暇去觀察凪第一次,若有所思的模樣。
不斷逃跑和打鬥帶來的疲憊讓他不得不睡下,然而即使在夢境中也只是反覆上演父母和婆婆在自己面前的畫面,讓他根本無法好好休息。
「玲王,睡不著嗎?」
跟他一起擠一張單人床的凪似乎被他吵醒,玲王歛下眼眸:「……抱歉,吵醒你了。」
「沒關係。」白髮少年不太會說話,最後伸出手把玲王抱進懷中:「……睡吧,明天就會好了。」
窩在少年懷裡,稍稍安撫玲王錯亂的精神狀態,才緩緩睡下。
但是隔天當他起床的時候,卻沒有看到凪,也沒有他的東西。玲王急得撥打凪的電話卻沒有接通,去問旅館服務人員,對方只說好像有看到白髮少年出去。
玲王急瘋了,他害怕連凪都不在自己身邊,害怕這樣下去自己就真的是一個人了。他一邊在陌生的城市穿梭尋找,手機不斷撥打凪的電話,直到對方終於接通。
「凪,你在哪裡!?」
「玲王……」沉默後,凪報了一串地址,讓自己去找他。急忙找到對方後,玲王把人緊緊抱住,責難:「你要離開先跟我說一聲嘛!你來這裡幹嘛?」
一個通往大馬路的巷子,明明是白天這裡卻很昏暗。
良久,凪拉開抱緊自己的玲王,低語:「我……要離開了。」
「……離開?你要去哪裡?」玲王聽得一頭霧水。
「我,要加入Cappello。」像是下定決心般,凪說道。
Cappello,不就是他們昨天遇到的那兩個少年來的地方嗎?
「不、不對,你為什麼要去!?我們不是應該一起讓御影組東山再起嗎?」
「現在的我們別說是東山再起,隨時都可能死掉。昨天和潔過招後我就意識到了。」凪再次堅定道:「現在的我需要的是潔的力量。」
玲王睜大雙眼,結結巴巴問:「那、那我呢?」
「……你也要加入Cappello嗎?」
「那是不可能的吧!我、我是御影組的少主、不現在是當家了,我怎麼能……」
凪了然地點點頭:「我也這麼覺得,所以我先走了、玲王。」
「開什麼玩笑!」他伸手就想抓住離開的凪,然而對方三兩下就掙脫開來。畢竟他從昨天半夜起就沒有吃什麼東西,晚上也沒能睡好,脆弱得不堪一擊。
看著凪越走越遠的背影,玲王終於無力地坐下來倚在牆上。這下,他真正一無所有了,他頓失所有活下去的動力。
就算大雨落下,他也坐在原地不為所動。
如果這時有誰要來給他一刀斃命也無所謂了。就在玲王這麼想的時候,視角內出現一雙黑色皮鞋,為自己擋住大雨。他愣愣抬頭,看見橙色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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