エル
1 years ago


〈信〉
エル
1 years ago
芳琪絲卡得知少女的死訊,是在某天午後,她靠在客廳的躺椅上休息,而一封信從門縫下被塞進宅邸,就躺在那張最近起了毛球,該被換掉的亞麻色絨毯上。她厭倦被打擾,也不喜歡那封信的質感:信封太薄,信紙又漿挺得像塊木板,才剛從地上撿起來,摺疊其中的字句已經硬梆梆刮著她的指尖。誰會用這樣的紙寫信給我呢?她默念,原先只是好奇,卻不覺帶上幾分責怪。

想法慢慢擴大,漸漸佔據全部的腦海,以至於她短暫的拆信時間裡不作他想,只惦記著那張粗糙的信紙。又或許,她在拿到信的瞬間,就已經意識到了來信者與內容,而比起那些文字,她寧願分神想點別的——她老是這樣,既關心又漠然,身處一切之中,同時對一切一無所知。而今消息逕自走入客廳,踩著她眼裡不堪使用的地毯,像種刻意為之的諷刺。

如果寫信的人真的是她,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芳琪絲卡坦然地想。
エル
1 years ago
她用拆信刀劃開封口,不慎扯壞了薄薄的信封。信封上不留半點字跡,沒有地址與姓名,卻歪歪斜斜貼了一枚郵票;那讓本就笨重的紙張更加可笑,但芳琪絲卡讀信,就站在亞麻色絨毯上,慢慢地逐字看過去。內容很短,她用不了多久就會忘記,卻還是讀了一遍又一遍,於是不只眼睛,就連指尖也留下粗糙的字句,像是把少女的聲音捧在手裡,等待著它必然的消逝。

借的書不用還了,隨便處置掉吧。沒有開頭與結尾,淡淡兩行字,語調疏遠,恰如她們自始至終的關係。她借過書嗎?或許有這回事吧,芳琪絲卡試著回憶,過往卻像揉皺的紙團層層疊疊,早就記不清了。她很確定比起這個,少女有更重要的事該向自己說:比如近期組織人事的動盪,比如某些不言自明的假設,比如潼恩似乎永不燃盡的怒火。那些在信裡全被抹去,彷彿從來不存在死亡與衝突,少女對她無話可說,寧願留下大片空白。
エル
1 years ago
那就像她們之間總消磨不盡的沉默。

於是她記起對方,無關乎笨重的信紙與更加沉重的現實,在一切之外,她最先想起的,只是少女在郵局窗口買郵票的樣子。芳琪絲卡很難去揣摩那樣的場景——幾枚不值一提的銅板,交換更加輕巧的一小疊紙片,畫面稀鬆平常,簡直稱得上寡淡,就像少女一直以來給人的印象,卻從未在她心中成為現實。光是想像那樣的場景,少女便在記憶裡逐漸褪色,手裡握著的筆也好,鋪開的信紙也好,全都在那枚虛幻不實的郵票下顯得透明,只餘那雙淡黃色眼眸,在本應閒適的午後,投來不值一提的一瞥。她習慣那樣的視線,因此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想把紙張重新疊好放回去,扯壞的信封卻怎麼也闔不上,一味向她咧著缺角的笑容。

——安雅.什捷斯娜是真的死了。

直到那一刻,事實才真正被攤在她眼前,令芳琪絲卡無處躲閃,一如少女永遠安靜的注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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エル
1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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エル
1 years ago
後記

是很久之前寫的短篇的第一幕,安雅與芳琪的故事。
本來想要寫多一點,讓整個故事變得完整,但也沒有精力把後續寫完。雖然怎麼看都不太滿意,還是把這一小段拙劣的草稿放出來,作為階段性的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