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光忠也該回來了。
鎏金瞥了眼穹頂的光源,晝夜輪替之際,野叢中複雜的小徑會變得更加難以辨認。
「……」
摸出功能性小刀,削著野營必須的尖銳樹枝,利用工具將魚鱗刮得一點也不剩,一面盯視著眼前的竹簍,將仍掙扎著的魚穿刺而過,一面低唸著模糊不清的語句,將生魚靠近火源烘烤。
隨著在各樹冠間跳耀穿梭,不時響起的婆娑聲響與驚起的鳥鳴聲讓這恢復寧靜的林裡又熱鬧了些許。
雖是一如往常的遠征任務,但在休憩前巡視周遭的習慣從未改變,無論是避免溯行軍抑或是林間原生的野獸,沒親自確認過一輪似乎難以安心。
隨著四處探查,順手摘採的野菜、野菇滿滿噹噹的盛在衣襬兜起的空間中,而或許就因這順手而為的念頭,讓回程的時間比起最初預計還要來的晚上不少。
早已日落西下的天幕加上濃密樹冠遮蔽的林蔭,光是要看清下一步踏足的樹枝便耗上了不少力氣。
「嗚哇哇,還好小伽羅升好火了,不然都快找不到方向了。」
又是輕輕一躍,甫才剛因看見那道清晰篝火鬆了口氣,下一刻便因誤判落足的枝幹而收穫一聲令人膽寒的斷裂聲響。
「……!」
越過頭頂的身影顯然有些煞車不及,深知對方不會特意選擇比起粗幹更加不穩妥的細枝,在眨眼間便反應過來對方的視力恐怕已然到達極限,連忙循著聲音的來向,趕在太刀跌落之前,承接住隨重力落下的身子。
「嗯、」
一瞬間落在雙臂上的衝擊力道逼出肌肉過度施力的脈絡,浮現的血筋攀附在龍身上頭,就連紮穩的腳步也有些踉蹌,好不容易穩定重心,這才將似乎有些驚魂未定的光忠輕輕放下。
試著以灌入肺腔的空氣使紊亂的呼吸回穩,垂下的眼眸檢視著那突如其來掉落的驚喜是否有哪處傷著,隨著視線,攤平的五指要更加確認似的亦仔細撫觸著。
自驚嚇中回神的第一件事不是訝異被人接住而毫髮無傷,而是被人接住後對方的狀況,站穩腳步湊上前,抱著滿懷的菇類野菜著急的以視線在對方身上巡視,而後才慢上幾拍意識到此刻大俱利伽羅半裸的模樣再度征愣。
「小伽羅怎麼、衣服呢?這樣會著涼的喔!」
顧不上等待對方回應,以肘輕輕推了推跟著邁開步伐回到溝火旁,這才放下滿懷的東西將人領至身邊再度好好查看。捏了捏訓練有素的雙臂、拍了拍方才踉蹌的雙腿,上上下下檢視一輪確認無事這才終於鬆了口氣。
「小伽羅謝謝你呢,還好你有發現,不然真的會很糗了啊。」
「被打濕了。烤乾再穿。」
回應對方的疑問時,略顯無奈的看著那藉機揩油的行徑,也沒打算說破,就當是給餘悸猶存的對方一點精神上的安慰。
魚皮上的油脂被烤得吱吱作響,山林間旋著勾人食慾的焦香,能預料到野生動物們的蠢蠢欲動,甚至連左肩上不知何時浮出的龍也難看的滴著口水。
「啊,好喔!我去拿一下調味料,小伽羅可以先把採來的山菜跟野菇整理一下嗎?發現這麼多很幸運呢。」
鬆懈下來後再度開口的模樣,一如平時閒話家常般的姿態,踏著步伐自隸屬自己的馬匹側邊的背包中取出分裝成小罐的各式調味料回到篝火旁,檢視著烤炙的狀況一邊在每一條魚身撒上讓本就勾人的香味添上更加誘人的鹹香。
簡單的鹽味、添了微微細碎檸檬皮的鹽巴,抑或是小小一瓶的橄欖油滴上幾滴再放回去烤上一會兒,轉著手中特地挑選最大一尾的魚,晶瑩的鹽粒附在魚身上,帶著笑朝著那辛苦捕食的人率先遞去。
話聲方落,那早早自肩胛處探頭的龍更迫不及待。
「啊!等一下!龍醬不行!」
制止聲依舊慢上一拍,大張的龍口毫不客氣自魚身中段一口咬下搶過本該給大俱利伽羅的首份晚膳。
「......真是的,龍醬這樣不乖喔!真不知道這貪吃的模樣是像誰呢,小伽羅明明不會這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