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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交 with.Asukai

為什麼要活得那麼辛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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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ears ago

吾鄉認為自己是自制力很高的人,從以前便是如此,但偶爾當本能衝動遠超於理智的時候,就不是簡單的自制力可以控制的事了。

吃人。這對一個在正常社會生活數十年的人類而言,這絕對是不被允許的事,但不吃人現在的他就活不下去,因此他總是在拼命壓抑吃人的慾望,直到再也無法壓下為止,再任憑本能驅使,飽餐一頓。

可對於抗拒吃人的吾鄉來說,即使入口的血肉再美味都讓他忍受不了打心底裡對人肉的反感。他甚至沒心思去在意身上尚未散去的血腥味,頹然坐在公園長椅上,用雙手將因厭惡和愧疚而扭曲的面容遮起,沉淪在強烈的罪惡感中。
東迷|飛鳥井/小渕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從圖書館回家的路上經過的公園,今天的空氣裡飄散著好吃的味道,然後在那其中混雜著不好吃的味道

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會被攻擊吧。

他的手上抱著圖書館借來的書本,循著味道找到了長椅上看起來異常沮喪的這個人,小渕志麻生來就是宿者,但是並沒有任何人告訴過他宿者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又要如何把他們從人群中辨認出來,他僅僅是透過某種非人的本能——那不好吃的味道,認出眼前的男子是同類。

「⋯⋯大叔,暴飲暴食的話會胃食道逆流。」

他並不明白所謂「直到本能無法再壓抑以後才捕食」是出於哪一種痛苦的心態(也猜不到),於他而言這樣的事情就只等同於暴飲暴食會火燒心這種程度而已,而他認為是不正常飲食讓吾鄉散發出特別難吃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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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他聞言一怔,緩緩抬起頭後看見的是目測不過14、5歲的孩子,思考變得有些遲鈍的吾鄉第一件想到的事情是:這孩子怎麼回事?還沒意識到對方是同伴的他輕輕皺眉,露出不大能理解那句話含義為何的表情,思索半晌才驀地想通。

「……暴飲暴食偶爾是必要的。」說完這句話後他幾不可察的嘆了口氣,接著補充道:「但你說得對,暴飲暴食可不是件好事。」可這比起對話,吾鄉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他瞥了志麻一眼,「小孩子跑來這種偏僻的公園很危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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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應該比我危險,因為現在你感覺很衰竭。」
志麻沒有被他的勸告勸退,而是抱著書坐到長椅的空位上,他側過臉觀察吾鄉,像是在想為什麼一個宿者會變成這樣。

與其說是在關心他,不如說是對吾鄉的狀態感興趣,並對其進行推理而已。

「大叔,為什麼逃避吃飯?」這就是他的推理得出的結論,那刺鼻的碎片膨脹的氣味是暴飲暴食,而其對應的原因就是太久沒有攝入能量,渾身血腥味看起來剛結束狩獵的男人展露出無法打理自己的倦容,他很弱嗎?因為很費力,所以逃避吃飯?

也有那樣的人⋯⋯他知道有不用狩獵也能弄到食物的方法嗎?志麻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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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ears ago

在街頭的公園裡落魄被一個孩子這般關照,吾鄉不禁覺得自己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並在心裡對自己感到可笑,但也不對他人的關心抱有感激。他看得出來這孩子會跑來搭話是有目的的,至於目的為何暫且不得而知。

「你從出生開始就擁有那副身體了吧。」他將手肘撐在膝蓋上,曲起身子看著腳下的泥土地,螞蟻列隊從腳邊走過,他身體裡那個異質的東西要是有思想是不是就是這樣看他的?

吾鄉斂起眸子,緩緩開口:「直到三年前為止,我還是名普通的人類,正常的吃米飯、蔬菜,還有家畜的肉,殺人或吃人對我和這個社會而言都是常理之外的事,我也不願打破那種和平,因此一直在抗拒進食這件事。」

真的辦得到那樣的事啊,後天性的成為宿者,志麻短暫的人生中尚未見過這樣的人,嚴格來說,關於這個世界裏側的絕大多數的變體他都沒有見過,所以不論是什麼都很新奇。

通常,他遇不到適合談話的人,但眼前的人看起來很清閑,他才得以坐下來獲得談話。

「是那樣啊,確實對於普通人來說,多一個器官很困擾吧。」即使不是宿者的器官,突然多出一條食道、多一個卵巢、多一顆腎,應該都還蠻困擾的?

「怎麼辦到的,植入器官後就辦到了?大叔現在算是一種奇美拉嗎?」
他的措詞有種詭異的幻想感,但志麻的神色是很認真的,非善意,也非惡意,而是求知,毫無理由的求知,他專注的看著吾鄉:
「但是大叔吃或是不吃,社會都不會改變啊,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吃,大叔說的和平是指『常理』嗎?那個一開始就不存在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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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ears ago

「……你認為那是一種器官嗎?」他忍不住轉頭看了志麻一眼,那可說是天真無邪的表情讓他有些頭痛,什麼樣的人生下宿者孩子卻不教導他們必要的知識?可轉念一想又覺得大概宿者就是這種生物。

「不過概念倒是一樣的,要把『碎片』認知為『器官』也不是不行,但總得來說器官至少是你自己的東西,碎片不是,那就是個寄宿在人體裡的異質物。」他自己都不曉得為什麼要對這孩子說這些,「奇美拉一般被認定為是多種動物組合而成的幻想生物吧,宿者是一旦接受了邪神碎片,就會從本質上的被感化成另一種生物。」

吾鄉說到這才想到,連對宿者的基本認知都沒有孩子能聽懂他用上的名詞嗎?
……對方不過是僅有一面之緣,未來不知是否還會再見的對象,還是別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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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ears ago

他接著開口:「常理存在於每個人的大腦裡,是種根深蒂固的觀念,對你而言宿者吃人就是種常理吧?但之於我卻不是,人在做出違背常理的事情時多少會感到抗拒,殺人吃人正是牴觸情緒會最強烈的事情,特別是每當處於飢餓狀態和進食過後,我就會強烈的感覺到自己已經不再是人類了。」

「對於生來就是宿者的你,很難理解這種感覺吧。」他抬手遮住雙眼,良心想讓他別對小孩子說這種話而隱隱作祟,導致這話吾鄉說得有點小聲。

吾鄉其實很好的理解了志麻的位置,他確實因為作為宿者誕生,對於食人這件事情沒有什麼特別的感想,即使吾鄉說「常理存在於每個人的腦海裡」,志麻也只認為那是一種人造的環境。

就如同社會會變遷一樣,曾經女性露出腳踝是淫蕩的行為,但現在女性可以隨自己喜歡來決定要不要露出腳踝;曾經侮辱貴族是殺頭的,但是現在連貴族都不復存在。

他的眼中,吾鄉就像是經歷著變遷而陣痛著的人,但又有點不太一樣。

志麻並沒有馬上因為吾鄉說的話而驚嚇,或許這會讓對方感到好受點?他是個很奇怪的孩子,他直言道:
「理解的話我就不需要對大叔提問了,這不是很明顯嗎?」

「大叔或許覺得我知道的東西很少,或是我的認知跟大叔的認知有所出入,是因為父母沒有教好,但是大叔覺得真正理解人類演化的人類有多少呢?」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不論是社會上,醫療上,還是歷史上,明明宿者已經存在那麼久了,但是『人類』主體的這個群體結構,卻始終不願意將宿者列入常理的一環。」

「叔叔說常理就是根深蒂固的觀念,人類也會吞噬其他的動物,人類跟其他動物又有什麼不一樣呢,說到底『殺人是可怕的』這件事也只不過是一個觀念而已,『宿者』的存在究竟要怎麼跟人類社會的常理結合我不得而知,但我知道的是,從一開始就不打算把宿者納入『理』之中的話,社會並沒有抱怨宿者『超出常理』的資格。」

他一邊思考著吾鄉的話,一邊回應,這是他作為宿者對於自己身分的辯護,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他有更加在意的事情。

志麻才不管吾鄉看起來很懊惱呢,他又湊近了一點:「我更在意別的,『邪神的碎片』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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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ears ago

「說得也是。」他小聲呢喃。過去身處在罰者的位置上,別說是去理解宿者,他甚至不曾想過要和宿者進行對話,畢竟在身為人類的他的認知中,宿者即是常理外的存在,是怪物,是不安動盪的因子。

吾鄉還沒想到該怎麼同志麻繼續討論「常理」的問題,便接到他拋過來的新問題。求知慾旺盛是好事,但好奇心總會害死貓,他不太確定把這個社會裏層的東西攤開在志麻面前會造成怎樣的後果,可在宿者此一身份前,吾鄉更加在意志麻那年幼的外表。

所以他才會說自己是優柔寡斷的人吧。吾鄉側首,重新把距離拉開,他現在意識到自己身上那難聞的血腥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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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ears ago

「在過去有群崇拜邪神的狂信徒,他們計畫召喚邪神來到這個時間,但在召喚儀式進行到一半時被人給阻止,於是沒能完整降臨的邪神身驅被撕裂成碎片,四散在世界各處,並憑藉其超常的生命力寄宿在人類身上,至於目的,我想祂是打算找回自己的身軀吧。」

在講述完過去的故事後吾鄉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於是他側首,看向志麻。

「你說人類社會從一開始就不打算把宿者納入『理』之中,究其根本便是因為無論是邪神還是宿者,其本質都是遠超於我們所能認知到的範疇吧。」

「⋯⋯」
吾鄉所說明的內容,或許是因為太過於離奇反而能夠輕易的說出口?志麻還是需要花一點時間去判斷,對於普通人而言,關於邪神的這番言論因為十分符合宿者異常的形象,說不定很容易相信,但對於自小就認為自己並沒有異常的志麻來說,把宿者與邪神連結在一起,就如同要遊說一個人「心臟其實是從神的工廠由使者批量產出」的一樣略顯荒誕。

在經過了大約五分鐘的載入後,志麻成功解碼了這條資訊,並認可了吾鄉的說法:「原來如此,大叔的說法我理解了。」

如果他是個善解人意的孩子,應該就要到此為止了,但他如果是個普通的小孩的話,這個話題根本不會開始,吾鄉的一切優柔與體貼似乎都沒能準確的被接收到。

「不過,我是這樣想的。」他將書放平在膝上,然後輕輕地把手掌蓋在胸前:「我曾讀到過『我們的概念是在對事實的了解中形成的』,就譬如『邱吉爾』這個名字本身沒有任何意義,但是因為它曾經用於代表某個人,所以人們對『邱吉爾』產生了認知,這個詞彙就不再陌生。」

「人們也用如出一轍的方式命名喜悅、恐懼、悲傷,命名行星⋯⋯命名天外之物,人們為『邪神』賦予了名字,也為『宿者』賦予名字,因此它們得以成為一個能夠被理解的概念。」他攤開手,向著吾鄉:
「就像大叔告訴我邪神的事情,為我建立了概念,從此以後我的世界裡『邪神』是有了代表的專名,定型了我的理解。」

「其實大叔早就有對於宿者和邪神的認知了,我能夠理解大叔和其他人類都會對於這件事『恐懼』,但是依然不懂為什麼宿者或是邪神,會不在『理』之內。」

「如同水是彗星帶來的,臭氧層破洞是人類造成的,既然人是自然的一環,自然性質與人為性質造成的變遷,應該都是自然的⋯⋯才對。」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終究因為他還年幼,雖然他是這樣想的,但是在闡述的過程,難免也會對自己產生懷疑,即使如此,他仍然負責的把話說完了,沒有留下懸念:
「因為它們能夠被定義⋯⋯而人類一直以來都是賦予別的事物定義,來建構『理』的⋯⋯要我說的話,我認為宿者也是一種人類,只是經歷了人為起因的機率性演化,就是這樣的。」

「因為——!」他像是想到什麼能夠支持自己理論的事情,抬起了腦袋,甚至伸手捋了捋自己的瀏海,瀏海變得整齊,被掩蓋的臉清晰了些:
「因為在過去的年代,不能夠理解雷鳴的人類也曾經以為那是神之怒,是的,就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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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ears ago

如果,如果——他是在三年前,或者是更久以前遇到這孩子的話會如何反應呢?吾鄉望著志麻的側臉,眼睛炯炯有神,不禁讓他覺得在宿者這個身份之前,首先應該將他當作一名學者。追尋無法理解之事,試圖理解它們,將知識作為精神食糧吞進肚裡化作養分的學者。

他不討厭這種慾望明顯且強烈的人,就連現在也覺得能夠擁有那種眼神的人很耀眼,所以即便知道或許沒可能,吾鄉在此刻也有點希望能和這孩子互相理解。

「只是經歷了人為起因的繼續性演化、嗎?」他端正了坐姿,隨性的撥下那過長的頭髮,好讓髮絲別再遮擋他的視線。
「這對我來說是個新穎的看法,可也如你所說,人類是藉由賦予事物『定義』來建構『理』的,在尚無法定義『邪神』和『宿者』究竟是何種存在的現在,自然無法被接納成為『理』的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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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ears ago

「別說是宿者了,人類社會中也有會殺人吃人的人類,他們的出發點……我想和宿者在根本上『餓了就得吃』的本能是全然不同的。這種人同樣不在『理』之中,因此對於遠超過殺人犯和食人魔的宿者,這個世界的『理』就更無法接受了。」他闔上雙眼,身體往椅背一靠。

「再說,因為人類根深蒂固數百年『人不該殺人』的觀念,其存在歷史遠超於宿者被認知到的這段時間。人類在社會發展上做出重大變革需要耗費數十年,甚至是上百年的光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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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ears ago

吾鄉重新睜開眼,正視著志麻。
「『羅馬不是一天造成的』這句話你聽過吧?我雖不敢也無法想像,社會接納宿者成為常理時會是什麼樣的光景,但若那天真的有可能到來,或許在你頭髮花白的時候,就有機會見證到了吧。」
東迷|飛鳥井/小渕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吾鄉肯定了他的論調,但並不算是被他說服,志麻因此而愣住了一下,稍微蹙起了眉頭,對他來說這是一種有點陌生的處境,有一種,什麼事情結束了,但並沒有完成的感覺,他不禁回想,自己不斷地回應與表達是為了甚麼呢?

他就像是幼年時期意識到宿者的存在並不不列入任何百科全書裡一樣,為了要從空白中找尋理由而回歸某種「0」的起點運轉了起來。

說到底,單純的求知是,他一直都只需要知道自己想知道的就可以了,然後他會帶著這些資料一條一條的自己去做深化跟驗證,直到它們足夠完整,可是談話是為了⋯⋯別的目的存在的。

人不會和書本「談話」,人們「閱讀」書本,但是不會「閱讀」人,談話是為了要表達,為了⋯⋯溝通?溝通是取得他人的理解,所以沒有必要被理解,就不需要溝通。

志麻想了想,我希望可以溝通嗎?他認為自己原本的目的並不是這樣的,原本他希望做到的事情更像是「閱讀」這個人,而不是跟他溝通。

「⋯⋯但是這種像是吃壞肚子的感覺是甚麼呢。」在吾鄉的注視下,志麻喃喃自語後沉吟起來。

自然界是這麼一回事的,他小時候曾在百科全書上讀到過,雖然會有那種進行無意義的狩獵的個體,例如狗,或是貓,牠們可能會為了樂趣狩獵,但絕大多數時候掠食者都會以果腹為目的狩獵。

為什麼即使是從不做多餘的事情的個體也要被審判呢?人類不是認為宿者跟人類有區別嗎?難道會因為攻擊了人類,就去審判老虎嗎——那是生來如此的生物!

說人類就是那種非我族類的物種也罷,可是志麻認為一定有什麼別的理由,使得「宿者」這種生物,被人類群體給保密,被從歷史上隱藏,被「罰者」給緝捕,他想要知道那個理由。
東迷|飛鳥井/小渕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他想要知道「宿者」被去脈絡化,食人的原委和背後的出身被隱藏,成為罪惡的符號的理由。

想要知道這種生物的起源。

它的意義。

作為這個生物,明明被屏棄,卻必須羞愧的理由⋯⋯

吾鄉說因為「是邪神的碎片」,是「異質物」,是「不可被理解的」,這個原因即使是真實,也無法說服他,所以反過來想要說服他人,好擺脫那被定義的泥淖。

「究竟是因為大叔的說法合乎邏輯,還是因為大叔直接接納了無法認同的論點,我原本好像是打算要說服你的,現在已經沒辦法了,繼續那樣做會讓我覺得自己很狹隘的,而且也無法取得成果。」
志麻第一次和他人進行長而深的談話,有些關於談話的認知還十分陌生,他無法精準定義此刻的感覺,但如同吾鄉並不討厭他一般,他認為這新奇且還不賴,新體驗帶來了新的認知,吸收新知的感覺他永遠喜歡。

「大叔說感覺自己『不是人類』,但是我覺得像這樣⋯⋯透過談話求取『理解』,或是至少『表達』以不至失去自我,即使明白了有其他合理的說法,也會守著既有價值,薄弱的適性,但頑強的固守能力,是人類獨有的行為。」

他想過純粹的宿者會怎麼樣面對自己的思考,或是對於這些思考,會有什麼樣的感受,因為個體差異,他沒能得到準確的答案。

反正不會是吾鄉這樣的,因此他覺得吾鄉比起所謂『人類以外的』更傾向狹義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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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ears ago

……哈。
他忍不住輕笑出聲,即使是嗤笑也好,吾鄉忽然想到這恐怕是自己在外流連的這段時間裡,難得被笑意敲響心門。

如釋重負和荒唐可笑的感覺混雜在一起,自從身體被迫接受異質物之後,他便不再認為自己還能夠被稱作「人類」,但悲哀的是也無法接受轉變為宿者這件事。這世界沒有他這種人的立足之地。吾鄉一直是這麼想的。

可志麻卻告訴他,比起宿者,他更像是人類。

被不是人的人肯定自己的人類身份聽起來著實荒唐,但也因為不是人,才能明白他在本質上與宿者不同的地方吧。

「活著是真的會遇到有趣的事啊。」他將瀏海勾到耳後,在還視野清明後,第一次產生似乎該去修剪頭髮的想法。

「那麼,你的自然科學作業有進展了嗎?」

就連因為吃人而感到痛苦,或是「並不想成為⋯⋯」這一點都很人類喔。

真的能明白嗎?應該能明白吧,這個大叔應該還挺聰明的,小渕志麻,天然的宿者,這樣想著並打量吾鄉笑了以後露出來的臉。

「這不是自然科學作業,是我的嗜好。」他回答得一本正經,一開始是普通的好奇心,因為吾鄉外觀上看不出甚麼特異之處,沒想到給了他意外的收穫,「只是瞎貓⋯⋯」
他指了指自己,然後又指吾鄉:「碰到死耗子,意外的得到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訊息。」

「關於邪神還有宿者的歷史,大叔還知道更多嗎?」即使沒有也無所謂的模樣,雖然他還是一副等待著知識的樣子,但並沒有最初那麼渴切了,或許他是那種只要有人指明了方向,就能自己披荊斬棘的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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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ears ago

死耗子啊。這個形容從各個角度來說都很符合現狀。吾鄉眨了下眼睛,稍微有些困惑於竟然會有宿者在乎這些事情,在他的認知中坦然接受本能不去思考的宿者才是常識,當然,也不排除是因為工作特性導致的。

「如果我能早個二十年出生或許可以告訴你更多……不過可惜,以我的身份能掌握到的『事實』就只有那個奇幻故事。」眼睛往志麻的方向輕輕一瞥,他能感覺到這孩子的表情多了些變化,似乎無法再告訴他更多也無所謂了。

「即便你自身就是超乎常理的存在,探尋那些未知的道路也會很艱辛吧。」吾鄉停頓一會,「無知偶爾也是幸福的呢。」這句話不曉得是說給志麻還是他自己聽的,可要讓吾鄉來選的話,更多的是說給自己聽的吧。

畢竟一開始說起來就像是神話故事,僅有模糊的輪廓,吾鄉說沒辦法告訴他更多,志麻倒也不覺得有多意外,只是覺得果然如此,雖然有些失落,但也只是有些。

「無知的話就可以不用考慮太多,可是也會帶來恐懼。」他撫摸了一下手上的書本,視線落在書封的「食人」二字上,人類無數次驗證了迷惘帶來畏懼,他認為吾鄉能夠明白,並且進而明白其實宿者也不能免俗:
「究竟是產生幸福,還是產生恐懼,每個人都不一樣,因為我覺得空白恐怖,所以才這樣的,覺得空白也無妨的人,用相應的方式生活就好了,我會用我的方式。」

當然,也是真的喜歡接收知識,才能夠孜孜不倦的吸收。

「不過大叔是從哪裡知道這些的,能告訴我嗎?不論翻閱了什麼書籍,我都沒有找到過這些文字。」這一點他是真的很好奇,視線又從書封上黏回了吾鄉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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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不曾擁有的東西就會想要,得到了卻引發悲劇的東西又會想拋棄,現在的他就是這樣的。哀嘆自己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東西,踏足這個世界落得這般下場,明明是自願接近的,卻在知曉後又想回到不知的狀態……人類果真矛盾。

「你不會後悔就好。」他輕輕點點,算是支持志麻的選擇了吧。

「從哪知道的……」吾鄉彎腰,手掌撐著下巴,在說與不說之間猶豫不決。

在經歷足夠的考慮後他開口:「……我還是人類的時候,另一個身份是『罰者』。簡單來說是與宿者對立的存在,你聽說過嗎?」

「⋯⋯知道。」他頓時露出了略顯無措地的表情。

志麻覺得今天一日得到的資訊值得他花上幾週的時間梳理以及去尋找背後的證據,他有些猶豫於是否要繼續聽下去,雖然能夠記得住,但是這樣吞下去真的好嗎?他的猶豫緣於他並不能肯定吾鄉還有跟他見面的機會,所以無法乾脆地說「我下次再聽」,再者他也很難想像為了聽吾鄉述說這些事而特意約定見面這一點——這件事有可能本身就很迷幻,但也可能是因為志麻可以「約定」的朋友一隻手就數得過來,因此他感到陌生。

怎麼辦呢?
他輕微的苦惱了一下,不過沒有太久,很快地決定了自己想要知道:
「但是知道的很少,只有父母會告誡我們非必要的話不要在晚上在外活躍器官,因為會被發現,就只有這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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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看來你的父母還是有教過你最基本的注意事項,我還以為對裡世界的知識都是你自己探索來的。」會這麼想也不能怪他,一些志麻該知道的事情他都不曾聽聞過,是覺得沒有必要告訴小孩子嗎?他不認識志麻的父母,很難猜測為什麼選擇不告訴他。

「……罰者中也是有各式各樣的人的。即使是在過去遇到你,我們也會像這樣坐在一起聊天,不過也可能你根本就不會接近我。」他攤開自己的手掌,看著這曾經握著大劍與宿者對峙的雙手,忽然對過去有些懷念。

「對我來說罰者的身份就只是工作,我處理那些成為案子的宿者,至於那些隱匿自身普通生活的個體,就不是我會去注意的了。」

「可是對更多的罰者而言,清除宿者是一種正義,甚至是使命、真理。」他垂下雙手,抬頭看向前方,「所以你父母說得沒錯,要想避開罰者安靜生活的話,非必要別在外面展露真身。」

「對我來說罰者是很奇怪的存在。」志麻以手指抵著唇下想了一會兒,「我是指在知道器官其實是一種邪神的碎片之前,畢竟怎麼可能會有一種人是專門為了殲滅某個種族存在的,難道是種族主義分子?」

「不過這樣說的話,倒是能理解為什麼有罰者⋯⋯但大叔誤會了一點,我一直都想跟罰者對話——雖然大叔現在已經不算是了?畢竟就算很奇怪,罰者也是少數跟宿者的命運糾纏在一起的群體。」從吾鄉前後說明中對宿者的觀點、描述,結合對罰者的說明來看,依照人類的概念來說,就是那種「聖戰士」、「討伐者」的感覺吧,志麻兀自點點頭,不過即使能夠理解,志麻仍然沒有明白罰者究竟是如何存在的。

「罰者和宿者一樣,是文獻和歷史上不管在哪都找不到的祕密存在,明明人類認為那是『正面』,為什麼?」

「只要訓練大部分人都成為罰者,宿者的存在也能開誠布公了吧,就能夠名正言順的狩獵,為什麼不那麼做?」他看不出吾鄉的特別之處,也不可能憑空聯想到邪神之外還能有個古神,所以志麻無法想通為什麼不能所有人都參與成為罰者的訓練。

在他看來,苦人類久矣的宿者問題,要是罰者的數量壓倒性地增加,早晚有一天會被解決,可是人類卻很奇怪的沒有選擇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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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這種想法倒也是無可厚非的吧。吾鄉想著,畢竟他就連宿者都不甚了解,怎麼會有對這些存在更進一步的認知呢。但大人職責就是在還在陷入迷茫時為他們導正方向,縱然是這副樣子他也不會忘記自己該做的事,遂開口:
「罰者和宿者一樣,都是特殊的。你原本認為人類只要經過有效的訓練,就能獲得足以和宿者匹敵的力量,是嗎?」

「那是不可能的。因為是無法定義的『未知』,因此人類現有的公開手段中不包含消滅宿者的武力,罰者是借助與邪神對立的『古神』的力量製作出的武器,才擁有足以和宿者一戰的能力。」

他想了想,接著補充:「和邪神一樣,古神也是無法被人類定義的未知存在,因此並不是所有人類都能成為罰者,只有經過重重考驗和適性測驗的人能夠掌握那股力量。」

「你提出的那種做法,無法實現啊。」

沒有姓名的新人物增加了⋯⋯
志麻在腦内標註上「古神」此一名詞,邪神跟古神甚麼的,確實是很難研究的東西吧,因為沒有明確的名稱,在即使嚴謹的文獻裡面,要從所有的神靈中把可能是對應者的對象挑出來就已經是大工程了。

以後好像會很辛苦。

「聽起來其實很合理⋯⋯如果讓罰者的數量激增,宿者就難以活下去,雖然看似是地表規則以外的東西,但其實古神跟邪神的力量之間也在保持某種自然平衡。」他似乎從中得到了什麼愉快的靈感,表情意外地舒展,大概是因為平衡代表著規律吧,(他認為)自己(宿者)仍然處於規律之內。

「變成宿者就不能繼續當罰者是理所當然的。」他思忖著,想像關於罰者的可能性,吾鄉看起來不想當宿者,但意外變成宿者?這是可以意外發生的?罰者的職業風險也挺高的。

「但是古神的力量不會保護它的使用者?要花很多成本才能訓練出來的一個使用者,輕易的就被轉化成宿者,聽起來很不划算。」
「說到底變成宿者到底是通過什麼方式做到的?」因為生來就擁有,志麻很難想像一個本來不存在於體內的器官要如何被植入,雖然他不知道碎片的模樣,但他確實是可以感受到體內有一個器官在運作,就像一般人可以感受到心搏,因此他更不能理解,就好像沒有人可以理解體內多出一顆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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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罰者在本質上仍舊是人類,從古神身上借來僅僅只是外力,就像是不能期待在危險中,一把刀能被動的保護人免於一死,是吧?」他沒有對志麻摸索出的理論發表任何看法,對吾鄉而言那是一種自言自語,是他在進行思考與歸納。

「至於變成宿者這件事……通常來說是某人在某些地方意外取得邪神碎片,在進行接觸後被寄生,這是除宿者繁衍外最為常見的一種方式,至於我大概算是被移植的。」

他思忖著,想該如何解釋其中的運作原理,即便就連他自己也不太清楚那是如何辦到的。
「雖然因為你一出生就擁有碎片,將它認知為『器官』,但那終究不是屬於你身體的一部份,而是邪神的。碎片是寄生物,人類是宿主,不管是自行取得碎片,或是接受移植,它都能在宿主身體裡找到一個能夠安住的地方,就像寄生蟲會自己鑽進動物的腸管或臟器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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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還沒搞清楚那天的宿者是怎麼把碎片轉移到我身上的就是了。」吾鄉閉上眼睛,那時戰場上的畫面在了腦海裡浮現出來,他試著去回想,卻依然沒從記憶中取得任何線索。

也許是憑藉著「他」還想活下去的意志,傳達給身上的碎片,進而強制性的完成轉移吧。
他只能這麼想了。

吾鄉睜開雙眼,等待志麻的下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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