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上後，他炫耀般對男人說，「還不錯吧？」

馬可錫亞挑著一邊的眉毛，上下打量著他。他的手指在空中劃出一條水平線，安道允的頭髮就被重新打理好了：半邊的瀏海垂在他的額頭前面，另一半則向後梳到耳後，馬可錫亞甚至把一部份的髮絲染成了淺灰色。

安道允習以為常地撥了撥刺進眼裡的髮尾。然後他從抽屜裡拿出裝滿飾品的盒子，坐在位子上挑選起來。

他的心跳隨著他每一次拿起又放下而加速，連呼吸聲都漸漸在房間裡放大。他覺得自己的胃又擰在一起，彷彿一條毛巾般被人反覆扭轉；就算現在裡面有成千上萬的蝴蝶，大概也全都被壓死了吧。他忍不住吐出一口氣。

老天，距離開場還有幾個小時，他真的有辦法活到那時候嗎？

「我覺得我的心臟又開始痛了。」安道允抓著自己的胸口，「有沒有什麼讓人不緊張的魔法？」

「想想你寫不出來的作文。」他說，「還有冰箱裡壞掉的奶茶。」

「這算什麼？」他失笑。

馬可錫亞聳聳肩膀。他再次動動手指，而這次給予他回應的是安道允的電腦。它自動撥放起某個女歌手的歌，略低的歌聲如同水一樣充滿了整個空間，將安道允包裹在溫柔又沉穩的氛圍裡。

「今天不聽Lost Stars了嗎？」他有些驚訝地看向惡魔。這段時間以來，馬可錫亞幾乎不允許他聽其他音樂。

「他們的歌跟『安定』一點關係都沒有。」

安道允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的腦中有一絲困惑，但更多的卻是沒來由的開心。

馬可錫亞的確在往自己想看到的方向改變，沒錯吧？不論是他的態度或說話方式。就連現在，他都為了舒緩他的情緒放下了一些堅持跟執著。

他真的沒有他以為得那麼冷酷。不過大概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點吧？比起音樂本身，馬可錫亞的舉動還更讓他冷靜──嗯，一點點啦。

他將注意力再次放回自己的桌上。

他挑了一長一短兩條銀練跟黑色星形的耳釘，然後隨機從裡面抓了一把戒指撒在檯面，「或者我該把尼爾帶去？」

「怎樣？」

「就像帶個幸運符在身上。」安道允突發奇想，「牠可以隱身，這樣我緊張的時候還可以摸摸牠。」

他拎起一枚戒指在眼睛前面打量，但他也不確定自己到底在看什麼，他的視線甚至沒有聚焦在它身上。他只是不斷尋找一件事情轉移注意力，試著讓自己忽略胸口跟腦海裡鼓譟的聲音。

「如果牠可以吃掉所有的恐懼就更好了。」

馬可錫亞不以為然地盯著他。當安道允準備拿起下一個備選飾品時，一枚鑲著黑色寶石的戒指憑空出現在他掌心。它暗得幾乎不會反射任何光線，只有在某些角度，安道允才會看到星辰般細碎的光點。

「抱怨夠了嗎？」男人維持一貫的語氣，像是要結束這個話題般。

「這是……」

「有需要的時候摩擦它，你可能會好過一點。」馬可錫亞簡明扼要地說，「但我不保證每個人都有用。」

他甚至沒有解釋何謂「有需要的時候」，但安道允已經聽懂了。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手中的戒指，本能般將它套到自己的食指上。

它的外圍雕刻著一串像是紋路，又像是文字的東西。比起他擁有的其他戒指，這個明顯精緻許多；如果有人告訴他這是某個來自地獄的寶物，他也不會有任何懷疑。

「謝了，馬可。」

他不知道自己道謝過幾次了。但只要接收到任何意料外的善意，哪怕只有一點，安道允都會忍不住再說一次。

他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建立在利益交換上，他也明白馬可錫亞這麼做只是為了工作；感謝一個惡魔是一件弔詭的事情，就好像感謝一頭獅子吃了他一樣。但不論出發點為何，他的表現就是在那裡。

他想要拿走自己的靈魂，並不影響他對安道允好的事實。這或許是他的壞習慣了，但他還是喜歡關注別人好的那面，就算馬可錫亞的態度對多數人而言沒那麼討喜也沒關係。

「你的『謝謝』越來越廉價了。」

「但我是認真的。」

男人帶刺的話並沒有動搖安道允的想法。他誠懇地揚起嘴角，看都沒看就拿起幾個戒指戴上。他覺得現在挑哪一個都無所謂了。

安道允摸了摸那顆黑色的寶石。原本失速的心跳因為這個小動作漸漸慢下來，連充斥在大腦裡那些不安都跟著消散。他站起身，對著馬可錫亞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

「我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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휘인(Whee In) - SPECIAL CLIP [D-DAY]

是D-Day，但並沒有這麼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