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森林,既是妖精的家鄉也是百獸的樂園。
孕育豐饒的生命也接納生命的凋零,生機與死亡不斷在這裡循環,每當落葉歸根必有嫩芽茁壯。
看著眼前的花苞,一頭公鹿趴在草地上靜靜等待。
嫩粉宛如少女的臉頰、紅潤又吹彈可破,附著在上的露水如寶石般晶瑩剔透,偶爾微風吹拂讓花苞搖曳著。
寧靜之中有幾隻稚雀飛來站在鹿角上,小小的頭好奇轉動著像是在觀察眼前的事物很是好奇。
起因於餐廳顧客日益挑嘴,平凡的兔子肉大餐已滿足不了口腹之慾。應合作廚師的要求與相對高的酬勞,德朗從熟悉的富饒角林地,移轉到南方的迷霧森林狩獵,尋找更為不同的獵物。
也或許平常狩獵小動物的生活過於安逸,遊走在生態更為豐富、樹幹與花草交織更繁複的地帶,狼犬獸人豎起最高警戒,掃視林間任何可覺察的動靜。
畢竟,除了琢磨不定的景色難以追捕,作為平凡的獵食者也有很大的機率置自己於險境。
獵人持續握住腰後的匕首,壓低身子放輕腳步,盡自己所能將音量縮到最小。一來是方便突襲臨時碰到的獵物;二來是避免其他高級狩獵動物的威脅。
清脆鳥鳴與吹拂枝葉的雜音,還有偶爾從細縫間灑落的刺眼陽光,絲毫不干擾德朗犀利且專注的思緒。
他因在乎任務而忽略周遭的美好。
也因拋棄不必要的分心,很快就發現一隻鹿-是的,狼犬放慢步伐,躲在可以阻擋炙熱眼神的樹叢之後,等待前方那隻鹿的不小心。
似乎對身後的危險渾然不覺,公鹿緩慢而沉穩的呼吸彷彿是跌入了夢境,零碎的陽光灑了一地宛如水晶晶瑩剔透,靜謐而美好。
啵——
寂靜中忽然響起聲音,公鹿此時也抬頭凝視所專注之物,粉色花苞此刻緩緩綻放、如新生兒慵懶的伸懶腰,一陣濃郁香氣撲鼻而來。
見此景公鹿終於緩緩起身,低著頭俯身輕柔的舔舐花朵。
不知道是真的沒意識,還是這隻鹿另有來頭,德朗並未因為斷角公鹿的愜意而鬆懈。
他深怕驚動瓢蟲似的小心前進,繞到目標物的後頭; 同時用左手後三指扣住刀柄,以和粗壯身材不合的輕柔抽出匕首,沉澱的銀片與刀柄也配合著主人輕聲細語。
獵人持續觀察著對方。
抬頭、起身。低頭
霎那間,狼犬像是砲火似的從灌木叢竄出,一腳蹬起地上枯木跳至半空,奮力高舉著匕首劃破空氣,對準公鹿的後腿向下攻擊!!!
噗哧——預想中溫熱鮮豔的赤紅並未湧出、淒厲的慘叫並未哀嚎,取而代之的是如水面動盪的波紋,刀尖在離灰色皮毛不到幾釐米的距離被無形力量擋下,彷彿陷入泥沼之中無法施加壓力。
「…唔。」
察覺殺氣的公鹿終於回過頭,碧藍眼瞳除了驚訝外沒有其餘該要有的情緒,恐慌、憤怒、退縮……
…彷彿只是被頑皮的孩子嚇到那般訝異。
「呼唔…?」
陌生的面孔讓公鹿困惑而好奇地觀察起對方,蓬鬆的獸耳尾巴似狗似狼,一身健壯肌肉充滿野性力量,最後手中緊握的匕首——
迷路的獵人…肚子餓想吃點肉?
腦海下意識的蹦出以往遇到的獵人,有的粗魯豪邁有的小心翼翼、甚至有的比獵物更獵物,像這種近幾乎如猛獸般的狩獵已經好久沒遇見了。
思來想去、公鹿垂頭伏身行禮,模樣像極了人類的鞠躬,以此舉作為示好的開端。
不料,下墜的力量被疑似魔法的隔閡擋下,獸人在查明真相前先是雙腳輕落,背滾地護身。爾後他再度站起,抽回匕首後退幾步的距離,好讓自己看清這隻鹿。
對方絲毫沒有預期中的恐慌情緒,取而代之的是相當好奇的態度。
反而換牠在觀察我了?德朗心想,順納悶的思緒歪著一邊大耳。
隨著公鹿掃視自己的身型,德朗基於對方貌似沒有威脅而放鬆的站直,手中鋒利的武器也成為消遣玩物。甚至可以說,公鹿正好體現沐浴在自然中該有的享受與愜意。
就在德朗迷糊於意外的情節時,公鹿像是住著人類靈魂似的對自己鞠躬。前者見狀,愣住幾秒也跟著鞠躬,帶點小尷尬的垂耳。
「抱歉,先生,打擾到您了?」雖然此刻說這種話顯得冠冕堂皇,但獵食者依然反射性的應對。
俐落簡潔的翻滾令人讚嘆,一身肌肉卻能輕盈又迅速做出如同獵豹般的複雜動作,彷彿狩獵者就是上天給予他的恩賜。
…但帶著歉意而垂下的雙耳的模樣卻又出乎意料的可愛。
「呼唔。」
搖了搖頭,見對方理解自己的意思而收斂起殺氣後也放鬆了些,站直身軀與對方對視,彼此間氛圍回歸於初始的寧靜。
心想一直維持鹿型可做不了交談,公鹿邁步走到旁邊用頭輕觸平滑的表面,隨後自顧自地往樹林密集處走去。
沒過多久一名灰色長髮的男子從暗處走出,眨著與公鹿相同的碧藍眼瞳依舊好奇地觀察著狩獵者,身著粗布衣物和赤腳的模樣略顯原始。
「…您好,」
試探的打聲招呼,男子走到一旁坐下:「獵人…先生?」
拋下執行任務的心態,回歸日常的坦然,德朗才開始體會這座森林美妙的大大小小 - 包刮那異於普通公鹿的碧藍色眼眸,還有令人平靜的、代表天然的高貴氣質。
獸人挺直耳朵示意自己的好奇,甚至在對方觸碰到神奇表面時還歪著頭,持續注視前方直到灰色長髮、面目沉穩縱容的碧眼男子從靜秘的樹林裡走出。
坦白說,德朗認為男子本身的衣著也相當融入自然,活像是這個地區的代表人物之一。
「您好。」狩獵者率先自我介紹,與此同時把匕首收回腰後,大力的咖嚓一聲釋出好意。「我叫德朗,來自富饒角。」
「德朗先生。」
覆誦一遍將名字和本人配上,沒了殺氣的德朗氣質爽朗清新,總是隨心情擺動的雙耳和尾巴帶著毛茸茸野性,即使對方是身為天敵的肉食動物蘭斯覺得挺友善的。
…畢竟剛才可能是誤擊吧。
「…我叫蘭斯。」
坐下後拍拍石頭光滑表面,抬頭好奇地問:「請坐…您會到這裡是迷路了嗎?」
「蘭斯先生。」同樣地覆誦一遍並記憶對方的面容,德朗跟著對方的招呼而坐下,稍微隔一點距離,基於幾分鐘前他還想砍斷對方的腿。
犬獸人將大尾巴擺放至石頭上後,才開始說明自己的動機。
「您好,我......其實是來這裡狩獵富饒角較少見的獵物,因為合作的廚師開出新菜單與報酬。」
「…原來如此。」
聽完緣由後理解對方剛才攻擊的動機,畢竟能化身鹿而鹿又是相當尋常的獵物。
「富饒角少見的,您有中意的獵物嗎?」
記憶中富饒角資源豐盛土壤肥沃,各式各樣的植物都能存活也吸引不少生物前往覓食,按理而言那邊已經擁有許多種不同獵物才對。
「…龍嗎?」
思來想去,蘭斯歪頭給出最有可能的答案。
德朗納悶的頻繁抖動雙耳看似震驚。「龍?!」或許自己只是平凡的大狗,他並沒有考慮過這個。「我無法想像自己殺龍的樣子,那看起來很不可思議。」
「這次廚師開出來的菜單是鹿、飛鼠、蟒蛇,還有些特殊鳥類,我想這些大森林地帶比較常見。」絲毫沒有驚覺自己過於枯燥的日子造成的孤陋寡聞。
「不可思議啊…確實呢,我也沒辦法。」
見對方的反應才知道自己說了個天方夜譚,蘭斯不好意思的笑了下,眼睛不時在頭上的耳朵和對方眼神之間來回看著。
「這邊確實有這些獵物呢,倒是特殊鳥類…不曉得是什麼樣子的鳥呢?」
以森林為棲息地的鹿、常在樹林間滑行的飛鼠、盤踞在溪水旁的蟒蛇,這些蘭斯都曾在迷霧森林見過:「或許能幫您找找看。」
「呀......真是謝謝。」德朗露出帶點害羞的微笑,搔了搔頭,尾巴略為捲入雙腿間。從自己(顯然是動物皮)的隨身包拿出廚師的牛皮紙筆記,上頭畫些鳥的圖案,畫功了得,栩栩如生。
不過在給對方看之前,德朗壓下雙耳好奇地詢問。
「我很少看到一個人面對想傷害您的凶手,還能如此縱容,甚至還會幫助對方。」雖然他思索著,如前幾分鐘所見這位鹿人有未知的魔法能力,足以擋下猛獸的攻擊,至少德朗失敗了。
被德朗拿出的筆記吸引而更靠近了些,然而還沒看清就聽見對方的疑問,蘭斯聞言抬頭、帶著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望回去。
「但我並沒有受傷不是嗎。」
他沒有猶豫的將那異於常人的思維說出口,眨了眨眼彷彿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德朗先生也停下了攻擊,明明還有很多機會。」
追逐、獵捕、覓食…這些都是本能,更何況居住於迷霧森林的他怎麼會不瞭解,弱肉強食和生死交替不過是大自然的法則,只是在森林裡多了變數無法用常理判斷。
「…況且您似乎也能感受這裡的一切,並沒有像人類那樣的驚慌失措。」
要是因為這樣趕走了對方那也太可惜,蘭斯在內心悄悄地慶幸著。
感受嗎?蘭斯的話語引起德朗思考,後者不打算說當時放鬆給公鹿觀察的舉動,是基於認為自己的食物鏈與戰鬥能力高對方一等的心態,毫無被反噬的危機意識 ; 至於驚慌失措,單純在惡行角肉搏戰數年,壯碩的青年早就習慣到新地方要保持警覺,且遇到危機就靠力量奪取話語權,驚慌反倒容易置自己於險境吧?
「因為我對魔法很生疏,當發現蘭斯先生貌似有刀槍不入的阻隔力量,不敢繼續輕舉妄動。」德朗挺直身軀以及耳朵。「而且或許同為獸人,看到公鹿如此人性化的鞠躬 - 我是不會攻擊沒有仇恨的類人種,或是人類的。」邊說著,邊將有些摺皺的牛皮紙拉平。
「沒有德朗先生說的那麼厲害…我沒有像您敏捷的身手和利爪,只能被動的被攻擊。」
沒有留意到德朗的心思,以為對方就如他所說的那樣,蘭斯不好意思的搔了下臉頰:「…不隨意攻擊帶有仇恨的對象,您也是擁有原則的呢,這樣很好。」
當德朗將牛皮紙攤平後蘭斯湊過去看,用墨水描繪的鳥類栩栩如生,靈動的姿態躍然於紙上。
「這就是您接到的委託?」
抬起頭向對方確認,蘭斯似乎在哪裡見過卻又想不起來。
「是的。」德朗將牛皮紙遞給對方,縮起來的尾巴逐漸鬆開,垂在石頭後方隨意搖擺,面帶微笑。「麻煩您了。」
挖- 怎麼辦,等下要找什麼機會幫忙對方? 即便很幸運地遇到格擋強者而迴避殺及無辜的慘案。
德朗僵直耳朵,盡力不透露糾結的思緒。
接下牛皮紙仔細觀察鳥類的特徵,過了一陣才認出確實是迷霧森林特有的鳥,近期似乎有出來活動的跡象。
「德朗先生…?」
抬頭打算回答時發現對方的變化,一下搖擺的尾巴一下豎起的耳朵,看上去坐立不安的模樣不曉得怎麼了。
身體不舒服?還是……
蘭斯仔細觀察德朗的樣子,眼睛咕嚕咕嚕地上下注意有沒有哪裡不適或是受傷,沉默許久後終於得出結論——
「…您餓了嗎?」
「痾......哦。」對方這麼一講,德朗把魂給抓回來,兩眼注視對方。「確實也有點餓,這裡的景色太複雜,顧著觀察都忘記吃東西呢。」
蘭斯先生如此不介意,自己瞎擔心什麼呢? 想到這些,獸人耳朵與肢體明顯放鬆。
「唔…這樣啊。」
這下換人苦惱,因為自身吃素的緣故所以不會隨身帶著肉品,要是現在去狩獵又怕太晚了,蘭斯低頭摸索著衣服腰間的袋子,最後拿出兩顆橘紅色帶有肉刺的水果。
「如果您不介意,請吃這個吧。」
將水果外表擦乾淨,蘭斯把果子交給了對方後坐回草地上,用手掰開露出白裡透紅的果肉,模樣看上去有點像橘子。
蘭斯先將果皮剝除後只剩果肉,拿起一片先遞給德朗。
靜待對方處理水果的途中,德朗全神灌注於這個特殊的果實。
「謝謝。」雙手接下果肉,先是稍微揉捏一番感受彈性,外部透明的薄膜好似保護幼兒般的堅韌,卻又像心一樣承受不住刀割或利齒 ; 接著他大口咬下,鮮紅汁液瞬間充斥著口腔,酸甜滋味佈滿舌頭所有的感受器。同樣是赤色,這個果子的美味豪不遜色於肉品。
「好吃!」搖起尾巴表達喜悅,就差在往嘴裡塞的吃相沒那麼好看。
「…唔嗯。」
也跟著咬下一口,飽滿多汁的美味在嘴裡綻放,獨有的濃郁南島風味充斥著味蕾,酸甜而不膩的美味讓人一口接一口停不下來。
「…晚點德朗先生再帶幾顆回去吧。」
看著德朗開心搖尾的模樣,蘭斯嚥下後決定帶對方去採集水果。
德朗先生很能直接表達情緒呢……
在撥開第二顆時蘭斯忍不住羨慕的看著那晃動的尾巴和雙耳,自從離開森林踏上旅程後許多人都說他的情緒太平淡了,開心、生氣、難過都是差不多的表情。
「…不曉得以後去富饒角時,該怎麼找到您?」
不假思索地將內心疑問說出口,過段時間他又要踏上旅程,雖然不曉得會不會麻煩到對方,但至少找個機會拜訪人家。
「好哇,這水果真好吃......」德朗抽出隨身手帕,從水壺倒點乾淨的水濕潤,用來擦淨有些汁液的雙手。爾後,德朗也抽出另一個乾淨的手帕遞給對方,不用自己的水壺濕潤。
「富饒角阿,我住在東部一間不起眼的小木屋,離惡行角大概有3天的路程。」說到一半,他稍微張開雙腿但不至於壓迫對方,以兩個手肘靠在大腿上。「更多時候我會在酒館喝酒,或是跟帕西尼酒吧的廚師交易,他算是我的合作夥伴。」
不說,那傢伙也是來自惡行角,金盆洗手後自己經營餐廳。
「唔、謝謝您……」
猶豫一陣後還是接過手帕將手擦乾淨,潔白的布料瞬間染上了鮮紅。
「會、會洗乾淨再還給您…!」
原本就擔心會染上顏色,蘭斯慌張擰眉低頭像是在道歉,要是沒辦法洗乾淨就買條新的作為賠償,在心中做下決定後小心翼翼的收起手帕。
「…我知道了。」
點點頭記下了德朗所說的地點,東邊的區域似乎有曾經過,下次到富饒角再去打擾對方了。
「帕西尼酒吧…所以德朗先生就是受那位廚師委託?」
聯想到對方此番前來的目的,蘭斯再次攤平牛皮紙回到話題。
竜馬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手帕隨意洗就好了~不用太在意。」德朗笑了笑。「就算是髒的,也可以拿去擦窗溝,或擦血漬等用完就丟。」
「是的,就是他。」在蘭斯問完委託,德朗回應道。
「唔…好吧。」
看了德朗的笑容再看手中染色的手帕,糾結一陣最後將手帕收起來,算是作為紀念吧。
「那位廚師先生知道,這種鳥有毒?」
蘭斯伸出手指點上頭部的部分:「料理時要將頭附近的毒囊去掉。」
「我不太清楚呢。」德朗眼睛跟著對方指頭瞄過去,幾乎變成鬥雞眼。「不過這部分會傳達給他的。」
此時,背後傳來一陣涼風,讓背部簍空的大狗感受寒意,令垂下的大尾巴毛髮豎起。
「不好意思,這附近有旅館可以住嗎?或是能生火取暖的地方?」德朗先拿隨身酒壺喝口酒暖身,往左右一看才發現這片樹林似乎比想像中的陰森,配上拿那股涼爽讓原本勇猛警戒的大男孩垂下雙耳,貌似有點恐懼?
「天,這裡沒有可遵循的小徑,四周也難以分辨方位,我真是太大意了。」
「呵呵……」
看對方的反應讓蘭斯忍不住笑出聲,實在是太有趣豐富了,對德朗的好奇心又更大了些。
「唔啊、這麼晚了?」
這時才驚覺到天色已經漸漸黯淡,聊天太久太忘我連時間都沒注意到,蘭斯收拾好物品後起身。
「…如果您不介意,到我家休息一晚如何?」
夜晚的迷霧森林有太多變數,雖然對他這種居民不會造成太大影響但對德朗就難說了,況且對方的反應似乎有些不安,讓蘭斯更希望待天亮後再進行狩獵活動。
「雖然有些簡陋,但過上一夜還是沒有問題的。」
沒想到對方這麼直接,更何況前幾分鐘還想砍-不不不,都聊到這裡了別再介意。
「好阿,麻煩您了。」德朗豎起雙耳,兩眼好似發光地看著對方並甩起尾巴。「有家就是福。」
房子簡陋與否倒是不顧慮,被關監獄的幾年都熬過了,雖然他不想再次體驗。
待德朗收拾好行囊後蘭斯轉身帶領他往森林深處走去,少了陽光的照耀、被大樹籠罩的森林確實陰森許多,微風襲面而來夾雜冰涼,彷彿是在摸索著外來的不速之客。
踏過青苔覆蓋的岩石、越過流水經過的小溪,偶爾傳來的鳥鳴聲像是在提醒寂靜的森林裡還有生機,一路上蘭斯不時彎腰採集陌生的野花野草,當德朗問起也不吝嗇的為他介紹功用和使用方法,直到兩人來到一對相稱的神木前,蘭斯毫不猶豫地邁步踏入。
映入眼前的是片由樹群圍繞的翠綠草地,中央有個地下泉水彙集成的小湖,清澈透明似乎能看見有魚在其中悠游,在右側用木板交錯搭建而起的木屋被藤蔓覆蓋住,垂下的藤條綻放小白花作為點綴,原本該是門的地方卻空蕩蕩的敞開。
似乎是感應到人的到來,三隻三眼白狐從木屋跑出來,看見陌生男子又嚇得縮回去、躲在木板後頭好奇地觀察德朗。
「…請當自己家。」
對外人而言可能連個家都算不上,更像是藉由天然地勢所搭建的露天住所,唯一能避風遮雨的地方就只有沒有門的屋子。
隨著蘭斯先生的帶領,德朗緊跟在後仔細聆聽對方所介紹的各種花草,同時也注意腳步避免踩到這些自然珍寶;到神木面前,犬獸人先是抬頭景仰強大的生命能量,再步入裡頭欣賞小湖與包圍它的樹群,透過鍍上藍光的水面隱約可見活耀的魚兒。
最後往右看,是毫無遮掩且暴露的門口。德朗先是驚訝著這房子風格和主人一樣毫無警戒,然後才注意到下垂的藤條上有著不按規矩排列,卻又相當美觀的白花。此時眼睛餘光注意到類犬的物種先後出現,更是發現他們都有三隻眼睛。
「嗨~」大狗跟木板後的白狐們打聲招呼,接著步入對方的入口前。
「打擾了。」德朗找個適宜的地方坐下,環視這木屋裡的大大小小。「這裡感覺很舒適呢,不像富饒角那樣有股大城市的心靈壓迫感。」
「唧唧——」
「噓……」
當德朗向白狐們打招呼時嚇了牠們一跳,膽小如鼠的立刻跑到蘭斯的腳邊緊緊圍住,小爪子扒呀扒的直到蘭斯將他們抱起安撫這才稍微平靜。
「能讓德朗先生不感到壓迫就好。」
木屋裡過於簡單的擺設就像動物學習人類一樣,無論是書架或是櫃子上都擺滿了色彩繽紛五花八門的藥罐,只有一個角落整理了他收集到的物品,種類雜亂甚至能看見幾本奇怪的書籍,大部分都已經有些陳舊了。
「不過…因為我沒吃肉,所以沒辦法煮有肉的餐點給德朗先生呢。」
蘭斯感到抱歉的低頭,因為他吃素自然沒有準備肉食:「…您看這幾隻如何?就是肉少了點。」
一把將懷裡的白狐舉到德朗面前,而白狐們似乎也聽懂蘭斯的話開始掙扎起來,還不時回頭、既生氣又埋怨地看向他。
「哈哈哈哈......這些孩子太可愛,我不忍心呀。」德朗小聲地笑,只是那表情豪邁到要是大聲點似乎可以震垮木屋。接著雙眼瞇成月彎狀,吐著舌頭逗逗白狐。「牠們是蘭斯先生的寵物嗎?」
「沒辦法吃肉沒關係的,剛才吃那個果肉,晚上少活動些就很能撐了......」基於已經麻煩對方太多,即使還沒飽也稍微撒個謊,況且人類基因本來就能暫時不吃肉。但就在此刻餘光瞄到書架和櫃子上滿是藥罐,立即吸引德朗的注意。
「冒昧請問,蘭斯先生是藥師嗎?」他收斂表情,有別於前段時間好奇活潑的態度,此刻的德朗顯得很認真。
哇,如果是的話要買些回去嗎?能拿去救援嗎?蘭斯先生會是帝國勢力嗎?我猜不是...... 好多好多思緒充斥著腦海,他又把持不住自己微微顫動的耳朵,再次出賣那冷靜的臉龐。
「不是…是牠們自己住進來的。」
偏頭看向手中白狐們,看著那幾雙水汪汪大眼無辜又生氣的模樣,想想也覺得挺可愛的便放過牠們,鬆手後白狐們一溜煙地溜走了、畢竟保命要緊。
「唔…那、那您喝酒嗎?」
難得有人來家裡作客卻無法滿足對方需求,蘭斯愧疚的尋找其他可替代方案,忽然想到白狐總是吃湖中的魚:「聽說搭配烤魚還不錯?」
「唔…準確來說只是個旅行商人,藥師算是兼職吧。」
記得人類有制度來規範職業的正當程度,蘭斯並沒擁有藥師的職業證明:「但對於製藥這點是很有把握的。」
看德朗忽然認真起來讓蘭斯也跟著緊張,坐直了身子等待對方要說的話。
「喝酒!」不愧是酒聚乾了8杯還沒醉的酒鬼,聽到有酒喝精神就來,不久他意識到自己過於興奮便壓下情緒。「好哇,我喜歡喝酒。」接著從門口看向外頭的湖,既然蘭斯先生這麼說大概是允許抓魚的。
「原來如此,在富饒角也隨處可見旅行商人呢。」德朗又回到稍微正經的表情,拖著腮幫子。「看來蘭斯先生對自己的藥品很有信心呢。」況且到目前為止,對方給德朗的印象還在“雖然不會攻擊,但依然是低調的強者”,因此蘭斯先生這麼說九成所言不虛。
德朗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出。
「最近帝國把騎士之嚎給攻下的事情,使富饒角北方與漂泊守望也充斥著不安。」十指隨意的交扣。「我偶爾會北上去支援受難的村民,與少數的前線士兵,這樣的事件讓我思考是否要多備幾個治療品,保護自己與保護他人。」還有惡行角的某兄弟。
德朗揚眉試探著對方,繼續說道。
「雖然沒什麼勢力意識,但看著帝國壓過來傷亡慘重,或是傷及無辜,甚至有機會干擾到我所居住的城市,還是挺困擾的。」
看對方開心的模樣、蘭斯起身領著德朗來到屋外,就在他們談話間天色也暗了下來,種在草地上原先不起眼的小藍花此時綻放微小柔和的光芒,如同夜空的繁星落到地面上般閃耀。
「那有勞德朗先生自己捕魚了。」
拿出撿來的打火石,用枯枝堆疊簡單營火後敲打摩擦,星星火花落上枯枝很快便附著著燃燒起來,完成後蘭斯轉身取了一個木桶來,封住開口的木板一打開便散發帶有香草的酒味。
「…自釀的酒,還希望順您的口味。」
據人類所說這是種利口酒,使用大量香草提升風味、也可以搭配藥草的酒。
替兩人各倒了一杯後坐在營火旁,接續方才嚴肅的話題。
果然…戰爭已經……
雖然臉上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但握著酒杯的手關節逐漸發白,帝國的侵略蘭斯也略有耳聞,先前的騎士谷之役他也有參與後援。
「當然…如果可以,我也想盡微薄之力幫忙。」
無法像其他人那樣上戰場殺敵,與魔草簽訂契約的他只能使出如同結界的法術:「治療傷者與自保用的毒藥都可以提供給您,明天一同帶著走吧。」
「…接下來恐怕只會有更多傷亡,還請德朗先生也要保護好自己。」
莞爾一笑、蘭斯發自內心慶幸同盟前線有德朗這樣的勇敢之人。
走到屋外後,德朗先是仰望星空看看不同地區的夜景,雖然林裡稍微陰森迷幻,但天上空氣到是相當清澈,數百顆如珍珠般閃耀的光芒反射在眼睛,美不勝收。
接著低頭撞見蘭斯先生準備生火,也上前幫忙撿些枯枝、或是適當的擺放木頭留些空隙。當火焰燃起使周圍逐漸溫暖,德朗也順勢脫掉黑色背心與下擺,為爾後的跳水做準備。
「阿,好香的味道。」將衣服摺好便看見對方提來一桶酒,一股專屬於香草的氣味撲鼻而來,在犬科靈敏的嗅覺更是濃郁。接過對方遞來的酒杯,細心地啜飲一口,先是酒精的苦韻湧上舌尖,待液體充斥口腔後香草的甜美才從舌頭後端漸漸感受,最後當然少不了吞入喉頭那股熟悉的灼熱。
「蘭斯先生真厲害,既會製藥還會製酒。」
品嚐完,瞧見對方握杯子的指關節似乎有些蒼白,發現自己話題過於嚴肅,不過這也是毋關生活的重要消息。
「有你這樣能製作藥品的人真好,許多傷者的存活有勞你們的救命之恩。」
「蘭斯先生也是,您也要好好注意自己的安危。」德朗自己什麼也不是,連一丁點攻擊或務實的魔法都不會,只剩拳頭與背後那品質不算好的匕首。
「敬您一杯。」德朗先是舉起酒杯示意,然後一口乾下。
「先不要想這些,好好享受美好的靜謐吧!」自己起的嚴肅氣氛自己緩,獸人把酒杯放一邊,然後起身快步躍入冰涼的水池中。「好冷~~~WOOOOHOOOOOO~~~~~」
「您、您過獎了……」
被稱讚感到有些害羞,蘭斯的臉頰與耳朵末端微微發紅,連忙多喝了幾口酒緩解情緒,香草的芬芳充斥味蕾帶走了點羞恥感。
「…德朗先生才是,願意在戰場前線救援是真的很偉大呢。」
「…真正要感謝的,還是那些願意在戰場上奮鬥的人。」
垂眸看向酒杯,琥珀色的水面反射出自己的倒影,蘭斯像是在喃喃自語似的說著:「願意為了家人、信念、所愛之人而戰,就這樣赴死…真的值得?」
「…不過是兩方為了利益而——算了。」
蘭斯搖搖頭撇去掉負面的想法,抬頭看向德朗的神情恢復往常的淡然,跟著舉杯敬酒:「…敬您一杯。」
「…嗯,這樣也好。」
仰頭飲盡杯中酒後也被對方開朗的語氣感染,蘭斯沾有酒滴的嘴角微微勾起。
「呵呵…小心著涼。」
被德朗躍入水池濺起的水花濺到,冰涼的觸感消除方才凝重的氛圍:「那我先去準備烤魚的東西。」
多虧自己是隻狗,夜晚的水中還能看見游動的食物。
德朗深知下水那一刻就嚇跑魚兒,接下來幾秒就別大幅游動了。先是放鬆身體任由些微的水流牽動,讓周圍的生命好好觀察自己,狩獵幾年的經驗讓德朗直覺總會有幾隻比較沒戒心的獵物特別勇敢。除非牠和今天遇到的先生一樣會魔法。
果不其然,約莫兩三隻魚離身軀特別近,德朗也藉著放鬆雙臂讓浮力為自己抬起,伸出雙手緩緩靠近中意的魚兒。就是現在! 看準時機就馬上出手,可惜,第一隻魚溜走了。
約莫幾次的嘗試,德朗才順利地抓了四條魚。
「抓好啦~」回到篝火旁的途中順便撿幾跟細木枝,將魚個個從嘴巴穿過全身並妥妥的插入土裡,好似圍攔般整齊的排排站。「小狐狸們要吃嗎?」德朗坐在營火旁打算直接烘乾上身,又跟方才被自己嚇得半死的小可愛們招呼。
蘭斯將幾瓶調味粉末和能吸水的布料抱過來,正好看見對方熟練而沉穩的捕捉手法,在岸邊默默地注視直到他捕捉到是魚上了岸,連忙將布披上濕透的身軀吸取水分。
「想不到水中獵物也逃不過您呢。」
以為毛茸茸的尾巴是個障礙,沒想到似乎不成影響反而偽裝成天然的遮蔽物,德朗那靜止不動耐心等待就是他天生狩獵好手的證明。
「…這是德朗先生的晚餐。」
「「唔嗯……」」
轉過頭才發現那三隻白狐已經聚集到一旁觀看烤魚,九隻大眼直勾勾盯著串烤樹枝上的魚不放,蘭斯無奈叮囑卻換來一陣不滿的哼唧聲。
「哈哈哈,牠們看起來也餓壞了。」他接過對方的布料並道謝。拿起稍大的葉子煽火,不是很熟練地烤魚-德朗只記得要煮熟避免寄生蟲問題。
烤熟後(有些還微焦),拿出等待時間去清洗的葉子鋪在適當的位置,將熱騰騰的食物鋪在上方,佐些家主提供的調味粉末(有些沒有灑粉),簡單的晚餐完成了。
「蘭斯先生晚餐是吃什麼呢?」德朗撥些魚肉發現有點燒熱,決定等它們涼些,同時擺動尾巴試圖吸引白狐們的注意。「等等這兩隻給你們吃,現在有點燙要小心一點。」將無調味魚擺的遠些好讓牠們放心進食。
「「吱吱……」」
甩動的尾巴成功吸引白狐們的注意力,大眼隨著擺動一下左一下右的,匍匐在地隨時想撲上去的樣子很是稚嫩。
「…其實不用準備牠們的。」
覺得對方也是好心竟然分一半的魚給白狐,不過看在德朗似乎很開心的份上蘭斯替牠們道聲感謝:「不過還是謝謝您,替牠們著想。」
「都是些簡單的草食,德朗先生要不要來點水果?」
蘭斯拉來一個竹籠,裡頭裝著各式各樣的水果,有鮮紅帶點毛的、橘黃光滑帶果香的、青綠凹凸不平的、藍紫小顆一串的。
先挑了幾顆藍紫色圓球的水果給白狐們吃,沒兩下便吃的乾乾淨淨,吃完後蘭斯拿出一束鮮草慢慢啃食起來。
「好哇,謝謝您。」平常不是很常吃水果,有些廚師甚至因為看到他是狗所以不給吃柑橘類。德朗各挑點淺嚐即止,配手邊香噴噴的烤魚很是對味。一手抓著烤魚啃、一手咬著水果解膩,尤其最甜的那個菊黃水果當餐後甜點更是適合了。
此刻他已經收下尾巴,希望白狐用餐不要被自己引走注意。
接著德朗看到蘭斯拿起草開始像鹿一樣啃食,可能平常鮮少跟草食類人種互動,這畫面有些衝擊。但歪著耳朵思索,這世上嗜肉的人類很多讓自己的肉食習性得以解釋,但是吃蔬食,甚至像這樣吃草的人還真是相當罕見。
「好吃嗎......?」德朗直盯著對方手中的草,不是很想吃但滿是疑問。
「「唧唧——!」」
沒了尾巴注意力瞬間聚集在香噴噴的烤魚上,蜂擁而上不到幾秒鐘就能看見白森森的骨頭,飽餐一頓後白狐們對德朗的戒心大幅度降低,其中兩隻爬上對方窩在大腿上瞇眼打盹、偶爾發出舒服的呼嚕聲,另一隻則鑽到蘭斯懷中撥弄著草食。
「…好粗。」
原本還在仔細啃食葉子的蘭斯聽見疑問這才抬頭,對方歪耳困惑、因美味吃的滿嘴食物模樣讓他又忍不住笑了下,殊不知自己也是鼓著嘴回答問題,說出了奇怪的發音。
「德惹先森喜番這個嘛?」德朗先生喜歡這個嗎?
用手指了指橘黃色的水果,甜蜜且多汁一直很受歡迎。
「什麼?」德朗稍微將頭往前,將對方的語言往腦中吸收一會才聽懂。「我......有點沒辦法想像草味。」倒是生病受傷有吃過藥草,但那乾澀又充滿詭異的苦味實在不怎麼喜歡,而且那股草味還會留在喉頭好短時間,嚥幾次口水就吞幾次糾結。
「阿,這個真的好好吃。」看到另個食物態度驟變,德朗下意識快速點頭並露出開心的神情。
進行上述話語的同時,也以乾淨的那隻手輕柔地摸摸腿上的小可愛們。真不愧是食物的力量,一次無法說服那就多給幾個食物,畢竟連他自己都難以抵擋美食的魅力。
「孩子們的食慾真好,很健康。」露出苦笑,德朗慈祥地對白狐們說。
「唔——我好像也能懂您的意思。」
如同德朗一樣,已經吃了百年素食的他也無法體會肉類的味道,腥味撇除不說、視肉如同滋養植物的養分讓蘭斯無法入口。
「那個您也拿回去一些…這樣會不會太多?」
忽然想到還有先前的果子,蘭斯用手指托住下巴思考一陣。
「…明天陪您狩完獵後一同出去吧?」
除了要指引獵物的棲息地也順道送德朗走出迷霧森林,要是背著滿載的戰利品再次迷路可就麻煩了。
「咕呼……」
「吱?」
似乎是玩累了、白狐趴在德朗腿上開始調整舒適的位置,甚至打起哈欠一副就座入睡的模樣,另一隻則蹭了蹭撫摸自己的大掌撒嬌著。
「對食物沒有抵抗力也是牠們的弱點。」
覺得自己對白狐太過疼愛,蘭斯刻意戳了下腿上的那隻,只見白狐不滿的轉頭、隨後又原諒的趴在膝蓋上享受營火的溫暖。
「不會,我還怕拿了太多麻煩到您呢。」德朗也思索著水果數量,接著將食用完所剩的魚骨頭與木枝擺到一旁。「還要請您明天帶我狩獵特殊鳥種,下次到富饒角我一定請合作廚師幫你做美味的素食料理。」
注意到狐狸們想睡覺的姿態,德朗併起雙腿。
「阿~你們這樣我很困擾,這樣是想被初見面的哥哥帶回家嗎。」撫摸的那隻手搔了搔下巴,偶爾摸摸孩子的背。
感冒用蘭斯斯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沒問題…!」
德朗的答應讓蘭斯有種成就感,連忙幫忙對方整理好食用完的東西:「那就約在帕西尼酒館吧,我也很好奇人類的廚師會如何處理素食。」
「呼嚕——」
白狐抬起頭滿意的任由德朗撫摸搔癢,似乎是賴定這位哥哥撒嬌討摸摸。
「…好了,會讓德朗先生困擾的。」
提起腿上的白狐,不顧對方抗議的蘭斯教訓起另外兩隻:「想吃烤魚要學會自己生火。」
「唧唧…?」
「呼啊——」
想當然爾是被徹底無視,蘭斯只好將白狐放回草地上,起身先去準備夜晚要休息的床鋪。
竜馬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蘭斯先生說的沒錯,以後要自己學會生火。」
德朗也輕輕抱起白狐們將他們放到地上,把篝火周圍的廢棄木枝、雜物、魚骨垃圾等逐一收拾。接著去水池稍微清洗雙手,將衣服穿回來,跟著蘭斯處理休息的床鋪。
「這些我來就好。」
發現對方跟上來著手幫忙,蘭斯拿過被褥堅決自己來。
畢竟一個人住,簡單的木屋裡只有一張床鋪當然是給客人睡,鋪好後才另外準備自己要睡的棉被團,拍了拍覺得偶爾這樣睡也挺不錯的。
「晚上的森林有點涼,如果覺得冷我就把營火搬過來…?」
整理好後才讓對方進屋子,結果腳邊的白狐們快了一步、噠噠地跑上溫暖舒適的床鋪窩好。
「…或是讓牠們溫暖您?」
竜馬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唔,可能自然過頭,德朗差點忘記這裡終究是別人家。他馬上停手讓蘭斯先生自己處理。
「看樣子比起營火,我更喜歡給小可愛們溫暖。」德朗笑了笑且蹲下挑逗狐狸,況且不熟悉這個屋子,要是移動營火反倒燒了對方家可就麻煩大了。
這下子又回頭看到屋內的藥罐,突然好奇起來。
「您平常是怎麼製作藥劑的?」隨口問問,要是有商業機密自然也不追究。
「那請小心被尾巴蓋著臉。」
「咕?」
當提醒德朗時白狐歪著耳朵一副“在說我壞話嗎”的狐疑臉,蘭斯伸手提起毛茸茸的大尾巴:「…可能會有點悶熱?」
「有些都是搗碎研磨,不過通常我是用這裡製藥。」
手指指向嘴巴,順著喉嚨滑到胃的部分:「…反芻嗎?人類是這樣形容的吧。」
竜馬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反芻? 阿......這我也沒怎麼聽過。」沒什麼受教育,更基於他是獵殺的一方所以經常無視草食的習性。遵循自然法則的冷酷無情卻對戰爭的對立方感到同理,有夠諷刺。
「按照字面上的意思,該不會那些草還在你的嘴吧裡吧?」德朗順著對方的手勢往下看,還有到肚子,胃部?
經常獵殺兔子的他想起兔子會吃大便來重新消化營養,但這個舉例他不想說。
「嗯?是的。」
對於草食動物而言反芻是他們很重要的工作,每當安全休息時才會將胃裡的草食嘔回嘴裡再次咀嚼,畢竟植物的纖維比肉類強韌許多。
「畢竟有些藥草只用石頭磨碎是不夠的,當然是反芻後破壞藥草本身才能達到最佳效果。」
莫名得意起來,蘭斯似乎沒發覺旁人聽到這段話只在乎“嘔吐出來的藥草”這層面的部分。
竜馬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原來如此......」德朗邊聽你解釋,邊躺下,還不忘了挪點空間讓白狐窩著也避免被自己的臂膀壓到,至於被尾巴悶住倒是小事,不要像有些貓咪會坐在主人臉上都好。
不過對方正經的話語中似乎暗藏微妙的意思?! 這下可好,當他仰視上頭那排列不一的藥罐,特別是見到液態狀的,德朗忍住思考避免露出眉頭深皺、嘴巴緊閉這類不禮貌的神情。
「蘭斯先生的製藥方式相當獨門呢。」憋下情緒,用自己28年來練就的表情管理向對方微笑。
「會嗎?這是挺有效果的製藥方法呢。」
以為被稱讚讓他有點害羞,蘭斯完全沒注意到對方微妙的表情變化還傻傻地接受這個說法。
「明天給您帶些療傷用的藥膏。」
自顧自地拍好棉被團後也差不多準備洗澡,拿著毛巾走到外頭:「德朗先生早些休息,明天一早還要狩獵呢。」
「呼啊——」
「嗚……」
早就窩在床上的白狐們也配合的打哈欠,蹭了蹭德朗棉被裡的手臂後埋頭入睡。
「好的,蘭斯先生也早點休息。」將被褥蓋上身體與毛茸茸的白狐們,也因長途跋涉的疲勞而早早進入夢鄉。
隔天一早,德朗跑去水池稍作洗漱,又順便抓點魚當(自己和白狐的)早餐。見你醒來而打聲招呼,待雙方坐下後與你邊吃早餐邊談論獵鳥的話題,還不忘畫地圖,提供更為確切的住家位置好讓你下次找人。
最後吃完早餐,把魚骨及殘餘垃圾收拾,將各式雜物與藥膏放入行囊並等待你的帶領。
洗完澡回來便看見熟睡的德朗和窩成一團的白狐們,輕笑了下後幫他們蓋好棉被後也躺上棉被窩睡了個好眠。
隔日早晨——蘭斯被吃飽的白狐們給叫醒,帶著滿臉口水和早已吃飽的德朗打招呼,邊與對方討論狩獵事宜邊啃著草料與花朵的早餐,在地圖上標注詳細資訊也備註哪些地區有什麼獵物或魔獸。
見德朗準備好上路,蘭斯也將行囊準備好後跟上對方,白狐們也上前繞著德朗的腳邊磨蹭、順口含住腳踝像是在留下氣味。
離開家中後一路帶領德朗前往目的,直到某處小溪前停下腳步,拿出地圖指示對方對面就是他所尋找的稀有鳥類棲息地,似乎能聽見微弱的鳥鳴聲。
「…您狩獵完後請回到小溪,沿著溪流一直往北就能離開森林。」
抬手往小溪下游指去,早晨的霧氣還未完全散去所以看上去有些朦朧:「那些鳥以雲霧為家,所以請儘早完成狩獵。」
「那…就祝您狩獵愉快。」
是時候道別,蘭斯將磨成粉末的火露草點在德朗額前,可助他隱去氣味更容易狩獵成功。
完成後蘭斯輕輕行禮與對方道別,轉身踏入霧中消失。
——祝微風時刻與您相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