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數日的暴雨總算停歇，空氣裡瀰漫著生機盎然的青草氣息。
終於等到放晴的堊和史連忙收拾東西，離開帝都，來到某座深山裡面。
說好前幾天就要給客人的東西礙於大得讓人難以外出的豪雨，沒能準時送到對方手上。
雖然是因為天氣這種不可抗力導致的，但耽擱了時間也是事實，兩人特地為此準備了賠禮。
沒想到在拿出賠禮時，對方卻和藹地表示沒有關係，他反而感謝他們為他著想的心意。

在盛情難卻之下，兩人接受了一頓款待後才離開宅邸。
「這樣反倒讓人更不好意思了不是嗎。」
走在山路上，史有些脫力地說著。
不是在抱怨什麼，真的就只是打從心底覺得很不好意思而已。
「是沒錯……」
堊苦笑一聲，回答道。
「但這才是那位手腕高明的地方啊。」

不追究責任，反而給了感謝和好處。一般有點良心和分寸的人都會知道必須在之後給予相對的回報，更別提他們可是講求公平性的商人。
沒有明白要求他們要給他些什麼，但卻讓人不自覺地自動送上對方想要的東西。這就是堊所說的對方手腕高明之處。
撓撓腦袋，史深深嘆了一口氣。
自己要學的東西還多的是啊。
突然，走在前方的堊停下了腳步。
「店主？」
「噓。」

對方拉著他蹲下，躲在樹叢後方。草木被雨水打濕後的濕潤香氣掠過鼻尖。
一條白蛇、不，白色的巨蟒——又或者該以更巨大的形容來稱呼的存在緩緩地從他們躲藏的樹叢前方蜿蜒滑過。
接近透明的純白鱗片在陽光照射下閃著彩虹般的色澤。額頭上方有一塊些微的突起，白皙通透得宛如精心打磨過後的水晶。
在最後一截蛇尾沒入林間後，堊才牽著史一同站起身來。

「剛才那是……」
吞下蓄積在口腔內的唾液，史好不容易才發出聲音。
「大概是這邊的山神大人吧，之前聽說祂出去巡遊了好一陣子，差不多要回來了。」
就算不是山神，那也肯定是修煉已久的大妖，他沒有很想正面和那樣的存在碰面。
祂們都有各自的禮儀和逆鱗需要注意，貿然向其搭話搞不好會惹麻煩上身。可以的話，他想在做好準備的狀況下再跟祂們見面。
調勻呼吸的頻率，史輕輕握緊堊的手。
「店主，我們走吧。」

*

離開那座山的幾天後，有人拿了一些二手書本過來想賣掉。
無意間翻閱時，意外發現這篇異國愛情故事的主角也是一條白蛇。將書籍遞給史，待他閱讀完以後，撐著下巴的堊向他問道。
「覺得怎麼樣？」
「那男人有夠沒用。」
「噗、呵呵呵，確實。還有其他感想嗎？」
「這也是……緣分嗎？」
闔上書本，想起前陣子見到的白蛇的史的表情有些微妙。

「是啊。雖然不知道那位是不是故事裡面的女主角本人，但這些書會來到我們店裡，大概也是因為那時候結下的緣吧。」
拂過用毛筆字寫著中文標題的封面，堊淡然微笑。

END

二三夜 - Privatte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