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裡映著穿著筆挺西裝的青年,正是完全不習慣如此打扮的自己。
來回地擺弄著領結跟扣子,似乎怎樣也未能適應這種拘謹的「禮儀」,輕嘆了一口氣便放棄執著於此,轉而撥弄頭頂的亂髮。
聽到希爾法開門出來的聲音轉頭一看,頓時愣了一下,正在動作的手也停了下來,就這樣目不轉睛地盯著對方。
跟平時的希爾法完全不一樣。
「啊。」直至對方向自己打眼色才回過神來,趕緊走到浴室。
讓人在自己前面坐好後就發現對方後頸跟耳朵都紅透了,以為對方在這個時間點生病了。
但看了看鏡中對方的表情就發現好像不是這回事。
紅透的臉加上有點彆扭的尷尬表情,這是在害羞?
梳理了幾下對方的頭髮後,低身看著鏡中反映對方的表情,在耳邊說著。
「你在害羞什麼。」
每當看到鏡中專注地幫自己造型的希爾法就難以控制表情,進來浴室後就一直避免看鏡子。
這有點太犯規了。
要是希爾法平時就這副打扮,他的脾氣多壞搞不好也會被原諒……?
突然耳邊傳來對方的聲音,下意識地往反方向縮開一下。
「我沒有。」皺起眉頭裝著冷靜地回答。
「只是沒看過你穿成這樣。」也不是說謊,的確是沒有看過。
說謊真的不是好習慣,但沒打算抓著這點講些什麼。
「好看?」站直繼續幫梳頭,說完就開始幫抓造型。
因為之前已經弄過一次了,沒幾下就可以完成。
原本應該是這樣的,但現在時間還早,刻意的弄得比較慢,想看看這個人會紅著多久。
「嗯,很好看。」倒是很直接地回答,但眼神總是往別的地方飄,只有不時才把目光放回鏡子裡。
鏡子裡映出對方正在抓造型的手,那分明的指節放在自己的髮間,配上對方那看似專心的表情……的確很好看。
一不留神就看入迷了,才驚覺自己好像盯著鏡子看了很久,也發現好像弄得比上次還要慢一點。
「怎麼今天好像弄得有點久。」
沒一會對方好像就已經習慣了,聽到對方的話才決定加一點速度。
「時間還早。」說完就噴定型完成,讓人起來後自顧自的洗手整理物品。
穿好槍套背帶,再穿上西裝外套。
「槍」整理好物品離開浴室後,翻開外套讓卡特把槍收進來。
「我又不是在催你……」注意到對方加快了速度,三兩下就完成了,卻突然感到一點兒失落。
離開浴室後也回房間準備要帶的武器,並在小腿跟手袖內戴上皮帶收好隱藏的小刀。
拿出了手槍再三檢查了一下,確認沒問題後便把槍跟備用彈匣放進希爾法的槍套內。
「雖然我之前說不要亂開槍,但危急的時候就別管了,只要不要傷到自己就好。」
不想被知道是刻意放慢速度的,所以也沒有理會卡特有點失落的話語。
「你當我是誰了。」其實沒有到逼不得已是真的沒打算開槍,防護法自己也會開足全場,無法想像自己會受傷。
倒是對方才是讓人擔心的那個。
在額頭上親了一口同時上防護法,也不知道一會會不會突然就要分開,先上比較安全。
「出發吧。」
「我這是在擔心你。」也許是心情很好,今天的對答意外地老實。
「不要讓我一轉頭又在後巷看見你倒下來就好。」說完還很順手地往希爾法的胸口輕拍了一下。
以前的確不怎麼能想像希爾法會受傷,也認為以對方的身手根本不需要自己多餘的關心,但最近經歷過的各種事情讓自己開始對這想法有所動搖。
即使只有丁點兒可能性,也不想失去眼前這個人 ……
也許自己變得有點膽小也不一定。
就這樣近乎發呆地盯著對方看,冷不防地被親在額頭上,頓時回過神用手摸著被親的位置,「突然在幹什麼……!這……」
會讓我分心不是嗎。
沒把話說完,只是撇了下嘴,默默地跟著對方一起出門。
皺了皺眉頭。
那次只是沒在任務,所以沒開著防護法……。
說起來好像沒有跟卡特說過自己的能力。
「這是在保護你。」說出來也沒關係吧。
「那天早上會被叫回去也是因為我擁有異能……」
「……事情結束後你想知道再講,總之今天你我都不會受傷。」我不會讓你受傷。
說完就打車直接去舞會場地了。
「……行了。」聽到對方的話後擺擺手示意,之後在車上一直用手輕托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窗外。
就算是這樣,也不一定要用親的不是嗎…
而且是用這副打扮。
舞會場地所在的飯店沒離住處多遠,所以很快就到達了飯店正門。
兩人下車後向職員出示了邀請函後就被帶到會場,門後富麗堂皇的裝璜與在場人士的氛圍顯然讓卡特有點不習慣,把手插進西褲的口袋裡才令自己看上去沒那麼突兀。
看到了提供飲品的工作人員走近便拿了一杯香檳,輕呷一口看了看希爾法,又多拿了另一杯飲料回來遞到對方面前。
「希爾法,現在的打算是?」拿起杯子聞了一下,又喝了一口香檳。
接過卡特遞來的飲料喝了一口,皺了皺眉。
也許是太常喝卡特調的飲料,其他飲品都覺得不太合口味。
但還是做做樣拿著杯子,裝著跟卡特閒聊的樣子。
「裝聊天。」剛說完就有音樂響起,大家開始跟自己的舞伴走到中央,一對對的跳起舞來。
想了想,「跳支舞。」放下杯子沒等對方回應就做出邀舞的姿態。
打算兩個男人出去跳舞也是有目的,這樣可以明確的表示兩人也沒有伴,可以引誘目標上釣。
現場奏起優雅的音樂後大家紛紛邀請舞伴跳舞,希爾法也不例外,只是邀舞的對象是自己。
瞄了一眼對方的手,把手上還剩一點的香檳一飲而盡,放下酒杯便伸出手回應對方的邀請。
「聊天才不用裝。」擺出挺直的站姿,把手放在希爾法的肩膀上,「那可是我的強項。」
沿著節拍開始邁開步伐,有序地踏著循環的舞步,一開始盯著地板看的雙眼也隨著逐漸熟練的步法轉而看著對方。
「我記得之前你問過我喜歡什麼。」一邊踏著步一邊開口說道。
「興趣喜好什麼的,其實我沒特別想過。」頓了一下才再接著說下去,「要說的話,我喜歡有趣的事物,像是現在的生活。」握著希爾法的手似有若無地握緊了一點。
的確,這小子一直都很多話,我不回話也可以自己一個人一直講下去。
正想著這人會開始些什麼話題,結果是以前自己問過的問題。
嗯,找出對方有興趣的話題,的確很會聊天。
聽著對方的話同時,不時留意跳舞場外有沒有動靜。
留意到在一邊有一對女性,喝著香檳望過來看好多次。
但聽到卡特的答案時,注意力都集中在對方身上了。
對於心底裡其實很害怕身邊的人離開的希爾法來說,卡特這話給了自己很大的精神支持和肯定。
在自己表現佔有慾後,還能說出喜歡。
原本只是輕輕勾住的手指變成緊扣對方的手,扶著側腰的手變成摟緊後腰。
沒習慣背帶的存在,手指有些卡住了,但現在也沒心思在意這些,只想好好的抱一下眼前這個人。
配合著舞步,這一摟也沒有太過突兀。
雖然只有一瞬,但確實的傳達了自己的感受。
放開對方的動作流暢,眼神也像是情深似海一樣,但開口的第一句話是「右邊餐桌的角落。」
話說出來之後沒有聽到對方回話,本想接著問到底他懂不懂什麼叫聊天,下一秒就感覺得到對方緊摟著自己的腰,本來只是輕握的手也變成了十指緊扣。
也許是舞會所演奏的音樂影響,現在這氣氛總感覺……很好。
從認識到現在,從未見過希爾法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在這完全稱得上是浪漫的氛圍下不禁盯著對方那獨特的雙瞳看得入迷。
隨著音樂停止,這奇妙的時刻也因對方鬆手放開自己而終結。
眼角瞄了一下角落的餐桌,那兩位女性不知道是知道自己在看她們,還是一直在觀察著舞池的動向,其中一位向著自己身處的方向舉起酒杯。
「閒聊的時間完了,要開始了。」跟希爾法使了個眼色。
說完離開舞池到櫃台偷偷順走一個開瓶器收進褲袋,又拿了一杯香檳和氣泡水,遞給希爾法後便向女性的方向舉杯並點頭微笑。
接過氣泡水皺著眉頭嘆了一口氣。
正式開始前真想喝一下甜的。
很不情願的對著氣泡水,也不情願等下要自己去主動找那女人,更不情願看到卡特跟其他女人一起。
也許是看透了希爾法的性格跟卡特不一樣,就算知道有人在留意自己,也不會主動過來上釣,所以就自行上來勾搭了。
當然也是因為有著跟旁人不一樣的姣好身材與美貌,才敢如此主動。
「帥哥被朋友丟下囉~?」穿著惹人遐想的貼身晚裝,走過來就直接走得很近,用仰望的角度看著希爾法,同時也迫使希爾法只要看著自己,就一定會看到那沒在隱藏的溝。
可能是認為男人都無法抗拒這樣的誘惑,挺自信的沒等希爾法回話就勾著手臂。
「我也被朋友丟下了~你要陪陪我嗎~?」邊說邊刻意把胸部擠過去。
不想被蹭到外套下的槍,所以把手臂微微的往外推開一點,但這卻被誤會成想用手臂蹭胸。
女人沒有抗拒,還得逞一般的瞇起眼睛笑著。
「我當你同意了喔~」男人就是這麼簡單的。
這種完全沒有回話也可以一直講下去的性格,讓自己想起卡特。
但不一樣的是,眼前的人讓自己感到煩躁。
胸部什麼的,兔子更好摸,這女人到底是在得意什麼。
快點解決完去找卡特好了。
跟馬上就纏著希爾法的那一位不同, 她的舉止溫文有禮,向卡特舉杯後也只是走近並輕輕的與卡特碰杯。酒杯互相碰撞發出了清脆的聲響,卡特淺嚐了一口香檳後沒多說話,只看著杯中的氣泡徐徐升起。
場內再次奏起音樂,「賞面跳支舞嗎?」她放下了酒杯,把手肘放在桌上,手指並攏地向卡特伸出手。
「我很樂意。」卡特眼角瞥了一下希爾法的方向,但很快就擺出平常那種淺笑回應對方。
仍然是同樣的節奏,但舞步跟對象不同,感覺總是不對。
輕挽著比自己小的手、扶著更纖幼的腰、還有俯視著對方的角度……通通都不對。
通通都比不上希爾法。
「你跟另外一位先生是朋友?」她邊踏著舞步邊開口問道,打斷了卡特的思緒。
「嗯,我們是工作上的夥伴。」聽到後幾乎沒在猶豫地回答,「我們的工作環境沒多少機會擴闊社交圈,你懂的,生活上總需要點刺激。」句尾隨著舞步貼近對方的耳邊,聽著特別清晰。
「呵,聽上去先生你是個有趣的人。」她聽見後臉上勾起了淺淺的微笑。
「妳也是。」才怪。
「我想我們可以接著深入認識一下。」
「我很樂意。」她在音樂停止時同時回應道。
「帥哥你不邀請我跳舞嗎?」看著那邊出來跳舞了,自己也不甘寂寞的想跟希爾法跳一場。
老實說,比起被愚蠢的男人觸碰,自己現在是更想主動去觸摸眼前的男人。
希爾法對自己不怎麼有興趣的反應,反而激起了自己想要得到這男人的慾望。
人帥身材又好,這樣的貨算是很稀有。
起碼在自己"吃過"的男人之中,算是很稀有。
看著卡特跟那邊的女伴出來跳舞了,這邊不邀舞也好像有點讓人懷疑。
完全沒感情的邀舞動作,比剛才向卡特做的感覺隨便得多。
但應該也只有卡特看得出分別吧。
卡特的距離有點遠,無法知道對方在聊些什麼,但兩人交頭接耳的姿態讓自己有點悶納。
只能不停說服自己,這是在工作的閉上眼睛。
同時感到到自己的腳又被踩到了。
這次第幾次了???
自己的舞步雖然不算熟練,但應該也不至於讓對方一直踩到自己。
這女人還要每次踩到我就會整個人靠倒在我身上,到底是在幹嘛。
一邊想著對方的化妝品沾到西裝上很難洗就覺得很煩躁,也沒空再理會卡特那邊的情況。
專心的跟著對方的舞步踏著,結果就沒有再被踩了。
看來是被看出不專心,所以才一直想把注意力引回對方身上。
直到音樂終於結束,終於能停下這場無聊的共舞,同時發現卡特已經不見了。
音樂停止後人們再次四處走動寒暄一番,卡特和女伴也順著人流,走著就離開了宴會廳來到客房的樓層。
卡特用事先準備好的房卡打開房門,向她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
「我們去點安靜的地方吧?不會被人打擾,可以聊很久。」
「小哥你可真大膽……唔嗯!」她笑了笑便轉身走進客房,才走了幾步就被從後捂住了嘴巴,雙臂也被抓住,這姿態難以掙脫。
「跟妳們相比還差得遠呢,竟然敢偷走聖物。」卡特在她耳邊輕聲說道,然後一腳勾起半掩的房門把它關上。
「接下來每說一個無關的字,我就折斷一根手指。」把捂住嘴巴的手放開,迅速地掏出塑膠束帶把女性的手腕捆起來,「來聊天吧。」用力推了女性一把讓她倒在床邊,並抓了一把椅子坐在她的面前。
「我、我不懂你在說什麼……讓我走……」女性驚恐地盯著卡特,扭動著身體想要逃離。
「這不是我想聽的答案。」
話音一落,卡特拿出了一枚手帕塞住對方的嘴巴,接著就用開瓶器把她的尾指往反方向折斷。
骨頭捻碎的聲音,和悶在喉頭的慘叫在安靜的房間格外清晰。
「要麼說出聖物在哪,要麼把你知道的同伙都供出來。」
摸上對方其他仍然原好的手指,「妳剩下的機會不多了。」
回到會場一旁,喝一口飲料環視了場內也沒看到卡特的身影。
對方不見了就是一個訊號,卡特已經開始行動了。
女人發現自己的"朋友"也不見了,也許認為那邊也很順利的勾搭成功,正在等待這邊也帶獵物回去,所以也開口主動提議提早離開宴會廳。
「我知道這裡上面有客房。」女人撫上希爾法的手背,曖昧的輕聲說著。
一樣沒有想說話回應對方,但還是把杯子放下了準備離開。
女人得意的勾著希爾法的手臂,把人帶到客房的樓層。
在步出宴會廳的一瞬,希爾法就已經進入了戰鬥狀態,保持著警界只要對方有什麼動作就會立即作出反應。
客房的樓層好像因為這晚是不開放的的關係,沒有開著燈火。
可能對方也覺得這樣剛好可以靜靜地享用,所以沒有起疑。
但走到一半像是聽到些什麼的,突然僵住停下來。
下一秒就想甩開希爾法的手想逃走。
雖然希爾法是什麼都沒聽到,但被甩開的同時就反手掐在本應是"女人"的頸子上。
認為對方是人類,所以手臂的力度沒有太強,異教徒是要活捉的條件總是讓希爾法覺得很難做。
雖然留力了但也夠足讓這個體形的女性呼吸困難,但就沒有想到居然被一下子就掙開。
在驚訝對方掙開的同時,像是有幾道刀光劃過來把自己打飛,還好防禦法從一開始就在使用才沒有被斬開分件。
硬生生把攻擊吃掉,身體像是被卡車撞了一樣痛。
「沒想到……這到底是狩獵還是被狩獵呀。」對方甜美的聲音一下子變得低沉沙啞,姣好身材與美貌也變成乾巴巴骨瘦如柴,指甲長出像是利刃的東西。
「…女妖……。」咳了幾下站起來盯著對方在月光下的身影。
女性從被封住的嘴發出一陣陣悶哼並使勁扭動著身體,眼角也擠出豆大的淚珠,各種反應都訴說著那是何等的痛苦。
卡特安靜地等著對方的反應平復,之後才把封口的手帕拿走。
「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從袖口抽出小刀把玩著,視線沒在看對方。
「還是說妳會想向我介紹妳的朋友們?」
女性大口呼著氣,緩緩轉頭看著卡特,雙唇顫抖著似是想要開口說什麼,待終於聽到聲音才發現那不是在喃喃自語,對方正在說的似乎是某種咒語。
她吟唱著不知名的話語,即便彈動不得也逐漸露出笑容。
卡特把玩小刀的手隨即停下,直接用手捂住女性的嘴,接著又再折斷了對方數隻手指。
「我要人名。給我說人話,你這女巫。」這次卡特的語氣變得更重,笑容也早已收起。
怎麼可能?詛咒對他沒有效果?
還在驚訝為什麼咒語沒有生效,手指傳來的劇痛又使女性猛然掙扎,被捂住的嘴巴也緊咬著卡特的掌心,力度足以咬出血痕。
然而卡特隨著咬噬的力度,嘴角愈發上揚。
「喂,很痛啊。」說出的話跟臉上愉悅的表情完全對不上。
接下來房間裡不時交替著悶哼與零碎的話語,直至女性的手指全數扭曲成不可能的角度,淚水和冷汗早已浸濕了床單。
「……就、就這幾位了……我已經把我知道的都說了,放了我……」
「好啊。」幾乎沒在思考的馬上回答。
就在女性聽到意外的回應,轉頭望向卡特的方向時,胸口已被小刀刺中。
「這就送你回歸主的懷抱。」
原本想轉身離開的女妖,聽到希爾法的聲音後,震驚的停滯在原地。
「怎會還活著?!」而且還沒傷……是擁有異能的人類。
「…你們…你們這些可惡的雜種!!!」
收回震驚後,像是想起些什麼的怒吼起來。
無視女妖的情緒變化,在對方怒吼同時上前攻擊。
雖然不懂為什麼被叫雜種,但異端說的話不用細想多少。
閃過利刃抓緊手腕就一掰,清脆的一聲同時也混著女妖特有的尖叫聲。
雖然刺耳但無阻希爾法下一個動作,小腿骨也同樣地折斷。
只是阻止對方行動是沒有用的,等一會就會復原。
沒有帶自己的銀軍刀,也沒有聖水在身上,唯一有用的就是卡特的槍所用的禱文子彈。
把槍拿出來緩慢地回想怎樣用時,女妖用剩下的肢體在地上爬著,沒爬幾下就被一腳踩在脊骨上,又是清脆的一聲。
「這個距離應該不會射歪。」對準了女妖的後腦袋開了一發。
血連腦漿一同飛濺到身上。
看著女妖灰飛煙滅後,用手擦一下濺到臉上的東西,才想起自己現在穿的不是平日的衣服。
「……。」
純白西裝被染上鮮紅格外顯眼。
這個能洗得掉嗎……?
扯下床單捆起已成為屍體的女巫,卡特半扛半拖的把它放到門外的清潔用推車裡,連同其他床單、被子一同丟進回收通道裡。
把一直覺得很礙事的領結扯掉放進褲袋後輕呼了一口氣,忽然從下層傳來的一發槍聲,觸動了卡特的神經。
是希爾法。
不是說沒有特別事就不要開槍嗎?還是說……希望不要有什麼事。
「希爾法……!」想著便趕緊沿著一旁的後樓梯急步衝到下一層,剛好遇上正要離開的希爾法,對方滿是一身血跡的模樣讓卡特差點被嚇壞,仔細點看發現都是被濺上去的痕跡才安心下來。
「……我就不問你是怎麼搞成這樣了,倒是你這樣走出大街不用五秒就會被抓走吧。」看血跡的動向大概也猜到是什麼一回事,只是緊皺著眉頭盯著對方的西裝看。
這要洗多麻煩啊。
搖搖頭後推開身後的防火門,「走這邊的後門吧,我丟了點垃圾在回收通道,還要做點善後處理。」
剛才看完全場就這兩個女的是沒有伴,應該是沒有其他異端混入了。
嘆了一口氣,稍微放鬆下來就覺得全身痛到不行,緩緩走向後樓梯。
然後就看到卡特衝下來了。
「……」不說話也沒力說話了,沒要問就最好。
看對方的反應猜到大概也是在思考清洗的問題。
原本以為可以走了,但聽到還有善後處理只好默默的忍著痛跟上。
來到了酒店外的後巷,卡特從回收床單的推車上翻找著,抽出一張還算乾淨的床單遞給希爾法。
「希爾法,先遮一下,然後我們一起把這個推到附近的墓園再處理。」拍了拍推車的鐵框,敲出了沉重的金屬聲音。
「有你在真好,這次我不用搬得那麼辛苦了。」把手放在推車的手把上。
把沾有大量血跡的外套跟馬甲脫下來,接過床單圍在身上。
聽了對方的話又是默默的嘆了一口氣,誰叫自己是拍檔,只能幫忙了。
沒回話的也把手放到手把上開始推著,但因為疼痛臉明顯比平日臭很多。
沿著橫街窄巷一路走到墓園,卡特把推車一下翻倒,被單跟被捆住的女巫屍體便倒在泥地上,面目全非的雙手也露了出來。
把一直插在女巫胸前的小刀拔走,並開始在周圍灑上酒精。
「雖然剛才是說要送妳去見上帝,不過女巫大概都是要下地獄啦。」
說罷拿了盒酒店的火柴,劃了數支然後直直拋到被單堆中,很快就從一點點的星火變成熊熊火光。
對於屍體的狀況沒太大的反應,拷問什麼的自己也不是沒做過。
看了看連屍體都能搭話的卡特搖了搖頭。
實在對於不能吃的烤肉味沒有興趣,走到一邊的樹下靠著又呼了一口氣。
好想抽一根……。
燃燒的被單漸漸飄出灰燼,如同紙張燃燒的氣味混和了不時傳出的焦臭,卡特輕皺眉頭,擦乾淨手上的小刀後把手帕扔進火堆,走到希爾法旁邊待著。
火舌徐徐搖曳,在遠離街道的墓園裡格外明亮。
炫目的火光照在二人身上,希爾法那從剛才就一直在板著的臉現在更是清晰。
瞄了瞄對方,「要是想抽煙就抽吧?反正現在味道可重了,不差那一點點香煙味。」解開襯衫最上方的扣子,雙手插在褲袋靠在樹旁。
「現在我還可以幫你點個火。」輕笑了一下,向對方打趣道。
盯著卡特看沒有回話。
所以說為什麼他總是會看得懂我在想什麼。
但對於不愛說話的自己來說,這是一個特大的優點。
也許這也是覺得卡特吸引自己的其中一個原因。
盯了一會就伸手過去對方的腰摟過來懷中。
抱了一會才放手,然後默默的拿煙出來自顧自的抽起來。
完全沒想過希爾法的回應是直接抱住自己,雖說是被緊摟著但並沒有很用力,二人身體貼近的觸感和對方溫暖的體溫顯然讓卡特愣住不懂反應,就這樣默默伏在對方懷裡。
如果不是現在這種場合,說不定自己便會頭腦一熱回抱著對方。
不像剛才那麼聒噪,被對方這樣一摟就把想說的話通通忘掉,被放開後也只是回到剛才的姿勢,靜靜地待在原地看著火堆直至熄滅。
上前查看一下餘燼,用鏟子撥動時在一旁挖出了一隻被燻黑的圈戒,被鏟子劃過的地方閃著本來該有的銀光。
剛才那個女巫沒有戴著戒指,是藏了在哪裡的口袋嗎?
好奇之下拿了起來,那還剩一點餘溫的戒指沒有過多裝飾,看上去像是情侶或是婚戒的款式。
仔細看內側好像還有刻字。
卡特用手指用力擦了擦戒圈內側,瞇起眼睛詳閱。
“ S and C ”
抽完煙看到對方好像在餘燼裡撿到些什麼,走過去看看。
「戒指?」拿起卡特的手舉到自己的眼線前看著。
沒防備就被對方抓住了手舉起。
為什麼不直接拿戒指來看……
「對,但那女巫剛剛沒戴戒指,而且尺寸對她來說好像有點大。」繼續單手擦著戒指,外圈逐漸露出了銀色的光澤。
「你看,裡面還有刻字,是婚戒吧?」
聽到對方的話就看了一下入面的字,挑了挑眉就拿走戒指套在對方的無名指上。
「沒事了就回家。」
對方的舉動讓自己大吃一驚,他是手癢還是故意的?
「希爾法……!你幹什麼……!」驚訝的表情完全收不住,接著趕緊就想把戒指除下。
雖然戴上去是剛剛好,但可能是因為有點慌,想要脫下時用了點時間才能成功,而且無名指還留下了一圈黑色的灰。
「這……咳,起碼也先要通報了教會。」努力冷靜下來邊說邊把戒指收好,「……其他的事回家再說。」
撇開頭自顧自的想把無名指沾上的黑灰擦走,但怎樣擦還是完整的一圈。
原本只是想捉弄對方戴上去的,也是沒想到戒指這麼剛好的套上了。
不過看著卡特這麼慌的樣子也挺有趣,拿好外套馬甲準備離開,轉身時嘴角默默的往上勾起一點。
「這場舞會原本就是教會辦來抓異端的。」意思就是不用突然去通報也沒所謂。
果然不到一會就有人員來到了解情況。
聖繩的人每次都在很妙的時間點出現,這讓希爾法覺得挺不舒服的,有種其實一直被監視著的感覺。
好像不用水洗就不會擦得乾淨,嘆了一口氣後終於放棄。
怎能用這個來開玩笑……就算自己實際上不介意也……
還在糾結時就看到教會的人員正在上前,瞄了一下便緩緩把左手收到背後。
確認了身份、辦了交接手續後,感覺這裡已經沒自己的事,這才看著希爾法。
「現在好了,回家吧。」左手還是收在背後,右手一直扣著左手的手腕。
為什麼要把手收在後面。
雖然想這樣問,但問了又沒要幹什麼的話,問了又好像很多餘就才罷了。
只是盯了盯對方就起行回家。
回到家後把槍套交給卡特,自己到浴室把襯衫西褲脫掉,拿起沾滿血的西裝嘆了一口氣。
這大概要找Aki幫忙了,希望對方有些什麼法寶可以把血跡什麼的一次洗乾淨。
然後盯了盯鏡子才發現自己身上有很明顯的幾條大瘀青。
想著大概是剛才女妖的攻擊做成,雖然是可以防禦到斬擊本身,但攻擊做成的衝擊還是做成內傷了。
通常攻擊力這麼高的,就一定有相對大的弱點,這女妖大概是捨棄了防禦吧。
難怪這麼脆弱的。
雖然挺痛但過幾天就好了吧。
想直接洗澡但又忘記帶替換的衣服,只好穿著內褲就出去房間拿。
回家後先把裝備都放好,在房間把衣服換掉時褲袋裡的戒指掉了出來,發出了清脆的金屬聲。
撿起了戒指盯著看,又伸出了左手,剛才沾上的黑灰已被洗走,看不出有任何痕跡。
腦內不斷回想著剛才的情景。
到底自己是了解還是不了解希爾法?
他不可能不知道這代表什麼意思,為什麼總是要這樣捉弄我?
還是說這不是玩笑……不可能,也不可以。
「……」一直把玩著戒指發呆,突然不知道是在想什麼,把戒指套回無名指上。
同時房間的門被猛然打開,驚慌地轉頭卻看到希爾法身上的瘀青,本來急忙地收在背後的雙手也沒在管要藏好,直接抓住對方的雙臂。
「希爾法……!這不是都受傷了嗎!」擔心地看著對方的傷勢。
原本想說就個瘀青而已幾天就好,可是又看到對方的無名指。
原來不抗拒啊?
「嗯,很痛。」雖然毫無表情,但很明顯地是想要對方秀秀自己。
「防護法也不是無敵……」說到這才想到早上有說過要解釋自己的異能。
但現在自己只穿了一條內褲,要講一長篇解釋好像不太適合。
「洗澡」說完就盯著對方,意思是想邊洗邊講。
「受傷也不說一聲,讓我還叫你一起搬推車。」聽到對方的回應馬上緊皺眉頭,接下來的一句更是馬上回話,「只有這點我最清楚。」每次跟對方一起拍檔時完全沒有外傷,但還是會痛得要死,怎麼會不清楚。
隔了幾秒才留意到希爾法的視線,又急忙地藏好雙手,馬上把戒指除下。
「……我幫你拿衣服。」臉色有點尷尬地說道,現在只想對方趕快回到浴室去,說罷就從抽屜抓了幾件衣服快步離開了房間。
又不是什麼大傷口。
「……就痛而已。」說完就看到對方趕緊除下戒指。
怎又除下來,搞不懂這個人在想什麼。
然後幫拿完衣服就一個人衝出去。
「我沒有傷到要人幫拿衣服……」在房間默默自語後就跟過去浴室。
「怎不戴著」現在自己最介意的就是這個。
「因為是別人的?」
逃到浴室後便開始恨自己那不知道在想什麼的腦袋,怎麼會像鬼打牆一樣想要戴上去看看……
希爾法跟來浴室的時候卡特更恨自己居然選了個死胡同,這不是只能面對了嗎?
現在落得被對方直勾勾地盯著,正等待自己開口回答。
「我沒有……」結果卡特選擇了繼續嘴硬,但根本連自己也說服不了,說得支支吾吾的。
此時只感覺到臉頰和耳朵正在發熱,眼睛完全不敢看對方。
這句我沒有到底是指什麼。
不想戴還是沒有要戴?
現在想到自己幫戴上的戒指,他竟敢除下總覺得有點生氣。
拿起卡特的手直接在無名字上用力啃了一口。
這樣就除不下來了。
「呃啊!怎麼突然……!」
手上一陣刺痛,下意識想縮開但始終未能如願,待對方放開後無名指上已留下了清晰且深刻的齒痕,周遭的肌膚疼得發紅。
邊搓著手指邊看,這下被其他人看到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你這人真是……」苦惱地按著緊皺的眉頭,嘴裡說著像是抱怨的話但臉頰紅到不得了。
現在到底是該生氣、該苦惱、還是該高興,卡特自己也不知道。
看著對方的反應覺得滿意,把剩下的布料都脫掉後就走到蓮蓬頭下開水洗起澡來。
頭髮都是剛才的燒焦味,沖了幾下水望了望還站在那邊的卡特,用眼神問怎還不過來。
「那天被審問會召回去,調查我的能力跟是否異端。」覺得聖繩知道可自己拍擋卻不清不楚好像有點不平衡,就自顧自的說起來。
想到竟然被懷疑是否異端火氣又再來,嘆了一口氣的把瀏海都往後撥。
「能力分兩種,防護法你已經知道了。」擠了些洗髮乳一邊搓頭髮一邊說。
「另一種是像怪力的能力,你應該很了解是怎回事。」自己總是把人很輕鬆的甩出去這點。
雖然是跟審問會說兩種能力不能同時使用……。
「如果……把異能分割,兩種能力還是能同時使用。」沖完水繼續說著。
說到這卡特才婆婆媽媽的把衣服全脫光,示了個眼色讓人過來沖水。
「只是效果會降低。」站在卡特後面就直接幫對方洗起頭來。
這個人是怎樣?總是讓人難堪完就跑掉做別的事……
還在糾結的時候對方又開始自顧自地說著關於自己能力的事,冷靜點後嘆口氣才跟著把衣服脫掉。
「……你說的我都隱約猜得到,只是你不說,我也不會特別問。」沒有很抗拒對方的行動,只是閉著眼緩緩地說起話來。
「正因為這能力不是萬能……」所以才擔心你。
沒把話說下去,只摸上了剛才被咬的位置,那一點點的傷口沾到水又再次隠隠作痛。
「就是想讓能力接近萬能的感覺才選擇不會同時使用。」幫忙洗頭時習慣性的帶上按摩。
「跟你講只是不想無關的人了解我的能力,身邊的拍擋卻只是用猜測的。」沖水後又講。
這次大概是希爾法第一次明確地表達,卡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是什麼。
沉默地聽著這些從未由對方口中說出過的話,之後全程也是低著頭安靜地搓澡。
「希爾法。」快洗好時突然開口。
「就算你什麼都不跟我說,我也早就把性命交給了作為拍檔的你。」
打算步出浴缸擦身體時又半開玩笑地說道,「即使有個萬一,死在希爾法的手上也許也不錯?」
之前才在擔心自己對卡特來說是個危險的存在,哪天可能會錯手殺了卡特這個可能性不完全是零。
不是死在異端的手上而是死在我手上?不要開玩笑了。
拉著卡特的手臂讓人看著雙眼,「我是為了讓你更安全而說的。」
握在手臀的力度在說明自己其實真的很擔心卡特出事。
被用力拉著手臂,回頭看希爾法那獨特的雙眼,雖然表情上不太看得出分別,但被握著的力度能感覺得出對方很認真,甚至有點認真過頭。
「……我只是想說我不管怎樣都相信你。」
瞄了瞄被抓緊得快要發紅的手臂,心想以後還是不要胡亂對希爾法這沒什麼幽默感的木頭開玩笑,特別是在這事上。
在浴室全裸不管怎樣也不會是個談心的好時機,更何況是剛洗完澡、全身濕透還沒擦乾。
「我全身還是濕的,很冷。」已經開始冷得微微顫抖,但沒有甩開希爾法的手。
「……」卡特愛亂說話的性格自己應該很清楚才對,聽到對方的話後就放鬆了一點握力,卻沒有放開手。
「沖暖了再出去。」把人拉回來身邊沖著熱水。
其實卡特是特意洗快一點,免得對方拉著自己像是陪洗澡一樣,但結果還是發生了。
有點無奈地回到浴缸裡沖著熱水回溫,二人過於接近的距離讓卡特開始心想自己到底是不是太順著對方的意?
但自己始終總是拿希爾法沒轍就是了。
感覺沖得差不多了,就自己先離開了浴缸。
「一會出來吹頭。」穿好褲子擦著頭就先回去房間。
畢竟自己早就洗好了,現在只是被半強迫地回來沖水,見對方離開後也關上了水龍頭。
隨便應了一聲便包上浴巾擦乾身體,趕快穿好衣服邊把毛巾搭在頭上邊走回房間。
大概吹了一下自己的頭髮就看到卡特進來了,就先幫對方吹頭。
很早之前已經看很不順眼對方的頭髮,實在太亂了。
難得今天被自己整理過一次,覺得卡特是可以很好看的。
就不甘對方總是頂著一頭鳥巢。
奈何怎吹都是有幾根會分出來,默默的只好等他長一點再修了。
用鼻子嘆了一下,就拿起風筒吹自己的頭髮了。
一進房間就被拉到床邊坐著吹頭髮,暖風吹著睡意就開始來了。
在快要睡著時被對方的一聲嘆氣驚醒,然後又想起了什麼。
「差點就忘了。」
「希爾法,聖誕快樂。」挑著眉笑笑說道。
「…」收起風筒後,直接把人壓倒在床上,然後在額上親了一下。
「聖誕快樂。」然後直接鑽進被窩,再把人撈過來摟著睡了。
歐耶
讓這圖成真了
總而言之他們好像什麼都沒溝通到但又好像都懂了什麼 最後也好像在一起了(?)
恭喜已婚
(乾
把人追到手後就馬上任性到底的希爾法
(表符
從一開始就很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