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楽在擺攤結束後想隨意的散步，偶然走向會場附近的高臺處想看個風景放輕鬆一下，就這麼見著了早已待在此處的尤奈提克。

出於好奇向對方搭話的千楽像往常般寒暄了幾句。

「你支持著帝國嗎？尤奈提克先生。」他隨口提到，語氣彷彿只是在問對方喜歡麵食還是米飯。

他知道尤奈提克不會去和他爭執政治，所以他們才能如朋友般相處——神々廻千楽領的可是同盟的通行證。

「這是該用『今天早茶喝什麼』的語氣聊的話題嗎？」儘管他確實不在意國籍立場，聽見對方用飯後閒聊般的語氣切入如此敏感的話題還是忍不住失笑。

「以我的立場，應該是支持帝國有利一些吧。」他望著底下的賽場，語氣輕輕，使得這回答聽起來也沒什麼重量。
「千楽先生呢？您期待同盟取得勝利嗎？」雖然同樣是隨口一問，但明顯比起講述自身立場，他對神秘異族行商的答案更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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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也是呢。」理所當然的答案，也不知道是問什麼意思的。

「我啊，兩邊都有很多朋友、很多客人。」薄弱的國家支持力讓他在哪都能行商，也不會有人特別過問路邊攤販老闆是支持哪個政府。

「『哪邊能給我較高的利益，我就支持哪邊』...」「我原本以為我是這麼想的。聽起來很符合商人，不是嗎？」他轉頭望向茫茫人海。

「可是我一直在想，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兩邊放棄戰爭，握手言和。」「戰爭消耗了大量兵力、勞力、資源，製造傷害、悲傷、仇恨。」

「我想...我更想看到的，是“和平”。」十分普通，卻奢侈的想法。

「和平.....」意料之中卻也是意料之外的答案讓尤奈提克陷入短暫的思緒中。
「戰爭應該並不影響異界居民，但比起自身的利益，千楽先生更希望看見和平嗎？」無法與他人共情的尤奈提克無法理解為他人著想的心意，也好奇為何來自異界的惡魔會產生這樣的期盼。

「縱使戰爭消弭，爭鬥也會發生在貴族和平民、農戶與商戶之間，煉獄不會消失，因為人就是煉獄....千楽先生喜歡的是這樣的人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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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戰爭的確不會打到魔界去，如果有什麼問題我也只需要回去家鄉就好...」

「好歹我在這片土地上也生活了快一甲子，結識了各式各樣的人，還有你，你也是我的熟人之一。」他將視線移回你身上。

「你是一個生命，我認識的人們也都是一個個活生生的個體。」「會痛、會笑、會因為吃到好吃的食物而感到滿足，也有因為失去摯親而流淚的人。」

「既然活在煉獄，盡興而活不是很好嗎？」「我這個人，呃...我這個惡魔，更喜歡看見人們開心的笑容。」

「你呢？尤奈提克，你想看見什麼。」

人類之於他，是一連串由利益勾連而成的符號，符號的生死喜怒不在他在意的範疇。歸根結底，這個世界之於他，更像由黑白棋格構成的棋局、一齣空虛荒誕的戲劇，他既存在於此，也不存在於此。

千楽所描述的對他來說是全然陌生的觀點。

「和惡魔相比，人類的生命短暫易逝，他們——或者該說我們，能在你的生命中留下的痕跡長遠來看可能還不如被紙劃破的細小傷痕。」

「如此微不足道，卻能夠牽引情緒甚至產生願望，我感到很不可思議。」

對著沒有利益牽扯的惡魔他沒有撒謊的必要，尤奈提克坦誠地述說自己的困惑。他不明白那種為他人著想的心意從何而來，那甚至是在一個惡魔身上看到。

「說來慚愧，我不像千楽先生有期待看見的事物，對易變難懂的存在抱持期待風險實在太高....」
「千楽先生在看著人類的時間裡難道沒有過失望的時刻嗎？」

nill9
千楽靜靜的聽，並沒有因為尤奈提克的話感到意外，反而因為對方能坦然將自己的想法告訴自己而感到開心。

如果對方能不戴任何面具和自己交流，是不是可以當作彼此心的距離更靠近了一點呢？

也可能是他想多了。

「聽起來你似乎對人類感到很失望？所以不再選擇抱有期待？」彷彿見過大風大浪，明明看著還挺年輕的，說話怎麼像個老頭。

「失望...不可能沒有，但那又如何，如果因為這樣失去相信的心，又會錯過多少本來可以成長茁壯的耀眼生命？」

「就因為易變難懂，猜不到結局的故事不是比較有趣嗎？」他的腦海裏浮現露比的樣子。會把她留在身邊，除了契約的因素，也是因為自己想看看露比會帶給他怎樣的故事驚喜......很多時候是驚嚇就是了。

⋯ 「⋯⋯沒有過期待又怎麼會失望呢。」儘管這麼回答，在回覆時卻有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的片刻遲疑。

⋯ 「我只是不明白人類討人喜歡的地方是什麼，也不明白這種在意他人、為他人著想的心意從何而來。」

「他人的茁壯或枯萎並不影響你不是嗎？」那又為什麼會產生期待、牽動情緒？

天生缺乏感性的青年試圖用邏輯解釋因果，但無論推演多少次，直到與千楽交談的此時，他依然得不到解答。

「不過猜不到結局的故事更有趣我非常認同⋯⋯這大概是人類為數不多的優點了。」

nill9
oO( 這孩子都經歷了什麼？)並不清楚是什麼樣人生造就現在的你，他也沒有想要評論的意思。

「尤奈，要不要試試看什麼都不要想。」

「不要去算計，不要思考自己會獲得什麼、失去什麼。身體自然會行動，它會聽從本心的聲音。」

「或許該說，這是所謂的“本能”。」他嘗試解釋自己的思想，看得出來你充滿困惑。

「是不是很諷刺？身為惡魔的我擁有善心，祈求和平。但我就想這麼做，遵循自己的本心。」他解開了頭巾，米白色的頭髮逐漸轉換成黑紅色，一雙明顯的惡魔犄角自頭頂上方浮現。黑紅色似蝙蝠的巨大翅膀從他的背後伸展開來。

千楽現在的模樣無疑是個惡魔。

「在你眼裡，我是什麼？」他又拋出問題。

「什麼都不想.....？」聽著千楽的回答，尤奈提克明顯有些疑惑。

他的人生從記事起就一直活在扮演和算計之中，什麼都不想地依靠直覺行事，對他來說是從未考慮、甚至從未出現過的選項。若要說本能，他的本能便是生存。

失去魔法、身份、一切能夠保證自由和生存的底氣，唯有不斷地活在謊言之中，才能一步步達到無人可威脅的位置。

儘管他知道自己的思維在世人眼中與眼前的惡魔相比，定然是不堪且扭曲的。向來對自己誠實的尤奈提克也不會為此改變自身真實的想法。

「我無法這麼做。」青年誠實且直白地回應眼前溫柔的惡魔，或許以世俗的標準，他更接近天上的聖徒。

「不管你的外貌、種族是什麼，都不會改變你的本質，你的名字也只會是神々廻千楽而不會是什麼『深淵大惡魔』。」

「但是我一直都是靠著算計活下來的，活在謊言裡的人不能有分毫差錯，所以我不可能和千楽一樣。」

或許是眼前惡魔的坦誠相待，又或者是帶著面具的歲月太長，在這幾乎令人迷失的時間裡太過疲憊，面對無需偽裝的異界來者，他幾乎沒多少阻力地，自然而然地吐露了心聲。

「我沒有遵循“本能”而活的本錢。」
「而且依照我的『本能』大概也不會好到哪去。」不懂情感的半人怪物，本能之上大概也只銘刻了貪婪和掠奪。

nill9
「...」

「你無限的接近了答案，尤奈。」

「不過我還是想提醒你，追根究底，我依然是“惡魔”。」「因為嚐過“無私奉獻之人的靈魂”了解其美味和美麗，才對人類有濃厚的興趣。」我吃過人的，尤奈，別完全把我當成善人比較好。

「倒是沒有想要求你和我一樣，為什麼要“一樣”？」「為什麼要“跟其他人一樣”？」這些問句並不是真的要你回答的意思，他當然知道社會化這個詞。

nill9
... 「這樣吧，我想了個點子。」

「反正咱們倆不需要“偽裝”，和我相處時你要不要試試丟掉平時的算計？」「我很好奇你另外一個樣子，到底有沒有你所想的那麼不好。」從你的話語裡，感覺你似乎不怎麼喜歡原本的自己啊？

「不，我的意思是，種族不代表什麼，聖經中也有天使挑起戰爭的事例，我認為只有名字能成為個體完整的代表......」

「不過原來人類的靈魂有味道嗎？」被美味的靈魂這一關鍵詞帶離了思緒，好奇心旺盛的人類甚至有一瞬間冒出要不要切點靈魂請對方嚐嚐是什麼味道的念頭。

缺乏善惡觀的人類，雖說是為生存不擇手段，但說到底他其實並未多麼在意生命，只是沒有理由死去。

「丟掉平時的算計....嗯....似乎是滿有趣的...？」聽著惡魔的提議，他思考起執行的可行性。

「我倒是沒有覺得自己不好，不過從以往的經驗來看，對其他人來說大概不是什麼討喜的樣子.....如果丟掉偽裝後太讓人不適又該怎麼止損呢？」

「難得的說話對象，如果因為一次實驗失去，那就太可惜了。」

nill9
「當然，不然惡魔們怎麼總想拉人類墮落呢？」「呃...我是例外。也不是所有惡魔都愛吃人的。在部分惡魔社會裡，人類靈魂是娛樂奢侈品。」也就是說，並不是必需品。

「你這傢伙保守又固執啊。」他原本對自己說話的技巧很有信心，沒想到聊到現在你依然採取保守的態度。

「如果我感到不適的時候會直接說的，人與人相處時不是都會藉由談話去磨合調整嗎？即使朋友之間能無話不談，也會互相保留底線尊重對方。」

nill9
「如果不小心惹對方生氣了，就要真誠的道歉並取得對方原諒。」話題是怎麼繞到這裡的？千楽困惑了一下，總覺得現在有點滑稽啊，惡魔在教人類如何以真心交朋友。

他笑了出來。

千楽的樣子再一次發生變化，果然還是以人類的樣子待在人界比較習慣。

「我可以當作是你不想失去我這個朋友，所以不敢改變嗎？」他有些調侃的說。

「真誠的道歉....就能取得原諒嗎？」

並沒有過真正意義上的正常交際，即使是在幼年期也早早就學會演出大人喜歡的模樣博取生存資源，千楽所說的那些理所當然的『常識』對他來說是陌生且無從理解的領域。

... 「或許真的是吧...？我也不確定，不過我確實希望和你遇見時還能這樣聊天。」畢竟他能夠心無罣礙閒聊的對象，在世上大概一隻手都排不滿。尤奈提克改變了下坐姿，有別於以往端正的儀態，向前彎腰懶散的撐住了臉。

「雖然我也不知道幾乎都要黏在臉上的面具要怎麼拿下來，不過你不介意的話，我就試試看了？」

nill9
oO(我要謹言慎行 看他這個樣子跟嬰兒似的，有時候即使我說的是對的，如果不好好解釋也有可能造成誤會導致錯誤發生...)他不希望因為自己的一兩句話害你之後有觀念上的偏差，很認真在思考要怎麼引導你。

「雖然也有再怎麼樣對方也不會原諒的情況...嘛，我們先說不那麼嚴重的程度時，要好好道歉並改善。也千萬別覺得道歉是萬能的，後續態度也很重要。」如果現在有個黑板跟粉筆，上面應該會被千楽寫上一堆論點。

儘管他平時一副隨性的樣子，千楽可是很注重學術考問和科學根據的人...呃、惡魔。

nill9
他重新戴上頭巾，喬了一下頭巾的位置。

「當然可以，我們是朋友嘛～」其實他覺得現在這個談話內容已經是很正常的互動了，不曉得你有沒有發現而已。

「就試試唄，你願意聽我說這麼多還願意嘗試，我很高興喔！」「老實說，在知道我真實身份後還能這麼正常和我說話的人，你可是相當稀有的啊，尤奈。」

如果不能被原諒為什麼要道歉？
後續態度是指表現出對方想看的樣子嗎？
我不覺得自己錯了也要道歉嗎？

oO(如果不能被原諒為什麼要道歉？)仍然把道歉當成達到目的手段的情商嬰兒雖然心裡這樣想，但知道講出來肯定會被唸，於是退而求其次的換上了另一句話。

「就算不覺得是自己的錯也要道歉嗎？」因為對方説了不用想太多，他便真的不想太多有什麼說什麼，連修辭也不想了。
「有時他們生氣的理由實在蠢得讓人難以理解，明明是他們的愚蠢造成的結果，我只是順手推了一把，怎麼能算是我的錯呢？」他列舉了一些『幫助他人』身敗名裂、『幫助他人』提早倒霉看清現實的事例，語氣輕快的就像在說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這確實是他的生涯中最不痛不癢的一些小趣事了，短暫的交情還不足以讓他把重要的情報告知，況且也沒有必要。他列舉的那些人，不是他的政敵就是一些不大不小的絆腳石，畢竟尤奈提克23年的人生裡，並沒有能夠稱為朋友的存在。

.....或許可能有過？但他也不記得了。

靠觀察模仿偽裝出來的情商並不足以讓他發現當前的對話其實已經是正常友人之間的互動，聽著千楽說話的同時，他正在試圖讓自己總在運轉比對的腦子安靜下來。

「很稀有嗎？不過人類在看見猛獸時本來就會有求生本能。」他的不為所動說不定也只是對生命不在乎的體現。

「很可笑不是嗎？一邊貪生，一邊又可以為了怎麼樣都無所謂的信念捨身忘死。」

他望著底下的騎士對決，此時帶著信念的騎士們舉行的決鬥已至尾聲。他看見有幾面之緣的魔人將軍失去平衡被挑落下馬，又依憑自身的意志再次站起身來。

銀鍛谷的陷落至此似乎已成定局，再次拉鋸的戰線又會帶來多少動盪焚燒多少土地暫且不論。可以預見的是仍會有數不清的士兵捨身忘死的為了自身的信念或利益，在戰場上奮不顧身地迎戰。

「我得回去工作了，這長得讓人厭煩的戰爭，看來還要持續好一陣子。」拍拍長袍上沾染的塵埃，尤奈提克率先站起身，和在今日成為『朋友』的異界商人告別。

「再會，希望下次見面時，會在有趣一些的場合。」

「或許還能賭上兩把？」多少知悉你好賭的小樂趣，打趣的比了個搖骰的手勢。

nill9
... 「你自己想，別老是找我要答案，我不是百科全書。」神々廻千楽雖然是個事實求是的魔，並不代表被詢問任何問題都有那個耐心去一一回應。

「當然算稀有了。」「第一、人們通常對未知的事物先以成見判斷，有誰會第一眼對惡魔抱有好感呢？」怕不是原本就信惡魔教的。

「第二、即使是認識一陣子的人見到我的真面目，也難免會有“他真的不會傷害我嗎？”的想法，互動自然會想避開我，這讓我不怎麼舒服。」明明自己從來沒想傷害過對方。

「總之，我想說的是，像你這樣跟沒事兒一樣維持平時的相處模式算是稀有了。」像個木頭似的繼續用面具對待任何人，包括惡魔。

nill9
「怎麼會可笑呢？求生是生物本能，為了信念捨身又是另一件事。」「我認為不管選擇了哪種方式，既然是自己的選擇，那就是最好的。」他見你準備離開，自己也起身以心呼喚早就在待命的露比。

露比從樓梯口現身，簡單向尤奈提克點頭致意，走向自己的主人身邊。

「再看看吧，前陣子輸太多，好一陣子只想專心賺錢把虧的贏回來......小賭的話可以。」還是要賭啊。

「如果你真的想做什麼我會察覺的。」
「畢竟真要這麼說，人類也差不多啊。」而且利益牽扯更廣，加害機率更高。這也是他為什麼更能放心和身為惡魔的千楽交談。

「選擇⋯⋯也是。」面對千楽對於信念捨身忘死的回應他不可置否的模糊回應。他認同結局該由自己選擇，但「信念」對他來說仍僅限於概念。

看見紅髮的少女眷屬前來迎接千楽，尤奈提克也簡單地回以致意後看向了千楽。

「那就賭點錢以外的東西吧。」金錢的賭注對他來說反而是最無趣的那種。

「再會，千楽和露比小姐。」想著做為惡魔和惡魔的眷屬，你們不會需要些假惺惺的宗教祝福，尤奈提克簡單致意後便率先轉身離開了。

短暫的閒適談話終究只是中繼的休息點。輪盤上的一切都仍在繼續，踏出決鬥場的那刻，尤奈提克也再次踏回盤根錯節的算計裡。

/謝謝千楽bro 一起聊天！聊天交流真的好好玩！而且出現好多意料之外ㄉ驚喜 謝謝千老師！

「再見，回家小心。」沒有再聽見什麼什麼神的祝福，他們確實也不需要。

沒有聽過有哪個神會祝福惡魔的。

「走吧露比。」今天休息的夠久了，散會的人潮可能會逐漸往晚市移動，是時候去準備擺攤。

夜晚的活動才正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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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ll9: 抱歉我現在才來完結一下 （乾
和尤奈聊好多好快樂，謝謝bro陪我玩純聊天～

不會！！活動真的太爆炸ㄌ....我也覺得聊得好開心！！可以跟千楽變成朋友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