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艾格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漂泊守望第二步兵團第七分隊隊長艾格,刻意換下軍裝成為一個普普通通遊手好閒的平民百姓,坐在稀落冷清的酒館角落獨自啜飲廉價無味的啤酒。
他抬頭看了店內一眼。老闆跟常客三人在討論這個酒館被帝國佔領之後何去何從,兩個路程被天氣耽擱的商人在打牌殺時間,一個氣虛的窮困老人在門口乞討。
「已經過了日落⋯沒有人來。這個節骨眼誰會在前線接委託自找麻煩啊?」
艾格嘆了口氣,伸手揉起自己的太陽穴。
王国|艾格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事情不對勁。軍團長手下的直屬部隊明明是這個任務最安全的首選,然而他卻找了一個步兵隊的隊長來獵人頭。艾格甚至是軍團長下下級的下屬,兩人講過話的次數屈指可數,為什麼——他一陣背脊發涼,他不知道軍團長想要從他身上得到什麼,但他感覺得到自己的底細像個商品一樣被那高級腦袋拿在放大鏡下檢視。或許他的一舉一動都被軍團長的無數隻「耳朵」聽著。
一股無名火在心中焚起。艾格舉起啤酒杯一飲而盡。
「再沒人來我就要現場隨便點五個智障去了。」
例外配達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鄰近地區戰況激烈,城市出入的管制也節節攀升。除了實施宵禁,關口也需要嚴格查驗身分,再加上高額的通行費,都是為了避免有烏合之眾成群闖入鬧事。
因為管制和物資的缺乏,所有東西的價格都變成兩倍——或是五倍——也或許更多。依稀少度和賺取戰爭財的商人良心而定。亨利身上的旅費很快就被消耗殆盡。
他來到廣場中央的佈告欄。有沒有適合的任務能快速賺錢呢——5銅幣、換宿、8銅幣......10銀幣?不常見的報酬。可以提供小家庭吃穿月餘的數字。
任務張貼在中等難度的區塊。這筆錢夠他用好一陣子,依內容而定,說不定是個划算的交易。
「這張寫的是什麼?」他揭下告示,詢問一旁正在書寫著什麼的男人。
「只寫了運送物資,剩下去大道酒館問,去去,別煩我。」男人比了個方向,繼續埋頭奮筆疾書。
例外配達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轉身進入大道旁的酒館,路上行人繁忙,停下來休息喝酒的人卻不多,所有人都還忙碌著。亨利看了看對開門動靜毫無反應的老闆和吧檯客人,沒有提到該如何找到委託人,會是這之中哪一個呢?正這麼想著,就發現一旁看起來面色兇惡的男人停留在舉著空酒杯的動作,惡狠狠地盯著自己看。
「運送物資的委託人?」他出聲詢問。
王国|艾格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媽的,終於。你知道我在這裡坐了一整天誰來找我嗎?一個瞎子跟四個看起來就會把你搶到褲子不剩的問題傢伙。」艾格用沒有拿著酒杯的那隻手示意來者入座。
眼前的來者體型瘦小,腰際佩了一把歷經滄桑卻保養得宜的長劍,斗篷底下的雙眼閃爍著冷靜的金光。
這個人懂他的武器,態度也很沉著。可能有機會。艾格心想。
「告訴我,你是真的有本事賺這個錢,還是只是來跟我搞笑的?」
「誰在跟你搞笑?」亨利向男人走近,但只是停留在幾步遠,沒有照對方的意思坐下。
「所以是要幹嘛?不要浪費時間。」囉嗦的雇主通常代表著麻煩,何況眼前的浮躁男人看起來一副髒兮兮的落魄樣,不像是出得起這筆錢的樣子。
或許我不該接這個單,這看起來就像個愚蠢的騙局,亨利心想。
王国|艾格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來者直接了當的態度讓艾格挑起眉頭,停頓半晌仔細的端詳他的面容。言行犀利、單刀直入的年輕小伙。
「很好,我跟你一樣沒時間浪費。你有偷過東西嗎?」
「沒有。」不是說是送貨嗎?變成偷東西?他皺起眉,事情或許比想像中複雜,他隱隱有這種感覺。
王国|艾格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艾格思索一下,對這個答案感到滿意。通常小時候偷過一個麵包,就會偷第二個,然後開始偷更大的東西,接下來背叛與殺戮慢慢變的理所當然。這個人看起來不是衣食無虞,但還沒有為了生存放棄道德。或是他年紀輕輕就有能力不靠偷竊養活自己。
有可能眼前的人刻意說謊,也有可能他終究還是會背叛艾格。不管怎樣,他沒有多少選擇,而且時間的流逝讓他感到焦慮。
至少這個人看起來蠻靈活的,而且在黑夜中應該很難被發現。
「很好。我們沒有要偷東西,是要把我們被偷的東西拿回來。你負責溜進去幫我們開門,我們把該撤的撤完,走人,我付錢給你,你不告訴任何人。就這麼簡單。」
例外配達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細節太少了,這個男人有所隱瞞。亨利直覺地感受到不合理。這個任務
肯定沒這麼簡單,雖然大概包含了封口費,但若只是這樣的輔助角色,提供的報酬也太多。
「這不該是個十銀幣的任務。」他語帶推拒,「如果你想讓任務順利,最好交代清楚。我不想被牽扯進奇怪的交易。」如果惹上了不明勢力,很可能事後被報復。他需要知道風險。
王国|艾格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太急了嗎?眼前的人比他想像中還要謹慎,看來不是個笨蛋。艾格深吸了一口氣,理清自己的思緒。
「我準備付你十銀幣是因為這個任務有風險。一旦被守衛發現,他們會毫不猶豫要把你殺了,插在路邊活活燒死。沒有商討的餘地。」艾格據實以告。「但是,如果一切照著計劃走,十銀幣就是你的了。輕輕鬆鬆。」
「說到計劃,我們全部都安排好了。我們是當地人,我們知道每一條小路、每一戶人家,連人家養的狗叫什麼名字都知道,沒有人比我們還要熟。但在聽到你的答覆之前我不會把計劃全部端上來給你看。現在你只要知道你的工作是負責躲過駐守在村裡的10個守衛,幫我們開後門。我們6個人負責剩下的。」艾格盡自己所能的把能講的都講清楚,卻同時焦慮著自己是否講了不該講的。該死,他不擅長這個。艾格煩躁的想。
「如何?你要拒絕也沒關係,但我看你會使劍,如果我是你,我不會太擔心那幾個守衛。而且十銀幣,你知道這樣的機會不多。」
例外配達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有守衛,這在意料之中。雖然數量令人在意到底是看管了些什麼重要物品,但只是要潛入而非以一己之力擊倒不是什麼難事。作戰計畫雖然粗糙,但也算是有地利,也有後援。
聽起來沒什麼太大的問題,亨利想,也許是我窮緊張了,這男人看起來也不知道太多。如果是個需要保密的任務,那旁支人員當然是知道的越單純越好。
「不過就是守衛,只要不被發現就好。」就算事蹟敗露,他也對自己的速度有自信。只需要負責開路,就可以先行撤退。剩下的只需要交給對方。這並不難。
「我接了。什麼時候行動?」
王国|艾格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艾格看了一眼窗外。
「現在。」
____
🌘____
「把武器藏在馬車的木板下。那邊打開,有個夾層。」
七人喬裝成衣衫襤褸的農民,載著少得可憐的收成回家。三匹瘦弱的馬兒吃力拉著三部馬車與眾人,細的幾乎不見的新月掛在樹梢,銀亮像劍尖鋒利的刀光。黑夜比平常還要漆黑。
一名成員湊近艾格耳邊,小聲詢問:「我以為我們要找四個戰鬥傭兵?只來了一個瘦子?」
「對。我們沒時間了。」
艾格看向眾人。
「我們的貨物在穀倉,他們的守衛分成兩組,一組在穀倉四周看守,一組在鎮上控制鎮民。等他們的後援明天午夜到達,他們就會開始大開殺戒。原本的計劃是在後援到達之前安靜解決守衛,但我們現在人手不夠。」
王国|艾格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我們用備用計畫。讓,你們村的地道現在可以用吧?」艾格詢問一名成員。
「可以,我們前陣子才把地道整理了一遍。村長有預感現在隨時都會用到。」
「很好。」艾格掃視其他成員,眼神特別在傭兵上多停留一秒,確認對方有在認真聆聽。「金茨鎮有個只有當地人知道的秘密。幾乎每戶人家都有一個地下暗門與地道連結,地道通往鎮外廢棄農莊的地窖。穀倉也不例外。」
戰亂地區發展出來的生存方式。適合逃生,也適合游擊。
讓出聲打斷艾格,「隊長,穀倉的暗門從地道裡面打不開。」
艾格隨手抓了一把稻殼灑在木板上,用手指畫起簡略的路線圖。
「把馬車停在農莊,我們從農莊地道進入。傭兵會躲過守衛,潛入穀倉開門,然後我們開始搬東西,傭兵幫我們把風。記住,搬東西必須非常安靜。」
王国|艾格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讓,暗門確切來說在哪?」「在側門的梯子後面,移開稻草堆有個被卡榫拴住的木板門。」「記好了,傭兵。」
「等東西搬完,兩輛馬車跟傭兵先走,去指定地點跟交接人會合。傭兵,你接下來護送馬車。羅伯、皮耶,你們都記得地點?」兩位駕駛馬車的成員點頭。
「等他們出發後,就剩鎮民的事了。讓,村裡最隱密的暗門是哪個?」
「石磨坊後面有個暗門很適合,隊長。」
艾格在稻殼堆中指出另一點。「我們從石磨坊後的暗門出來。我們不清楚鎮上的狀況,接下來只能臨機應變。但四個人應該足以安靜解決留守鎮上的守衛。鎮民安全後,我們護送他們從各個暗門撤退回到農莊,上車走人。」
隊長掃視了一圈,最後與金瞳的傭兵對上眼。「有問題嗎?」
例外配達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男人灰色的雙眼在黑夜籠罩下特別魆黑,三兩個成員隨著語落的方向回頭望著亨利,夜色爬上他們的側臉,看不見表情。他垂下散著微光的亮色眼瞳,避開男人目中的火灰色澤。
「知道了。」他低聲應答。
避開守衛的注意潛入穀倉,側門梯子後的暗門,把風,護送物資到目的地。亨利在心中暗記。隨著時間拉長難度就會提升,務求速戰速決。
他思考著方才其中一名成員對男人的竊竊私語。雖然對方已放輕聲響,但逃不過前獵戶的敏銳感官。
四個戰鬥傭兵。他想。幾乎是一個小隊伍的戰力,加上現場的人數,從步伐看來都有訓練過的痕跡,他們原本是打算對付什麼程度的敵人呢?
王国|艾格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小隊逼近金茨鎮外圍,路上沒有看見任何人。因焦慮而放大的感官使艾格格外警戒。他仔細聆聽黑夜中每一絲細微的聲響,馬車喀噠、老馬喘氣、隊員呼吸。沒有聽到金茨鎮有任何動靜。
馬車在一處岔路停下。
艾格瞥了一眼路旁混亂堆疊、等待認領的染血盔甲,多數刻著同盟的紋章。風帶來一陣令人反胃的氣味,有東西腐爛一陣子了。艾格想。
「傭兵,你的站到了。這裡直走不到一公里就會到金茨鎮門口。穀倉在鎮尾倒數第二棟。不要被看到了。祝任務順利。」
例外配達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維持著警戒前方動態的姿勢,亨利偏過頭半覷著發話的男人,微微頷首。
足下是乾涸的土壤。空氣中瀰漫從幾里外就越發清晰的鐵鏽味,腳邊躺著一塊護甲和碎布,赭色血跡與依稀繡著什麼的圖案破碎混雜。
看來這裡是衝突區之一,他想,戰線碰撞的地方總是免不了殺伐與熱血。
雕鴞嗚嗚的聲響摻在風中呼嘯而過,彷彿森林正空蕩低泣。地面一片斑駁,碎石、鐵塊、燃燒過的餘燼。他躍過一棵橫在正道上的路樹,參差不齊的斷面旁倒著一具重裝的人體,村口標誌的一角在樹叢中一閃而逝。亨利倏地收緊步伐,閃身至樹影中
例外配達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哨口拉出成對人影。兩名守衛。年長的那個正教訓著年輕的士兵,打起精神!你小子以為午夜的後援快到了就能這樣有恃無恐嗎——但是長官,誰會想到要來這個荒涼的小鎮呢?亨利在他們的爭吵聲中躍上枝頭,確認牆內沒有異樣後便輕巧落地。快速移動的鞋底輕巧得近乎無聲。
鎮尾倒數第二棟的穀倉。亨利旋身迴避至民宅柴堆背面,待轉角的腳步聲消失才邁開步伐。剛剛看見的守門人,穿著的不是帝國的軍服嗎——不,現在不是細想的時候,任務中忌諱分心。他避開交班的另一對看守,攀入穀倉的通風窗。
例外配達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牆邊堆放了幾個釘鈀和鋤頭,土夯實的地面上散了幾粒穀物,蒙著淺淺一層塵土。成箱貨品或靠牆、或就在中間毫無章法的堆疊。
亨利繞過滿地的雜物,輕手移開側門的梯子,找到了覆滿灰塵的暗門。他將門閂上因久無使用而生出的不明塊狀物清除,試探性的拉了下,接縫處發出細微的吱呀聲,在一片寂靜中鑽入耳膜。
亨利呼了口氣,確認外面沒有出現任何動靜後,一口氣打開了有些重量的門板。一叢雜亂的毛髮探出頭來,是身為雇主的男人和他的成員。
「鎮上有人在巡邏,你們要動作快。」他聽著自己的呼吸聲,「還有,小聲一點。」
——————
「備好武器,把馬車藏在樹林後。」
艾格小心翼翼推開攀滿刺藤的農莊老門,示意隊員領頭。眾人橫越植被茂密的中庭,伏低身子等待。讓撬開一處鬆動的石磚,從內部取出一把生鏽的鐵鑰匙。「地窖鑰匙。」
讓將鎖頭解開,與另一名隊員合力推開厚重的地窖大門。艾格點燃一把火炬交給他,指示剩下的隊員跟隨其後。眾人無語在地道內快速行動。錯綜複雜的地下系統內,他們一次次左拐、右拐,直到領頭隊員示意小隊停下。
無聲無息。眼前的出口維持緊閉,眾人微彎著腰,在狹小的地道內屏息等待。塵土從低矮天花板落下,染灰了艾格本來就夾雜灰絲的黑髮。這個鎮不大,傭兵應該早就到達,只剩潛入需要一點時間。他決定指示隊員將火把熄滅,把一切交給傭兵。
王国|艾格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全然的黑暗放大了艾格的聽力。他想起一段遙遠的記憶——他的姊姊為了避免他被父親的怒火波及,把他關在某個木箱。他不太記得父親為了什麼而暴怒,只記得駭人的哭喊過後是更駭人的安靜。他頂開木箱蓋,看見她渾身是傷,躺在地上止不住發抖。
艾格深吸一口氣。
「喀噠。」頭頂的木門有什麼被開啟了。眾人瞬間抬起頭,看見一道狹長的光線,接著門板被打開。
——————
「鎮上有人在巡邏,你們要動作快。還有,小聲一點。」傭兵往後一步,讓隊員從暗門爬出。艾格快速掃過環境。貨物雜亂無章、缺乏整理。看來只能看到什麼搬什麼,他們沒時間一一確認。
「兩個人搬運,兩個人在門內外接應。讓,挑個人跟你把東西搬回農莊。搬東西不要急,安靜無聲是第一考量。傭兵,交給你把風。」艾格迅速分配好工作,隊員訓練有素的站好自己的崗位。
王国|艾格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艾格搬起一箱看不出內容物的貨物。比想像中還要沉。他打斷自己的思緒,安靜移動到門口將貨物交給隊員。必須專心,不容出錯。他告誡自己。十來箱不知品項的木箱、幾袋紮實的麻布袋,應該是小麥吧?艾格猜想。
穀倉越來越空,剩下零星幾件大件貨物。艾格與隊員合力搬起一件包的緊實的包裹。「隊長,補給有這麼重嗎?」隊員悄聲詢問,藏不住語氣中的質疑。
「不是現在。」艾格嘶聲警告。快要成功了,就差一點,他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事情出錯——
「哐啷!」艾格反射性轉向巨響來源。隊員們死盯著地上,沒有反應。
艾格大步邁向他們,推開其中一人,「媽的——」他看向地板,瞬間噤聲。
王国|艾格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失手摔落的木箱破裂。成堆的珠寶,或金或銀,其中夾雜異國珍飾,北方宗教的聖物、鑲金的獅紋銀刀⋯⋯一切散落地面。艾格腦中先是驚嚇過後的困惑,然後才明白。
「操他媽的公爵——」他被他媽的公爵利用了。這才不是什麼補給,這是他們的
贓物。
例外配達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巨響驚動在窗邊守望的亨利,頂著亂髮的男人著急而躁動的推開一名成員,滯留穀倉中的人停下手上動作,盯著他們的方向。
糟了。這是亨利第一個想法,隨後注意到的是滿地不對勁。物資是嗎?是的,的確也能稱作物資,但通常他會這麼稱呼——寶物、值錢的稀貨、華貴的奢侈品,高位者的娛樂。
沒有時間思考太多。他聽見門外倉促的腳步聲,窗外有名神色緊繃的士兵奔向上鎖的穀倉大門。
該死。亨利俯身衝了出去,揚起糟糠和粉塵。解開門鎖的士兵瞠大雙眼,他們聽見山谷的回音,迴盪在寂靜的夜裡,「敵ㄒㄧ⋯⋯!」,但這未竟的呼喊又戛然而止,遭隨之而來的蒼綠勁風截斷。亨利一手扣住來者下顎堵起未竟的單詞,另手揮拳重擊對方未著防護的頭部,順著慣性將人撂倒在地壓制。士兵昏沈地翻出眼白,看似昏了過去,啣著白沫的嘴角歪曲,彷彿在嘲弄他們的作戰出現裂痕。
例外配達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呆站著做什麼,沒時間了!」複數的跺地聲響自遠而近傳來,亨利瞪向楞在一旁的眾人,方才的叫聲已引來新的守衛,他將昏死在地上的士兵踢到一邊,抽出腰間長劍擋下揮至眼前的砍劈。軍刀的主人臉上有著甫結痂的疤痕,而另一名跫音擁有者遲來的立穩在反邊,抽出自己的兵器,破了一角的頭盔下發出噴氣的鼻音。
二對一,亨利咋舌。該慶幸
只來了兩人嗎?他施力推開臉上有疤的士兵,側身閃避頭盔有破損的那個,手中武器向衝來的破帽士兵上臂刺出,卻只淺淺劃過,護甲下發出嘶聲;疤臉士兵穩住踉蹌的腳步,出刀斜砍亨利腰間,被他反手擋下。
例外配達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他們訓練有素,但看起來有些疲憊,亨利心想。他用力格開欲將自己攔腰劈開的威脅,流暢地將長劍過肩甩出圓弧,劈向疤臉持刀的右肩。疤臉急急舉起刀刃,但過慢的防守接不住迅即的攻勢,吃痛的聲音隨著血花溢出,匡噹一聲落下白刃,被亨利一腳踢至角落。
感覺到有陣陰風襲來,額前黑色髮絲揚起,亨利抽刀蹲低,閃過後方破帽士兵的斬首攻擊。兜帽在猛力的垂直移動下掉落,他旋身踢倒失去兵器的疤臉士兵,並順著旋轉的力道單手持劍劃傷破帽士兵的小腿。
趁著對方失去平衡,黑髮的傭兵拉近距離斬向士兵刀柄,鏗鏘交擊後的破風聲宣告了長刀的離手,而傭兵的刀鋒已對準破帽士兵的脖頸。亨利望進頭盔隙縫中的驚懼,單腳踹翻對方,並一腳踩住肩上淌血、來不及爬起的刀疤士兵傷口,無視敵人沙啞的呻吟,再度重新將劍尖對準癱倒在地的破帽士兵。
例外配達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胸口隨著輕喘起伏,亨利在掌握先機後得空回頭望了眼運送的眾人。大部分的木箱已被運入地道,那群男人沒有浪費他爭取的時間,散落一地的華美物件也已被蒐集持起,只差最後一點就能結束。他維持著壓制的動作,不敢大意,一名成員協助將士兵捆起。
「動靜太大了,剩下的人遲早會注意到這裡。」他看著成員們加快的動作,沉重地道出計畫出現的缺陷。窸窣騷動不再只是樹叢搖晃聲,他們都聽見了,這些士兵的同伴已經察覺到動亂趕來。
又一個士兵的影子映在門前月光下時,金屬撞擊聲再次響起,又一名,二、三,五名,亨利且戰且向身後的空地撤開。
「最後一箱!」一名成員高呼。喀啷,他聽見暗門關上的聲音,幾名成員抽出武器移動到兩側,與帝國的士兵對峙。
——————
「呆站著做什麼!」
聽見傭兵的呼喊,艾格從震驚中恢復神智,反射性地左手搭上腰際劍柄。才轉過身,一名守衛已經倒在路邊,兩名守衛與傭兵對峙。艾格指示其他隊員繼續搬運行動,自己則警戒靠近傭兵與敵人,隨時準備好加入戰鬥。
兩名敵人夾攻壓制中間的傭兵,傭兵的體型相比之下彷彿更瘦小了——他還在觀察形勢,敵人已經舉刀猛攻。
傭兵閃避、格擋、攻擊。他使劍帶著致命的精準與果斷,毫秒之間化防守為進攻,不偏不倚砍向敵人的肩關節連接處,敵人負傷倒下。艾格看見傭兵後方另一名敵人舉刀,緊急跨步向前。來不及——艾格絕望的想,然而傭兵以驚人的反射速度伏低閃過了刀砍,暗色的兜帽因大動作閃避而脫落,不再遮掩傭兵的面容。
王国|艾格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傭兵比他想像中更⋯小。青少年的稚嫩還沒褪去,乾淨的臉龐甚至不見一點鬍渣。艾格意識到他的瘦小是因為他還沒長大。傭兵俐落解除敵人的武裝,甚至不忘壓制另一名敵人。看來不是個隨便唬人的三流打手,艾格想。這個小子來頭不簡單。
讓將被壓制在地的敵人捆起,艾格聽聞傭兵的警告後點頭同意,交代臨時改變的計劃。
「最後一箱交給馬車組搬下去。馬車兩人先走,其他人拖住敵人。」
急促的腳步逐漸接近,敵人近在咫尺——艾格正好送走最後一箱貨物,穩妥的關上暗門。
——————
他拔劍轉身,衝出門外迎接到來的攻勢:五名身材魁梧的帝國士兵,三名持劍,兩名持矛,全部同等面色兇殘,眼神中只有純粹的殺意。艾格與隊員被敵軍圍繞,敵軍矛兵向前挑釁,眾人背靠背架好守勢,維持防守陣形不被打散。敵人再度發動試探性的零星攻擊,一一被小隊格擋下來。
心臟跳得飛快。隊員的簡陋輕裝明顯不敵眼前敵人的頭盔護甲。這個情勢無法靠蠻力解決,持矛的敵人在這樣的距離下尤其難搞。他們需要化守為攻,需要什麼讓敵人轉移注意力,讓他們脫離被壓制的處境——艾格瞄見某道黑影無聲逼近一名矛兵,旋即向對方僅受皮甲保護的大腿刺去。鮮血直濺沙地,敵人痛得大喊,被迫跪地。
帝國的注意因為突如其來的襲擊而被打散,小隊眾人見狀往前發動攻勢。艾格把握機會箭步抓住另一名矛兵的長矛,趁著敵人雙手試圖奪回武器,瞄準對方面部唯一暴露的弱點向前一刺。劍尖沒入敵人的右眼,又向下剖開臉部的皮肉。「啊!!」敵人放開長矛,雙手摀住血流不止的眼睛。兩名矛兵解決了,艾格想。剩下持劍的敵人,也許有機會⋯⋯
「單排防守——」陌生的嘶喊打斷眾人刀鋒相向,帝國士兵聽聞命令反射般的收回攻勢,退開交戰處,進入守備狀態。受傷的兩名矛兵沒有被疼痛拖慢一點速度,快速的站起,抽出備用短劍加入防守隊形。艾格見狀立即指示隊員拉開距離,比照敵方隊形列隊。
來者盔甲胸前別著無法錯認的雕花紋章,獅紋、黃黑相間、兩把長劍交錯。帝國偵查部隊隊長。跟隨在旁看似副手的軍人趁雙方僵持,把稍早被傭兵擊昏的帝國士兵重重踢醒,用手勢動作命令他將其餘兩位鬆綁。
「我就知道同盟會來搶他們的骯髒錢,沒想到找了群破爛小偷,看來他們終於要死光了?」來者嗓音沙啞而無情,看向艾格的雙眼滿是噁心與不屑,彷彿不得已需要親手清理鼠患。帝國敵軍重新調整隊形,原本五對五的情勢急轉直下。混帳。艾格在心中詛咒。一名隊長與九名瘋狗般的敵兵,狠狠壓過他的隊伍。
王国|艾格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聽我命令,散開,逼近⋯⋯」帝國隊長拔刀,手下進入備戰狀態。「攻擊。」
敵軍毫無保留的進攻,艾格舉劍擋下一記揮刀重擊,手腕肌肉因承受猛烈的力道而過度拉扯。他偏過身,順著對方力道將敵刃推開。對方迅速抽劍,往艾格的手肘砍去。無法閃躲的攻擊逼得艾格緊急收回他的劍柄,用右手抓住劍刃,驚險格擋對方的攻勢。敵人將架在艾格長劍上的武器下壓,交擊的劍刃互相摩擦而刺耳尖銳。對方重新將武器甩過身後,再度舉刀,彷彿劈柴般向艾格的頭部劈下。艾格往右閃避,及時拉開距離。
快速閃躲讓艾格踉蹌了兩步,他趁著敵人重新轉向的毫秒間快速掃視現場。雙方激戰而混亂不堪,傭兵正與另外兩名敵人交劍,艾格的人馬奮力抵抗,一旁的隊員用全身力量把敵人撞倒在地,蠻力脫去對方的頭盔、甩開、長劍架往脖頸一抹,血紅液體噴湧而出。帝國頭盔滾過沙土停在艾格腳邊。
王国|艾格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艾格壓低身軀以釐米之差閃過對手的一刀,盡全力穩住腳步。他往上一瞥,對方因慣性過猛使腳步稍微不穩、側身失去防備。就是現在。他讓生存直覺帶領自己的動作——他放開手中的長劍,抓起腳邊的頭盔,使盡渾身解數用力的往對方頭部砸下去。「哐——」金屬撞擊的巨響在他腦中迴盪,對手因近在耳邊的震盪短暫失去感知平衡。艾格往前跨步拉近距離,趁機抽出敵方的短刀,一手控制對方手腕,一手往對方身上刺去。腋下一刀、腿後一刀、最後趁對方因傷勢失去平衡的時候抓住他的頭盔往自己的方向一扭,瞄準眼窩狠狠地往內刺下。敵人吐出的淒厲慘叫因腦部重創軋然而止,高大身軀如玩偶般失神落地。
王国|艾格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艾格粗喘著氣,腦袋因腎上腺素嗡嗡作響,沒有能力消化方才的一切。他環顧四周,不少隊員頂著傷勢繼續抵抗鬥犬一般緊咬不放的敵人。傭兵腳邊躺著兩位倒地不起的帝國兵,傭兵與一名高壯的敵人周旋對峙,雙方蓄勢待發。
例外配達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
小隊成員成扇形與敵人對峙,新到的敵人帶來了長矛,配上防護明顯提升的裝備,輕裝的眾人明顯居於劣勢。
他們無法用這個狀態僵持太久,起碼在解決棘手的中長距離武器前不行。亨利分析戰局後迅速下了結論。他靈活甩開面前的劍兵,在對方重新逼上之前貼近其中一名與隊員對峙的持矛者,趁著隊員退下的同時伺機刺穿對方防護薄弱的後腿。矛兵在低吼中跪倒在地,順利得手的亨利毫不戀戰地撤開,隨即又轉身擋下追擊的劍兵。
他眼角瞥見亂髮的男人蠻橫地控制住另一名矛兵。有機會。亨利將注意力收回,專心面對眼前的敵人。劍兵利用高大的身型不斷壓制,承受不住純粹的蠻力,亨利持劍的雙手微微顫動。他借力讓敵人的長劍向一旁滑開,再次拉遠距離,看見帝國兵兇狠而挑釁地咧開嘴。
例外配達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防守——」突然闖進的嘶啞高呼如號角聲,扯開戰場所有交擊碰撞。帝國兵訓練有素的形成隊形,回防至發話的帝國隊長前方列開。原先擊倒和綑縛在一旁的士兵也已恢復行動能力,持起武器加入隊伍。雙方或多或少都帶點傷,在緊繃的氣氛中怒目而視。
門外火炬劈啪燃燒在黑髮青年眼中,在帝國隊長輕蔑的話語間,亨利看著敵兵半身籠罩在橘紅焰色中,鮮血沿著盔甲的高光低落,每一滴都在助燃滾燙的殺意。那是狂犬的眼神。
「聽我命令——攻擊。」帝國隊長彷彿正審度眼前眾人的罪行,冷酷下定裁決。獵犬聽從指令無情逼進,只差沒發出恫嚇的嗥叫。
例外配達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
兩倍的人數差距。亨利重新對上兩名魁武的敵人,沈重的裝備似乎不怎麼影響行動,他們一前一後包夾形影單薄的傭兵。亨利抽出腰後短刀,改為單手持劍,兩把武器交錯貼緊上臂,下盤微沉,蓄勢待發。
面前的敵兵一出手便是殺招,亨利舉刀擋下直擊頭部的鋒芒,又偏頭堪堪避開後方同樣瞄準首級的突刺,劍尖在側臉刮出一條血痕。維持格擋的姿勢沒有回頭,他將持劍那手依記憶中的位置反手刺向後方的士兵大腿。觸及肉體的手感。太淺了。亨利使勁揮開眼前僵持的敵刃,與兩名敵人拉開。
他掃過方才對後方士兵造成的腿傷,綻開的布料下有個凹陷的血窟窿,對方似乎顧慮著傷勢,周旋移動的步伐慢了下來。亨利感覺到帶著溫度的液體滑過下頷,分不清是血或是汗。
例外配達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讓空氣填滿肺,緩下岔開的吐習,他跳向一旁閃過針對腳下的攻勢,肘擊體勢下沉的敵兵後腦。鏗地悶響,綴著嗡嗡餘音。好硬。亨利忍著鈍痛,從對方背上翻過,將短刀刺進對方肩甲與手臂下方間隙,得來一聲悶哼。拖著腿傷的士兵趁著傭兵落地的停滯,砍往卡著同伴傷處的手臂,短兵相接,沒有放下對第二人的提防,士兵的劍落在亨利長劍上格格作響。
必須想辦法製造更有效的傷害,他們不會輕易停下——洶湧戰意讓亨利感到棘手,帶傷的敵人像是被毒蜜蠱惑的狂蜂,在動彈不得前不惜粉身碎骨。
例外配達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他抽出卡進敵人脇下的短刀,轉往格著劍的帝國兵肘窩刺下、又如法炮製刺進肩窩下緣,猩紅色彩染上粗糙的布料。還不夠。黑髮的傭兵趁勝追擊,在對方因疼痛放鬆力道時頂開僵持的刀刃,揮劍再度砍向腿上既有的傷口。遭受重創的對手痛叫一聲,以完好的一腳撐住軀幹,試圖抓穩劍柄反擊,被亨利一記上踢撂倒,他猶豫半秒,又補了一劍在另條腿上,同時踢走落在一旁的武器。
另名對手見狀迅速轉攻為守,恰恰防住亨利斬向大腿的一劍。似乎已看出瘦小的傭兵集中在攻擊四肢露出的弱點,對方接近的動作變得更加謹慎。劈砍,迴避,突刺,格擋。狹小的空間勉強容納這場多人混戰,他們在進退間擦過幾組交戰中的組合,士兵突然做出一個歪斜而詭異的步伐,前戰遺留的長矛出現在倒下的路徑中。頭盔在重摔中鬆脫,亨利追擊的劍尖不自然地急急轉向,刮在胸甲上發出銳利而刺耳的金屬聲。
例外配達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不,還不需要到那個程度——亨利屏住呼吸。我只要他現在別再站起來。他抓緊機會曲身奪去敵人的行動力,左右腿各一劍,最後是對方不願放下武器的手心。
他在敵方的淒厲號叫中欲直起身環視,其他人呢——在分神的片刻又是一道白刃襲來,亨利瞬間臥倒往側邊翻滾,抓穩武器爬起。在倒臥了幾人的背景中又殺出一個帝國士兵,膨脹的肌肉如小山堆起。亨利調整呼吸,在敵人的瞪視中面向彼此兜著圈子,以備戰的態勢中尋求破口。
「部隊集合!撤退!」他看見對手動作因這聲呼喊一滯,趁著對方偷覷指揮官的空檔放眼戰況,兩名士兵頭頸浴血倒地,看似沒了氣息;不遠處癱著自己打倒的兩名敵兵,遠方的帝國隊長舉起染血的軍刀,「狗娘養的同盟軍,」他啞聲繼續對部下施令,「所有人到集會所,必須將人質封口!」
艾格感覺到自己的心臟一沉。這個時間點要殺人滅口?
敵方隊長突如其來的決策讓他瞬間閃神,本來左手牽制住對方持劍的手腕,卻慢了一秒才意識到對方右手朝自己揮來一拳,金屬盔甲手套重擊他的腹部,艾格感覺到胃部一陣強烈鈍痛與噁心。敵軍抓緊時機刺擊,艾格盡全力向左閃避而滾倒在地。敵方趁機拉開距離,離開艾格的攻擊範圍,依照上級命令撤退。
艾格吃力爬起,模糊的視線終於聚焦。他看見讓,他的隊員,不顧一切逕自隻身追向敵軍。
「讓,滾回來——」一人赴戰是想送死嗎?「全部人追上!」艾格的聲音因疼痛而沙啞。他深吸了口氣後再度高喊,「全體追上阻止敵軍,現在!」
眾人不管身上的大小傷勢,重整旗鼓迅速向鎮中央的方向追擊。
「啊———」三兩婦女的淒厲尖叫響徹全鎮,證實了艾格的恐懼。
「混帳,他們在屠殺鎮民⋯⋯」艾格與眾人轉過一個街角,進入金茨鎮中央的廣場。「安娜!」讓在他們前方幾步之遙絕望的呼喊,舉劍往前狂奔。「你殺了我妹妹——」
艾格大聲疾呼讓的名字,試圖阻止他魯莽的行動,但來不及了。讓的劍刃被一名敵方擋下,另一名敵人朝讓腹部補上一刀、兩刀、三刀,在讓倒地前,敵人又抓住他無力而下垂的頭,用力劃開他的頸動脈。大量鮮血流落地面,讓失去生命的身軀癱軟落地。
敵方士兵看到艾格眾人現身,警戒性的撤開,他們身後的帝國隊長看見艾格接近,情急之下抓起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女孩放聲尖叫、掙扎哭喊著,「不要—不要碰我——」
「閉嘴!」帝國隊長刀柄敲向她小小的頭顱,刀刃架住她的脖子。女孩因恐懼而啞聲,鮮血流下稚嫩的臉龐。帝國隊長不懷好意的向艾格冷笑。
王国|艾格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原來是當地人啊?還以為她們的男人全部夾著狗尾去向同盟乞討,看來很有種嘛。」
艾格握緊劍柄,全身緊繃而幾乎忘了呼吸。眾人因對方手中的人質而不敢輕舉妄動。
「圍住他們,」帝國隊長下令,「我要他們親眼見證幫同盟偷帝國財產的下場。」
然後艾格才注意到帝國隊長身後,十來位平民被集中在廣場中央,手腳反綁,低頭瑟縮在地。幾位人質在血泊中沒了氣息,不遠處一棵老橡樹上三具吊死屍隨風搖晃。明明已經目睹這樣的景象不少次了,還是讓人感到噁心——狗娘養的瘋子,艾格在心中咒罵。這些人、上面的人,全部都是瘋子。
例外配達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
他們走了。帝國隊長突如其來的指令帶走一片混亂,丟下負傷的士兵斷斷續續發出喘息。
亨利狼狽地呆站在原地。搬完貨的現在,照計畫他該去押車。他們說了,計畫是在搬完東西後確保鎮民,守衛則隨機應變解決。雖然在原本的作戰中,這場戰鬥不該發生;但事情理所當然不會事事順心。
我該走了。亨利想。他打開早些被匆匆關上的暗門——
「呀啊——」
女人的尖叫,孩童在哭喊,還有嘈雜爭執聲爆散於空氣中刺痛耳膜。身體在思考趕上前邁開行動,他朝外邊發出的恐慌躁動趕去。屬於男人的憤怒嘶吼斷在哽住的氣音後,只剩下戳刺肉體的悶響。
例外配達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他趕至廣場旁的暗處,吊死的屍體闖進眼簾,遠遠垂著頭晃動。一股血腥的腐臭味飄來,髮絲沾了血汙壓在村人瑟瑟發抖的肩上,彷彿正對他搖首:別過來,此處已成地獄。亨利愣愣地停下腳步。看見帝國隊長鋪著血絨的背影,又在對方肩後看見雇主等人在敵兵牽制隊形中氣憤的神情。
細小的低低啜泣傳來,他這才注意到帝國隊長持刃的高大身軀前虛掩著什麼。他們在屠殺鎮民。好似阻塞的血液接通,亨利突然意識到這個事實。不行,這樣下去所有人都會死。
他們有能力脫身嗎?被包圍的隊員雖看似仍有餘力,卻明顯顧忌著鎮民而無法行動,想全身而退大概沒這麼容易。要偷偷解開鎮民束縛嗎?不,人太多了,動靜太大,而且他們或許沒有靠自己逃跑的力氣,只會讓場面更加混亂。該怎麼做?或許我該回頭,任務在一開始就很明白的只要求幫忙送貨。混亂的思緒在亨利腦中碰撞。
例外配達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一群鼠輩,就該把你們的肉一片片割下來,餵給這些臭婆娘當點心。」帝國隊長一口啐在遭捆俘的老婦人臉上。「敢動一下,我就殺一個人。」
「下三濫的天殺帝國人......」不知從誰身上傳來緊咬在齒間的低語,帝國隊長不悅地挑起眉,「忘了告訴你們,開口也算動一下。」他抓緊手上惶然落著淚的女孩,毅然決然壓下劍刃。
溫熱鮮血噴濺而出,卻是從帝國隊長繡著纹章的肩上,亨利出現在傾身壓住傷處的敵人身後,失去遮掩的黃瞳在黑暗中暈著微光。女孩扯出尖叫跌向一旁,匍匐著慌張退開。亂了。局勢再度搖擺。士兵們像被激怒的看門狗般狂躁撲往眾人,掙扎脫離包圍的隊員則試圖以掩護鎮民的角度擋下攻擊。
守在鎮民前沒有移動腳步,亨利對緊壓傷口哧哧呼息的帝國隊長維持警戒。卻不想瞥見有道黑影貼近至亂髮雇主身後,末端連結著高舉的冷光。
「大叔!後面!」太遠了。變卦僅發生在須臾之間,他只能急急出聲警告。
艾格對傭兵的警告快速做出反應,他轉身確認攻擊者的方位,朝旁一躍試圖躲過攻擊。來襲的刺擊錯過艾格的腹部要害,刀刃擦過腰邊。
穩住身子後,艾格才感受到腰際一陣灼痛。一道鮮紅在破舊的棉衣上染開,他無暇檢查傷勢,馬上舉起長劍面對剛才攻擊的敵人。
「嘖⋯⋯」艾格身上的傷勢雖然不致命,但明顯拖慢他的反應速度。他感覺到自己的耐性一點一滴的流失,怒火在內心深處悶燒。不能衝動,艾格想。事情還沒結束,不能再有任何差錯。傭兵暫時讓那女孩脫離險境,他們只需要再撐一下,雖然艾格不確定他的小隊有沒有足夠力氣擊退所有敵人。
艾格擋下一記刀砍,順著對方壓制的力道往後幾步,試圖與匍匐在地瑟瑟發抖的平民拉開距離。
(如果我為了保住自己的隊員撤退,就要犧牲這些平民;如果要救下這些平民,就得冒著更多隊員戰死的風險⋯⋯)
王国|艾格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他受夠被迫選擇誰的命比較重要,他也受夠看著這些人命喪日漸荒謬的戰爭,就因為他們衰,就因為上面的人這麼決定。
艾格決定現在不是憤世嫉俗的時候,至少先解決這個人,他想。
例外配達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看見雇主順利脫身,亨利鬆了口氣,看著帝國隊長在跟前起身,即使負傷,眼神仍帶著倨傲。
「哼......原來如此。受詛咒的小子。」帝國人輕蔑地盯著亨利明亮的雙眼,嘴上吐出惡毒話語,「帶來毀滅的不祥象徵。想必這群螻蟻會死,都是因為你。」
「這婆娘......還有這廢物,」他將劍尖點向倒臥的女性屍體,再點向斷氣的讓,「他、她、還有她,都會被你帶來的災禍害死。」敵人勾起戲謔的嘴角譏笑,「你只有一個人,我就不信你能護住後面這些全部。」
不等傭兵做出任何回覆,帝國的紋章暴起,虛晃一招躲開亨利,向動彈不得的老婦捅下,黑髮傭兵驚險彈偏劍峰,銳利刀身仍順著兇猛的勢頭滑開老婦側頸,湧出大量鮮血,附近的少女忍不住尖叫,想盡辦法縮起遭捆俘的身軀,半身濺上血花。
例外配達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先拿下一個。」敵人惡笑挑釁,做勢砍向方才縮起的少女,被撲過來的亨利擋下。
「你小子苦苦掙扎的樣子,真難看。」對方拔起一旁留在讓身上的武器向少女擲去,貫穿柔弱的肩頭,「嘖,丟偏了。」他可惜地咋舌感嘆。帝國隊長像是逗弄小貓一樣,以體型優勢將長劍緊緊壓上亨利晃動的劍身,高大的陰影罩住青年。
「你這人渣再笑也沒多久了......!」亨利咬牙與之僵持,好大的力氣。他壓低身體一個側翻,避開壓制的長劍。我擋不下所有攻擊,又不能輕易閃躲。他苦思。這場戰鬥拉的越長,死去的人就越多。殘酷的情勢讓他的選擇限縮。
「就看看笑到最後的人是誰!」帝國隊長又砍向一開始攫住的女孩,亨利吃力地接下劍刃,被敵人見機追擊劃傷小腿。多重顧忌讓他的行動綁手綁腳,眨眼間就多了幾道細碎的傷口,雖不致命,仍熱辣地隱隱作痛。
例外配達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我必須拿下他。亨利感覺到心跳逐漸加快,耳邊碎音逐漸遠去,留下嗡嗡長鳴在腦中迴盪。
亨利,小子,
老騎士的餘音在腦海響起。
總有一天,你會必須打爛敵人他媽的要害,那種時候就別猶豫了;戰場上猶豫是會讓你丟了小命的。
黑髮的傭兵回過神,視野裡是一片紅。他緩緩眨去眼裡的血汙,看見自己的劍刺穿敵人咽喉,劍身傳來帝國人滾動喉頭的顫抖。他從金屬面反光發現自己一片凌亂的臉,發亮的眼瞳......。對手發出幾個乾嘔似的哽音,垂下防禦手勢,瞪著大眼倒地。劍尖留在原處對抗下墜的軀體,斷開曾為敵人的下顎肉塊,也斷開對方最後似乎含在口中喃喃的某個名字。
例外配達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嗡嗡聲退去,亨利聽見帝國士兵喊著撤退的聲音,心臟仍狂跳不已。喉嚨的乾澀讓他想屏住喘息,儘量避免刻薄的空氣刮傷氣管。他凝視著帝國人無機質的混濁雙眼,當中已沒有狂犬的激情。陷阱中野兔的眼、肉攤上小鹿的眼、死去人類的眼——要說屍體,也已不是第一次看見,卻不曾有任何一次像這一刻令人反胃。亨利一直站在那裏望著,直到亂髮的雇主拍上他的肩。
王国|艾格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敵人的目光被艾格身後的什麼吸引,動作因為分心而露出破綻。艾格不假思索趁機砍向他的手肘內側,對方慘叫一聲,長刀應聲落地。
艾格預設敵方會抽出短刀繼續纏鬥,馬上舉劍向前跨步追擊——對方畏縮了。面前的敵人踉蹌向後、沒有受傷的手反射性地舉起保護自己、眼神充滿驚駭。
意料之外的反應讓艾格煞住攻擊,長劍止在原地。敵人目光不斷在艾格與他身後之間來回,然後又向後一步、兩步,⋯⋯艾格轉過身,只見敵方隊長面部血肉模糊,癱死在地。傭兵佇立一旁毫無動作,劍刃仍然滴答著鮮血。
有個敵兵忽地轉頭逃跑。其餘敵人見情勢逆轉,紛紛跌跌撞撞棄守而逃。艾格粗喘著氣,太陽穴一跳一跳的抽痛,直到現場回歸寂靜、徒留一片狼藉,他才意識到他們贏了。
王国|艾格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他放下劍,重重吐出他不知憋了多久的氣。熟悉的生理反應席捲而來,一陣暈眩與噁心,艾格同時能感受到他所有的傷勢灼熱刺痛。口中散開酸澀的味道,異物梗塞在喉頭,隨時要失去控制——生存最直接的證明是痛楚,不論多少次都一樣令人無法適應。
不是現在⋯⋯還沒安全⋯⋯
艾格強迫自己咽下威脅著要爆發的情緒,深吸一口氣,重新抬起頭,開始指揮現場。
「彼得,馬上急救重傷的人;其餘兩個幫忙把患者抬到農莊。傭兵,跟我一起把平民鬆綁。」
傭兵站在原地沒有反應,似乎沒有聽見艾格的指示,也許是尚未從戰鬥中回神過來。
王国|艾格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嘿。」艾格靠近對方再度呼喊一次,才意識到少年直勾勾的盯著剛才自己解決的敵人,呆滯沉思著什麼。「傭兵。」黑髮少年倏地抬起頭,火紅的目光直對艾格的雙眼。「幫我鬆綁平民。」
傭兵迅速開始動作,思緒與反應依舊敏捷,沒過多久兩人便開始把重獲自由的鎮民集中到馬車處。鎮民沒有什麼反應。沒有感謝、沒有慟哭,僅僅是無語的攙扶彼此蹣跚前進。
廣場上剩下一名老婦跪在讓的屍首身旁。艾格在老婦面前蹲下。
「我們必須馬上離開。他們隨時都會再出現,這裡不安全。」
「你們走吧,我必須埋葬我的孩子們。」
「我很抱歉,但是⋯⋯」
「
離開吧!我已經一無所有,行行好讓我完成我最後的願望⋯⋯」
王国|艾格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老婦屈身緊抓冰冷的遺體不願起身。艾格知道讓跟他的母親不是感情最好的母子,也知道他自從入伍後就鮮少與母親來往。但他總是跟隊上的弟兄說總有一天他會在溫暖的南方蓋棟小屋,一家人弄個橄欖田,偶爾來杯葡萄酒——如果是海邊最好,因為他媽跟他妹從來沒看過海。
婦人的倔強讓艾格感到惱火。
讓可不是為了這個而死的。
他不加思索拽住老婦的肩膀,伸手像扛沙袋一樣強行把婦人扛起,一股腦的向農莊大步邁進。「放開我——我詛咒你——」艾格開口試圖安撫對方,無奈婦人近在耳邊咆哮,他決定閉嘴,自顧自地向前,任由老婦的哭喊在街道間迴盪,徒留亡者傾聽。
王国|艾格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三匹瘦駒拖著馬車,在夜色中搖晃載著稱堆的贓物與眾人。疲憊不堪的艾格沈默觀察馬車上狼狽的乘客。真他媽漫長的夜晚,他想,所有事情沒一件事是對的。獅心在前線的殘暴行徑、金雀在檯面下的偷竊貪污、死於戰爭的曝曬荒野、活下戰爭的繼續苟活⋯⋯
馬車在三叉路口分頭離去,前往各自的目的地。艾格逼迫自己停下混亂的思緒,從腰間皮包中取出一個麻布小袋。
「傭兵,」艾格遞出布袋。「你的酬勞。」
少年接過他手中的袋子。
「撤離平民本該是我們的工作。謝謝你。」
僱用這名傭兵大概是這整個任務唯一的好事,艾格想。少年收起他的酬金,拉低斗篷準備起身。
「等等。」艾格在最後一刻決定叫住對方,向對方伸出自己的手掌。「我是艾格。」
例外配達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
倉促離開現場後,大夥渾渾噩噩地跟上了車,顛簸路面讓簡陋的板車晃得乘客不快,氣氛更是難耐的沈默。
思緒如泥漿般混濁而難以攪動,亨利草草接下男人遞出的錢袋;沒有聽清對方說了些什麼,甚至忘了要確認金額是否有誤,重新拉起斗篷後就欲起身離去。
「等等,」他在亂髮的男人再次發話時回過神來,「我是艾格。」
亨利盯著男人隨著板車前進而晃動的手掌,後知後覺的發現男人是要和他交換姓名;不是以雇主與傭兵的身分,而是個人的立場去認識這個人。
例外配達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我是亨利。」他回握艾格寬大且粗糙的手掌。與其說是回握,不如說只是放上桌面般的輕淺接觸。他感覺到對方手心傳來體溫,覆蓋掉前刻緊執兵器的冰冷。活人的溫度。
「我該走了⋯⋯」交易已經結束,他沒有繼續久留的理由。「就不跟你們到最後了。」
沒有再等艾格是否有要多說什麼,現在也不是閒聊的好時機。鎮民他們會負責安置,他想。亨利在行進中的馬車上直起身,就這樣一躍而下,消失在夜色掩護中。
斗篷少年靈巧跳下馬車,轉瞬間不見人影。馬車繼續前進,眾人仍舊沈默,老舊木車輪規律嘎吱作響,往城鎮前進。艾格正思索著各種安頓平民的方案,馬車駛過路上的窟窿而劇烈搖晃。他的腹部傳來一陣刺痛。他低頭檢視傷勢,血液逐漸凝結,染血的襯衣黏在上頭。他感覺到傷口重新被扯開,於是用手稍微往上頭施加力道。
他今天沒有死,或許明天會;今天是讓,或許明天就是他。也許明天帝國就會殺過來,也許明天公爵會決定往他背後刺上一刀。信仰與秩序不復存在,而生命的價值早已模糊不清。那又如何呢?他深知自己不過是個過於幸運的混蛋,總有一天肯定會慘死在某人刀下。但那不會讓他停止相信他認為正確的事。
他抬起頭看向驚嚇過後眼神空洞的女孩,稚嫩的脖子上還有被刀刃抵住而劃出的血痕。憤怒在他心中油然而起。
此時此刻,僅僅是活著也成了一種抗議,一種無聲的復仇。
——————
——————
王国|艾格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終於完結第一件事我要先滑壘下跪感謝亨利中陪我搞這個根本已經不是交流的交流,他們兩個甚至還沒有認識
但是亨利真的好帥!!!!!!好會!!!全場MVP全場他Carry
然而隊長只是個一直厭世os 的大叔!唉!
王国|艾格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我們寫了多少字這個根本已經是飢餓遊戲的厚度,已經不知道這是什麼了 我們根本把交流當兩個人的主線寫,但好好玩⋯寫文接龍
(然而越到後面越來越亂寫害亨利中一直要抓我邏輯錯誤很困擾
)(不過這麼長到底誰會看完啊)
例外配達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搞不好有到兩萬字吧寫到後面根本都一兩千在回,真的很誇張欸到底誰對交流會開表格文件對時間軸???只有我們可以這樣搞?(你說得沒錯,把交流搞成寫文接龍)
亨利在這邊發生好多事完全已經是主線不為過⋯⋯等我的延伸
看到一堆隊長領導力我也是讀得很爽欸每天追連載,他們兩個思考和行動的差異中之看在眼裡爽在心裡(?
雖然對好久還寫一堆打鬥腦細胞三倍運作(也許是四倍,4DX)但我覺得蠻好玩的還可以再來,下次就是他們兩個認識
該認識一下了吧大哥
謝謝隊長中的好主意起頭才讓他們有超龐大劇情可以跑⋯⋯精彩萬分每一刻
現在滑回去開始打架之後他們根本沒有對話超好笑,全都是字沒有表符,只出現在彼此的背景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