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午後得空，小刀前往格爾奧因共和國的市集，希望可以找到備用的武器。慣用的武器短刀相當優秀，就是耐久值太低，無法負荷長期對戰。NPC販賣的武器他是不屑一顧，然這個漠上者的市集有不少玩家的攤位，肯定有鍛鍊武器的高手藏在其中，因此特地跑來閒逛。

或許是海居民與沙漠相性不合，他很少來此處，炎熱的日照彷彿要將魚鰭融化。前方一個黑影晃過，他抬頭望過去，熟悉的ID和斗篷映入眼簾，小刀驚喜的露出笑容。

看來他先淘到其他寶物了。

「嘿，阿史，還記得我嗎？」他在對方側身探出一個腦袋，彎著嘴角打招呼。

偶然得知格爾奧因共和國的集市有不少玩家自己的攤位，抱著看看能不能尋找到新鮮東西的想法，極度厭惡陽光的阿史第一次踏入了這個烈陽高掛的區域，手中的法杖就此成為拐杖，艱難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前行。

不過好在集市上的小攤沒有讓他失望，這裡的的東西都要比NPC攤位的好上許多。蹲在武器攤面前的他翻找著適合自己的近戰武器——法杖無法在他遇到貼臉攻擊時做出第一反應，也不適合在野外打獵剝下獵物的皮毛去市場上去銷售。

剛拿起蝴蝶刀在手中比劃的阿史突然聽到身邊陡然響起略顯熟悉的聲音。

他轉頭去看，半顆魚頭造型的🔪突然出現在身邊。阿史愣了愣，無聲地做了個哇的表情，隨後彈出一個驚恐的Emoji——他根本沒有被嚇到，只是想看看這位在PVP格斗場飽受好評的對手面對這樣的情況會有什麼反應。

對方的模樣太過驚訝，讓小刀一度以為自己是不是認錯人。但漆黑隱蔽的斗篷，軀幹若有似無的透明感，還有腹部難以忽略的奇異魚群，怎麼都不像常見外觀。他下意識認為對方忘了自己，稍微退後幾步。

「啊，不記得了嗎。」褐膚的男子抓了抓腦袋，魚鰭向後收攏。「我們曾經在鬥技場碰過面，你這傢伙搶了我的刀子把我宰了，忘記了嗎？」

他露出笑容，吐出惹眼的橘黑斑紋舌頭，想藉著這個特徵喚起對方的記憶。

面對小刀的反應，阿史不自覺咧嘴低笑一聲，抬手將手中的蝴蝶刀滑出在人舌面上方不足一指的位置比劃了一下，模仿著當時在格斗場上的情景，隨後又將蝴蝶刀放回攤子上，打字回應道。

「我沒忘。」

那場戰鬥對於阿史來說是段難以忘卻的回憶，很少能夠在PVP戰場上看到這樣能夠完全提起自己興趣和好奇心的對手，怎麼可能輕易忘記？那日戰鬥結束後本想在會場內找到對方添加好友，卻因為一些私事耽誤以至於沒能及時加上，後續也是一直沒看到這位玩家，導致加好友的事情就被耽擱下來。既然現在能夠這麼湊巧的遇上，阿史當然不會放棄這大好機會，向對方發起了加好友的申請。

🔪接受好友。

「沒忘啊，太好了。」心想應該是突然打招呼嚇到對方了，對於寡言和表情符號的使用他倒是沒有對此感到奇怪，網路遊戲嘛⋯⋯奇怪的傢伙可多了。

「不得不說你確實很不錯呢，讓我回味好久。」他上前用肩膀親暱的頂了一下，露出滿懷想念的笑容，嘴巴的刺痛感彷彿還在口腔久久難以忘懷。目光移到對方手上的刀，他咦了一聲。

「對使刀有興趣嗎？」他覺得刀子大概沒有觸手來的好用，不免對此有些疑惑。

🔪的問題讓阿史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他購買近戰武器不僅僅只是因為感興趣而已，於是他打出了一個野豬的Emoji，和動物皮毛、金幣的Emoji，表示自己是為了方便打獵後方便割下皮毛去賣。

他從攤位上又拿起了一把小刀摩挲了一會兒，有點想找東西試一下刀具是否趁手，可惜的是這裡並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讓他胡來。

阿史頓了頓，突然想到了身邊的人，於是轉頭直直地盯著🔪的眼睛的位置，彈出了一個問號的Emoji。又想了一下，像是擔心🔪不理解一樣，接連彈出了刀、鮮血、問號的Emoji，一時間讓對話框顯得五彩繽紛。

「嗯？」一時之間不太明白問號的意思，也不懂對方為何可以開口說話卻不用講的表明意思。但小刀對別人的習慣沒打算指手畫腳。

所幸也不太懂，他自顧自伸出手臂，有著白紋刺青的左臂結實精壯，舉到對方面前，他指著刀子，開口笑著說。

「應該不是問我使用方法吧，想用刀子見血嗎？我的手臂可以哦。」鬥技場上兩人廝殺激烈，但線下卻可以稀鬆平常的閒聊，也算是遊戲的一點魅力吧。比起當時針鋒相對不顧一切進攻的氣質，眼下的阿史看起來安靜得多。

很可惜，🔪並不能完美地猜到自己所表達的意思，好在還是誤打誤撞的與自己的本意不謀而合。阿史打量著周圍都在忙著自己事情的路人們，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在這片祥和的區域造成傷人的事情。但如果不在小攤前就試試手感的話，買回去卻發現不襯手也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思量再三，阿史還是決定試試手。他反握著刀柄，刀背貼著🔪的手腕內側，一擊上挑的動作，在🔪強壯的手臂上劃出不淺的刀口。鮮血自破口沁出，順著他的小臂肌肉走向流淌。阿史有些期待地看著🔪的臉，一邊觀察他臉上的表情，一邊彈出準備治療的表情符號詢問對方是否需要幫助。

「哈⋯⋯」病態的笑容浮現的黝黑的臉龐，他咧著嘴角，明明看不得雙目也能感覺他的視線貪婪的焦灼在受傷的腕部。鮮血低落在地面，迅速被泥地吸收。

他兀自看了半晌才發覺阿史的詢問，小刀舉起手在自己鼻翼下嗅聞，滿意這份刺痛感才對史萊姆開口。

「看起來挺利的？幫我治療吧，逛街一面滴血確實不太方便。」對方使刀的技術不太像一個奶媽，但刀並不意外，對方宰殺他時可沒有流露過遲疑。

阿史點點頭，抬手轉用法杖默念咒語對🔪釋放了一個治療技能，對方手臂上的傷口迅速癒合起來，因受傷而掉下些許的hp也恢復滿值。

蝴蝶刀的鋒利讓阿史很是滿意，再加之這種武器小巧方便攜帶，他沒有再猶豫，轉身面對小攤，掃了眼方才放蝴蝶刀位置的價格牌，將裝了金幣的錢袋放在攤位上。

收好蝴蝶刀以後，阿史面對🔪指了指集市的外圍，彈出一個行走和問號的Emoji——那是一望無垠的沙漠地帶，據說會有不少隨機的隱藏副本刷新。阿史來這裡的第二個目的就是去碰碰運氣，既然遇到了🔪自然詢問對方是否要一起。

好像是頭一回見到這位史萊姆使用治癒魔法，他才真正確信對方是一位補師。趁阿史結帳時小刀也在一邊買了日常所需的簡單藥水、補給品，這次他看懂青年的意思，十之八九是在詢問同行與否。方才沒有見到心儀的新武器，閒閒無事的海居民索性應下。

「去哪？打本、幹架？」小刀伸了個懶腰，腦袋後仰墊在雙臂往外頭走。

漠上日照炎炎，但遊戲符合人性的設計讓玩家不會感到不適，風塵浩渺，沙洲上散落著途經的玩家。二人並行到半途，地面轟鳴震動，是觸發特殊關卡的提示音效。

散發不詳氣息的巨門現身，石門上泛著血光的牛頭人雕像透露著危險。小刀見狀卻高興的挑起嘴角。「這好像是傳說中boss很痛的⋯⋯打嗎？」

阿史彈出一個寶藏的Emoji，尋找副本的想法與對方不謀而同，隨即便帶上裝備踏入這片佔據了整個屏幕的金黃沙漠。

由於史萊姆不愛曬太陽的緣故，在陽光的炙烤下，阿史狀態不佳，如同一株因缺水而發蔫的藍葉藤，他時不時看一眼走在前面的🔪，對方背部黑白交錯的圖紋隨著肌肉而牽動著，他移開目光，看向沙漠裡稀疏的綠植。

一座刻著遠古文字的石雕大門出現在眼前，阿史這才懶洋洋地抬眸，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這個副本在自己先前看的随机副本排行榜上排名第一，但裡面的具體情況卻沒人透露，應該困難指數較高吧，不知道這次聯合🔪勝算如何。

對方的強大經過驗證，這使阿史想到了自己的角色數據，他調出自己的pve技能列表滑到🔪眼前，上面的所有技能都是有關於治愈、增幅和給予敵方負面效果，沒有任何的攻擊性技能，也就是說，這個副本需要🔪一個人去和怪物們決鬥，雖然這副本獎勵誘人，阿史心動許久，但作為隊友更作為新朋友……讓🔪獨自面對一切傷害，這是否太過殘忍呢？

但眼前🔪的神情……顯然這次副本難度勾起了對方的興致，決定權在對方手中。

他凝視著🔪，睫毛低垂，額發隨著時間推移散落了些許，髮絲在他額前塗抹出淡淡的陰影。如此襯託之下，他的目光似乎變得有點兒難過了。他抬手指了指大門，彈出了抱歉的Emoji，又彈出了離開和問號的Emoji。

配合著剛剛展示給🔪看的角色數據，含義不言而喻。

「pve老實當補師的意思是吧？」逐漸掌握到對方使用表情符號作為溝通的節奏，小刀很快的瞭解那些技能傳達的意思。

「不離開，我們打。」他清楚這個副本不簡單，他們也只有兩個人單打獨鬥，若是其他好友或許他會考量安全疑慮。但阿史——這名殺了他眼皮都不眨的玩家，應該用不著他保護。雖然尚不清楚作為補師時治療能力如何，單看方才基本能力還是有他就不擔心了。

畢竟——失敗了又如何，反倒是一種享受。

「出發吧。」轉了轉刀柄，組隊完畢。小刀推開沈重的大門大步踏入。

幽暗的石廊幾尺後視野逐漸開闊，石筍林立的地下穴道寬敞，比起上方酷熱的大漠，底下顯得陰冷安靜。細碎的聲音因他們的到來騷動不安，小刀作為攻擊手，敏銳的五官察覺他們已被包圍。

「我上囉！啊⋯⋯不要太認真奶我！」

察覺到四周密密麻麻的腳步聲，不多時就湧來一片嘍囉小怪，其中還混雜幾個中等魔獸。打怪這些事就交給🔪吧，阿史跟著🔪後方沿途研究著地下穴道，沒有地圖，一切只能靠自己摸索，打退一波小怪穴壁上的燈火便亮起一盞，很快阿史就看清了他們所處的環境：西方有兩條岔路，南方有機關暗道，北邊被堵住了，東方……錯綜複雜的道路混雜著各種怪物巨獸機關，彷彿一張巨大的網鋪天蓋地要吞噬他們。

眼前一波怪物又被打盡，他們靠壁稍作歇息，阿史把地上散亂的寶藏裝備收入囊中，瞟了眼對方的傷勢——不算嚴重，但能治就治一下吧。

觸手探入對方淋漓的傷口裡，分泌的療愈黏液潤濕血液很快止住了血，接著把破損的內臟縫隙填滿。

阿史微微攪動觸手，調整著動作，抬頭觀察對方神情時，好像有什麼不對勁……啊想起來了，這人對疼痛情有獨鐘。

感知著🔪皮膚下血液的溫度，心臟的跳動，呼吸時的細微顫抖——阿史依舊注視著🔪，純黑的眼睛彷彿黑曜石般，閃爍著冰冷的、隱約愉快的光彩。

儘管怪物們傷害不高，危險的傢伙也只有幾隻，高負荷的戰鬥仍讓小刀多處擦傷。原先群怪就不是一人可以輕鬆解決，更別說刀的應戰風格其實更偏向PVP，一對一時更能佔上風。他全憑著一身莽氣，只有危機時刻才會使用的短刀飛快流轉，彷彿他的人如被稱呼的那樣——是一柄鋒利至極的刀。

結束後小刀倚靠在石牆坐下來休息，最嚴重的傷口是來自斜腹的穿刺傷，裡頭的內臟大概破裂了，所幸阿史盡責地以觸手治療著傷口。

「哈⋯⋯治療也是用觸手嗎？真不愧是史萊姆。」這樣的手法對他人來說絕對稱不上愉快，但小刀卻因為內臟被推擠感到愉悅爽快。他摸上粘膩的觸手，彷彿對阿史的手段愛不釋手。

「接下來走哪？要我挑的話，會選看起來最危險的東邊。」治療的差不多後，小刀揉捏觸隻的行為停止，將阿史的觸手拉出腹臟，傷口得到撫慰逐一癒合。他抬起頭對上星使臣烏黑的眼瞳，捕捉到裡頭泛著異樣的光彩。哦⋯⋯想起來了，當時在鬥技場，他也是用這般奇異的眼光看待自己。

那種不像人會看著他人的眼神，彷彿隔著玻璃，抽離又冷漠的目光。

觸手因被揉捏而舒服地吸上對方的手指，直到治療結束時還戀戀不捨般纏在🔪手上，阿史看了一眼，那些偶爾不太受控的觸手才如被主人呵斥的小狗般迅速回到他身後。

他望向東邊，那裡黑漆漆的一片，時不時傳來如同高鐵駛過般的瘆人獸吼，看來會是個不好惹的大傢伙。

但他的隊友絕不是個穩中求進的人，他的神情就能暴露了——他來這完完全全就是為了追求殺戮和痛苦的瘋狂。過去鬥技時，這個人也是一副不怕死不計後果代價般拼殺……很有趣。

彈出一個ok的Emoji，阿史依舊亦步亦趨跟著對方身後，彷彿一片暗藍色的影子，默默地觀察凝視對方。

黑暗中越往前獸吼聲越明顯，突然🔪停下來，阿史從裝備中拿出一個火把，他這才看見，地上有延續不斷的紅色圖案，似乎是用什麼血液畫成的法陣，差一點🔪就要踩上那接線條。

遠古巨獸發出興奮的吼叫，接著向他們撲來，阿史注意到，周圍的環境隨系統運算而產生變化，起了劇烈的震動，連帶身後的石門也被一顆從天而降的落石所阻。

巨響從身後傳來，小刀不用回頭也知道後路大抵是被擋住了，但對於他這種從來不把退後當選擇的人來說根本無所謂。赤腳站在圖案邊上，他沒有踩上去，多少還是因為隊伍人數不足比往常謹慎。

巨獸彷彿用石頭組合，模樣似牛頭人身，但下半身卻像巨怪一樣肌肉膨脹。這樣一個怪物光是身量就是小刀的三倍，他盯緊撲過來的怪物，額角抽了一下。

「要上了——阿史！有加乘魔法的話給我上一下buff吧！」三成？不，大概不到兩成，他僅僅只有15%的機率有把握打倒眼前的BOSS。依稀記得阿史擁有增加速度、防禦的魔法，小刀呼喊後竄步迎擊，像離弦的劍雙手舉到上劈。

怪物的武器是巨斧，他用刀面輕易擋住小刀的攻擊，海居民卻不曾放棄進攻，乍看以卵擊石的攻勢逐漸起了效果，巨獸的關節處多了幾道難以恢復的傷口。

oO(糟糕，刀的毒無效⋯⋯）

在思考之際他吃了一擊，小刀狠狠摔出去砸在石壁上，力道大到破開石面整個人被塞進碎裂的石縫。巨獸發出得逞的吼叫，斧頭往刀的陷落之處狠戾劈下。

阿史將放在巨怪身上的視線收回，默念咒語給🔪身上疊滿了防禦和攻擊加成。作為治愈師的他並沒有多少的攻擊性技能，因此只能在🔪後方給予巨怪一些減抗減速之類的負面性效果了。

緊跟在🔪身後距離幾步開外的阿史可以很輕鬆地看到對方的每一次進攻，以及……身上的每一道傷口。撇開在🔪受傷時奶一下的時間以外，阿史大多數都在瘋狂彈出紅色感嘆號Emoji來提醒他小心。

眼前男人吃了一擊身子飛離出去砸出巨響，阿史錯愕回首去看飛揚塵埃下安危不明的🔪，轉回頭咬牙邁步朝巨怪所在的方向跑去。

它肯定要得寸進尺，不能讓他得逞，否則隊伍裡就沒有輸出了！

阿史一邊跑一邊給🔪所在的位置丟了個治愈技能，同時暗自催動了之前趁治療時埋在🔪身體裡能使人失去痛感的毒素，隨即來到巨怪身後，用法杖普攻一下拉了仇恨值，在巨怪回頭後彈出一個鬼臉的Emoji，朝著🔪的反方向跑去。

oO（嘖，先拖著。）

「呃。」他艱難的挪動，治癒魔法起了效果，開始修補他破碎骨折的軀體。疼痛也在治療裡流失，小刀沒有特別留意，認為是痛到極致已失去感覺。

失去痛覺，他的攻擊就變得更為利索。迅猛的速度奔往史萊姆的方向，雖然對方實力高強，但進入副本後攜帶的技能怕是難以自保。小刀扔出煙霧彈掩護阿史，使出【嘲諷】技能將怪的注意力重新拉回。

「我可還沒倒下。」刀鋒指著巨獸，在對方的吼叫聲重新一輪戰鬥。

不知不覺中感受不到痛苦，本能上也加強他的戰力，數個回合戰況激烈，終於在對方的哀鳴裡結束這場惡鬥。小刀疲憊的跪倒在地上，才發覺這樣刺激的打鬥，他竟然沒有感受到絲毫快感。

「咦⋯⋯痛覺⋯⋯」他的痛覺應該沒有更改到設定啊？看著斷裂的手臂和四處淌血的軀體，彷彿在透過其他視角觀看似的，一點痛感都沒有。

巨怪被吸引後幾乎是立刻就拿著斧頭掉轉了前進的方向，踏在地上奔跑時引發的大地顫動讓阿史心下一驚。雖然在PVP戰場上他是一個合格的狩獵者，但是因為遊戲角色的限制關係，在副本中他能夠發揮的作用除了當一個奶媽以外，其餘的攻擊性少之又少。

提高了百分百警覺性的阿史在巨怪一邊靠近一邊計算著兩人之間的距離，🔪掛上了治愈魔法應該不需要多久就能恢復，再加上毒液帶來的麻痺——阿史深呼吸一口氣，一邊彈出一堆亂七八糟的Emoji繼續激怒巨怪，一邊朝它所在的位置狂奔而去。

法杖被提在手中攜破空之勢，就在他思考應該怎麼去混淆巨怪視線讓自己從中逃脫時，煙霧彈的炸開給他帶來了喜訊。🔪應該是恢復好了，巨怪被煙霧所遮蔽了視野，阿史抽回自己的法杖滑鏟著從巨怪身下溜過去，隨即翻滾著起身，手中動作並不停下，接連給🔪套上了數個加成。

🔪的動作要比之前更加迅猛起來，阿史眼底迸發出一抹亮光，眼睜睜看著對方像失去痛覺的怪物一樣，哪怕被巨怪砍傷了手臂也毫無知覺地繼續著自己的攻擊。直到眼前巨怪轟然倒下，頭頂血條也落成空檔，🔪才恍惚發現自己身體的不一樣。

阿史倒也不怕對方知道是自己的毒液導致的痛覺失效，他緩步上前來到小刀身邊，拍了拍斗篷上的塵土，彈出了一個勝利和慶祝的Emoji表示慶祝本次副本的順利完結，隨即又指了指小刀手臂上的傷口，彈出了一個治療的Emoji，表示自己要幫小刀的傷口進行療傷。

他將身後的觸手伸長，兩條觸手纏繞上那隻斷裂的手臂，上下臂被拉拽著靠近，蠕動的觸手宛若一團橡皮泥一樣，把小刀那斷開的“玩具手”接在了一起。剩餘的觸手則是分散開來尋找到了他軀幹上裂開的位置，柔軟的觸手鑽入裂口之中，分泌出粘液止住了血液的流淌，並將那令人感到酥麻的毒素再次注入。阿史佯裝認真治療著，垂著眸子看著小刀的傷口處，實則余光緊盯對方的面部觀察對方的反應。

奇怪，哪裡不太對勁。一場轉敗為勝的戰鬥勝利後本應欣喜若狂，但小刀內心卻覺得空虛，彷彿哪裏沒有被滿足一樣泛開一個大洞。這不是他想要的，擊殺怪物才不是為了榮耀抑或成就感，他只渴望被傷害的快感。

視線往上移便是角色狀態欄，清楚的表明自己正被麻痺。與怪物對戰時並沒有顯示自己被類似技能打中⋯⋯也沒有踩到地面詭譎的線條陷阱，唯一的可能性⋯⋯他轉向阿史，心裡突然有了其他猜測。

是他的意思？

「你的觸手⋯⋯有什麼其他副作用嗎？」重新張握著接回的手，斷肢癒合竟然一點疼痛都沒有，看著軀體被好好的修復，他卻抽離得陌生。

揪住軟綿的觸手，這次不是以往的調皮撫摸，而是有些警告的掐緊。他性格一向隨和，但如果有人對他動了什麼奇怪的手腳，那會使他非常的不悅。

🔪的神色從疑惑到微怒，阿史心中了然，對方必定是發現了什麼端倪了。隨即柔軟觸手被他強硬捏緊，雖然觸手受傷帶來的痛感並沒有身體上來得強烈，但還是讓阿史不舒服地皺了皺眉。他搭上自己的觸手拽了拽，試圖把它從🔪的手裡抽回來，沉默了一整場的他第一次開了口，語氣淡然，好像在說什麼無所謂的事情一樣。

「有麻痺效果，你不是已經看到了。」

阿史指的是對方的狀態欄，想必現在🔪角色的狀態欄裡一定會有角色正處於麻痺狀態的標識吧。他見自己的動作並沒辦法把觸手把🔪手中抽回來，乾脆鬆了手邁步逼近了🔪的身體，兩人鞋尖對著腳尖，呼吸糾纏在一起，阿史可以聞到對方身上的血腥味和触手粘液的刺鼻氣味。阿史仰著頭直勾勾地看著🔪，眼底的神色意味不明，理所當然一般地解釋。

「為了治療，所以攜帶些許麻痺效果緩解疼痛，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麻痺？那種東西——

興許是巨大的失落感造成的反差，一種白忙一場的空落感嚴重影響他的心情。平素他其實不太計較和朋友打本能獲得多少他渴望的體驗，但這還是頭一回，來自隊友的影響成為他的絆腳石。煩躁感爬上心頭，他對現況感到挫折和難以忽略的埋怨。

「你⋯⋯」魚面底下的眼瞳攀上一絲惱意。儘管二人萍水相逢，但他知道對方一定明白他是一個追求受虐快感的人。而這樣的感受被隊友剝奪，他有些無法諒解。

這也是第一次遇到能夠麻痺知覺的玩家，令特別在意這點的小刀感到本能上的不快。

鼻尖就剩幾公分能對上的距離，那雙黑曜石似的眼眸很沉、很穩，句句是事實，讓刀找不到不合邏輯的地方。他沒有放開罪魁禍首的觸手，即便知道這樣對待救治自己的奶媽相當失禮，但一向隨心自我的男人並沒有讓步。

「這種事情，你不覺得應該先對我說嗎？」你明明知道我會在意。恢復氣力的小刀猶如飽食一頓的野獸，不但不知感恩，反倒白眼狼似的反咬。

原先守護彼此、默契十足的二人立場反轉，針鋒相對的空氣凝結，而石門不曉得什麼原因還沒開啟。這樣的空間、不是帶著進攻技能的奶媽，會是他的對手嗎？小刀視線降了溫度，較人不易察覺的兇光隱隱浮現。恃強凌弱，或許他就是這種思維的人渣。

「你是故意的嗎，阿史。」他記得對方在沙漠市集時是可以使用普通的治療技能，當時沒有麻痺印記。倏地拉過對方，將青年失重的身軀推上一旁高立的石筍，他的語氣帶上明顯的強硬。

阿史的身體被對方推搡著後退幾步撞上石筍，手肘與凹凸不平的表面碰撞傳來一陣鈍痛，讓他的大腦此刻前所未有的清晰，甚至讓他有些興奮到可怕。🔪的憤怒在阿史的猜測之中，對方對享受受傷帶來的疼痛的感覺很特殊，這一點在那天PVP戰場上就讓阿史產生了懷疑，好在今天得到了坐實。阿史嗅著空氣中似有若無的硝煙味，強壓下心底的情緒，卻無法控制自己因為興奮而微微發顫的手。那麽🔪會為了追逐這種痛感做到什麼地步呢？阿史再一次給自己拋出問題，成立了一個新的實驗。

「抱歉，沒考慮到你，是我不對。」阿史壓下了音量，握著自己微顫的手，眸子低垂下來做出一副無辜的模樣，好像這一次的行動不是他故意隱瞞的一樣。

現在應該怎麼去挽救？告訴他自己有毒液的解藥？不，那樣太簡單了，輕而易舉得到的東西不會給人帶來深刻的印象。

他可不覺得自己的無私奉獻會讓這次合作中自己的所作所為，在🔪那裏都一筆勾銷。於是他重新仰起頭來，目光一順不順地落在🔪臉上，像是辯解一樣告訴對方，之前合作時因為觸手的治療引來了不必要的麻煩，因為多數人都無法接受受傷帶來的痛楚，所以他一直以來都是默認使用了毒液中的麻痺效果。

「不過…」阿史深呼吸了一口氣，猶豫地開口，「如果需要去除麻痺效果的話，我這裏是有解藥的。」

「但我不能保證你是否能夠承受解除麻痺效果後，那些傷口帶來巨大痛楚，所以……求我？就當是減輕我的顧慮怎麼樣？這樣就算你後續無法承受，我也可以明確地告訴你，這是你自己要求的。」從踏入這個副本開始，你最期待的不就是這最後一戰了嗎？沒有達到預期的話會很遺憾的吧，只要你肯向我求助，我可以考慮給你。

「你沒聽到我在問你什麼嗎？」

在對方解釋一通後續疑慮的廢話後，小刀的耐性也隨之告鑿。他本來就是一個急性子的人，不管渴望什麼、目標什麼，從來不會停止腳步也不會慢下節奏。而眼前的史萊姆竟然避重就輕，甚至傲慢的要他請求。

猝不及防，男人陡然擒住阿史的喉嚨。他不是用逼死對方的力道掐住氣管，是帶有警告意味的拿捏，在提醒對方自己的界線在哪裡。原先散漫玩鬧的氛圍早已消失，小刀此刻讓人覺得陌生，甚至感覺帶有一絲陰騺。

「只是沒考慮到嗎，你確定自己不是耍著我玩？不使用觸手就無法治療？」拇指摩挲著滑膩的異色肌膚，他對阿史無辜的模樣沒有任何心軟。

真是好笑，無法承受這種字眼只會挑起他的興趣。遑論阿史確實多慮了，小刀自然不會將負傷的痛苦當成補師的責任。他相信這些道理對方也明白，因此眼下的說詞在他耳裡如同狡辯一般毫無說服力。

他幾乎是要將阿史壓在鐘乳石柱，青年的斗篷散開被他擋住，透明的身軀裡魚隻不曉得現況，還在安逸的游動。兩人對看，一瞬的沈默恍惚能聽到溶洞裡低落的水珠。

「現在，回答我。」

「治愈術需要藍條。」

脖頸遭人大手掐握，阿史頓時感到呼吸在霎時間的停滯後變得困難起來，稀薄的空氣被艱難地吸入肺部維持身體的供氧需求，痛苦讓一股無名火自他心底撩撥而起。他不確定自己現在是因為🔪的不信任而惱火，還是因為🔪沒有按照自己的想法做而惱火。一個迫切需要疼痛帶來快感滿足自己的傢伙，竟然連放低身段懇求他人的事情都做不到嗎？哈，真好笑。

「故意的又怎樣，無心的又怎樣，現在你還聽得進去？假惺惺的傢伙。」

阿史將最後的評價從牙縫中擠出去，眼底的光亮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層薄怒。石筍硌得他後背生疼，斗篷的敞開將胸腹暴露出來挑起阿史的不安情緒，他冷著臉抬起手抓住了🔪扼住喉嚨的那隻手臂向外拉拽著，試圖從🔪的限制中脫身。然而面對🔪精壯的身子，他的力氣根本就不夠看的，更何況現在的自己已經被先發製人的束縛住。

阿史沒有再對🔪多說廢話，身後的觸手順著阿史的後背攀爬而上，自他的肩頭處伸出來，宛若毒蛇一般將🔪的手臂作為橋樑，蠕動著向他的身體前進著。觸手爬行過的地方留下了粘稠的液體，不知是不是因為此刻的阿史處於憤怒的狀態，粘液的量並沒有得到很好的控制，過多的粘液在🔪的手臂上下滑，滴落在地面，與溶洞內水珠落地的清脆聲響截然不同，粘液落地更加沉悶噁心，與他們兩人之間的氛圍沒有什麼兩樣。

老實說這個回答他並不滿意，他不相信眼前的玩家無法控制藍條，但小刀仍接受這個理由。他想知道的就只是對方是不是耍著他玩。阿史的答覆既不是否認也非承認，小刀卻一廂情願認定史萊姆耍了一些手段。

耍著他玩也罷，從頭一回見到阿史，他就沒覺得對方可以歸類為善類。小刀事實上並不討厭性格扭曲的傢伙，只不過動到他最在意的地方就如碰觸逆鱗，會使他有些失控。

「假惺惺⋯⋯」他品嚐這三個字的意思。這是一個新鮮的評價。

任由右臂被異型環繞似的糾纏，小刀空著的手揪著阿史的斗篷兜帽，一把掀開。銀白的髮緞因方才的戰鬥凌亂，有些毛躁的捲曲在那張清俊的臉旁。他欣賞著星使臣薄嗔的眼底，似乎對向來平靜無波的水面被打亂的模樣很感興趣。

他至少好好回答了。小刀舔了舔嘴角，佯怒的神態變了一種味道。他鬆開斗篷的邊料，放肆的撫上帶著些微透明感的灰色肌膚，指尖滑動，分明是輕柔，但又十足的昭顯他這雙拳頭一直以來都是殺傷力駭人的武器。

扣上阿史的下巴，他抬起本應相互信賴的隊友的下顎，態度輕慢。「那好吧，解藥在哪裡。」

獅子魚猙獰的面部欺近阿史，微鼓的魚鰭就貼在對方的鼻息，他壓低音量在青年的耳旁再度開口，狀若友好親暱咬耳朵的姿勢。

「求你了，嗯？東西給我。」這根本不是求人的態度。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頸間，讓阿史覺得自己的耳朵癢癢的，曖昧的姿勢此刻卻起不到一點讓人臉紅心跳的作用，反倒讓氛圍變得更加劍拔弩張。耳畔響起的聲音充滿了戲虐，全然沒有自己所希望那般的懇求味道在裡面，這讓阿史很不爽。

哈。

四周並不算安靜，水滴下落的聲音和🔪的心跳聲此刻顯得格外刺耳，可阿史卻覺得這裡只剩下了死寂，寂靜到自己可以聽到腦海中有一個名為理智的神經在瘋狂地燃燒，然後斷裂，發出“啪”的一聲響。阿史拍開捏著自己下巴的那隻手，偏頭遠離了對方的唇瓣，像是一點都不擔心眼前人暴怒後會做出什麼不可控的事情那般，薄唇一張一合的道出了對方不願意聽到的回答。

「我給過機會了，是你沒有把握住。」

攀爬在🔪手臂上的觸手還在不斷地往前蠕動著，阿史從余光中看到粘膩的觸手爬上了🔪的肩膀，再一點點環上了對方的脖子。他原本是想像🔪掐自己那樣用觸手去掐他的，但是現在這種做法就顯得有些索然無味。於是阿史操縱著觸手退回來了些許，在🔪的肩頭停下動作，再直立起來，像一隻柔軟的手那樣輕撫著他的面頰。阿史的聲音染上了粘膩的味道，他聽見自己在說。

「解藥沒有，命一條。」

「但你最好想清楚，如果我死了，你也得不到解藥。或者你也可以直接退出副本來解除麻痺效果，不過那樣受的傷可就自動痊癒咯~」

阿史轉回頭去，恢復了兩人親暱的動作，在小刀的耳畔輕聲開口。會就這樣逃走嗎？阿史的聲音從一開始的低吟到最後的語調上揚，他面上已經換上了少見的挑釁笑容，似乎很是期待🔪的下一步抉擇。

為了區區一次副本得到的快感，他可以追求到什麼地步？小刀從未思量。攤開來說，獲取受虐在夢境漫遊這款全息網遊裡容易得讓人驚訝。無法說清楚是披上另一層皮可以放大人性的黑暗面，抑或這款遊戲在殺戮上都擬真得嚇人。相較喪失魔物給予的疼痛， 小刀此時對阿史的挑畔更有反應。

直接離開固然是一個成熟的選擇，對方明顯是刻意拿著餌食逗他取樂，但夾著尾巴逃離這種如同喪家犬的行為，刀不屑為伍。就算稱了星使臣的意思，他也想要對方記住招惹他的下場。這可和鬥技場時不同了。

被打開的手抽出腰間的短刀，觸手撫上他臉龐的下一瞬，揮刀斬落。電光石火的突襲讓人看不清動作，在發現以前深靛色的觸手已然啪嗒落地，還在地上慣性扭動了幾下。黏液自刀尖低落，小刀盯著阿史的表情，思索史萊姆得以再生的可能性。

不過⋯⋯倒也無所謂，砍一次就有第二刀，數十回、數百回他都奉陪，傷勢恢復的海居民很有自信陪對手耗下去。

「看來兩條路都沒想給我選啊⋯⋯我以為我們是朋友。」他的口氣滿懷惋惜，真假難辨。至今刀仍然不曉得阿史這樣待他的理由為何。

「還有第三種嗎？比如⋯⋯凌辱到把解藥給我？你覺得這個機率多高，阿史。」

過於逼近的距離有騷擾的嫌疑，遊戲警示不斷彈跳出現在小刀的面前。豔紅的警示映照在深色的肌膚，反光打在魚骨凹凸不平的表面，徒增恐怖感。他如此張狂的態度正是因為幸運持有得到的外掛程式，小刀保證只要自己願意，可以讓阿史生不如死。陰燃的暴虐浮上心口，他雖然熱愛被傷害，但不代表他不喜歡用同樣的手段待人。

疼痛是一種溝通的方式。你說是吧？
阿史。你不該讓我變成啞巴。

刀尖從喉頸的脈搏往下劃，對方的衣著並無多少遮蔽效果，沒有盔甲保護，脆弱得好像任他宰割的魚肉。肌理柔軟，他由上往下到腹部，略透明的身體甚至能隱約看到刀尖的輪廓。男人在星使臣身上留下長長的豁口，看著血水滲出，維持刀柄到肋骨下方的位置，他露出感興趣的笑容。

「說實話，我一直很在意你身體裡的魚。」

觸手被斬斷時阿史還沒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或者說是，他根本不在乎事情會變得有多麼糟糕，反正在副本里受到的傷害在離開後都會恢復原樣，因此阿史保持著自己的挑釁笑容，直到 🔪將故作惋惜的話語輕聲道出，他才一點點僵硬了自己臉上的表情。雖有獅子魚遮擋眼睛，但阿史總覺得對方現在正緊盯著自己，他扯著乾澀的笑容，極力讓自己在對方眼中沒有發生多大的變化。

「斯——我們當然是朋友。」

冰涼的刀刃刺入肌膚劃開皮肉，刺痛促使阿史倒吸一口涼氣。

「唔、但你有把我當成朋友嗎？」

話中不自覺帶上了喘息。
奇異的感受自刀口處蔓延擴散全身，卻不敵🔪的話帶來的衝擊力來得大。 🔪的話一字一句的砸在阿史耳邊，讓他心中警鈴大作，只能故作鎮定地拋出了問題。

阿史並不覺得自己的問題能夠喚醒對方的良知或者其他什麼，他甚至不確定自己為什麼要在這種時候問出這樣的話，畢竟這一次的矛盾歸根結底是自己自作主張而導致的，嚴格來說不把對方當朋友的，是他自己。

努力放緩了呼吸，觸手在察覺到傷勢的存在後便自主鑽入傷口處進行癒合療傷，以便於阿史繼續與眼前人對峙。 🔪的所作所為讓他的腦海中閃現過另外一張熟悉的臉，又被迅速甩開，過去的遭遇讓阿史眼底流露出一霎時的脆弱。不過現在的他早已不是最初那個只會發瘋似了的送死的蠢貨了，他很快調整了自己的心態，伸手拽住🔪脖子上的項鍊，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鼻尖抵著鼻尖，絲毫不在乎刀刃又往體內紮入些許，只顧戲虐開口。

「......哦？那你想了解嗎，哈啊、了解我身體裡的魚。」

朋友？這是他沒料到的反問。
原先故意在對方面前提起，與其說認定他們是朋友了，倒不如說只是一種戲謔的提醒。對小刀來說他們可以算得上朋友，至少⋯⋯本應在前往友情的路上。因此聽到質問他皺了一下鼻子，反倒訝異親手毀了關係的人怎麼會這樣問他。

然事實是小刀即便在這個當下，也沒有不把對方當朋友，否則他早就捏爛這張欠揍的臉揚長而去。

距離近到他可以端詳這張臉，沒有錯過阿史眼中微妙的躲閃，稍縱即逝的驚惶讓刀一度認為是自己看錯了。但他卻不覺得那份緊張不安是因自己而起，時機太過奇怪，他也無法確信阿史是對什麼起了不同反應。分明不再那麼游刃有餘，還拽著他的韁繩靠近，膽子還真大。

「喂，我可沒說你可以治療自己。」他粗暴地抽出正在蠕動的觸手，不讓阿史修補傷口，認為這些觸手實在礙事，小刀用力捏緊使部分破裂，毫不在乎手上全是酸液，反正他已失去最重要的痛覺。

鼻音哼出愉悅的意味，不抗拒星使臣勾著項鍊。他微抬刀柄，將手貼向阿使平坦的腹部。

男人指尖滑動，相當輕佻的撫摸對方的身體，微微尖銳的指爪抵在傷口的縫，刻意緩慢，拉長時間的插進去。「那讓我進去⋯⋯」食指探入，發出粘膩的溼滑聲。「也沒問題吧？」故意用極其流氓的方式辱人，刀帶著惡劣的笑容，這樣的行徑巧妙誤導系統判定是對戰狀態，沒有被當作騷擾對方。

單純笨拙的魚隻頭一回見到侵入者，好奇地湊近小刀的食指，甚至用魚吻輕啄。見狀獅子魚笑了笑，「你看，身為同類我們相處得很好。」

「呃、哈啊……」
失去了觸手的治療，阿史的傷口再一次毫無遮攔地暴露在對方的視野之中，🔪的指甲鋒利但不至於讓人感到疼痛，許是因為已經做好了被侵入的心理準備，當那根手指緩慢插入腹腔時，他並沒有感受到過去那種強烈的不適，只是被異物入侵的感覺使他手臂不斷爬起雞皮疙瘩，本能地開始排斥對方的做法。阿史抬手圈住了🔪的手腕，卻沒有做出向外拉扯的動作，只是輕輕地握著，以防🔪做出什麼不妙的舉動。

「那……作為同類，你喜歡它們的表現嗎？」

腹腔內的粘液與觸手分泌出來的液體是同一種，都是攜帶了令人麻痺的毒素，以至於那些小魚的行動要比正常魚的行為更加遲緩一些，但不至於對外來者如此親暱。阿史從未見過自己的小魚做這樣的行為，或許就像🔪說的那樣，同類相吸，這是阿史無法制止的大自然規律。

他放棄思考小魚是否選擇了“背叛”，只覺得自己已經開始看不懂眼前的人了。按照阿史的想法，現在的🔪不應該恨不得把他狠狠揍一頓嗎？現在的相處模式對於他來說有種說不上來的奇怪，不過這很好地挑起了阿史對🔪的興趣——他就喜歡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傢伙，這證明自己對🔪的觀察了解還不夠多。

「可以告訴我你現在在想什麼嗎？嗯？Knife。」阿史輕聲問著。

他承認自己的行為是過於放肆了，以為這樣的侵害會使阿史感到噁心、屈服，咆哮著讓他滾開。但眼前星使臣的反應卻不如預期憤怒，只是抓住他的手臂，不推拒也不反擊。這讓小刀內心感到詫異。不得不說阿史的行為在他眼裡和普通人有天壤之別，偶時他覺得對方疏離人性，不夠世故圓滑，天真和冷酷的界線相當模糊。

小刀看不明白阿史，魚面底下的眼神流露少見的困惑。本意是給惡作劇的史萊姆一個教訓，逼迫對方交出解藥，然而對方非但不畏懼，姿態甚至稱得上⋯⋯歡迎？躁怒的拳頭像是打在一處棉花，他雖然不會原諒阿史耍他，但同樣也不想僅因治療麻痹更近一步傷害對方。

「在想⋯⋯你完全不怕我傷害你啊，甚至一副邀請我的樣子？」史萊姆自然沒有歡迎他的企圖，小刀刻意諷意濃厚的說，伸入更多手指，最後將整隻手放進對方半透明的腹部攪動。不算上溫柔的手腕轉動，在對方體內恣意妄為的觸摸。

「像這樣對你，你也不生氣。」他捉住遲鈍的小魚撫摸，給予對方答覆。小刀沒有打算傷害這些看起來已經中毒頗深的動物，倒不是他仁慈心軟，只不過生為海缸愛好者他本能上愛屋及烏。

「我當然怕，但我相信你不會的……」

阿史沒有料到🔪會好好的回答自己，這讓他有些心情愉悅，連語調都變得輕鬆不少。被觀察者給予的回饋反應使他這位觀察者生不起氣來，儘管對方的手已經伸進了自己的腹腔之中。阿史一邊回應著，一邊操縱自己完好無損的剩下幾隻觸手，動作遲緩但堅定地爬上了🔪結實的身體，挪動到他的傷口處後停了下來，柔軟的觸手尖在瞬間變得堅硬鋒利，挑開那已經結痂的傷口鑽了進去，蠕動著分泌出些許黏液。

「因為我們是朋友，對吧？」

阿史對著🔪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好像兩人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觸手這一次分泌出來的黏液不再是含有麻痺的毒素，而是能夠清除對方麻痺效果的解藥。與麻痺這種陸續疊加起來的效果不一樣，解藥注入體內後幾乎是瞬間起效。

阿史捕捉到🔪嘴角輕微的抽動，猜測應該是對方的痛感已經恢復了，他張了張嘴，話語卻被眼前彈跳出來的提示框所打斷。抿著唇將提示框先關閉，抬眸惋惜地看著表情已經難以控制的🔪——他還想好好和這位朋友聊一聊的，現在看來是沒機會了。

現實中的工作電話讓阿史必須盡快下線，他伸手掐住了🔪的手腕將其往後拉扯，在確定那隻手脫離了自己的腹腔並沒有傷害任何一隻小魚以後，少年抬腿狠戾地踹在了🔪的腹部，隨後站直身子，伸手勾住自己的斗篷重新戴上兜帽。他一邊整理自己凌亂不堪的斗篷，慢條斯理地將它重新遮擋住了還留有一個豁口的腹腔，一邊輕聲與自己的新朋友道別。

「好可惜，我還有事情不能多留，只能下次見面再好好玩耍了。再見。」

他帶著輕笑的口氣說完，隨即身影在空間中閃爍幾下，連副本都沒有來得及退出便下線消失。

劇痛如引燃的炸藥從觸手尖端傳遞過來，小刀面孔扭曲，被阿史的力道踹倒地上。他沒有再試圖攻擊史萊姆，仰躺著大口呼吸，感受每一寸痛苦流竄的滋味。尤其是斷裂的部位，因方才感覺不到痛苦更加激進的攻擊，此刻全數反噬回來。疼痛使他沒辦法阻止阿史離開，對方狡猾得像狐狸，堂而皇之在他面前瀟灑溜走。

「媽的⋯⋯」只能吐出一句髒話。小刀吃力翻滾跪起，趴伏在石地上艱難的呼吸。冷汗在腦袋沁出，身上火燎般燒痛，阿史卻徒留他一個人在這裡痛苦呻吟。

愉悅總是能從傷口裡生根發芽，他壓抑的喘息變成愉悅的哼聲，倚靠著牆壁坐起身。默默享受快感的浪潮，他掩著下半張臉，魚頭枕在手臂內側低笑。阿史還真是會重新定義「朋友」這兩個字眼啊。

感覺腳底有新的刺痛感，小刀疑惑的探頭，才發現自己正踩在整場戰鬥都避開的血紅圖騰上。

啊⋯⋯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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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差點把閒聊複製進來 （暈）
然後噗首的圖感謝紅綠燈中幫我修構圖，你是我的神

突然發現連續兩個交流都是把小刀丟在原地我要笑死wwwww

xxx_Wolf: 中之對完立馬去改了這兩個表符x覺得好合適（幹
\好朋友/
\一起玩/

Shilaimuyoo: 幹幹幹辛苦阿史中了！！！一起對了這麼刺激的劇情還畫這麼神的美圖⋯貼了好久辛苦了 阿史真的太可愛了

Wwwwwww阿史

小刀也很好玩wwwwwwwwww謝謝交流挖！！

兩位交流瘋子！！好好看

美文美圖相輔相成 連續幾篇吃這麼好是可以的嗎

我喜歡他們同框就會帶友血腥味 (幹??

deer1234567: 交流瘋子wwwwww 我大笑
Nai_Tsuki: 謝謝西格瑪中 阿史中的美圖我也跪哭
meatu: 倫家也好愛你們交流的血腥浪漫（開心看⋯

什麼！ 我最愛這種疼痛文學了！兩位都好棒

好喜歡看兩位交流好好看 噗首的圖也好帥啊

天啊太有張力了好會打好好看的架 瘋掉⋯⋯

WTF557: 我也喜歡好痛好爽 可以寫到生氣刀刀很開心
Tower_fall: 謝謝⋯⋯緊張的氛圍希望有表現出來
netcrazyredguy: 謝謝大人還誇⋯⋯每次跟阿史都在打架欸好好笑ww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