𓆰 賽西爾 🐚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王國戰記】【日常】自私的野獸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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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朵玫瑰,每一瓣都是曾拒絕我、死不足惜的人。」
「我將它贈與你,你會想要它的。」
latest #22
月圓之夜,暗夜之中。開闊的天空雲層翻湧,每一次滾動都重新幻化成不同形狀。
水氣被燠熱的風吹散,儘管雷聲大作,如此磅礡氣勢卻沒有一滴雨落下。
飽含魔法因子的神祕氛圍不知道從哪裡湧來,挾在高低變化的氣壓裡翻滾,從高空蔓延,鋪洩地平面。

怪異而未知緣故的異象足以讓任何能夠使用魔法的人感受到異狀,在這攢動各式奇妙物種的大陸,今夜並未有人行走於廣袤大地之間。
夾雜魔法的風席捲,降下,均勻和緩地灑落每一寸地表天然或人為的造物。

然後,一棟再普通不過的磚造房前,響起一陣碰碰的拍門聲。
賽西爾在為自家地下室的一堆雜物素材簡便設下防護措施,確認它們不會受到發散的魔力影響後,聽見了敲門聲。

碰碰、碰碰碰。碰撞在木門上的撞擊聲熱烈而規律,讓人無法錯置為風的撞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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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而言,這很奇怪。

平日裡他的屋子幾乎無人造訪。
他的工作多半不在家中接取,除靈畫陣一類的事件,通常只要在指定的場所施作,確認效果運行正常就算落幕;即使是物品製作類型的請託,在他和他們約定好的取件時間內,那些人若不準時,也更偏向遲到,而非提早——他手上現在並沒有已屆期限的委託。

他一直到開門前都在想,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會頂著這種異象,在明顯屬於私人時間的夜晚中,為了自己的目的,執意拍響別人的門。
門外是一個佝僂的身影,垂縮的肩膀與低駝的背脊讓這個人看上去並不具有年輕生命應有的活力與精神,僅能用手杖抵地勉強支撐自身。
對方戴著兜帽,在層雲翻騰本就亮度不足的今夜,月光照在帽沿上,陰影隱匿他的容貌,僅有輪廓勉強可見,而這個人又低著頭,讓陰影吞噬了更多。

「能讓我借宿一宿嗎?」

遲暮女性的聲音從破舊的斗篷下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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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不是,哈?

一個素未謀面的人,一開口就要住一晚。

這裡又不是什麼方圓百里內僅有一棟民房的偏僻地方……他頓了一下,阻止自己的思緒往「若是如此會不會更令人頭皮發麻」的結論推進。

賽西爾側身靠在自家客廳的椅子上,抱起雙臂,雙眼直盯進屋後脫下帽子的不速之客。
那個老太太與他坐在同一個桌邊,安心享受著他出於基礎禮節而端上的茶。她彎下脖子,聳起肩,蜷縮著用雙手去捧著杯耳及底下的瓷盤,彷彿是要盡力減少自己的肢體所占用的空間。
在喝茶時,她先是輕啜幾口,停一下,似是在等待口腔裡的熱度退去,在總算習慣茶湯的溫度後嚥下,然後再啜幾口。以此往復,一時之間,只有吸啜聲反響在他的客廳。

空氣中糅和了英式伯爵茶、玫瑰與丁香的氣息。
𓆰 賽西爾 🐚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啊……你和那些自私的人不一樣。你接納我這個貧窮醜陋的老婆婆,大方地給我安身的地方。你重視的不是外表,而是內在的本質。」

不知道多久以後,他的訪客才放下茶杯,而那杯被品嘗許久的茶,竟還有約三分之一在杯底晃蕩。
老者朝他眨眨眼睛,可親地彎起眼角,以安然饜足的語氣訴說。

「我不會毫無報答就借宿,就讓我用這個——換這一夜的安棲吧。」

她從懷裡掏出一朵玫瑰。
𓆰 賽西爾 🐚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已然脫離土壤的薔薇科植物植莖未見乾枯之色,一如還湧動著生命力般翠綠,昭示它本來就非天然的造物。
花朵質地通透,花萼乾淨得如同高價的珍稀水晶。頂端的花瓣純粹清透,四周散逸閃閃光亮,一看就知道帶有魔法。

「這朵玫瑰,每一瓣都是曾拒絕我、死不足惜的人。我將它贈與你,你會想要它的。」

「你是很好的人。」
太好了,一個魔女,在這種夜晚獨行。
敲了他的門,進了他的屋。

他繃緊皮膚,不適地稍微坐正,放棄現在就觸摸自己的耳墜,免得這樣明顯的行動讓對方意會過來什麼。

該怎麼辦?這裡是他家,腳下的地毯底下是個大型的防護與回復陣,為了避免他平常過於危險的實驗不小心炸毀什麼而預備,最糟的情況下,握著法杖可以省略吟唱立刻啟動;地下室的物品已經做過簡單隔離,如果對方真有什麼行動,應該暫且不會有意外。
「讓你進門就是重視本質的好人,只要不同意你借宿,就成了壞人?」
「我都不知道在這塊紛亂的大陸上,什麼時候拒絕不知底細的人進自己家中,居然成了一種無可饒恕的罪惡。」

美麗花朵閃耀璀璨的光芒,光亮從較低的地方反照在魔女微笑起來的嘴角與賽西爾的眼底,柔和的粉色光線為室內增添溫馨柔軟的亮度,卻與房屋主人的瞳色並不相容。

光芒破開黑色的室內,邊緣在黑暗中刺出宛如在夜空中的星芒,距離太近,所以刺眼。
「更何況。」與理應謹慎的思緒相對,他的心情變得惡劣;這樣的情緒起伏多容易干擾判斷,但他又忍不住。
「先前都不提,直到現在才掏出這朵玫瑰,求取的到底是講求代價對等的交換,還是你自身『我也不是無所付出』的心安理得。」

「說到底,你說拒絕的人自私,卻沒有理解別人有什麼苦衷,自顧自帶來考驗,自行心滿意足地落下判決的法槌,對合你心意的答案拍拍手,給個糖,乖孩子。」

粉色的光輝漸漸增加亮度,與幽閉的廳房和諧融為一體,像是它原就在這,又像終於蠶食鯨吞,將房內的所有一切杜絕主人原有的意志,染上自己的顏色。
房屋的主人握上自己耳邊搖晃的星形耳墜。

「只求自保究竟有什麼錯,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又有什麼錯。」

「不懂魔法的人就算了,帶著這種東西,在這魔力紊亂的夜晚還在外行走,難道妳不需要一點解釋?」
話語至此,面色和藹的年邁魔女總算站起身來。
她看著賽西爾,眼底盈滿森然的笑意,對他咧開嘴,一瞬間轉換面貌,成為容貌恐怖、滿面疤痕的青年。

青年將支撐用的手杖朝他揮來,賽西爾朝側邊閃躲,在耳墜變回原形之前,只來得及感受到迸在額際的劇痛,然後是意識剝離,無法主宰自己身體的昏暗襲來。

「——這樣的想法,的確又愚蠢、又自私。」

在他完全閉上雙眼前,他確實聽見了野獸般的嘶叫聲。
𓆰 賽西爾 🐚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賽西爾在窗邊醒來,不記得昨晚自己怎麼睡著的。
脖子因為整個晚上靠著窗框的不良姿勢而傳來陣陣痠痛,連帶著肩膀也無法靈活轉動。
他抹抹臉,從意外睡了一晚的位置上起身,踏著虛浮的步伐前往廚房,打算用冰涼的牛奶開啟嶄新的一天。

窗戶旁的地板上,從鄰近圖書館借回的書攤在地面,書面朝上,紙頁被有人經過的氣流帶起,正巧翻過幾頁。

那是一本圖畫書,裡面講述了一則講給每個孩子聽的遙遠軼文。
故事簡單易懂,為了讓孩子養成良好端正的品格,就算是無人撫養、有人在耳邊輕唸童話的孤兒,也能從大街上、商店中、書報裡輕易觸及。
𓆰 賽西爾 🐚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很久很久以前,一個年輕、自私而脾氣暴躁的王子住在屬於他的城堡裡。

某天,他拒絕一個老太太用一朵玫瑰換棲身之所的提議,於是,就在那晚,他被魔女幻化的老太太降下詛咒,成為人人厭惡迴避的恐怖怪物。
書面之上,魔法的玫瑰落下最後一瓣,隨著逝去的昨夜,滲進書頁間的奇妙氛圍消散在空氣中。

窗外獨居年輕術師的陽台上,一朵新生的紅紫薇欣然綻放。
竜馬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終於有機會經由旅行者中的推薦(?)來仔細看你的作品,我好喜歡當老太太強加自己的道德在塞西爾的同時,以被玫瑰染粉的房間做呼應
在場景的敘述,與人物動作描繪的很細膩且容易想像,讓我這種看字不快的人很好理解
(突如其來的一長串感想不好意思)
(24號睡前才發現自己語無倫次打好多同時
𓆰 賽西爾 🐚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哇突然收穫長評好開心救命
能夠成功傳達畫面真是太好了

&謝謝旅者中,耶(在這裡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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