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是人、是犬?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舊雨重逢 feat. amelia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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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是人、是犬?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抓住那頭白銀魔龍!抓住他!」
「我們必須讓白銀魔龍得到報應!讓他知曉侮辱將士的犧牲是多麼罪大惡極!」
「讓他以死謝罪!以死謝罪!」
「同盟的戰士絕不罷休——」
汝是人、是犬?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同盟軍的咆哮在迷宮般的巷弄內此起彼落地與相應和,吉爾伯特緩緩停下為躲避追捕而四處逃竄的腳步。
側耳傾聽一聲聲咆哮的方位,吉爾伯特輕易地在腦海內勾勒出一張同盟軍的包圍網正在逐漸收攏,準備以人數優勢,將他這隻甕中鱉一網打盡。

啊——啊——
吉爾伯特不禁對天長嘆,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啊!

他不過是出門蒐集任務目標的情報,就被在街上盤查檢閱身分的同盟軍人一把扣住肩膀,逕自往他的頭上扣了一頂「無視軍事慣例,屠戮同盟軍人」的罪名,即刻處死。

哈?哈?跟他有什麼關係!他是來自派派斯無辜居民!從沒參與什麼戰爭、什麼屠戮,這是汙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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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但同盟的軍人們一個個充耳不聞,根本不聽他的解釋。只顧抽出腰際的刀,手起刀即落——誰要頂替什麼白銀魔龍被處死啊!
吉爾伯特拼命掙扎,在同盟軍人們壓不住他的掙動,手一滑、重心一歪的瞬間,他使勁掙開數名軍人的壓制,轉身逃跑。
不知道該逃往何處、又該如何逃脫,吉爾伯特盲無目標,只曉得四處竄逃,逃進這片迷宮巷道,造就現今的事態。

該如何是好?

吉爾伯特深呼吸、再吐氣,反覆數次,思緒仍亂糟糟的。他握起拳,叩叩敲敲自己的腦袋,對自己信心喊話:動動腦啊!吉爾伯特!別被意外激起的憤怒、不甘和焦慮牽著鼻子走!你是龍,不是馬!更不是海龍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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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是人、是犬?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總之,不必考慮什麼天時、地利、人和了。吉爾伯特呼出堆累在肺臟的憤怒,腦袋瓜總算得以一如往常的高速運轉。
吉爾伯特在今日晨時近午才抵達這座城鎮,對這座城鎮而言,他是徹徹底底的一名陌生人、於他來說,這座城鎮也是一處完完全全的外鄉,不論什麼要素皆是不利於他。

只能賭運氣了。吉爾伯特想,得先拖時間、找機會、賭運氣,想辦法躲過搜捕才能離開這裡。
如果真離不開——
吉爾伯特橫了一眼同盟軍人大聲喧嘩的方向,乾脆真如那群人所說,當一條白銀魔龍,把這些沒腦子沒眼睛沒耳朵的全殺光算了。

但這絕對是下策中的最下策。吉爾伯特甩甩頭,將自己被憤怒催生的暴戾趕出腦海。如果殺了軍人,必定後患無窮,如果同盟真認真追查,從騎士谷一路追查到派派斯,搞不好,他無法再待在派派斯了。

那麼,第一步,就是先找個同盟士兵無法發現的死角躲起來吧!
汝是人、是犬?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吉爾伯特環顧四周,眉一挑,他立刻鎖定了小巷內側的建築物二樓死角。
就是那裡了。人類沒有辦法不靠任何道具攀上二樓,因此,他們的思考模式都是水平線。

刻不容緩。吉爾伯特一腳踏上磚牆、大步一躍,兩三步,他輕輕鬆鬆地翻上二樓、閃身藏入死角。

或許,今天不是吉爾伯特的好日子。吉爾伯特原想,這下總算沒問題了吧。就在那一秒,他看見了心儀的死角被一名身穿斗篷的少女先搶先贏了。

怎麼可以這樣!吉爾伯特惡狠狠地瞪視少女。可同盟的追兵卻連生氣的時間都不給他,兩隊人馬已經會合,正高聲詢問彼此的搜索成果。

不管了!

吉爾伯特擠到少女的身側,將自己高大的身軀藏入死角,他一手沉沉按住少女薄肩、另一手伸出食指抵住自己的脣,比出噤聲的姿勢。

「噓!」不准發出聲音、不准動作,要不然你我一起完蛋!吉爾伯特瞪視少女的眼神寫滿威脅。
米蘭達一直很了解自己的哥哥,戰爭給了米歇爾盡情屠殺的理由,殘忍地殺害戰俘、羞辱同盟軍將領的屍體,諸如此類的殘暴行徑不時發生,這讓不少人對這位龍族有些微詞,但依舊得承認他是帝國的優秀戰力。

作為妹妹,米蘭達不曾過度干涉,只要不要傷害到自己人或無辜百姓,那他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好了,只要開心就好。

但現在她真的開始認真考慮要哥哥要收斂自己的行為了。
一隊同盟軍的人馬也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米歇爾出沒在騎士之嚎」的消息,正吶喊著在城鎮裡搜索他們口中的「邪惡銀色魔龍」,而才剛跟米歇爾分別的米蘭達,很清楚對方此刻還待在紅蜂鎮,怎麼可能隻身一龍在這種地方閒晃?所以照理來說,她並不需要顧慮才對,但那些傢伙極有可能打聽過米歇爾有個樣貌神似的雙胞胎妹妹,而米蘭達可不想冒著被抓起來當作人質的風險,所以才不得不躲在髒亂狹窄的小巷等待巡邏的人馬離去。
米蘭達/米歇爾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不過米蘭達總算是知道為什麼會傳出這種假消息了,她仔細觀察身邊這個一同躲在巷子裡的男人,雖然被人莫名奇妙抓著肩威脅讓她很不愉快,但在看清楚對方的長相之後,米蘭達反倒燃起了興致,就算沒有光線也不影響龍族天生敏銳的視力,來者長著一張俊秀的臉,繫成髮辮的銀白長髮與黃色的龍目,脖頸上隱約露出的龍鱗……

要不是米蘭達很清楚自己沒有流落他鄉的兄弟,她還真有可能以為這人是自己的親族。

絕對是把這傢伙當成是她哥哥了吧?米蘭達憋住笑,也不怪那些同盟人認錯了。
不過米蘭達還真的覺得這張臉眼熟。

她對人臉的記憶力好,這輩子遇到過除了親族之外,另一個有著這般特徵、也同樣是龍族的傢伙只有一個,然而上次見到時,對方可還是個不比自己高的小矮子,與現在身型挺拔的青年有著極大的差距。

不過現在也不是認親的時候,他們兩個隨時都有被一網打盡的危險。米蘭達把自己的兜帽又往下拉了拉,嚴實遮住自己的長相,然後點了點頭,表示願意配合對方。
汝是人、是犬?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見斗篷少女即使警戒自己這一介陌生男子,也願意配合自己收斂聲息,吉爾伯特猜想,少女八成和自己的處境相差無幾,他也正在尋找逃離同盟軍的包圍網的契機。
少女犯了什麼罪而被追捕?吉爾伯特不感興趣,無論理由為何,只要目標一致就好。

緩緩鬆開掐緊少女薄肩的五指,吉爾伯特偏過腦袋,側耳傾聽巡邏隊的動向。
「報告長官!西側全搜過了,沒有發現魔龍的蹤影!」
「報告長官,南面也進行了地毯式搜索,沒有發現魔龍的蹤跡。」
「報告長官,北面也是!」
「報告長官,東面也——」
領導這支搜索隊的大隊長彷彿一尊閻羅,他挺直背脊、雙手盤胸,聆聽每一支分隊的小隊長匯報結果。

可結果是什麼?落空、落空、落空!找不到、找不到、找不到!

每一個失敗都像一桶油潑入他的怒火,聽到最後一名小隊長的報告,他早已氣得連精心蓄留的兩撇鬍子都蜷曲了。
他再也憋不住自己的怒火,食指直比小隊長的鼻子,他憤憤地朝小隊長大吼,「那頭魔龍能憑空消失嘛!我們的魔力追蹤儀沒有動靜,代表他根本沒有使用魔法!駐守在瞭望塔的觀測員也沒有傳來他振翅飛離這一區的信號,龍的翅膀那麼大,那群觀測員能看漏嘛!」
「他一定還躲在這塊區域,給我搜!再搜!」大隊長厲聲咆哮,「我們絕不能放跑那頭魔龍,否則,怎對得起夥伴們!我們要為他們報仇啊!」

眾人齊聲答是,士兵們不敢再停留原地,紛紛快步沿原路返回自己的搜索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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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士兵們全數離開了。

吉爾伯特一反方才的急躁,他垂下眼,微微掀脣喃喃自語。
「原來那群士兵人類是用魔力追蹤儀尋找我的蹤跡,我沒有使用魔法,難怪他們剛剛找不到我。」
「追蹤儀無法檢測小型魔法,只要限制出力,魔法追蹤儀就追蹤不到我。」
「照他們所說,瞭望台的觀測兵只能觀測龍翼展翅的蹤影,換句話說,只要不展開龍翼、也不使用魔法離開這裡就安全了。」
「什麼啊,方法比我想像的還簡單嘛。」吉爾伯特右手握拳,做出一個「贏了!」的勝利姿勢。

看來,上帝關了自己一扇門、就會為自己開一扇窗的諺語,果真不假!
吉爾伯特得意地哼笑兩聲。他側過身(避免碰到斗篷少女的身體)、背脊貼緊牆壁,小心翼翼地跨出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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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好!離開這裡吧!」吉爾伯特高舉雙手伸展方才因緊張而僵硬的身體,轉轉肩、甩甩手、再抬抬腿,吉爾伯特一切準備就緒,再度一腳踩上建築物的牆壁時,他突然轉頭望向仍藏身在死角的斗篷少女。

「吶,你要一起走嗎?」吉爾伯特問。好歹也曾藏身同一處死角,若自顧自地走了,太不夠兄弟了。
在方才等待追兵散去的時候,米蘭達已經有九成的把握,確認眼前這名龍人男性的身分了,不過她並不急著自清身分,仍把臉遮掩在兜帽陰影下,嘴角露出興致盎然的微笑。

米蘭達佯裝出害怕的聲音,小心翼翼地走近幾步,扯了扯對方的袖口,說道:
「您真的願意帶我一起嗎?我住在城鎮郊區的旅店,只是為了見我的兄長所以旅行到這裡,但或許是因為我的兄長是帝國的將領,讓我被同盟軍盯上了,我的長相比較……明顯,要是他們還沒有走太遠,我說不定又會捉住。」
那語尾甚至有些發顫,米蘭達對自己的演技滿意得不得了,平常她絕對不會裝作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者形象,無論是在與那些貴族周旋時,還是在旅行途中,不管是不是有真材實料,只要裝作氣勢強大就等於贏了一半。但現在,看這傢伙一臉「我很仗義氣」的表情,米蘭達忍不住就想逗逗他,想看看他會不會放著一個「無辜女孩」不管。

「我不懂戰爭什麼的,我也無心傷害任何同盟的人,但因為我出身於帝國的家庭……」她鬆開男性的衣袖,微微低下頭,表現出溫順又委屈的態度,「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追趕先生您,其實您剛才完全可以把我推出去做誘餌的,然而您並沒有這麼做,所以我相信您是好人。」
我倒也沒撒太多謊,大部分都是真的,米蘭達內心默默地補上一句。
「我說話算話,不信啊?」居然質疑他!吉爾伯特雙臂環胸,傲慢地抬高下顎,一雙金質的眼居高臨下地瞪視斗篷少女,那副極具攻擊性的表情和姿態,簡直是用全身上下表達出了「我很不高興!」五個大字外加一個強調的驚嘆號。

可斗篷少女不但可憐兮兮還委屈巴巴,一聲又一聲的嘆息和一句又一句哀求雖沒讓吉爾伯特心軟,卻讓吉爾伯特想起,他的朋友(兼導師)巴赫琉斯曾耳提面命的提醒:不可以讓女士哭泣!不可以讓少女嘆息!更不能凶女孩子!吉爾是紳士的話,應該要好好盡紳士禮儀呀!

唉。吉爾伯特長長地嘆一口氣,先不論巴赫說的對不對,以現在的情勢來說,確實是不能凶這名少女。

如果他在此刻尖叫了,一定會引來同盟軍人們的注意力,到時誰都別想跑了。
汝是人、是犬?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我不會丟下你啦。」吉爾伯特道出保證,「剛剛都躲在一起了,如果只有我自己離開,留你一個人被追捕也太奇怪了吧,我也不是無情無義、沒血沒淚的人。」

雖然龍的確是變溫動物,但還是很有情有義、有血有淚的好動物喔!千萬別誤會龍了!

「但我得先問件事。」吉爾伯特抹去臉上的不耐煩跟不甘願,他正了正神色,認真地問,「你會怕高嗎?怕癢嗎?怕麻嗎?」
沒想到這傢伙還真的這麼仗義,看來他的老師教得很好。米蘭達更有興致了,一邊想著等到她揭露身分之後,對方還有沒有辦法認出自己?無論答案為是與否,她都有理由好好嘲笑他。

「怕…怕高?」她猜測著他到底想幹嘛,一邊繼續維持著有些害怕的語氣,「大概是不怕?只要不會掉下去的話。」
「我就當你全都不怕了。」吉爾伯特從喉嚨滾出輕細的哼聲,卻不知道是吉爾伯特總算不再對眼前的事態束手無策的安心、還是慶幸斗篷少女並不會造成他的麻煩的滿意。

「啊、對了。」吉爾伯特在腦內整理逃亡路線到一半,倏然,他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他差點忘了,他是因為長相被誤認而被追捕,想安全離開這裡,首要條件就是不能被看見頭髮跟臉!
吉爾伯特朝斗篷少女伸出手,毫不客氣,「你的斗篷借我。」
「那群人是因為我的長相才盯上我,我要遮一下。」
米蘭達/米歇爾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啊?」米蘭達忍不住笑出聲,這下不就只是把顯眼的目標換成她而已嗎?

「借是可以借,不過不一定有幫助,你看我的臉就知道了。」既然要露出長相,米蘭達也不裝了,恢復了自己平常的語氣。
她拉下自己的兜帽,露出在陰影下依舊閃爍微光的銀髮與琥珀色眼睛,雖然面容看上去是名普通的女性,但豎著的瞳孔形狀揭示了她龍族的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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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有什麼好神神秘秘的啊?難不成,她的眼睛比酒杯還大、鼻子比針還尖,相貌特殊到百里之外的瞭望塔都能一眼辨識?
如果她的長相那麼厲害,我更要仔細觀察,回去跟巴赫說!

吉爾伯特瞪大眼睛,專注地盯住斗篷少女微微垂首、褪下兜帽的動作,她撥整散亂的劉海,昂然抬頭朝吉爾伯特展現種族身分的特徵的那一刻,吉爾伯特的臉僵硬了。

與自己同彩的銀質髮色、與自己相仿的燦金豎瞳,這說明了什麼?
這個女人有龍族血統!還是與他相同的銀龍之血!
完蛋,這女人是帝國人、還是同盟方?

吉爾伯特繃緊雙肩,身體重心向後挪動,不著痕跡地與斗篷少女拉遠一段幾不可察的心理距離。
他在煤燈鎮生活十年,為了歷練(更多是為了四處玩玩和活動筋骨),跑遍了同盟過半的領土,也沒在那片東南之地看過與他同色的同族。
吉爾伯特越想、越懷疑,這女人是從帝國來的——更有可能與他相同,出身於凱斯家族。

沒……那麼倒楣,冤家路窄碰到親戚吧……

吉爾伯特吞了口唾沫,用乾巴巴的嗓調問,「我姑且問一句,你……應該沒有堂弟吧?」

如果這女人真是他堂姊怎麼辦?!
乾脆在這裡放生他,讓他被同盟逮回去這樣那樣算了!
……也不行,如果這女人被逮,爺爺一定很困擾,但他不想幫從小欺負他的堂姐啊!

嗚啊——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吉爾伯特陷入了天人交戰。
看到男人一臉遇到鬼的表情,看來是把自己誤認為他的「家人」了,米蘭達徹底被逗樂了。

她原本還想著要繼續捉弄他,或許讓他猜猜自己是不是真的凱斯家的人,但考慮到這傢伙對那些堂兄姊討厭的程度,說不定會氣到直接喊人來捉自己。

「你怎麼從以前到現在都沒長進啊,我的美貌,有哪個人看過敢說忘記?」她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搖了搖頭,雙手環胸,「你真的沒認出我?再想想看,小矮子吉爾伯特。」

她喊出自己曾經用來氣人的暱稱,希望能喚醒對方的記憶。
汝是人、是犬?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小矮子吉爾伯特?!他哪有矮了!
他只是小時候發育比較慢,個子比同齡人小一——點點!現在不但追上還遠超四周的同齡人,成了不折不扣的一米九男子漢!
再說,這傢伙怎麼知道過去他長什麼模樣,還知道這討人厭的稱呼啊?!

吉爾伯特一反方才的懊惱,他卸下繃緊雙肩的力道,忿忿地雙臂環胸,一雙金眼斜斜地瞪視眼前的龍族少女,彷彿要將龍族少女的臉狠狠瞪穿兩個洞。

他想起來了。吉爾伯特瞇平了眼,一雙眼幾乎拉成兩條等號,剛硬的脣線也癟成一座橋。
這張臉,他有印象!但更有印象的是,這人性格超級惡劣,最喜歡故意踩他痛腳,笑他長不高、炫耀學什麼都學得比他還快,跟爺爺報告學習成果的時候,還擺出盡了姊姊的責任好好照顧他的樣子!
這麼氣人的人!整片大陸也只有一個!
汝是人、是犬?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自戀魔龍米蘭達!」

說起為對方取各種氣人的暱稱,吉爾伯特也不惶多讓,當年,他也是氣得跺腳拍翅膀,用各式各樣的氣人暱稱叫喚米蘭達,有時實在太沒規矩了,還會被魔法導師摀住嘴,說紳士要有規矩,不可以這樣稱呼女孩子。

但誰管他啊!米蘭達又不是一般定義的女孩子!
「終於認出我啦。」米蘭達哼了一聲,雙手抱胸。

「我可是剛剛就認出你是誰了,你真的是營養過剩,還以為你都把給腦袋的養分長到肌肉去了呢,所以記憶力才這麼差。」她咧嘴微笑,伸出一隻手指,用力戳了戳吉爾伯特的胸肌,不客氣地化一句接著一句,就像當年在凱斯公爵面前裝完乖巧淑女的模樣之後,轉頭就跟比自己年幼的小男孩吵成一團。
汝是人、是犬?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十年沒見,能認出你就不錯了,我又不像你只有等比例放大,不但長高、變帥、還闖出事業,是成功的青年才俊。」吉爾伯特得意地抬高下巴,哼哼兩聲笑,挺起胸膛炫耀他一身不可與往日同語的成功,「羨慕嗎?忌妒嗎?矮子米蘭達。」

哈哈哈!終於輪到我說你矮子了!!!
吉爾伯特超爽。
「你要是去看看我的領地就會知道我多事業有成了,而且長得高又不代表什麼,我變回龍形就可以一腳踩死你。」才不會被你這幼稚小子地挑釁打敗呢!米蘭達蠻不在乎地撥撥自己的髮尾。

「比起吵架,我們倒是先想辦法逃出去啦,」她把自己的斗篷解下來,扔到吉爾伯特身上,「我大概知道你為什麼會被追,他們肯定是把你跟我哥哥搞混了。

「他在前線打仗,肯定有不少同盟士兵痛恨他,我會躲躲藏藏也是因為怕他們認出我,把我捉去當人質,但現在還是把你的臉擋住比較要緊,他們殺紅了眼,不會在乎抓到的是真龍還是假龍,說出去能夠論功行賞跟激勵士氣比較重要。」
「弄錯人?同盟士兵眼睛瞎了嘛。」吉爾伯特毫不掩飾地翻了一個白眼,「連仇人都搞錯,那幾雙眼睛都可以不用了。」

「想想我真的是虧了,你哥的債居然是我還、你哥造的孽還是我被追殺,你哥事後該補償我一下吧!」吉爾伯特把米蘭達扔到腦袋上的斗篷拉下,一把抖開疊成一團的布才找到帽子在哪。
抓住披風肩部的布料,吉爾伯特把斗篷往身上一套,再扯了扯因為兜帽尺寸太小而沒能完整遮去銀髮的帽沿。可他這一扯,整件斗篷就被往上提了好幾吋,無法貼緊肩背,整件披風不像披風,倒像一件小外套,滑稽的不得了。

「你真的是迷你米蘭達耶,這件披風怎麼那麼小!」吉爾伯特放棄再跟尺寸不合的披風抗爭,不滿地對米蘭達抱怨。
「可惜你應該沒機會跟我哥見到面,不如我之後請你吃頓飯好了啦。」她一副「我很慷慨吧」的模樣拍了拍吉爾伯特的肩。

她看著試圖把長相藏在過小的披風底下而不得不彎腰駝背的吉爾伯特,又覺得更加好笑了,但還是忍住沒有說些什麼,現在逃命要緊。
「好啦,現在該遮的都遮住了,你要怎麼讓我們兩個一起逃?」
「呿。」吉爾伯特大聲咋舌,全然不掩飾自己滿心的不爽。

但,米蘭達說得對,現在不是計較這些小事的時候了,逃命第一!要計較,也得等逃出生天之後再踩住米蘭達的裙襬,狠狠坑他一頓。

「只要將魔法壓抑到追蹤儀的靈敏度以下就行了。」吉爾伯特抬起長腿,一腳踹上灰黑的紅磚牆壁,「你應該還記得吧,我能用最小幅度的雷魔法強化自己的身體,簡簡單單就能飛簷走壁,扛著你在屋頂間奔走跳躍只是小事一樁。」

「但在我強化身體的同時,接觸我的人會皮膚癢癢麻麻的,你能忍耐吧。」吉爾伯特彎起脣角,笑得有點壞心眼,「你不能忍耐也得忍耐了,走!」

說完,他拉過米蘭達的手,在米蘭達還來不及反應之前,一把將米蘭達當米袋扛上肩,兩、三個弓箭步,他彷彿一頭靈巧迅捷的羚羊,一眨眼竄上了屋頂。
夕陽逐漸西下,燦金的光凋零成破敗的紅,可即使僅剩殘輝,人眼也無法直視太陽的偉大,何況,是透過望遠鏡。

吉爾伯特料想到了這一點,他毫不猶豫地選擇往西方前進。閉上眼,他朝四面八方散發了若有似無的細微魔力,雷屬性的魔力碰撞到了物品便會立刻回彈,依照回彈的力道與方向,吉爾伯特輕而易舉地在腦內勾勒出四周的景象——他的面前,是一片寬廣無比的世界,足下有成片的住宅,在住宅逐漸零散的前方是一片空地,到了那處,應該就是脫離這片迷宮巷道了吧!

確立好方針,吉爾伯特快步地往西方跳躍奔跑,甩開在他的足下、在巷道內側大呼小叫的同盟追兵。
米蘭達差點要尖叫出聲,但這樣實在太丟臉了,所以她立刻緊緊摀住自己的嘴,然而被扛在肩上的姿勢也絕不好受,吉爾伯特還真得當她像是麻袋一樣完全不憐香惜玉,幸好龍族本身就有絕佳的平衡感,若是個普通人,肯定早就吐出來了。

她努力保持專注,再晃動的視野之中替吉爾伯特觀察地面與背後的動靜,只見士兵們已經變成暖黃陽光之中幾乎看不到的小點,房屋的布局也開始改變,顯然已經抵達城郊之後,她用力拍了拍男子的背,以防他太過專注沒注意,又用兩指掐住他的皮膚用力扭轉,大聲喊道:
「夠了!夠遠了!放我下去!」
「嘶!」被擰一把的尖銳刺痛疼地吉爾伯特倒抽一口氣,他瞪大緊閉的雙眼,扣住米蘭達的肩膀,一把將他抓下肩膀後粗魯地放在地上,忿忿地瞪一眼米蘭達,「米蘭達,暴力女!」
「還好,小時候的我簡直先見之明,沒有跟你真的締結婚約,要不然我一定會被你家暴!」

吉爾伯特劈哩啪啦地抱怨一長串,總算出氣完了,才抬起腦袋東張西望地觀察四周,「這裡是哪?城郊?」
「你認得這裡嗎?」
「現在看到你,我也很慶幸沒跟你結婚。」米蘭達哼了一聲,一邊整理自己在方才被風颳得亂七八糟的裙子和頭髮,一邊觀察四周。

「我不認得,我住的地方在另外一頭。」馬匹不在身邊,冒險飛回去也不是不行,在城郊就不用擔心變成龍太引人注目了,不過現在多了這傢伙跟自己在一起……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她轉過頭問吉爾伯特。
「我聰明帥氣,還事業有成,這麼優秀的龍是提燈都找不到第二條了。」吉爾伯特撥了撥自己被風壓吹得翹起呆毛的銀髮,輕哼一聲,「你的損失啊,米蘭達。」

「接下來,我們去找找有沒有煉金術師的藥店,或是販賣魔法道具的店。」吉爾伯特拉高鬢邊的銀質碎髮,指尖不住搓了搓髮梢,「把頭髮暫時染成黑色或是咖啡色,就不會引人注目了吧。」
「如果你要暫時待在這的話,最好也染一染。」
米蘭達嘆了口氣。

「好像也是,這附近同盟軍實在太多了。」而且經過剛才這麼一鬧,惡龍出沒在騎士之嚎的消息肯定又傳出去了吧?「我們去那邊看看吧。」她朝房屋較密集的街道率先邁開了腳步。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米蘭達邊走,邊用手肘撞了一下吉爾伯特,開著玩笑說:
「而且他們剛才肯定都看到你扛著一個女人逃跑了,搞不好又給你冠上一個拐帶良家婦女的罪名喔?」
「反正壞的是你哥哥的名聲,關我什麼事?」這時候就得推託乾乾淨淨啊!誰要擔這個惡名!

不過……

「但我應該再打家劫舍、燒殺擄掠,幫你哥哥這條白銀魔龍的形象建立得更立體一點啊!」說完,他還真想這麼幹。

能給米蘭達添堵的事,吉爾伯特最喜歡了!
「你才辦不到呢。」米蘭達哼了一聲,吉爾伯特本質是個善良且忠於自己正義的人,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沒辦法在凱斯家安身立命吧?他與自己並不是同一類人,他屬於的是自由自在的原野與天空。

「所以呢?你這陣子都去了哪了?」危機解除之後,終於有閒情逸致能夠好好敘舊了,當米蘭達再次拜訪凱斯家時,收到的已經是吉爾伯特被放逐、婚約自然也不會有下文的消息,聽說凱斯公爵之後還為此勃然大怒,也試圖去尋找自己孫子的行蹤,「聽說你爺爺有去找你不是嗎?」
「你就知道。」吉爾伯特撇下嘴,悶悶嘟嚷卻無力反駁。

米蘭達說得沒錯,吉爾伯特能燒殺、能擄掠,可卻不會毫無緣由地對無辜人民出手。
他有仇報仇,但沒仇何必去結仇呢?浪費他的精力跟時間。
但被米蘭達堵了話,他心有不甘,沉默了幾秒鐘,決定假裝沒這回事,將話題帶入他的近況。
「我去煤燈鎮了。」說出煤燈鎮這塊土地的地名,吉爾伯特的語調彷彿愉快地能哼出一首快樂的民謠,「我從黑堡一路南下,到了巴赫的故鄉,在那邊待了十年,最近因為帝國南下進兵,煤燈鎮起賊亂才搬到派派斯。」
「這幾年,我以煤燈鎮為中心,以傭兵和獵魔人的身分活躍,我在工會可是任務達成率的前十名喔!」吉爾驕傲地歪頭睨視米蘭達,一張俊臉寫滿了『你可以用力稱讚我沒關係,我大方接受你的稱讚!』的驕傲,讓人看得拳頭發癢,「龍人吉爾伯特,可是無人不知呢!」

「這幾年超好玩的,我回去爸媽過去生活的地方、也去了美食之都富饒角、還去了賣一堆魔術道具跟詛咒用具的惡行角、可以造出好弓跟漂亮工藝品的斧金鎮、跟吟遊詩人的居所艾波頓,我幾乎都把同盟的領地跑透了,這些地方都比凱斯宅邸有趣多了。」
「所以爺爺找到我,要為我洗清冤罪並將我正式立為繼承人時,我拒絕了。」吉爾伯特擺擺手、搖搖頭,「一輩子被關在金籠子裡多無聊,出來冒險才好玩啊!」
「那你確實走了不少地方。」米蘭達看出吉爾伯特的意圖,偏不要襯他的意稱讚他,「我接下來也想四處去看看,下一站應該就是富饒角吧。」
雖然她旅行的目的並不像對方那樣單純就是了,帝國的征途到哪,米蘭達就到打,所以等到帝國統一這片大陸之時,就在也沒有能阻擋她腳步的地方了,白龍自傲地想,當然沒有對吉爾伯特說出口。

「你爺爺他很好呢,我出門之前還去拜訪了他一趟,我們兩個一起唸叨了你幾句,他讓我如果碰上你要多管管你,免得你性格太高調,興風作浪,搞不好他覺得我更懂事,比你更適合當他孫女。」米蘭達狡黠地說道,她知道凱斯公爵與他的幼孫感情好,故意說得浮誇了點戲弄吉爾伯特。
「哇,你終於要離開黑堡,出來走走了嗎?」
有來就有往,米蘭達不稱讚他,吉爾伯特就挑了所有女性都在乎的身材問題擊打回去,「再不出來走走,你的翅膀就要長胖到飛不動了!」
「但你到富饒角也會胖耶,那裡的烤肉排跟炸肉餅都很好吃,黑胡椒肉排麵包棍跟番茄肉醬麵也好吃,起司塔跟草莓派也是一絕。」吉爾伯特幽幽地看了米蘭達一眼,突然笑地非常欠揍,「你走出富饒角,我還認得出你嗎?」

「我真性情坦坦蕩蕩,才不裝乖。」吉爾伯特真如米蘭達所想,受不了半分激。聽見米蘭達以爺爺之名損他幾句,他立刻對米蘭達吊眉咧嘴,扮了個鬼臉,「不像你!」
「我在外面十年,可是懂事多了,你都不知道我的風評有多好。」

這是真的嗎?當然是假的,吉爾伯特執行任務的成功率雖高,但自作主張、不聽雇主的話,讓雇主哭笑不得也只能接受這結果的評價可是多得不得了。
米蘭達雖然跟吉爾伯特吵著嘴,也不忘四處張望,一間招牌上繪製著煉金圖示的雜貨店吸引了她的注意,或許這裡會有他們需要的東西。

「我一直都有在到處跑好嗎?只是我平常工作很多,沒辦法像你這麼自由而已。」米蘭達當然知道吉爾伯特是想惹她生氣,但她才不會屈服於這種幼稚小男生的戰術呢,真當她怕胖?她蠻不在乎地撥了一下頭髮,「你忘了我是龍嗎?我的食量本來就是人類的好幾倍,那一點點食物根本只能用來塞牙縫而已。」
哼,真當她怕胖?
她一邊說著,一邊推開有些古舊的木製店門,刺鼻的藥水、金屬器具、藥材的辛辣氣味瞬間盈滿鼻腔,正對門的櫃檯後方,一個有些年紀的老人從書卷中抬起頭,推了推單邊眼鏡。
「歡迎光臨。」

「您好,我們想要買能夠暫時把頭髮變色的藥劑,您這裡有沒有適合的?如果有的話,要兩人份。」米蘭達湊到櫃台邊,臉上又端出了面對外人專用的微笑。

「要千萬不能傷頭髮的。」想了想,她又補充上。

「好咧,馬上來。」老先生緩緩地站起,看著兩位客人,露出和藹的微笑,「你們是旅人吧?看起來關係很好呢,是兄妹?」
「你一定會胖成飛不動的龍!如果你的衣服穿不下了,可以到派派斯喔!」吉爾伯特信誓旦旦地點頭肯定,再順道推銷家人的生意,「我家賣的染布可是物美價廉,不論是平民還是貴族都很喜歡,如果你來買的話,看在過往的交情,算你三倍價就好!」

吉爾伯特大剌剌地獅子大開口,米蘭達若是敢來,他絕對大削米蘭達一筆的態度一覽無遺,比起推銷,根本只是想對米蘭達炫耀而已。
一邊吵吵鬧鬧、一道在市郊的小街前行,吉爾伯特隨米蘭達的腳步走入一間煉金術師的小店,隨手關上古樸的木製店門。

既然米蘭達主動與店長交涉,吉爾伯特無所事事,他環顧四週,仔細觀察這間小巧的木造商店。商店的外觀極不起眼,方才他走在這條小街也險些忽略這間店,進入店內,店內的三道牆鑲嵌三架木架,木架放滿琳瑯滿目的各色藥水,是間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小店。

此時,店長對他們兩人親切招呼,吉爾伯特一瞥米蘭達,倏然彎起溫和有禮的微笑,對店長微微欠身,「恰好與店長猜想地相反,我們是姐弟。」
「姊姊真是的。」吉爾伯特假意地無奈搖頭,「他在酒館用餐時拒絕了一群大聲嚷嚷的男人共餐的要求,結果那群男人咆哮說我們不尊重他,反而來追打我們。」
「真是的,姊姊真是太惹眼了。」
「你怎麼這麼說?我親愛的弟弟明明長得跟我這麼像,而且還人高馬大,比我惹眼多了吧?」米蘭達故作親暱到甚至有些怪腔怪調地說道,「我都擺平了,結果你硬要跟對方打起來,應該要怪你才對。」

店長撓了撓頭,對他們兩的互動模式感到有些困惑,只好把這當作姊弟吵鬧,簡單說了句「稍等」就走到一旁的貨架上,在那堆米蘭達看不懂的瓶瓶罐罐中翻找起來。
「你的擺平是為拉起裙襬說失禮了,然後像打地鼠一樣抬起無影腳踩爛每一個人的腳背嗎?」吉爾伯特笑地微微笑瞇起眼,彎出無奈的微笑,吐出口的話卻全市四分之一的捏造、四分之一的找碴,還有一半的肺腑之言,「不愧是姊姊,裝成乖乖女的功夫了得,以前也是在爺爺面前裝成可靠乖巧的大姊姊,私底下喔呵呵呵的笑我,唉,我可怕的姊姊。」

說來說去、轉來轉去,前半段全是鋪墊,後半句話才是吉爾伯特的真心話呀!
米蘭達正想回嘴,就看到店主已經抓著兩個瓶子朝他們走來,連忙抿起了雙唇,突然想到自己從方才和吉爾伯特的吵吵嚷嚷簡直就像十二歲的小鬼頭一樣幼稚,作為淑女應有的大方得體盡失,不免微微紅了臉。

都是因為這傢伙幼稚!自己也被影響跟著變幼稚了!她在內心氣急敗壞的責怪對方也責怪自己。

店主倒沒有發現她內心的心理活動,只是樂呵呵地笑著將兩個瓶子交給米蘭達,畢竟在他眼中,這就是再普通不過的手足打鬧吧?
「這是染髮用的藥膏,抹一點在髮根,幾分鐘就能讓頭髮變成棕色了,先生的頭髮比較長,可以抹多一點。」他看了一眼吉爾伯特批在肩上的長長髮辮。
「只需要幾分鐘?店長,這真是速效的好東西。」吉爾伯特攏過肩後的長髮辮,指腹沿編織長辮的菱格狀紋徐徐向下,溜至束緊長辮的繫繩處,吉爾伯特一勾指尖,解開髮繩,一瞬間,銀白光華的蜷曲長髮如湧瀉的瀑布一散而開,照疼人的眼,「這瓶藥能維持多久?需要使用特殊藥劑才能將染劑褪乾淨嗎?」

吉爾伯特指了指米蘭達手中的藥劑,笑意盈盈地詢問店長。
「藥劑效果沒有辦法去除,但它會自己慢慢變淡,不會有殘留的,請先生小姐放心,硬幣大小的量足以維持一周,想要再繼續的話再補就好。」店長拍著胸脯作保證。

怎麼比我還愛現,米蘭達看著這畫面,在一旁翻了個白眼,幸虧店長沒有注意到,只是看著吉爾伯特即便在昏暗的室內也閃著銀光的長髮,露出讚嘆的表情。

「你們姊弟倆樣貌很特別啊,是半龍人?」他好奇地上下打量吉爾伯特身上並沒有同米蘭達那樣特別隱藏起來的龍族特徵,雖然龍裔也不算稀奇的種族,但他的店裡很久沒來城鎮居民之外的外地訪客了,忍不住就多搭了幾句話。
「原來如此,有店長的保證,我就放心了。」吉爾伯特點點頭,從亞麻布與魔獸皮混織的外套口袋摸出兩枚銀幣,輕輕地塞入店長的手中,「店長的好藥一定值得這個價錢,不用找零了。」

「如果店長方便的話,能不能讓我們在店內使用?我們想盡快的體驗好藥水。」吉爾伯特說得奉承討巧,但言下之意是什麼呢?腦袋一轉,即能想到是為了閃避他口中的追兵吧。

為了讓店長同意他們兩人在店內使用藥水並待到他們的頭髮徹底染色,吉爾伯特接下店長的閒談,與店長閒話家常了起來,「是啊,我們是白龍一族的後裔,所以才會是銀髮金眼。」吉爾伯特稍稍撥動蜷曲的長髮,食指俏皮地拉下下眼瞼,彷彿做鬼臉似地展現燦金的豎瞳。

吉爾伯特揉揉臉頰上的鱗片,他倏然俏皮地笑了笑,「這裡很少龍人嗎?」
店長見到銀幣,放到嘴邊咬了咬,確認是真的銀後,眼睛亮了起來。
「謝謝這位慷慨的大人,在店內使用當然可以。」他大概是將吉爾伯特跟米蘭達認定作貴族子女了——這倒也沒猜錯——語氣比起原先的和善又多上幾分畢恭畢敬。「很少呢!我有在長橋留學的時候見過幾次,但像你們這樣擁有白色鱗片的龍人,我也是第一次遇到。」

「聽說現在甚至有純種的飛龍上了戰場,我倒是想親眼看看呢。」他摸著自己的鬍子,眼神飄向了遠方,似乎是有些嚮往。
「啊、的確,我也沒見過除了我、姊姊與家人以外的白龍後裔呢。」吉爾伯特偏頭回想,他點了點頭,同意店長的說法,「畢竟白龍後裔很明顯呢,正如店長所說,銀髮與白色龍鱗實在太惹眼了,也就是因為惹眼,才容易惹出禍端呢。」
「如果店長願意幫助我們,忘記我們來過這裡與染髮後的事實,我們會很感謝你的。」

「真有真龍上戰場呀,這可不得了,姊姊,你有看過嗎?」吉爾伯特壞心眼地將話題拋給米蘭達,他知道,店長口中的真龍八成是讓他成過街老鼠人人追捕的緣由,他不讓米蘭達跳腳一次,他哪甘心!
「你也知道像我這樣的弱女子不可能接近戰場的啊,不然我也想見一見呢,真龍。」面對吉爾伯特有所指地詢問,米蘭達毫不動搖地回答,店長大概也想不到自己眼前的這名女性就是他們口中的龍吧,「不過都派龍上戰場了,可見戰爭的規模只會越來越大,店長您也要小心一點喔,我們來時路上也與不少戰事擦肩而過呢,大概很快就會燒到這片區域了吧?」

米蘭達「友善」地勸告,然後就接過自己那一瓶藥水,往後站到貨架的遮掩後,遵照店長的指示將一小坨藥膏倒在指尖,藥膏很冰涼,接觸到頭皮時還挺舒服的,米蘭達就像平常護髮那樣,仔細地把藥膏均勻按壓在髮根處。
「姊姊,你重新定義了弱女子。」吉爾伯特再次擊出隱晦的挑釁,可米蘭達上一招四兩撥千金、下一招充耳不聞,他也自討沒趣。

遵照店長的指示,吉爾伯特擠出五元硬幣大小的劑量。他一手撥開自己豐厚的銀色長髮、另一手抹平藥劑並按入髮根,緩緩地將染髮藥劑抹遍頭皮。好不容易塗滿了整顆腦袋,吉爾伯特撈起最先塗抹的那一綹髮絲。

「哇。」吉爾伯特驚奇地微微瞪大細長的雙眼,銀色長髮肉眼可見的迅速染成深木色,不一會,他整頭銀髮全變了色。
「還真的染色了耶,看起來會差很多嗎?姊姊。」吉爾伯特轉頭問也塗好藥劑的米蘭達。
「很奇怪。」米蘭達端詳了吉爾伯特許久,誠實地發表了評價,少了那頭醒目的銀髮,青年看起來內斂了不少,少了以往外放張揚的氣質。
意外的不難看,但她仍忍不住要損幾句:
「不過比之前適合,看起來沒那麼幼稚了,你乾脆就這樣子好了。」

不過自己應該也差不多吧?她從隨身包裡掏出一面小圓鏡,看著倒映出來自己的面容,仔細檢查髮色是否均勻,就算只是暫時的效果,她也不想一頭混色雜草走在路上。
這人竟然偷偷損我!

吉爾伯特揚起眉眼,倏然,他又軟下了眼尾,綻出燦爛到溫和的微笑,輕聲細語卻句句帶刺地大戳一頓米蘭達,「姊姊才是,現在的姐姐正成了姊姊夢寐以求的笑面虎,生得溫柔婉約但是骨子一樣黑。」

說完,他哼哼兩聲,不給米蘭達反駁的餘地,逕自轉移話題,對店長道謝。
「店長,您的藥真有效。」吉爾伯特再次稱讚店長,「幫了我們大忙了。」
「我與姊姊先告辭了,也希望店長能再幫我們一個忙,幫忙……」吉爾伯特豎起右手食指,抵住自己微微張合的脣,「拜託囉!」
米蘭達/米歇爾
11 months ago
被連連點著頭的店長送出了門,米蘭達長吁一口氣,只希望同盟軍遵循他們愛民惜民的風氣,別弄出「拷打平民抓敵軍」這種事了。

「這樣應該就沒問題了,只要別遇到盤查,我們的眼睛也不會被認出來。」米蘭達撥了撥自己的髮尾,既然染了色,她也不需要再用兜帽遮掩,任由髮絲隨風飛揚。
她轉頭又對吉爾伯特一笑。
「接下來呢?你打算去哪裡,我親愛的弟弟?」她瞇著眼,沒有放棄最後繼續用假身分戲弄對方的機會,「要護送你的好姐姐回城嗎?」
「當然,我可不想因為沒有紳士風度,被姊姊噴一身碎冰。」吉爾伯特擺頭,刻意地大力擺擺手,大聲嘆氣。

吉爾伯特仍在記恨,記恨兩人仍年幼之際,他大聲嚷嚷要瞧一眼米蘭達的真身時,米蘭達拗不過他的固執,總算願意讓他一窺龍族的真面目。

不看還好,一看,他立刻喜歡上了巨大雪白的龍形,就像個熊孩子似的,七手八腳地就要爬上米蘭達的龍翼。米蘭達似乎嚇到了,他口一張,就朝自己噴了一大口碎冰塊,凍得他直發抖、還下意識地使出電擊防禦,兩股力量相撞,差點將一棟房間炸開。

事後,米蘭達以「吉爾伯特真是沒有紳士風度」念了吉爾伯特一頓,就此,吉爾伯特對米蘭達千百萬條的淑女守則敬而遠之,再也沒嚷嚷要騎龍、摸龍翼,還大喊米蘭達小氣鬼好幾個月才罷休。
「姊姊,你住在哪邊?」吉爾伯特指比平民聚集的西城門口、又轉了轉手腕,指比商賈匯聚的東城門口,「你的好弟弟不知道你大隱隱於市、還是吃好吃的羊小排,睡軟綿綿的床。」

雖然問了,但吉爾伯特不禁暗猜,米蘭達八成是住在高級旅店。
能住好旅館,何必虧待自己?吉爾伯特想,自己也是唄。
米蘭達/米歇爾
11 months ago
吉爾伯特猜得完全沒錯,米蘭達怎麼可能委屈自己住在西城?先別提那裡的衛生環境不佳,蟑螂老鼠橫行,隨時得當心當頭被澆一身居民倒出的髒水,或是一腳踩到臭烘烘的馬糞,安全隱患也不少,流氓地痞眾多,在他們眼中,一個獨行的女性實在是太好下手的目標了。

「我住東城最大的那條主幹道,『青橋』旅店。」米蘭達肯定了吉爾伯特的疑問,嫣然一笑,「那裡的羊小排確實非常好吃。」

「你說你現在名聲響亮,同盟沒有想過要招攬你嗎?」她一邊領頭前行,一邊又與對方閒聊,話題勢必離不開戰爭,雖然她基本能猜到吉爾伯特的回答,就連貴族都關不住他,更何況軍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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